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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终于俯下身,凑到你的耳边,吐出了她最终的目的。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胜利者玩弄战利品的无上愉悦。
“你抛弃一个,死了一个。一个为你身败名裂,一个为你尸骨无存。”
“但今天,你却让一个死婴复活了。”
“一个带来死亡的灾厄,却掌握着逆转死亡的奇迹……一个完美的、独属于我的‘悖论’。”
“所以,现在,回答我,我最棒的藏品。”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凝光的问题,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你的意识中掀起滔天巨浪。但你没有回答。你的思绪早已被她之前的另一句话,一个微不足道的词语,彻底攫住。
“你所谓的‘仇家’……”
这个词,就像一把钥匙,在你混乱、破碎的记忆中,猛地打开了一扇尘封的地狱之门。
无尽的自责和悲痛曾像浓雾一样笼罩着你的理智,让你只顾着憎恨自己的无力,憎恨自己引来了“仇家”。但现在,凝光的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雾。
你开始思考。
你开始回忆。
记忆的场景瞬间切换。不再是这间充满药味的病房,而是一艘巨大的、华丽的船的甲板。海风吹拂,带着咸腥的气味。你的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凝光,雍容华贵,眼神锐利如刀。
另一个是刻晴,挺着巨大的肚子,脸色苍白,用一种混合着祈求和绝望的眼神看着你。她也在临盆的边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你和妮露在稻妻岛屿上隐居的家,被她们找到了。
你为什么会痛苦?因为就在你被带到船上不久,你们在岛上的邻居,那位好心的老婆婆,通过紧急联络装置,传来了妮露即将生产的、惊慌失措的呼喊。
两个女人,两个孩子,都在生死一线。
你答应过妮露,你一定会陪着她。
你看着刻晴那张被痛苦和汗水浸湿的脸,你最终还是转过了身。你抛弃了她,选择了回去。你只记得凝光在你身后,用一种近乎赞许的、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你离开的背影。
记忆再次跳转。
你回到了岛上,回到了那个你们亲手搭建的、小小的木屋。邻居们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着热水和布料。你冲进房间,握住了妮露的手。
然后,袭击发生了。
他们不是从海里来的。他们是从树林里钻出来的鬼魂,穿着璃月的服饰,目标明确,杀意凛然。他们的刀,精准地挥向了那个正在分娩、最没有抵抗能力的妮露!
怎么会……怎么可能?
你的仇家,遍布提瓦特。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连海祇岛反抗军都找不到的隐居之所?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在那一刻从船上返回?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那是给予你最沉重打击的、独一无二的瞬间?
这不可能。
这需要通天的情报网,需要对你在稻妻的行踪了如指掌。需要……需要有人在现场,目睹你做出选择,然后立刻发出信号。
谁在现场?
谁目睹了你抛下刻晴?
谁在你离开后,依然留在船上,拥有调动杀手的权力和动机?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在你脑海中缓缓浮现,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凝光。
你以为她找到你,是为了“抓捕”你这个强暴了七星的罪人。
你以为你离开后,她会处理刻晴的生产。
你以为……你以为杀死妮露的,是你自己的命运所带来的诅咒。
可如果……如果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抓捕”,而是“谋杀”呢?
