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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笼,第7小节

小说: 2025-11-20 18:14 5hhhhh 1610 ℃

【啊对了,我手下的几位将军就最喜欢他了啊,时常会求着我带上她们一起,唉...您的竹马真是厉害啊,为了您的帝国能不被侵扰,一次服侍五个女人也丝毫没有怯懦,只是最后都变成羞耻地捂住脸然后不受控制地挺腰——这样有趣的样子呢】

她的脸因急速吐字而逐渐发绀,即便如此也还是喋喋不休地讲着,在璃昙眼前以温柔的低语念出如何以恶毒肮脏玷污纯洁的回忆:

【该说不愧是那位绝世美男的儿子么,陛下的母皇可真会挑人,从小为您备好了这样一位绝佳的美人——这几个月以来我还总是梦见那几晚在花房里压在腿下的珍馐,他被快感攻陷后沉醉羞涩的模样,第一次只是觉得非同寻常的诱人,多使用几次后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最后也就能明白陛下这么煞费苦心地想要重新得到他的冲动究竟缘何而来了啊~】

【你们......竟然敢对他做那样的——!!】

璃昙双目圆睁,暴怒着掐住女人的脖子,

【朕要杀了你们——所有的——一个都不留!】

【啊~没错,我的性命就握在陛下的手里呢,想要取走就像捏死臭虫一样简单。可是就算杀了我,陛下也再找不回来他了,因为那孩子早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被我们调教成不会抵抗的木偶了啊哈哈哈哈哈——不,说不定已经被我那恼羞成怒的侄女给杀掉了啊,被奸染的皇后就是宗祠的耻辱,她一定会秘密将其赐死然后埋在皇宫里某段石墙下吧,您现在派人去掘尸或许还能找到几片骨头】

皇帝的眼中满是血丝,她将剑锋架在佰玥疯狂发出讥笑的咽喉上,随着身体的猛颤已经割开了细腻的表皮,鲜血殷红染上素衣......

【快住手,璃昙——!】

从她们身后的黑暗中冲出的身影扑到女帝的背上,拼命拉住她的手臂才没让佰玥皮开肉绽,伣鸢死死抱住妹妹的腰向后一到,才终于分开了两人。

【伣鸢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已经恍惚的皇帝挣扎着,伸手便又要去捡掉落的剑。

【不行,已经够了.....!】

伣鸢连忙捂住她的眼睛,慌乱中梳理整齐的额发也杂乱散落,

【陛下是帝国的皇帝,这种事根本不值得让你指掌染血】

就这样安抚躺在怀中哭泣的少女许久后,宰相才终于把她控制住,将熟睡的皇帝交由紧急赶来的侍从们带走。地牢中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她们两个互相对视着。

【做得太过分了,你这是在可以寻死么】

伣鸢累得靠在墙上,闪烁的瞳光散开危险的气息,

【那你确实已经成功惹怒了她,佰玥阁下......不久后你就会像今天早上那人一样被斩首的】

【伣鸢大人是在关心我,还是担心我太多嘴呢?】

佰玥躺在床板上,用满是油污的麻布掩住喉咙上的伤口。

【我现在不得不杀了你——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劳您费心了,毕竟哪怕是我这样的将军,肉体也是有极限的,这样下去可能会因为受不住拷打而把秘密交代出来啊】

【就只是因为这个?】

伣鸢抬起头,异样光彩的眼仁将女人憔悴的脸收入镜中,

【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必去死的,等一切结束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能忘记自己做过的事】

【但是我现在就无法劝服自己......十七年前就应该这样的,就像辛曦那样才对,只是因为那时我并没有亲眼看见槊钊吊死后的尸体】

佰玥痛苦地翻过身去,朝着墙面蜷缩起来,混合着汗水和泪水的液体从侧脸滑落,

【但是现在我已经亲眼见过了,那孩子被折磨时胡乱叫喊的样子】

【你真的做了?】

【怎么......嫉妒心发作了么,明明是你这个姐姐亲手把他推向深渊】

床上的女人抽泣之余也不忘发出尖锐的冷笑调侃着伣鸢那副狰狞惊讶的样子,脸上很快又闪过一丝苦楚,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好几天都用那些药液催熟,看他被虫子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而已——】

