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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历游记外传第四章 重铸秩序,第1小节

小说:宇宙历游记外传宇宙历游记外传 2025-11-08 20:58 5hhhhh 4980 ℃

第四章 重铸秩序

舷窗之外,曾经的战场废墟依旧悬浮,如同宇宙不愿愈合的疮疤。那些扭曲的金属残骸和冻结的能量涡流在虚空中缓慢翻滚,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死亡后未被回收的骸骨,沉默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与代价的沉重。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墨色背景下,“逐光者”号下方的那颗星球——编号TX-7的殖民前哨——却正被一股柔和而磅礴的能量潮汐温柔地洗涤。那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是生命之息的复苏,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自愈力量被引导、放大,如同给垂死的躯体注入了强心剂,也像是在月忆混乱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关于“秩序”与“意义”的试金石。

芳悬浮在距离地表数百米的低空,身下是满目疮痍的大地。巨大的撞击坑如同星球表面的溃烂伤口,被撕裂的金属城市骨架支棱着,反射着凄冷的光。大片土地被先前炼金要塞的邪能污染,呈现出不祥的、仿佛淤血般的紫黑色,其上寸草不生,连微生物都难以存活,构成了一幅近乎绝望的图景。然而,以她为中心,一圈圈柔和而明亮的圣光波纹正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稳定而持续地向外扩散。这波纹并非纯粹的光,其中蕴含着复杂的信息与能量结构,是圣骑团秘传的“生命织法”技艺的体现,一种基于对世界底层规则深刻理解的、精妙的介入,而非粗暴的覆盖。

她并非在吟诵僵硬的教条,或是进行某种仪式性的祈祷。此刻的她,更像一个高度敏感的共鸣器,一个与世界底层脉络相连的自然协调者。她的意志如同纤细的触须,延伸出去,与星球残存的、微弱却顽强的元素灵性建立连接。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力与近乎本能的亲和力,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引导,反而可能引发元素乱流,造成二次灾害。她的双手在虚空中轻柔地牵引、拨动,仿佛在弹奏一架无形的竖琴,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后形成的、近乎艺术的节奏感。空气中因能量冲击而狂暴激荡的带电粒子被她驯服,变得温顺,遵循着她的指引,汇聚成云,化作淅淅沥沥的甘霖,精准地落入干涸龟裂的河床与焦渴的土地(**水元素的引导与重构**)。她足尖在虚空中轻轻点踏,每一次落下,都有一股沉稳的波动传入大地,那并非蛮力,而是精妙的共振,如同最顶级的医师以巧劲正骨。大地的裂痕在低沉的、仿佛来自星球深处的轰鸣中缓缓蠕动、合拢,将被爆炸掀翻的土壤和岩石重新归位,抚平创伤(**地元素的稳定与重塑**)。她引导着圣光中蕴含的、充满生机的热量,如同最谨慎的外科医生,精准地灼烧着附着在土壤、水源甚至空气中最顽固的炼金污染残留。那火焰并非寻常的赤红,而是净化一切的金白色,温暖却不暴烈,如同冬日里驱散寒意的篝火,只焚烧污秽,却不伤及任何一丝残存的生机(**火元素的净化与赋能**)。她调控着因爆炸和能量释放而紊乱的大气流动,驱散有毒的尘埃与异味,将清新、富含氧气的风送入幸存者们艰难呼吸的肺叶,也为新生的植物带去授粉和传播种子的媒介(**风元素的梳理与更新**)。最后,是她自身的圣光本质,这代表着秩序、生命与希望的终极力量(**生命/圣光本源的协调与统合**),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手中的金线,将这原本分离甚至对立的元素之力和谐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一张覆盖性的、促进生命复苏的能量网络,注入枯萎的大地核心。