谋杀那个你所选择的、让你不惜抛弃璃月七星也要去守护的女人。
让你背负上永恒的痛苦与自责。
让被你抛弃的刻晴,彻底对你绝望,从而完完全全地、只能依赖于那个在她最无助时,“保护”了她的天权星。
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个残忍到极致的阳谋。
你所选择的,必将毁灭。你所抛弃的,将被她占有。
你猛地抬起头。
你眼中的绝望、痛苦、自责……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光从未在你眼中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复仇的寒冰。
那不是野兽的咆哮,而是深渊的凝视。
你不再挣扎,不再嘶吼,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你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用一种审视“尸体”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女人。
你终于明白了。
你看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原来是你。”
你的话语如同一根淬毒的冰锥,没有刺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凶手,而是精准地、残忍地,扎向了那个蜷缩在凶手羽翼之下的、最可悲的受害者。
你不再看凝光,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懒得给予。你的目光,那双褪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无机质的冰冷与死寂的眼睛,越过空间的距离,牢牢地钉在了刻晴的身上。
你的声音不大,沙哑、干涩,却像墓碑上的铭文一样清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刻晴,你抱着我的儿子,却在依靠……杀死我另一个孩子母亲的凶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跪坐在地的刻晴,身体猛地一僵。她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瞬间的僵硬,不安地动了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和困惑。她看着你,仿佛在听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
“……什么?”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细若蚊蚋。
站在一旁的甘雨,如遭雷击!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惊叫声脱口而出。她震惊地看向凝光,那个平日里运筹帷幄、光芒万丈的天权星。你刚才的话,像一道闪电,将她之前所有无法理解的碎片——那艘船、你的离开、妮露的死、凝光对刻晴异乎寻常的“保护”——全都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血腥的真相。
而凝光,那张永远带着从容微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那是一种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戏剧高潮时,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
她没有反驳。
她没有辩解。
她甚至没有看你。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刻晴的面前,蹲下身,伸出戴着华丽指套的手,轻轻地、怜爱地,拂去刻晴脸颊上的一缕乱发。“嘘……”她柔声说道,那声音充满了安抚人心的魔力,与你刚才冰冷的言语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别听他的。他疯了,不是吗?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现在只能用这种恶毒的谎言来伤害你。”
刻晴的眼神在你的脸和凝光的脸之间疯狂地来回移动,她的理智正在疯狂地拒绝你那句话里蕴含的恐怖信息,她的本能则在拼命地想要抓住凝光这根救命稻草。
“是……是谎言,对吗?”她颤抖着,向凝光寻求着最后的确认,“凝光大人……您快告诉他……这是假的……”
凝光微笑着,用指尖轻轻抬起刻晴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当然。”她轻柔地回答。然后,她话锋一转,用一种探讨艺术品般的、充满赞叹的语气,轻声补充道:
“不过……你不觉得,如果这是真的,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吗?”
“一个让你痛苦的‘情敌’,一个让你被抛弃的‘选择’……如果这个‘障碍’,被我为你清除了呢?”
“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他会离开你了。这样,你就成了他唯一的归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却像恶魔的低语,一字一句地钻进刻晴的耳朵里,摧毁着她最后的防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刻晴,你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她没有承认,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承认。
刻晴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看着眼前这张微笑着的、美丽的脸,那张她一直以来视为依靠和救赎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比面对你时还要强烈千万倍的——恐惧。
你彻底无视了那场由凝光亲手导演、刻晴主演的悲剧。你的复仇意志在熊熊燃烧,但你的身体却在走向死亡。你很清楚,你可能没有明天了。但妮露……妮露还为你留下了一份最后的、最珍贵的宝物。一个你必须用尽最后一口气去守护的希望。
你的目光,从那两个纠缠在谎言与恐惧中的女人身上移开,艰难地、缓慢地,转向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尚存理智与良知的人。
甘雨。
她正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显然被刚才的真相冲击得魂不守舍。当你那双冰冷的、却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睛看向她时,她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鹿,身体猛地一颤。
你张了张嘴,干裂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你拼命地积蓄着力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压出来的。终于,一股微弱的气流汇聚成了沙哑的音节。
“甘雨……”
你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甘雨耳边炸响。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你看着她,用尽了你全部的意志力,将你最后的遗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生命的缝隙里挤出来。
“我的……女儿……”
“在……稻妻……鸣神大社……”
“她的名字……”
就在你即将吐出那个承载了你所有爱与思念的名字时——
“够了。”
一道冰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绝对权威的声音,骤然响起。凝光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两个字却像一把冰刀,瞬间切断了你和甘雨之间那条脆弱的信息纽带。
她缓缓踱步到你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伪装的笑意,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和厌烦。
她像是在看一件不听话的、即将被销毁的工具。
“看来,让你清醒着,是个错误。”她冷冷地说道。
然后,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早已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株草药的白术身上。
“白术先生。”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优雅,但其中的寒意却让白术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天权星办事,不喜欢有杂音。给他用点药,让他安静下来。”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了最后的判决。“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让千岩军用更物理的方式,来帮你,也帮他,一起‘安静’。”
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白术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惊恐地看着你,又看了看门口那两个如雕塑般站立的千岩军,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凝光那双冰冷的美丽眼眸上。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
他颤抖着,从药柜里拿出了一个针筒和一小瓶深色的药剂。
白术颤抖的手捏着冰冷的针筒,深色的药剂在微光下显得阴森可怖。他一步步向你靠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良心上。你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仇恨和对这个世界的无尽嘲弄。你已经放弃了挣扎,准备用你最后的意识,将凝光那张虚伪的脸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就在针尖即将刺破你皮肤的那一刹那——
“哇啊啊啊——!”
