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寝

校园主干道被连片的招新帐篷挤得热闹非凡，彩带与海报在风里招摇。咏茵紧紧跟着学姐雪汐苒，目光被各个社团的吆喝声勾得左顾右盼。没走多远，两人的脚步便在烘焙社团的公益摊位前定住，倒不是因为刚出炉的曲奇香气往鼻尖里钻，而是正有一位消极怠工的风纪委员站在摊位前。

“这手艺真没得说～”一位戴着袖标的风纪委员一点也不客气地抓起曲奇就往嘴里塞着，边吃还边对着面前一脸怒气的女高中生竖起沾满饼干屑的大拇指。

然而就在女高中生摊主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冒着一开学被扣分的风险走出帐篷暴揍眼前的家伙时，眼角忽然瞥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咏茵、雪汐苒两人。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往前凑了半步，连围裙上的面粉都抖落下来，声音里满是急腔。“班长！你快来管管周琪啊！”

“她赖这儿半天了，嘴就没停过，全在偷吃给新生准备的曲奇！”不知道是被周琪粗鲁的吃相吓到，还是对其胳膊上那扎眼的风纪委员袖标感到害怕，总之摊位前空得只剩散落的饼干屑，没半个新生的人影。“新生都被她吓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烘焙社还怎么招新啊！”

风纪委员周琪听到这番控诉，嘴里的曲奇还没嚼碎，就朝烘焙社女生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放回手里还剩下的完好饼干，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汐苒。”周琪双手互相间拍了拍，却没能抖掉上面粘着的全部饼干屑，只好掩耳盗铃地把双手藏在身后，讪笑两声。

周琪已经做好了雪汐苒朝自己发火的准备，可却突然发现跟在对方身后娇小的咏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注意力被立刻吸引了过去。“是哪位老师又把女儿推给你照顾了？这回这只好可爱欸～”

“‘只’？”咏茵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非但没有受到夸奖的喜悦，反倒想把身体完全藏在雪汐苒学姐身后，借此避开眼前这位叫周琪的学姐那痴汉一般的眼神。

“别捣乱了，周琪。执勤时候这个样子，被老师发现了是要挨罚的！”虽然在警告周琪，但雪汐苒细弱的呵斥嗓音却总能让人听出一股恳求的意味。“快正经一点，去道歉！”

作为班长时尽职尽责，做风纪委员工作时经常为周围同学被抓到的小错误开脱，这样的班长会有谁不珍惜呢？即使是周琪这样大大咧咧、对校规缺乏尊重的人，也不忍心与雪汐苒作对。

“对不起喽，一张学校开放日期间的游乐场贵宾票，总抵得上我吃掉的这些饼干吧？”

周琪侧脸朝摊位里的烘焙社女生摆出了一副受委屈的表情，毫无疑问回应她的是竖起的两根中指。

“别找借口让我陪你。”烘焙社女生见周琪不再糟蹋自己的劳动成果，转而回身把保温箱里藏着的另几盘还热着的饼干摆了出来，“混蛋周琪！”

“小妮子，你等晚上回寝的，我非得把你脚心挠到求饶！”周琪装模装样双手蜷成爪状，凭空挠了挠，嘴角咧开像是忍不住笑意。

“班长你看她，还恐吓我！”

“周琪，这位是一年级的咏茵学妹。”雪汐苒适时地发声打断了两人，平时与她们生活在一间寝室里，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根本懒得管。“是被学校安排的新一届风纪委员。”

“周琪学姐好，我是咏茵。”

“原来是学妹。”周琪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咏茵吸引了过去，见对方挪动身体从雪汐苒的身后走出来，周琪也看见了小姑娘胸前正佩戴的校徽。

荆棘兰校服的优秀设计在外面被很多服装商抄袭仿制，因此只有校徽和学生证能绝对证明穿戴者的身份，周琪会认错也不为过。“这身校服学妹你穿起来还是太成熟了，等寒假来学姐家做客，学姐送你件漂亮的公主裙。”

“真是可恶的有钱人！”

还没等咏茵回应，摊位后的烘焙社女生便忍不住朝自己的舍友吐槽。

“把脚洗干净等着吧。”周琪侧脸回怼了一句。

“哼！”

“不要闹了，跟我去执勤！”