这不是神祇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技艺、力量与纯粹善意的极致体现。是圣骑团“守护与重建”信条最直观、最动人的具象化,其意义远超越任何经卷上空洞的教义。被摧毁的农田里,嫩绿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遵循着作物原本的行列,仿佛大地记忆着曾经的耕耘;浑浊腐臭的水源变得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久违的水生微生物开始重新活跃;倒塌的庇护所废墟上,柔韧的、带着淡紫色小花的本地特有藤蔓“星痕藤”迅速生长,它们并非取代原有的结构,而是如同天然的钢筋,巧妙地缠绕、加固,为惊魂未定的幸存者提供相对安全的临时栖身之所。地面上,穿着圣骑团徽记制服的后勤人员高效地穿梭其间,他们没有高声宣扬教义,而是用简洁清晰的手势和语言,引导着民众,分发着从“逐光者”号运下的应急物资和经过净化的种子。穿着白袍、周身萦绕着微弱却令人安心的圣光微芒的医护士们,则专注地治疗着伤者,他们的动作稳定而快速,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对生命本身的尊重。没有祈祷声,只有高效的指令、工具碰撞声、孩童被安抚后细微的啜泣与偶尔响起的、因希望重燃而发出的感激哽咽,构成了一曲沉默却远比任何圣歌都更加壮丽的救赎交响。

月忆站在刚刚降落的战舰舷梯底部,仰望着这一幕。她那身从秦天备用物资里翻出来的、过分宽大的作战服已经被换下,此刻穿着的是那套略显宽松但至少合身的白色标准船员制服,只是无人知晓,在这象征秩序与规范的制服之下,紧贴肌肤的,是那件带来奇异安全感与隐秘束缚感的黑色连体衣。冰冷的金属地面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清晰的凉意,却无法冷却她胸腔里那颗正在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束缚的心脏,也无法平息那股从腹部温暖核心悄然蔓延开来的、混杂着悸动与惶恐的热流。

芳的身影悬浮于空中的光芒之中,因能量折射和距离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在月忆的感知中无比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她不再是月忆(或者说秦天)记忆中那个总是冲杀在前线、以剑与盾直面最直接危险的战士队长,而是化身为一个更宏大、更接近世界本源规则的存在。她挥洒力量的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近乎舞蹈般的韵律,每一个手势都蕴含着对能量流动的精准理解,优雅而强大,充满了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西斜的阳光穿透层层能量涟漪,在她那身残破但被仔细擦拭过的圣光铠甲上折射出跳跃的、炫目的光晕,她沾着些许烟尘与汗水的脸颊在光晕中显得异常专注而平和,甚至带着一种……月忆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神圣的温柔。这种温柔并非软弱,而是源于对生命本身深刻的尊重与呵护,是一种强大到足以创造而非仅会毁灭的力量所带来的宁静。

“咚!”

一声清晰得如同擂鼓的心跳巨响在月忆自己的耳膜内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迅猛的、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的眩晕。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冰冷的舷梯扶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冰冷的触感与她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细汗形成鲜明对比。

‘好美……’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带着某种近乎叹息的质感浮现出来,其中混杂着属于秦天视角的纯粹赞叹与惊异。作为秦天,他无数次见过芳战斗的英姿,那是一种令人安心、充满力量与速度感的美,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但此刻芳所展现的美,截然不同。它更柔和,更包容,更……深邃,如同孕育万物的天地本身,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奥秘。一种想要靠近、想要融入那片温暖光芒、想要被她身上那份兼具温柔与强大的气息彻底包裹的渴望,如同被春雨浇灌的野草,在她(他)心底不受控制地疯长,根系缠绕着心脏,带来阵阵酸涩的抽紧。

然而,这渴望的嫩芽刚刚钻出心土的瞬间,尖锐的、代表着秦天意志的警报就在她意识深处凄厉地响起,如同冰水浇头。

‘不对!停下!你在看什么?!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 属于秦天的意志在咆哮,带着近乎惊恐的愤怒与强烈的自我批判。‘那是芳!是你的队长!是你宣誓要用生命去守护、可以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战友!你怎么能用……用这种掺杂着……掺杂着迷恋的眼光去看她?!这简直是……亵渎!是对过去一切的背叛!’