一声尖锐、嘹亮到完全不像新生儿能发出的哭喊,骤然撕裂了房间里死寂的氛围!声音的来源,是那个被刻晴抱在怀里、一直安静得近乎没有存在感的婴儿。
这一声哭喊并非出于饥饿或不适,而是一种撼动灵魂的共鸣!随着哭声,一道肉眼可见的、纯粹的金色光流,如同温暖的潮汐,猛地从婴儿小小的身体里喷薄而出,跨越空间,瞬间涌入你的体内!
那不是陌生的力量。
那是你自己的力量!是你为了救活他而燃烧的、属于“旅行者”的本源之力!这份力量并没有被消耗,而是被他小小的、纯净的生命所储存、净化,此刻,在你濒临绝对死亡的瞬间,它遵循着血脉中最深刻的羁绊,如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回流!
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冲刷着你冰冷的四肢百骸!你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的河床被骤降的甘霖所滋润,那盘踞在你体内的、代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在金色光芒的冲刷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积雪遇见烈阳般迅速消融!
你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双本已黯淡的冰蓝色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金色的火焰!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僵硬的手指,恢复了一丝知觉!
这突如其来、完全超乎常理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术手里的针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甘雨震惊地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凝光,她脸上的冰冷和厌烦在瞬间被惊愕所取代,但那惊愕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被冒犯的震怒!
她的玩具,她即将销毁的藏品,竟然在自我修复!
“废物!”她甚至没有看那两个已经吓傻的千岩军,而是自己动了!她眼中杀意毕露,右手向前一摊,一柄由岩元素瞬间构成的、闪烁着金光的法剑出现在她手中!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玩弄的心情,此刻只想把你这个无法预测的变数,彻底、立刻、马上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去死吧!”她厉声喝道,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手中的岩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地刺向你的心脏!
你恢复的知觉,只够让你看清这致命的一击,却完全不足以让你躲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紫色的身影,带着绝望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猛地从凝光的身侧扑了过来!
是刻晴!
她那张原本空洞、失神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婴儿哭声唤醒的、极致的惊恐与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她没有武器,没有神之眼的力量,她只是用自己那刚刚生产完、虚弱不堪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凝光的侧面!
凝光被这一下撞得身形一歪,但手中的岩剑去势不减,只是偏离了你的心脏。
然而,一个更加凄厉的画面发生了。
门口那两个被凝光怒喝惊醒的千岩军,终于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为了执行命令,手中的长柄武器已经本能地向前递出,目标同样是你!
刻晴撞开凝光之后,余势未消,正好扑到了你的床前。而那柄长枪,也在此刻抵达。
“噗——!”