雪汐苒没嫌弃周琪手上的饼干屑，装出强硬的样子想拉走对方，却还是心软，在对方竖起掌心后停下了动作。只是她忘记了周琪跳脱的性子，让自己停下并不是什么正事，而是在烘焙社女生哀怨的眼神下，顺了一把被重新摆出来的曲奇饼干，逃跑到人群深处……

——六天后

学校留给各社团招新、熟悉新成员的一周时间转瞬即逝，二年级、三年级学生也已在此期间全部返校。度过这个开学社团周的星期日后，全校学生便正式进入新学期的第一教学周。

学校教工食堂里，用餐完毕的雪嘉言正襟危坐，等着面前的宇愫寒细嚼慢咽地吃着学校为教师特供的餐后水果。她的餐盘里也盛了些，可这位风纪委员部长连正餐都只吃了寥寥几口，这份饭后甜点也没胃口，何况她本就不喜欢宇愫寒给她盛的那种。

“是不喜欢我给你盛的这些”宇愫寒叉起最后一口自己餐盘里的水果，送入唇间，“还是对我有意见？”

“您明明知道我讨厌菠萝。”

“没错，是教务处把未经过考核的新生塞进你风纪委员部的，而且经过了我的同意。”宇愫寒拿起雪嘉言的餐叉挑起一块菠萝，喂向对方。

即是教师，又是同一家族的长辈，雪嘉言不得不张嘴将菠萝含进口腔，嚼动起来，忍受着酸涩的汁液裹住舌尖。即便强行咽下，那股让她讨厌的果味依旧残留于齿间。

“我没意见……”

“是没意见还是不敢有意见？”

宇愫寒想再喂给雪汐苒一块菠萝，只是刚递到嘴边，却被对方侧脸避开，不再肯吃。

“雪嘉言，开学第一天你怎么没来报到？”宇愫寒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不再执着于喂雪嘉言水果，反而握紧餐叉，一块接一块地往自己嘴里送去。“身为风纪委员部长，学校有多少事等着你来处理，你不清楚吗？”

“对不起……”盯着餐盘里逐渐减少的菠萝，雪嘉言的口腔里又泛起苦涩。

“你跟你母亲关于毕业之后的安排，吵出了个结果吗？”

“您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问我为什么没来报到？”平常对部员向来严厉的雪嘉言，在宇愫寒面前只能强压下骨子里的高傲，因此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愿回答，她也不敢真的违背对方的意愿。“我不愿意被保送进神学院，也不想未来从事与教会有关的工作……”

“我支持你。”

“那您可以帮忙去说服母亲吗？毕竟您是……”

“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嘉言。”宇愫寒咽下最后一块菠萝，语气平淡地出言打消了雪嘉言的念头。“风纪委员被要求在开学第一天报到，所以按照无故缺勤一整个教学日给你自己扣分。”

无故缺勤是校规中严厉禁止的行为，面对着宇愫寒对自己判下的“重罪”，雪嘉言低垂着脑袋，紧紧揪住校裙，强行压抑才把涌到眼眶的委屈泪意，硬生憋了回去。

“快到时间了，一起去风纪委员活动室那边吧。”宇愫寒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是……”

雪嘉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离开了灯火通明的食堂，融进了夜色中……

“老师好！”全校的风纪委员们唰地一下整齐划一地起立，齐声行礼。待宇愫寒微微点头回礼后，众人又迅速坐回椅子上，动作利落得几乎听不到多余声响。

一场以“勉励学生、展望新学期”为主题的演讲结束后，宇愫寒在掌声中收了声，就此结束了自己在会议中的角色。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笔直站立的雪嘉言，把会议主角的位置让了出去，随后环着双臂坐回主位，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般，全程不再言语。

会议主要提及两项内容：一是提前准备于第二教学周开展的风纪委员入部考核，二是学风纪律办公室对学生管理规则的部分修订。其中最让众人在意的是——原本和普通学生一样的每月纪律分数统计，被调整成了每周一次。这意味着风纪委员若违反校规，不仅要像从前那样受到加倍惩罚，连拖延到月末再受罚的缓冲余地，都彻底不见。