【你做得很多了——所以我才想让你活下来】

【活下来么......每天一闭眼就是噩梦:那孩子痛苦挣扎的凄惨喊叫,憎恨我的眼神简直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果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轻松】

佰玥回忆起那些场景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住了胃中的翻腾,即便如此眼角还是挤出了痛苦的泪水,

【这样就能救下更多的人吗......就算是如此说服自己也很难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痛到足以失去记忆的刑罚摧残——原来我其实和辛曦一样是这么软弱的女人啊,越是如此反而越加不配得到原谅的我,应当结束在这里...唔呃...所以杀了我吧,伣鸢......让我受罚】

等待了许久,靠在墙上的女人才深吸一口气,接着从袖间滑出一枚短匕,甩到了她的面前。

【我明白了】

伣鸢揪住散乱的发丝,将它们一缕一缕编回细辫重新搭在耳边,

【还有什么遗愿么......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只要能做到,我会尽量满足你】

【呵...对我这样一个再也洗刷不清罪孽的人如此宽容吗,为什么却不能对他更加怜悯一点呢,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人】

心灰意冷的女人伸出惨白的手指,握住了此时有些沉重的刀具,

【那就请把我埋葬在槊钊的墓前吧,让我亲自去向他和姐姐道歉】

【啊——我会安排好的】

伣鸢识趣地转过身去,望着墙上的影子举起了自裁的凶器,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心脏......

接下来的几天,女帝璃昙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宫城中,她似乎终于放弃希望废除了对西帝国旧都的封锁,重新认真批阅那些奏章,不仅时常召见帝国各地的镇守官,在皇座上君临天下的样子也更像一个成熟的统治者了,在知之甚少的民众和底层官吏看来重回正轨——

然而只有最亲近的大臣和皇帝的侍从们知道她的状态有多么危险:少女有时面对着虚无缥缈的灯火沉默,有时又会独自在寝宫中静坐一整晚;维持着令官僚们赞叹不已的勤奋的同时,面容却一天比一天消瘦,餐食也日渐减少,如果没有粉黛掩饰,几乎没有人会不惊讶于她的憔悴模样。

如果就这么下去,帝璃昙 也许就只是以岌岌无名的地位被写进后世的史书中,她励精图治,把东帝国从衰弱中扶起,却也没有什么宏图伟愿,仅仅把皇帝这一身份当作普通的垫脚石和与生俱来的无聊工作。

没有仁慈可言,纵容了军队的屠杀和众多罪行,她是一位缺乏同理心的无情暴君,又是幸运的宠儿,被历史选中成结束了两百年分裂斗争的平庸者;其结局或许是过劳病死,也可能会被传颂成为国献身的圣主,进而成为从王国到帝国数十位君主中一颗毁誉参半而命格短暂的流星。

就是如此的一位皇帝,余生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安排妥当——当所有的重逢像上天眷顾一般将临时,她却不知道:自己身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奇迹”,只是作为傀儡一般的工具而注定地悲痛、注定地流泪、注定地疯狂。

倒是也曾有过人试图扭转皇权的崩塌,鹭嫣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她站在书阁前犹豫着,时不时故意走远,又假装路过重新出现在同样的位置,最后终于还是推开走了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一排排的木架上摆满了卷宗和散开的奏疏,那个多日未见的少女就坐在正中央的垫子上,各种首饰簇拥下的脸色却很差,进门便被这样一双失神疲倦的眼睛死盯着,就算是大将军也会觉得有些诡异可怕。

【是你啊,朕听说侍从官说从前天开始你就一直在求见】

璃昙低下头,继续审阅着手里的奏案。

【......臣是许久未曾见过陛下了】

鹭嫣微微欠身,向前走了一步,

【虽然对于武将来说有些越界,但还是想来看看您】

【就是为了这个?】

璃昙轻笑一声,将卷宗扔到了一旁,

【朕还以为你是不愿意被调到西方去做总督,所以才要来争取一番呢】

【陛下多虑了,臣到哪里都是忠于帝国和陛下,逗留几日只不过是舍不得皇都的三两老友罢了】

【那样最好,毕竟是许多大臣们联名推荐你去,西帝国的残党势力仍然不可小觑,蠢蠢欲动准备为半截入土的旧皇室翻身,只有让最资深的将军去坐镇朕才放心,朕的身边有宰相和玢湫就足够了】