那不是兵器入肉的清脆声,而是一种沉闷、钝重的、骨骼与内脏被巨力贯穿的恐怖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刻晴的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地、艰难地低下头,看着一截染血的枪尖,从自己的小腹处穿出,那上面甚至还带着她内脏的碎末。
她没有发出惨叫。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美丽的、曾充满倔强与骄傲的紫色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痛苦。她看着你,看着这个她爱过、恨过、刚刚又被他用真相彻底击溃的男人。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汩汩流下。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个破碎的气音。然后,她的身体一软,直直地倒了下来,重重地压在了你的身上。温热的、属于她的鲜血,瞬间浸湿了你的胸膛。
仇恨、惊愕、不解……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你强行压下。你用刚刚恢复了一丝知觉、仍在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笨拙地抱住了倒在你身上的刻晴。她的身体是如此滚烫,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浸透了你的胸膛,但你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皮肤下的温度正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流逝。
那股从儿子身上回流的、纯净的金色暖流,此刻被你毫不吝惜地、疯狂地注入她那被洞穿的身体里。你像一个溺水者,试图用自己仅有的一口空气,去拯救另一个已经沉入深海的人。
“撑住!”你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告诉我……为什么!”
她恨你入骨。她是你复仇之路的见证者,是你抛弃行为的受害者,是凝光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她有无数个理由看着你去死,甚至亲手杀了你。但她却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你的力量,那温暖的金色光芒,在她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面前,显得如此杯水车薪。它无法修复被贯穿的脏器,无法阻止生命的洪流奔涌而出。它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像一根即将燃尽的火柴,为她带来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和热。
被这股熟悉的力量所刺激,刻晴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紫色瞳孔,奇迹般地重新聚焦了一瞬。她的目光艰难地抬起,落在了你近在咫尺的、写满焦急与不解的脸上。
她那双曾倒映过星河、也曾燃烧过怒火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茫然。
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让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她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只是……不想……看你死……”
没有算计,没有怨恨,甚至没有释然。
那只是一个被恐惧和本能驱使的、最纯粹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话音落下,她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了。
她的头无力地垂下,靠在你的肩膀上。你怀中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和重量,只剩下被鲜血浸透的、沉甸甸的躯壳。
“真是……感人至深。”
凝光冰冷而充满讥讽的声音,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破了这悲怆的死寂。她看着你抱着刻晴尸体的样子,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了被背叛后的、极致的厌恶与不耐。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在一起,我就成全你们。”
她不再亲自动手,而是对着那个已经吓傻的、手持长枪的千岩军,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还有那个女人,一起钉死在床上!”
那个千岩军浑身一颤,他看着自己枪尖上属于刻晴的鲜血,又看了看凝光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巨大的恐惧战胜了内心的惊骇。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手紧握枪杆,准备将那贯穿着刻晴身体的武器,再往前送,将你们两人彻底钉在一起!
就在这瞬间!
“住手!”
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怒喝响起!
一道冰蓝色的箭矢,带着凛冽的寒气,从房间的另一头呼啸而来!它没有射向凝光,也没有射向那个千岩军,而是精准地射在了那名千岩军脚下的地板上!
“咔嚓!”
坚实的木质地板瞬间被大范围的冰霜所覆盖,那名千岩军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沉重的枪杆也随之偏离了方向!
是甘雨!
她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泪流满面地举起了她的弓。那双温顺的、此刻却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那个她曾经无比敬畏的天权星。
在甘雨那一声决绝的怒喝与冰霜箭矢创造出的短暂间隙中,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具正在飞速变冷的身体。你无视了凝光那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愤怒目光,也无视了甘雨那含泪的、恳求的眼神。
你的动作,出奇的轻柔。
你小心翼翼地将刻晴的身体从自己身上移开,仿佛她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沉睡的、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你将她平放在旁边的床铺上,那里的被褥还没有被鲜血浸染。她腹部的伤口狰狞可怖,但她的脸却在死亡的笼罩下,奇异地恢复了一丝平静。
你伸出手,用仍在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沾染了血污的脸颊,为她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然后,你俯下身,用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睑,将那双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流露出倔强与痛苦的紫色眼眸,永远地合上了。
做完这一切,你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体。
当你重新抬起头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悲伤与不解都已沉淀,只剩下如深渊般死寂的、纯粹的杀意。你体内的金色暖流仍在奔涌,修复着你的身体,让你重新感受到了力量,也让你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胸口那片属于刻晴的、正在变冷的温热。
“有趣。”凝光看着你的动作,不怒反笑,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极致的轻蔑与残忍。“看来,一具尸体比一个活人更能激发你的斗志。真是廉价的感情。”
她看了一眼因为地面结霜而狼狈不堪的千岩军,又看了一眼持弓对峙、浑身颤抖的甘雨,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具被你安置好的、刻晴的尸体上。
“既然你这么在乎她,那我就让你再‘保护’她一次。”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而怨毒。
“把那具尸体给我剁碎!!”