会议结束，风纪委员们纷纷起立，恭敬地目送宇愫寒离开，之后，她们便需要听从部长雪嘉言的安排，组织接下来的工作。

荆棘兰女子高中是寄宿制学校，只有每周日晚餐后，才允许学生用手机与家人联系，限时两小时。作为风纪委员，她们不仅要在平日里，将收缴的学生手机统一存放在活动室看管，还得在周日当晚巡查监督，确保学生不超时用机，通话时不准讨论违反校规的内容。

经雪嘉言安排，在一年级新生通过考核补入部门前，新生手机的发放与监督工作，暂由雪汐苒、周琪，以及另外三位二年级学生带领咏茵一同负责。

——一年级学生宿舍

“咏茵学妹住哪间？”

周琪将对应寝室号的手机袋递进门内的新生，在回应了屋内的道谢后，拎着背包走向下一间寝室。而同样在走廊另一边忙碌的雪汐苒听到周琪的问话，也好奇地回身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咏茵。

于是，周琪和雪汐苒同时朝咏茵小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位一年级新生正挨着门框，半个身子探出门外，正满脸期待地盯着她们这行人。

“那是学妹的舍友？”

远远望见琇云迫不及待探出身来，在寝室门口朝自己挥手，咏茵无奈地摆了摆手作为回应，紧接着便开口向身边的周琪做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学姐。”

“是个活泼的学妹呢！”

就在听见周琪学姐发出一声感慨的同时，咏茵忽然感觉有人往自己手里塞了样东西。她抬手凑近眼前一看，竟是标着自己寝室号的布袋，里面的格子里，正整齐放着自己和语青她们的手机。

“学姐，不是还没轮到我们寝室嘛？”咏茵抬起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刚才把布袋提前塞给自己的雪汐苒。

“回寝室给自己的家里人通个电话吧，咏茵学妹。”周琪看雪汐苒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适时轻轻开口，插入了两人的对话，没直接回答咏茵的疑问，反倒给出了一句叮嘱。

“学姐，我们不是还有监督工作吗？也被允许使用手机吗？”布袋中那部专为少女设计的小巧手机不断地诱惑着咏茵，但出于对违反校规的恐惧，小姑娘显得仍有些踌躇不定。

“咏茵学妹，没人会想在自己的隐私时间里被监视的。我们不也是学生么？凭什么别人都能跟家人通话，就我们不能？”周琪走上前，先拍了拍咏茵的肩膀安下心，又伸手帮小姑娘把布袋的带子往上提了提。随后才收回手，轻声叮嘱。“快过去吧，注意别忘上交时间。还有，别离开宿舍，毕竟咱们之后还得收缴手机呢。”

咏茵朝两位学姐鞠躬道谢后，转身就往自己寝室小跑过去。与此同时，另外三位风纪委员学姐也在下面楼层完成了手机分发，只是她们没和雪汐苒会合，反倒脚步匆匆从另一侧楼梯绕开，径直往二年级宿舍楼赶去……

——一小时后

雪汐苒从咏茵寝室借了张坐垫，正坐在宿舍楼中央的楼梯台阶上。腿上并拢放着本校图书馆借的经典文学小说，酝酿许久的哈欠刚从指缝间溢出来，她便抬手揉了揉眼，重新把腿上的书端了起来。

文字还没重新流淌进雪汐苒的思绪多久，上楼的脚步便打乱了雪汐苒的思绪，她起身向下望去，发现雪嘉言正跟在宇愫寒的身后逐渐沿着楼梯上到这一层来。

似乎察觉到被人注视，雪嘉言仰头回望过去。四目相对，雪汐苒从对方的眼中识出了出离的愤怒。

雪汐苒提前起身，把书本轻轻放在台阶的椅垫上，随后双手交叠贴在小腹前，脊背绷得笔直，规规矩矩贴墙站好。等两人彻底走到这一层，她才拘谨地微微低头，“宇老师好。”转向雪嘉言时，则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声音则霎时发紧。“姐…部长……”

“汐苒怎么在这儿？”宇愫寒早看见雪汐苒站在楼梯口，却仍装出一副意外神色，先俯身帮她捋平皱起的裙摆，起身时顺势牵过她的手往后带了带，示意她和她堂姐雪嘉言一起跟着自己走。”

“宇老师，我……”