【臣会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鹭嫣昂起头,偷瞄到了自己派人送来的名单被放在桌子上十分显眼的位置,

【斗胆请问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西帝国旧权贵呢】

【啊......原来你是来问这个的】

璃昙露出恍然明了的异样神情,两根手指捏起桌上像账本一样厚重的名册,

【鹭嫣卿在这封调查信里把每一个人都洗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全是与帝佰芊分道扬镳的不知情者,朕实在不能全然认同它,所以就自作主张做了批改,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陛下...您...您的意志当然是不容置疑的】

鹭嫣紧张地来回揉捏手背,不知不觉间搓得通红,

【陛下您打算处置几人,能否让臣知其些许呢?】

【哦——全部哦】

皇帝的话音轻快明晰,只是像与人闲聊那样满不在乎地嘀咕一声,随后便再次拿起看到一半的奏折审阅起来,将闻言一颤的将军撂在门前置之不理。

【陛下......?】

鹭嫣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双臂因为失神竟然垂了下去,

【所有人......可是——】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搜集整理的名单,包括所有世系疏渐的皇族远亲和受帝佰芊委托镇守边远城池的族亲,更多的依旧是只知享太平盛世而迂腐糜烂的贵族阶级——其中下到未出世的婴儿,上到已经无法下床的老人,上千人的名单里,即便只是与那位失败的女帝有一丝血缘关系,几天后便难逃杀身之祸。

【有什么不对的么——受其君主荫庇的这些肉食者们,难道是无罪的么,当年帝佰芊发兵悍然入侵中原时,她们难道有阻止过么,相比只是趁机攫取了羡煞旁人的财富和土地吧?既然是身披华服的同谋,那自然也没有放过她们的理由】

【可是陛下,您要杀掉的这些人,许多都已经与西帝国的地方豪族通婚,暗地里盘根错节,如果不能安抚好她们......如果这道诛杀令下达的话,不出三天一定就会招来奋不顾身的报复的!】

【所以朕才把你和你的洛州军派到西边去了不是么?】

璃昙已经有些愠怒的眉间微皱,抬眼瞪了一下忧心仲仲的将军,

【难道朕麾下最受拥戴战功赫赫的你竟然要说:“自己连对付一群匪徒的能力和信心也没有了”?】

【但那有什么必要呢,她们不过就是一帮不问国政的傀儡,心中早已经不惦记着灭亡的西帝国了,只要像照料牲畜一样看好她们,怎么想都是利大于弊的吧......不管怎么样臣也断然不能认同一概处死的诏令】

【哦是这样吗,将军】

皇帝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撑着桌面站起身。

与之相对的,将军确实完全跪坐下来,虔诚地请求她能够重新考虑百害无一利的处刑。

【陛下,臣所思所想皆是为了您的帝国能够长治久安,陛下能够享祚百年——绝无一丝同情那群人面兽心的狂徒】

【爱卿说这些话,意指的是......朕没有为帝国考虑,是个自私的、满眼都只想着报私仇的疯子对吗?】

璃昙杀意渐起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绕到将军的身后,抬手便拔出了统帅数万将士的令剑。

19年前仅仅11岁的她拜离被饿死的祖母,走出饥荒席卷的家乡,独自一人跟着戍边服役的队伍去到北境,有幸被选中为侍童跟随在名扬天下的大将辛曦身边服侍起居和杂务;从初次提拔骑上战马到蒙受恩宠接任自尽的恩人执掌大军,自始至终都只希望能够报答那个改变其人生轨迹的、脸上从来只见到忧愁的...少女......至少在其离世时确实还青春繁盛。

然而没想到自己竟是比她还要可笑悲惨的结局,被效忠的君王猜疑厌恶,以至于终于要死在她的亲手绝罚下——对此,鹭嫣只是闭上了眼睛,努力保持着坚挺庄重的身姿。

【如果您真是那样想,倒是一点没错......】

从脖颈后确实传来了彻骨的冰凉,却并非精铁嵌入血肉,而是少女平平无奇的供词;