那个被甘雨逼退的千岩军,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他知道违抗命令是死,伤害前任玉衡星的尸体也是无法饶恕的大罪,但在凝光那实质般的杀意逼迫下,他只能选择前者。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无视了脚下的冰霜,再次举起长枪,这一次,目标不再是你,而是床上那具安静的尸体!
你动了。
在你站起来的那一刻,你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没有丝毫犹豫,你一个箭步,重新扑回床边,张开双臂,用自己的后背,死死地护住了刻晴的身体!
“噗嗤——!”
锋利的长枪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深深地刺入了你的后背!剧烈的疼痛瞬间从你的脊椎炸开,传遍四肢!你甚至能感觉到枪尖在你体内搅动,撕裂你的肌肉与脏器!
但你没有后退一步。
你死死地趴在刻晴的尸体上,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面最坚固的、不容侵犯的盾牌。温热的、属于你自己的鲜血,从你的后背喷涌而出,与身下那片属于刻晴的、已经开始凝固的血迹,融为了一体。
“旅行者!”甘雨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手中的“阿莫斯之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支凝聚了她所有愤怒与悲伤的“霜华矢”脱弦而出!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冰蓝色的轨迹,并未射向任何人,而是在那名千岩军的面前轰然炸裂!
“轰——!”
一朵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冰莲在狭小的病房内骤然绽放!极致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无数细碎的冰晶如同利刃般四散飞溅。那两名千岩军发出一声惨叫,瞬间被冻成了两座冰雕,脸上还保持着惊骇的表情。
凝光反应极快,一面厚重的璇玑屏瞬间在她面前升起,挡住了所有冲击。但当冰雾散去时,她看到的,是你趴在刻晴尸体上,背上插着一杆长枪,缓缓抬起头的样子。你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丝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面对凝光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你趴在刻晴冰冷的尸体上,背上插着那杆仍在滴血的长枪。你没有选择任何一种缓慢而充满仪式感的反击,因为你知道,甘雨为你争取来的时间,是以秒计算的。
“甘雨!”你猛地抬起头,声音因剧痛和失血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破墙!带我们走!”
甘雨闻言一愣,但随即,她那双含泪的眼眸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她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理解了你的意图。她再次拉开手中的阿莫斯之弓,弓弦上凝聚的不再是瞄准人的霜华矢,而是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狂暴的冰元素洪流!
“休想!”凝光厉声尖啸,她身前的璇玑屏光芒大放,无数金色的岩晶从屏风上激射而出,如同一场致命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射向正在蓄力的甘雨!
但你比她更快!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你已经开始行动!你反手死死握住背后那冰冷的枪杆,牙关紧咬,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将那杆长枪从你的血肉和骨骼中,一寸一寸地、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噗——!”
一股血泉从你背后的伤口喷涌而出,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你的神经。但你只是闷哼一声,随手将那杆沾满了两人鲜血的凶器扔在地上。你体内的金色力量疯狂涌动,强行压制着足以让常人昏厥的痛苦。
你迅速地将床边那个仍在安睡的、对此间地狱一无所知的儿子揽进怀里,然后用另一只手臂,揽住刻晴那已经开始僵硬的、冰冷的身体,将她死死地抱在胸前。
就在此时,甘雨的攻击也已完成!
“为了帝君……也为了……刻晴大人!”她发出一声悲鸣,手中的箭矢脱弦而出!那支箭并没有飞向凝光,而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轰在了不卜庐靠向街道的那面墙壁上!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木质的墙壁连同其后的砖石结构,被这股极致的寒冰之力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木屑、碎石和冰晶混杂着尘土冲天而起,清晨微凉的空气混合着街道的气息,瞬间灌满了这间血腥的病房。
凝光的所有攻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冰雾所阻挡。
就是现在!