“作为风纪委员，她负责今晚一年级新生手机发放与监督使用的工作。”雪嘉言打断了雪汐苒的话，替她向宇愫寒做出了解释。话语里的“监督”一词，被她咬得极重，像是企图将其塞进妹妹雪汐苒的耳朵里。

“是么？”宇愫寒仍领着两人，朝右手边第一间寝室走去。尽管她背对着姐妹俩，后者依旧能从她没停的脚步、绷直的背影里，感受到丝丝寒意。“嘉言，就算你对自己的堂妹要求严格，但把整个年级的工作全塞给一个小姑娘，还是太过分了一点！”

面对宇愫寒的斥责，雪嘉言双手悄悄攥紧，嘴角不停嗫嚅着，眼神盯着对方脚下迈动的高跟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反驳。

趁着宇愫寒走访寝室，平易近人地与学妹们聊着什么时，雪嘉言在门外将雪汐苒逼近墙边，瞪着踌躇不安的妹妹，压低声音咬牙喝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五个人呢，都去哪了？！”

“等结束了再跟你算账！”盯着雪汐苒缩起肩膀，自责、害怕的模样，雪嘉言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怒气正鼓动她朝自己的妹妹发泄。依靠仅存的理智，她强压下情绪，不再追问，而是攥紧雪汐苒的手，拉着她一起等待宇愫寒从寝室里出来……

二十分钟后，咏茵寝室门前。

敲过屋门，喧闹的寝室内毫无回应，宇愫寒没打算顾及里面学生的意愿，不愿再等，径直推门踏进室内。

“寝室氛围很融洽么，不错。”

正在咏茵寝室做客的周琪，闻声便扭头朝室门望去，认出是宇愫寒的瞬间，当即被吓得唰的一下从语青的床上站直了起来。即使是对校规缺乏尊敬的她，也不敢在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宇愫寒主任面前，展露出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

“宇…宇老师好！”

“是…周琪吧？老师刚才还以为你也是新生呢。”宇愫寒面带微笑地走近众人。寝室内的语青，以及双胞胎姐妹，也都学着周琪，恭敬地站起身来。“能跟老师说说，周琪同学你正在这里与学妹们聊些什么呢？”

气氛瞬间沉了下来，一旁的语青见状，连忙开口为周琪解围。“宇愫寒老师，我们作为新生对学校还不太熟悉，所以就麻烦作为风纪委员的周琪学姐给我们解答些疑惑。”

“不错，你是……”

“语青，宇愫寒老师。一年B组。”

“原来是瑾婻老师班上的班长。”宇愫寒收敛笑容，转而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玩味。“说说看，都从周琪学姐这收获了些什么？”

“只是一些生活中的小问题，宇老师。”接下问题的，是从恐惧中镇定了心神的周琪。“比如校园里的综合商店会不会卖卫生巾之类的。”

“荆棘兰毕竟是住宿制高中，这些事情学校都会考虑周到的，不过难免会在一些细节上有所疏漏，届时若班里的同学感到不便，你身为班长一定要代为告知你们的班主任瑾婻老师，知道了吗？”

“明白，宇愫寒老师。”

语青的回答让宇愫寒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当她准备离开，去走访下一间寝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迈步的动作戛然而止。“你们寝室的另外一位学生呢？”

新生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敢作声。

“周琪？”

“宇老师……”周琪强咽下口水，压抑内心的忐忑。“咏茵她…现在应该在盥洗室那边跟自己的爸妈打电话……”

“原来这间是那个小姑娘的寝室。”宇愫寒意味深长地回头瞧了一眼寝室外的雪嘉言二人，嘴角挂着玩味。“你们继续聊，老师还得去走访其他的新生寝室呢。”

在众人尊敬的送别声中，宇愫寒离开寝室。跟在最后面的雪汐苒则在周琪担忧的目光下，为她们几人关上室门。

门关上的同时，周琪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回床上。

“好可怕呀，这个宇愫寒老师……”随后是琇云，心有余悸地抱住自己妹妹，拖着对方一同坐到周琪对面，自己妹妹的床位上。

“周琪学姐，咏茵她没有很好履行风纪委员职责，会不会遭受到惩罚啊？”被迫躺在姐姐怀里的琇雨挣脱出来后，正襟危坐，满脸认真地看向仿佛还没从惊吓里脱离出来的周琪。

余光瞥见寝室众人都向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周琪只能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按理说，只要不擅离职守，这个时候与普通学生一起使用手机是风纪委员间约定俗成的事。可来分发手机的你们另三位学姐因为忘记了提前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所以在分发完毕后就回去了二年级宿舍楼。宇老师说不定会借题发挥，连同我、汐苒和咏茵一起严惩。”