【朕从来就没有去想过那些庸碌的贵族是否有罪,只是单纯这样觉得罢了:在朕最重要之人正身处牢笼被折磨时,她们这些家伙住在皇都富丽堂皇的居所中,享受着帝佰芊的供养和西帝国倾国倾城的照料,作为曾经的旁观者却依旧能够置身事外,只是如此就让朕寝食难安啊】

【陛下......】

感受到剑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鹭嫣不禁蹬大了眼喃喃自语。

【所以说啊——每一个在西帝国见过、听过、碰过他的人都要去死,我不管她们是不是愚蠢到毫不自知,不管是不是有像佰玥那样身体力行,只要和那个引火自焚的女人有一丁点儿关联,甚至只是为她哀悼、惋惜,全部...全部都要去死!】

璃昙滔滔不绝地说着,言语中深埋着怨恨和嗜血,身体仅仅是在因为呼吸而晃动着,却也给对方一种似乎即将要失去自控力的压抑和恐惧。

【听好了,鹭嫣,我不是用诏令,而是以皇帝的身份亲自委托,到西方去执行君主的意志;放弃掉所谓的“忧虑”和同情,即便你自己百般厌恶恨不得压碎牙齿也不愿去做——皇权应当使你屈服】

【......】

【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是的......臣...遵...】

汗流浃背的鹭嫣颤巍巍地举起手,眼中仿佛看到了它染满血腥的样子,准备接住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剑。

【陛下——】

正当这仪式完成的刹那,因狂奔而喘息不止的侍从突然闯进殿内,如同一声炸雷,惊得鹭嫣竟然没能接稳,令剑从手中掉落哐当坠在地上。

【谁!谁允许你进来的——!?】

璃昙气急败坏,朝着跪地的侍从大声责骂着。

【陛下赎罪...哈...哈——是玢湫将军大人派我来寻找陛下】

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跪地磕头,

【是公子......是柏舟殿下他——】

先前吵闹的房间中什么也不剩下了,只剩三个皆因各自苦楚而神魂游离的女人,及其不和谐的心跳共鸣。

因为要与那位大人磋商积压成山的国政,帝国首都的许多命官重吏应邀日复一日地聚集在宰相的私人府邸中,这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集体照会本来今天也应该如往常一样忙碌却并不草率地进行——但是惊天的消息如同炸雷一般扩散开来,接着身着朝服的大臣们便眼睁睁看着数十名士兵挤作一团从正门涌进来却不知是有何贵干......只有眼尖的几位看清了抬走的木板上盛放着浑身只有一片白布遮盖、生死不明的少男。

等转过头来时,刚才还在主位上听政的伣鸢大人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匆忙跑出的宰相府管家告知众人皇帝即将驾临,接着便被不明不白地驱逐了。

流言扩散了开来,私下与军队有所联系且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很快就搞清了状况,不由得露出惊骇无比的痴呆状:谁能想到这样的事——那位对许多人来说都只是个传说的前大将军辛曦的独子,从降生以来便被皇室严加保密看护、又在四年前出嫁到西帝国后便彻底不知所踪的公子殿下竟然还活着。

据说这一切都是难以执行的巧合,大将军玢湫手下的巡逻队在中原外城的村庄中执行清算打击西帝国余党窝点的任务,却在收拾残局时意外发现了秘密牢房中被严加看守的公子,星夜护送才终于在两天后的今日清晨连人带消息传递到了皇都。

等到皇帝的仪仗队和马车从宫城一路疾驰抵达宰相府时,只剩下了不到十个大臣还能留在这里,她们都是千里帝国疆域最中枢权力的持有者,和宰相和皇帝亲族一同仅次于皇权之下的重臣们,被宽容地允许能够亲眼见证两人的重逢。