胃部开始剧烈地痉挛,一种生理性的恶心感伴随着自我厌恶翻涌而上,直冲喉头。这具身体,这具名为“月忆”的精致容器,不仅在生理结构和力量属性上彻底背叛了他,如今连最深层的情感反应、审美取向,似乎也在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彻底的政变。那种因仰望而产生的、混合着崇拜、敬佩与难以言喻的生理吸引力的复杂情感,是秦天作为男性、作为恪守骑士准则的副官,绝不应该、也绝不可能对芳产生的。那模糊了战友界限的悸动,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脚下坚实的大地正在塌陷。

视觉享受与灵魂认知再次发生了毁灭性的碰撞。眼睛和这具身体的本能告诉她,空中那个引导着生命奇迹的身影,正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致命的魅力;但灵魂深处那个名为“秦天”的核心却在痛苦地嘶吼,固执地认定这种“魅力”的感知本身,就是一种对过去纯粹情谊不可饶恕的背叛,是对“秦天”这个存在根基的动摇。他(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可耻的窥视者,用不属于自己的眼睛,觊觎着原本应该纯粹守护的对象。

就在这时,芳似乎感应到了她那过于专注(或者说失神)的注视,在百忙之中回过头,目光穿越数百米的距离和弥漫的能量光屑,精准地落在了舷梯口那个显得有些单薄、僵硬的身影上。看到月忆,她脸上那沉浸于宏大引导中的专注神情瞬间冰雪消融,如同阳光冲破云层,绽放出一个毫无阴霾的、明亮而温暖的笑容,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自然的亲和力。她甚至暂时分心,抬起一只还萦绕着细微圣光符文的手,远远地、用力地朝月忆挥了挥,嘴角翕动,通过加密的团队通讯频道,传来带着微微气喘却充满活力的声音,直接响在月忆的脑海:“月忆!你来了!稍等我一下,这边最后的调和阶段,马上就好了!”

那笑容,那毫无防备的、亲切自然的招呼,像一道最纯粹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直射进月忆混乱不堪的心湖,瞬间驱散了部分因自我审视和自我厌恶而产生的阴霾,却也带来了更汹涌的、让她愈发恐慌的暖流。月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耳根迅速染上绯红,心脏跳得失去了所有节奏,像一只被困在胸腔里的疯鸟,一种类似于品尝了某种禁忌甜果后的酸涩感在胸腔里弥漫开来,既愉悦又痛苦。

她几乎是狼狈地、下意识地也抬起手,手臂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幅度极小地快速挥动了一下,算是回应。她紧紧闭上嘴,不敢开口,生怕泄露了声音里无法抑制的颤抖,或者更糟,泄露出某些不合时宜的、属于少女情态的娇软音调。她强迫自己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脚下一块带着烧灼痕迹的金属碎片产生了浓厚兴趣,深深低下头,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脸上可疑的红晕,并平复那如同脱缰野马般失控的心跳。

‘冷静!秦天,冷静下来!你是圣骑士!’ 她在内心对自己厉声呵斥,试图调动属于七星圣骑士的、千锤百炼的钢铁意志,那曾经在面对千军万马和绝境时都未曾动摇过的意志。‘这只是……只是因为这具身体太新了,感官过于敏锐!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情绪波动还没平复!对,一定是这样!是吊桥效应!是生理性的错觉!是这具身体激素水平不稳定的副作用!’

她试图用这种理性的、符合逻辑的分析来镇压体内那陌生的、汹涌的情感潮汐。芳对她而言,首先是上级,是曙光小队的队长,是命令和决策的来源;其次是战友,是可以在枪林弹雨中并肩前行、在生死关头相互托付的同伴;最后……或许,在更私人的层面,是某种程度上被他视为需要关照的、带着妹妹影子的后辈。过去作为秦天,他们之间的关系清晰、明确,壁垒分明,建立在共同的信念、严格的军队纪律和无数次血与火淬炼出的生死情谊之上。那份感情深厚、牢固,如同经过精密锻造的合金,却不掺杂任何模糊的、暧昧的杂质。他可以坦然地为她挡下致命的能量冲击而毫不犹豫,可以毫无顾忌地在高强度训练后勾着她的肩膀一起去后勤处讨要能量饮料,可以在她因首次重大失利而沮丧时,用带着厚茧的手掌用力拍打她的肩甲,用粗鲁却有效的方式吼着鼓励她……但那一切,都牢固地建立在“他是秦天,男性,七星圣骑士,副官”与“她是芳,女性,队长,需要保护的战友”这个稳固的、不容置疑的认知基础之上。