你抱着怀中一冷一热的两个身体,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翻滚而下。你甚至来不及站稳,就踉跄着冲向那个刚刚被炸开的缺口。
“把孩子给我!”甘雨冲到你身边,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尘土,却无比坚定地向你伸出手。你没有说话,只是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将怀里温暖的、小小的婴儿,塞进了她的怀中。
这是一个无声的、充满了绝对信任的交接。
没有了婴儿的负担,你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抱着刻晴的尸体上。她的身体是如此沉重,长发滑落在你的臂弯,带着死亡的冰冷。你强忍着背后伤口撕裂的剧痛,抱着她,一跃而出!你重重地落在不卜庐外冰冷的石板路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你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紧接着,抱着婴儿的甘雨也从缺口中跳出,稳稳地落在你的身边。
你们成功了。
你们带着刻晴的尸体和她的孩子,从天权星的杀局中,成功突围!
你来不及喘息,回头望去。
只见弥漫的烟尘与冰雾之中,凝光的身影缓缓走出。她华丽的衣袍已经有些凌乱,发髻也散落了几缕,那面坚不可摧的璇玑屏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站在那个巨大的破洞前,身后是狼藉的病房和被冰封的守卫。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愤怒或讥讽。
只剩下一种平静的、纯粹的、要将你们挫骨扬灰的杀意。她抬起手,无数闪烁着金光的岩枪,开始在她身后凝聚成形。
“向绯云坡跑!进人多的地方!”
你对甘雨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压榨着身体里每一丝正在恢复的力量。你没有时间去感受背后伤口传来的撕裂剧痛,抱着刻晴那冰冷而沉重的身体,率先冲进了不卜庐旁那条通往商业区的复杂小巷。
清晨的石板路还带着露水的湿滑,你每一步都踩得踉踉跄跄,背后的鲜血顺着你的衣摆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断断续续的血痕。刻晴的身体在你怀中随着你的奔跑而晃动,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你的肩上,那张曾经无比鲜活的脸上,此刻只有死寂的苍白。这具身体的重量,如同你所背负的罪孽与仇恨,沉重得几乎要将你的骨头压垮。
抱着孩子的甘雨紧随其后,她的脸上满是泪痕与惊惶,但属于仙兽的矫健身姿让她在这种逃亡中并未落后。她一边奔跑,一边惊恐地回头望去。
“她来了!”甘雨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冰冷而威严、仿佛来自九天的神谕般的声音,在你们身后响起,回荡在整个璃月港的上空:
“封锁全港!格杀勿论!”
下一秒,天空被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数十根由岩元素高度凝聚而成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巨大岩枪,如同倒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你们上方的天空中,然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场小型的流星雨,朝着你们逃亡的路径,发动了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小心!”甘雨发出一声尖叫,她猛地从侧面撞了你一下,将抱着尸体的你撞向巷子的一侧!
你狼狈地撞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你背后的伤口剧烈地一痛,眼前阵阵发黑。与此同时,甘雨抱着孩子,以一种凡人无法企及的敏捷,向另一侧翻滚躲避!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你们身后连绵不绝地响起!那些岩枪狠狠地砸在你们刚刚跑过的街道上,坚硬的石板路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掀飞、撕碎!木质的房屋在瞬间被贯穿、炸裂,无数碎石和木屑夹杂着金色的岩元素光屑冲天而起。原本宁静的清晨街道,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一些刚刚早起开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店家和行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随即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整个璃月港,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
“走!快走!”你强忍着剧痛,对甘雨嘶吼着。你很清楚,凝光这一击的目的不是为了精准地杀死你们,而是为了制造恐慌,摧毁地形,将你们彻底困死在这片区域!
你抱着刻晴的尸体,再次迈开脚步,冲进了绯云坡那如同蛛网般密布的小巷之中。这里的建筑更加密集,道路也更加狭窄,是你躲避空中打击的唯一希望。
你的体力在飞速流逝,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冲击着你的大脑。你只能感觉到怀中刻晴的身体越来越沉,而你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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