深沉的号角声在府们外想起,除伣鸢以外的众人连忙整理衣装,像上朝时那样自觉地在外围列好了队型,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卧房的门便被推开,先是全副武装的侍卫跑进来做了一番安全检查,还没结束,急匆匆连鞋都没脱的女帝璃昙便出现在门框下,不知是因为赶路的奔跑还是心情太过激动,少女的两肩随呼吸耸动着,一只手抚在胸前抓紧了什么一般。

眼见至尊到来,璃昙的臣僚、临时叫来的宫廷医官、宰相伣鸢和几个同样庶出的姐妹们全都低着头,难掩替她感到欣慰的喜悦。

可她本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两脚站在门外,浑身静止一般愣愣地盯着卧床的方向,只有雪白肌肤上的细腻汗珠在滚落——

这一刻居然是如此的恐慌,宛如梦境的不真实感笼罩在璃昙的心头,还只是个十九岁少女的皇女果然还是没法一下子从本已经万念俱灰的心境中挣脱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无数次梦见的那人,他现在就在那里吗,正被这么多人围在里面?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一定是昨晚通宵准备葬礼事宜的缘故......是啊,过度劳累所以昏过去了吧,那么这里只能是某种不自觉的梦境吧......她熟悉这种感觉,是和以前每个夜晚无异的:重复过无数次的狂喜与苏醒的轮回。

或许现实中的自己只是躺在地板上沉睡......毕竟为什么所有人的脸都是一片黑暗,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呢,为什么自己看不见任何人的眼睛呢,种种迹象在告诉她这都是触之及碎的可悲幻想,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心死后被困在了无可挽救的梦臆中。

最高统治者的臆症竟然恶化到了如此地步,对于帝国和千万黎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意味着皇帝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是命不久矣;但其本人却乐于见到这前所未有、连五体感官也无法察觉到违和感的、无缺的幻觉

如果走进去——打碎了眼前保持固定的一切,这颗愚钝脑袋好不容易构造的恍如现实的完美一梦便会顷刻消散,只剩下朦胧睁眼后的回味。

于是,怀着近乎本能的犹豫和恐惧,两眼空洞无物的皇帝抬起脚,逃避般晃悠悠地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了“自己”。

【陛下......】

姐姐伣鸢奋力推开人群,挤开狭窄的一线,轻拭眼泪朝她呼唤着:

【为什么还站在那里——看——他还活着,我就知道的......肯定......】

这仿佛从遥远之境传来的安抚终于使皇帝眨了眨眼,木讷地看向她......以及缝隙间的光景——

乌黑长发散开如同墨汁般铺满了睡枕,身形轮廓因呼吸而晃动改变的少年以侧躺姿势沉眠在那里。

【欸——】

璃昙喃喃地吟了一声,拖着软弱的腿向前走了一步。

身后的侍从见她步伐慌乱迟钝,立刻紧跟着搀扶住手臂,她们只以为是皇帝方才卖力奔跑后拉伤了脚踝。

她慢得出奇,坚硬的鞋跟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长裙后金光闪闪的拖尾滑过每一个人的脚尖,愈发看清那张虽然有了很多变化但还是能一眼辨认出来的少年面容,最后痴痴地曲腿归坐下来,俯在床边侧耳倾听着,似乎在感受微弱的呼吸风一般拂过皮肤和绒毛。

【真的是啊......】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袋凑得更近了一些,不料晶莹的水珠已经沿着鼻尖滴落,

【连气味也没变——只属于小柏的】

【太好了啊......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一定是天神的护佑啊】

伣鸢也一同蹲下护住有些失态的妹妹,爱抚少年有些滚烫的面颊,张开羽翼般将他们挡在众人凝聚的目光后。

【向玢湫将军传达朕的旨意:我会永远感激她的,不论过了多少年,不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璃昙用略微发颤的哭腔向大臣们宣布,鼓起胆子戳了戳少年的嘴唇。

指头触碰到其肌肤被回弹的一瞬,她终于确信了这一切,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头痛欲裂,明晃晃的视界伴随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虚弱蒙上阴翳,在女人们惊恐的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中渐渐归于宁静。

【她真的这么说了?永远感谢我...?】

披头散发的女人哈哈大笑着,举起亮铜的酒樽,向对席的大臣惊诧地询问。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觉得我在骗你吗,我站得很近,听见皇帝陛下亲口说的——你能给她带回公子殿下,在她眼里这份功绩可能比任何战争胜利都更加值得称赞】