听了周琪的分析，原本和谐欢乐的寝室瞬间就陷入了低沉的气氛中……

之后的新生寝室走访推进得很快，没过多久，宇愫寒便结束了查寝工作。当她折返此前与雪汐苒相遇的楼层时，同行三人恰巧撞见刚从盥洗室打电话出来的咏茵。小姑娘脸上的洗漱水迹还没干透，双眸泛红，显然是刚大哭过一场。

“咏茵？”

“宇…宇愫寒老师！”咏茵抬眼，认出眼前略有些模糊的身影后，慌忙卷起制服袖口，胡乱擦着眼睛周围的水渍，随即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朝自己走来。“老…老师好！”

宇愫寒站定在咏茵身前，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温柔地为对方擦干脸蛋上的湿润。“告诉老师，怎么哭成这样？”

“只是跟…跟家人吵架了而已。没事的，老师……”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而几乎把风纪委员的职责忘得一干二净的咏茵忐忑地闭上眼睛任由宇愫寒动作，缩进发皱袖口里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机。

“乖乖在老师身边等着，老师去叫瑾婻老师来。”

咏茵听到这话本急着拒绝，可宇愫寒身后由雪嘉言刺来的冰冷眼神吓得小姑娘赶紧闭上了嘴巴。

咏茵听到这话本想开口拒绝，话到嘴边，余光却瞥见站在宇愫寒身后的雪嘉言学姐正刺来一道冰冷的眼神。小姑娘身体一颤，到了舌尖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赶紧闭上了嘴巴，攥着手机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气。

没有理会咏茵的小动作，宇愫寒掏出手机解锁，翻出宇瑾婻的号码拨了过去。“瑾婻老师，我希望二十分钟后能在新生学生宿舍见到你！”

离得稍近的咏茵只听见那边应了声熟悉的“是”，小姑娘就看见宇愫寒挂掉电话，站了起来。

“嘉言，带汐苒去把周琪找来，随后你们三人去收缴本楼新生的手机，收齐后统一送到活动室。”

“是。”

“另外，等二年级、三年级将学生手机统一送回活动室后，你牵头给所有风纪委员开个短会，重点总结今晚工作中发现的不足，明确奖惩情况。”

“明白。”话音刚落，雪嘉言便走上前，强硬地收走咏茵的手机。她没多言，随即伸手拉起妹妹雪汐苒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快步走进了走廊，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渐远。

二十分钟的期限未到，楼梯旁的咏茵便听见了源自楼下那急促却不失阴柔的喘息。一连串上楼的杂响过后，宇瑾婻扶着楼梯扶手站到两人面前，此时的她正捂着胸口，气喘吁吁，浑身衣物已被汗液浸透。

宇瑾婻本想开口询问宇愫寒为何把自己叫来，可目光刚被对方身旁眼圈泛红的咏茵吸引，便立刻抛下了其他念头，径直走过去，蹲下身体，轻轻捧住小姑娘的脸蛋，嗓音宛如天籁般温柔。“小茵，告诉老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捧起脸蛋，咏茵终于得以仔细打量班主任宇瑾婻——豆粒大的汗珠从她秀发缝隙里滑落，划过掺着焦急的绝美脸颊，最终落入细嫩的脖颈。小姑娘被宇瑾婻娇躯散出的热气与淡淡体香包裹，不知不觉间，脸蛋便羞得泛起红润。

“刚刚在电话里，我跟妈妈大吵了一架，唔呜呜呜呜……”被潜意识推着，咏茵主动把娇小的身子埋进宇瑾婻满身汗渍的怀里。小姑娘不过被那片温热与软绵裹住片刻，开学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就全部翻涌而出，发泄了出来，哭声也愈发无法止住。“呜呜呜呜……”

“等瑾婻老师你安慰好咏茵，来楼下见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呆在一大一小相拥的二人身边顿感不自在的宇愫寒，撂下话后就转身沿着楼梯离开了一年级宿舍楼……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