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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的“明日”方舟(娼馆)——絮雨短篇,第2小节

小说: 2025-12-01 14:56 5hhhhh 1690 ℃

随着罗德岛在泰拉世界的航行与经营,其内部生态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如同任何一個长期运行的组织,生命的循环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上演。在博士精密的管理与规划下,部分符合条件的、或基于战略考量需要留下后代的女性干员,陆续进入了孕期。医疗部的“孕期服务区”和后续设立的“育儿中心”逐渐变得忙碌起来,新生命的啼哭声开始与移动设施的引擎嗡鸣交织在一起,为这座冰冷的钢铁之城增添了几分奇异的生机。

絮雨由于她温和的性格、专业的医学背景以及那份对生命的深切同理心,越来越多地被调配到产科和育儿相关区域协助工作。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柔软的新生儿,为他们进行基础的检查,指导新晋母亲如何进行哺乳和护理,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晨间的露珠。她看着那些母亲们脸上混合着疲惫与幸福的光芒,看着她们注视着怀中婴孩时那专注而充满爱意的眼神,内心深处某种沉睡已久的渴望,被悄然触动了。

那是一种原始的、属于生命本能的呼唤——她也想留下自己的血脉,想体验孕育一个生命的过程,想拥有一个与自己有着深刻联结的、不会因为她的“遗忘”而彻底消失的锚点。这种欲望来得如此突然,却又如此强烈,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然而,现实的冰冷很快浇熄了这瞬间的热切。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那脆弱的免疫系统,那远低于常人的生理指标,那动辄可能引发“退行”的临界点……普通的性爱过程,对于她而言都可能是一场充满风险的挑战,激烈的生理反应和情绪波动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遑论长达十个月的孕期,那对母体资源的巨大消耗,以及分娩时那堪称酷刑的肉体考验。那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主动奔赴的、成功率极低的毁灭。她的记忆里,也完全没有关于性经验或生育的任何记录,仿佛她过往的生命中,这部分一直被刻意地空白着,或许正是源于对这种风险的潜意识规避。

这种渴望与绝望的撕扯,让絮雨陷入了无声的消沉。她依旧尽职地完成工作,但那双紫色的眼眸中,时常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哀伤。她会在无人注意时,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而脆弱的小腹,想象着那里孕育生命的可能性,随即又被沉重的现实感击垮。

她的变化没有逃过博士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在一个例行身体检查后的傍晚,絮雨被单独留在了博士的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观察窗,将房间染成一片暖金色,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数据屏幕间的冷冽气息。

“你最近情绪有些低落,絮雨。”博士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平稳而直接,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他站在巨大的星图前,背对着她,但絮雨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注意力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絮雨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长久以来对博士那种复杂的信赖,以及内心深处压抑太久的渴望,让她选择了坦白。她垂下头,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看到育儿中心的孩子和母亲们……我……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她说出了那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愿望,等待着博士理性的驳斥,或者带着些许怜悯的安慰。

然而,博士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并没有立刻否定。“一个延续你血脉的后代,”博士沉吟道,像是在评估一项战略计划的可行性,“从遗传学和生物学角度看,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你的特殊体质是否会遗传,值得观察。”

博士走向办公桌,调出一份加密的档案,屏幕上快速滚动过复杂的生物编码和结构图。“罗德岛在人工生殖技术领域,拥有泰拉世界顶尖的资源和设备。体外受精,胚胎培育,乃至人造子宫技术,都已相当成熟。”

絮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她明白博士的意思——通过试管婴儿的方式,提取她的卵子与筛选后的精子(她甚至不敢去想精子的来源),在完全可控的实验室环境下完成受精和早期胚胎发育,最后移植到人造子宫内完成孕育。这确实最大限度地规避了她身体需要承受的直接风险。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方案。”絮雨低声说,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安全,但也意味着她将与自己孩子的孕育过程彻底分离。她无法感受胎动的奇妙,无法体验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密,她只是一个遗传物质的提供者。

博士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仿佛能洞悉她灵魂最细微的褶皱。“你希望亲自孕育。”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个结论。

絮雨鼓起勇气,迎上那无形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尽管这个动作让她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是的,博士。我知道这很任性,也很危险……但是,我……我想感受他/她在我身体里成长……我想亲自……把他/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这是她对抗自身命运、渴望留下存在证明的、最卑微也最勇敢的请求。