司礼大臣也微微摇晃着醺红的脸蛋,眼神别有用意地瞟向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大将军,

【多么荒唐,因为胜利属于帝国,而那个俊美绝色的少年确实属于她的】

【你不能这么说,大人——】

不善言辞的鹭嫣仿佛真的被跳起了不满的情绪,说话时撅起了嘴角,

【帝国也属于陛下......什么都是她的,都是皇帝的】

【别这样,将军,这里没有人敢不承认您这些年的功绩,在职务上我们都是领军大将】

玢湫眼色得意地搂住鹭嫣的肩膀,像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那样调侃着:

【但您才是帝国的栋梁,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大臣要在这儿为了您将要前往西方的调令举行送别宴】

【是这样没错......在这儿】

鹭嫣不屑地瞥了一样四周的装饰,和那些来往不绝斟酒服侍的男仆们,

【一个帝国重臣的私宅——本将军是个正派的军人,就算要举行宴会也应该是在军营里,和自己的部下们畅饮】

三个酩酊大醉的女人秘密聚集在这里,宛如宫殿般气派的大理石柱,镶金嵌银的凭栏钩竹,司礼大臣的住宅从外面看只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矮楼,内部确实极尽奢华,这都要多亏其在享乐和敛财这一方面工于心计的前主人——一个已经因为贪污被帝璃昙亲自监斩砍头的皇族远亲。

听闻到这一番刺耳的批判,司礼大臣和玢湫的眼神全都换了光彩,很识趣地放弃了奉承,接着就埋头只顾往喉咙中灌入烈酒。

【说起来呢,我听宫里的人说鹭嫣大人前些日子去亲自面见了陛下,似乎闹得很不愉快啊】

难得一阵平静后,玢湫再次小声地偏头询问,这一次毕恭毕敬完全没有了身为将军的傲慢,

【怎么了,陛下还是没有同意吗】

这一问果然磕到了鹭嫣的痛楚,两人无比确信从神勇忠诚的她的面部看到了苦涩为难的羞愧和焦躁。

【我没尽到身为臣属的责任,没能阻止陛下犯下错误......如果那些已经臣服于陛下统治的西帝国民众见到曾经侍奉的皇族被屠戮,或许会被别有用心之人鼓动起新的叛乱,到那时又会牺牲很多军人的无辜的百姓】

鹭嫣痛饮满满一杯,握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神色凝重地咬着牙,

【我必须稳住她们,并极力拖延时间......或许有一天陛下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将军莫非是打算瞒着皇帝保住那些帝佰芊的亲族么】

司礼大臣从仆从那里接过轻盈的丝巾,优雅地沾去嘴角的酒液,

【可是陛下现在也依旧是满腔怒火——您也许是总待在军营里所以还没有听说吧】

【听说什么?】

【公子殿下的伤势哦......】

一旁的玢湫自然地接过话题,风轻云淡地描绘着,

【宫廷医官已经检查过了,那孩子浑身都是新旧交替的被虐待的痕迹,还被下了哑药,醒来后也一直毫无生气,神魂游离好似已经痴呆了一般呢】

【我是听伣鸢大人透露的,她和陛下走得很近,消息基本没有假的】

司礼大臣继续闭着眼,努力在酣醉的状态下回忆起友人的话语,

【公子柏舟苏醒已有半月之久了,可是医官不管开什么样的药、用什么样的手段,也没法让那他从那种不停颤抖忽冷忽热的症状中解脱出来,陛下只好整天都亲自陪护,总是毫无客气地诅咒那些歹徒的恶行呢......将军,您觉得如果她知道了您以私权去庇佑她所憎恨无比的对象,事发败露后会是什么后果呢......坦白地说,您不要命了吗?】

【是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辛曦大人的孩子——受了很多苦啊】

鹭嫣再次低下了头,想起了当年自己目睹送亲的队伍之中那个少年的身影,进而变成了一团被百般羞辱后破损不堪满身污秽的死尸......

