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 对错

“哥哥…”张正轻声唤道，语气中有种释然，“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

“弟娃，你慢慢说。”向黎点点头，递给他一块兽皮擦手。

新的称谓带着毛边，却暖得发烫。两人对视，眼底都晃着同一簇火。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和别人不太一样。我爸对我很特别…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

“什么地方特别？”

“他亲近我，比一般的父子关系要亲近得多。”张正深吸一口气，“我八岁的时候，他就教会我一些…大人之间才做的事。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和儿子做的事。”

向黎身体微微前倾，静静倾听。

“很多人会觉得这不对，世上很多事情都被莫名其妙地划分对错。”他苦笑一声，“比如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我爸和我…为什么就有错？”

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被火光映得亮，却不再是屈辱，而是放闸后的急流。

“我每天都活得很累。在学校里装作正常学生，在家里做妈妈的乖儿子。我暗恋一个叫林鸣野的男生，他是我的同学，可是我不敢跟他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

“你喜欢你的爸爸？”

“喜欢，只是儿子对爸爸的那种喜欢。”他毫不避讳地说，“他也喜欢我，不止是爸爸对儿子的那种喜欢。”

他擦去脸上的泪水，那是为多年压抑而流，却不是为懊悔而流。

“但今天，在这里，我遇到你，愿接纳我的秘密，让我第一次感到…自由。”

向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喜欢一个人，无关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无关他是老是小。只要真心实意，就不该受到责备。”

“真的？”张正惊喜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向黎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你心里喜欢什么，其实清楚得很。”

张正舒展眉头，露出来到后湾村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我肚子饿了，你呢？”向黎看了看张正，轻声问道。

“嗯，也有点饿。”

向黎站起身，拾起那只祭拜用过的野兔。熟练拿起镰刀，手法干净利落地剥皮。整个过程，张正都专注地看着，惊叹那些精准而优雅的动作。

“来，你也试试。”他把已经剥皮的兔子递给张正，示意他帮忙清理内脏。

张正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来了：“我可能会弄得一团糟…”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向黎耐心地指导着，“拿着这边，轻轻拉开…对，就这样。”

虽然有些笨拙，但张正总算做到了。

“我们刚才把它献给了山神，现在又要吃掉它，会不会…”

“不会。”他边说边用竹子和木枝架起简易的烤架，“在这里，祭祀后的食物都会分给小娃吃，那是山神的祝福。”

“所以我吃了这只兔子，就能得到祂的祝福？”

“你是小娃吗？”

“应该…是吧。”

“什么‘应该’，你毛都没长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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