博士沉默了片刻,房间内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时间仿佛凝固了。良久,博士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可以。”

絮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胚胎的体外受精和初期筛选在实验室完成,以确保遗传物质的健康和最优组合。”博士开始详细阐述他的方案,语速平缓,如同在部署一场战役,“筛选后的健康胚胎,将移植回你的子宫内着床、发育。这将极大降低自然受孕过程中不可控的风险,同时满足你亲自孕育的愿望。”

“但是,”博士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为认真,看起来因为冷静而显得没有感情,“絮雨,你必须清楚,这依然是一场豪赌。你的身体是最不稳定的变量。因此,从你同意这一刻起,你将处于罗德岛最高级别的医疗监护之下。”

博士靠近一步,冰冷的手指(这次没有戴手套)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那触感让絮雨微微一颤。“这意味着,你的饮食、作息、活动范围、接触人员,全部由医疗部直接管理。你需要定期接受包括但不限于血液检查、激素水平监测、胚胎发育评估在内的全方位检查。你需要服用特制的、旨在稳定你身体机能、抑制过度免疫反应的药物,尽管这些药物可能会带来不适。”

博士的手指下滑,虚虚地点在她的小腹位置:“一旦出现任何可能危及你或胚胎健康的迹象,无论是严重的妊娠反应、感染迹象,还是你的身体指标出现任何指向‘退行’的波动,我将有权立即终止妊娠,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优先保全你的……存在。必要时,会强制将胚胎转移至人造子宫继续培育,或者,在万不得已时,放弃胚胎。”

这番话语冰冷而残酷,将生育这件充满温情的事情,彻底变成了一项充斥着控制、风险和冷冰冰条款的“项目”。絮雨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她明白,一旦接受,她将彻底失去对自己身体和未来孩子的自主权,她将成为博士一个珍贵的、同时也是极度脆弱的“实验品”和“孵化器”。

然而,那想要成为母亲的强烈渴望,以及博士愿意为她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愿望投入如此巨大资源的举动,让她在恐惧中看到了一丝微光。她相信博士的能力,也相信罗德岛的科技。更重要的是,她愿意为了那个渺茫的可能性,去承受这一切。

“我接受。”絮雨深吸一口气,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却异常坚定,“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条件,博士。请您……帮我。”

博士收回了手,点了点头。“很好。程序将会立即启动。首先,需要进行卵母细胞的采集。这会是一个微创手术,但鉴于你的体质,仍需在全程监护下进行。”博士按下了通讯器,低声吩咐了几句,显然是通知医疗部做好准备。

“至于遗传物质的另一方,”博士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直视絮雨的眼睛,“我将提供我的基因样本。”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絮雨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她愕然地看着博士,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博士……孩子的父亲将会是博士?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惶恐,有难以置信,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更多的是对未来那更加无法分割的羁绊的茫然。

她从未想过,将她锚定在罗德岛的博士,未来或许还会成为她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这层关系,将使得她与博士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深刻、复杂,也更加无法挣脱。

“我……我明白了。”絮雨最终只能低下头,轻声回应。她还能说什么呢?在罗德岛的体系内,博士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包括决定这类事情的权限。而且,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她,如果是博士……或许,也并非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絮雨的生活进入了博士所描述的“最高级别监护”状态。她被转移到了医疗部一个独立的、环境经过特殊处理的套房,空气净化等级更高,温度湿度恒定,所有物品都经过严格消毒。她的日常行程被精确到分钟,由专门的医疗干员团队负责执行。

细胞的采集过程还算顺利,在强效的麻醉和严密的生命体征监控下完成。取出的卵子被迅速送往实验室,与博士提供的、经过优化筛选的精子进行结合。等待胚胎培育结果的那几天,对絮雨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她既期待成功,又害怕失败,更恐惧成功之后那漫长而危险的孕期。

当凯尔希医生亲自告知她,已成功培育出数个健康的早期胚胎,并且经过基因筛查,未发现明显遗传缺陷时,絮雨捂着嘴,泪水无声地滑落。那是喜悦的泪,也是背负上沉重负担的泪。

胚胎移植手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进行。过程很快,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但当她知道,一个微小的、承载着她和博士遗传信息的新生命,已经悄然安置在她那脆弱的子宫内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轻轻抚摸着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那粒“种子”的存在。

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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