她不由得被自己的可怕设想惊得胃中一阵抽搐,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我是帝国和陛下的将军,先皇嘱托我一定要保护她的女儿和臣民,就算是为柏舟殿下的遭遇感到心如刀绞,却也不能忘记根本......帝国经不起再来一场战争了——即便有一天会被皇帝下令革职、流放、甚至是处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也必须竭尽所能铲除隐藏起来的那些西帝国旧势力】

【原来如此......】

司礼大臣惨淡一笑,再次举起酒樽向她致敬,

【私已明白鹭嫣大人的觉悟,虽然惭愧帮不上什么忙,但您请放心去吧,小人会把您的难处告知宰相大人的】

【说来也是呢,东方这边也还有不少对陛下心怀不满的势力,不过既然有玢湫将军的洛州军拱卫皇都和伣鸢大人坐镇朝廷的话,我也就能够放心地离开了啊】

鹭嫣从桌前站起身,朝着两个女人各行了一礼——接着便径直走向厅门......

【她看来是真的走了】

【真无礼啊,都没有跟我这个东家打一声招呼】

司礼大臣闷闷不乐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让服侍者们给自己斟酒。

【鹭嫣将军她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是不习惯在您这过于张扬的“宫殿”里待太久】

【呵呵,这算得了什么】

大臣又一次勾起嘴角,拽住眼前飘舞的衣袖,将正要提着酒壶要退下的少年仆从拉进自己的怀中,贪婪地摩挲着其光滑紧实的胸膛,被主人挑选中惊慌了一刹那的猎物此刻很快就只是顺从地闭上眼任她把玩。

【既然陛下她能够倾尽大半国库给自己宠爱的公子修建新的宫殿,与她的挥霍相比我为这些美味羊羔建造的地宫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您的品味确实很不错......不过比起陛下身边的那个尤物——】

玢湫也熟练地将身边匍匐跪地的男孩拉起来,捏住他精巧白嫩的下巴,潜藏无穷欲火的目光上下刨视,

【果然还是逊色太多了啊】

【啊哈哈......放过他们吧,将军可真挑剔,在迄今为止到访过敝舍的人里......即便是包括几位皇族和其他即为掌印大臣在内也只有您会这么吝惜赞美,我为了今晚可是亲自挑选最新送来的一批嘞】

大臣在酒水和新鲜肉体的催诱下直接解开了平时紧束的领襟,似乎急不可耐一般舔了舔发热的嘴唇,

【不过公子柏舟固然姿色冠绝天下,终究也已经是被人采摘过的——我这府上的可全是未经人事的雏儿呢~将军若是赏脸的话,何不带回去——亲自尝尝再作评判?】

【哼,既然大人这般盛情难却——那玢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将军激动地再次向大臣举杯回应,两女被情欲占满的脑子中已然没有了对彼此的防备,仿佛萍水逢知己一般肆意大笑起来,无人知晓的地宫中只剩下了浓烈的腐败和香艳气息。

皇帝寝宫中专属于一人的巨大浴池由许多闪烁燃烧的烛台环绕着,宽阔宛如平静湖面的温热水池中积满了厚如烟云的薄雾,名贵草药的枯叶正从这位少年身边无声地流过。

他将靠近石阶的角落半蹲着,四肢蜷缩,半张脸沉入不透明的水中,鼻尖随着身体的舒张时不时地点触出波纹——就如同那些装饰用的假山般不会被人注意到。

四周都空无一人,连宫廷护卫都被清空了,诺大的殿内只有滴答的水声——直到那道内门被推开;暖雾之后隐约显现的纯白雪纹纱裙,薄如蝉翼得宛如一片透明的羊油抹在微微晃动的胸部前,裙摆很长,修长笔直的玉腿肌肤莹白如雪,线条柔美流畅,膝盖处泛着淡红的粉晕,像是绽放前的樱花瓣。

她朝着水池中的少年走过来时,那腰间的缀着星辰一般,轻若流云又折射着细碎的冷光,那是从头顶滴落后附在丝线上的水珠在闪烁——她已经洗过一边身子,未干的秀发用银色的编制丝带绑好,全部偏斜向一侧的耳边,遮住了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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