现在,这个基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碎屑纷飞。

他(她)是谁?是秦天,那个已经被官方记录“阵亡”、在能量洪流中被“彻底吞噬”的七星圣骑士?还是月忆,这个刚刚“诞生”、由禁忌炼金术铸造的、以历史上某位美貌擎旗官为模板的肉身降临型人造英灵?如果灵魂层面他依然是秦天,那么他此刻对芳产生的、这明显超越战友之谊的悸动和生理反应,就是对过去那份纯粹情谊的玷污,是对芳可能仍然在某种程度上视他(她)为“秦天”的一种情感上的亵渎与不忠。这让他(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仿佛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玷污了最珍贵的记忆。如果,从存在形式上,他(她)现在更倾向于“月忆”,一个全新的、独立的(至少在外界看来如此)个体,那么他(她)对芳的这份刚刚萌芽、却来势汹汹的好感,又该如何安放?圣骑团的纪律,世俗的眼光,会如何看待一个“新生的”英灵,对曾经的、性别相同的队长产生如此明显的爱慕之情?这不仅仅是伦理问题,更可能成为丑闻,玷污芳的声音,也玷污“秦天”这个名字最后的荣光。这种社会性死亡的恐惧,与情感本身的灼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更让她(他)从骨髓里感到恐惧的是,这份让她方寸大乱的情感,究竟源自何处?是秦天灵魂深处,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被钢铁意志和骑士准则严格压抑封存的、对芳的超越友谊的欣赏或情愫的种子,在这具感官敏锐、情感表达方式截然不同的女性身体的肥沃土壤中,被意外地催生破土?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月忆”这个炼金模板自带的、被那些该死的披甲人炼金术师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一种对特定对象(比如“守护者”或“队长”角色)的强制情感依赖或吸引模块?如果连这份让她心慌意乱、羞耻又渴望的好感,都不是源于“秦天”自主意志的选择,而是某种外在的“设定”或生理本能,那他(她)的存在,他(她)的意志,他(她)作为“个体”的真实性,究竟还剩下什么?这种对自我情感来源真实性的质疑,带来的是一种比单纯的身份错位更深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它动摇了存在本身的根基,让一切体验都蒙上了虚假的阴影,仿佛她(他)只是一个被编程的、执行着既定情感脚本的木偶,而那份让她痛苦又眷恋的悸动,不过是电路通断的模拟信号。

“嘿!发什么呆呢?被这景象震撼到了?”

一个清脆的、带着些许笑意和疲惫的声音突然在极近的距离响起,打断了月忆纷乱如麻的思绪。月忆猛地从自我拷问的深渊中回神,发现芳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空中的引导作业,轻巧地落在了她身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温。芳的脸上带着高强度作业后的健康红晕,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那身本就残破的圣光铠甲上还残留着净化能量时沾染的些许泥土和植物汁液,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充满了蓬勃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生命力。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阳光曝晒后的暖意、青草被碾碎后的清新、洁净汗水的气息以及淡淡圣光能量特有的、如同初雪融化般的纯净味道——这一切构成了一种独属于芳的、充满实感的气息。这与月忆自己这具身体内部自然散发出的、那清甜而空灵的、类似于百合与铃兰混合的人工合成花香,形成了无比鲜明甚至刺眼的对比。一个代表着扎根于现实、充满奋斗痕迹的生命力,另一个则像是实验室里精心调配出的、完美却无根的幻影。

这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温度和力量感,月忆刚刚依靠意志力勉强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彻底失控,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连几步外的其他后勤人员都能听见。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耳根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烫,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嗡嗡作响。

“没…没什么。”月忆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避开了芳那双过于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是……看看。这里,变化很大。”她含糊地搪塞着,目光死死地盯着芳沾满泥点的靴尖,不敢再往上移动分毫。那靴子上沾带的泥土,仿佛也带着芳与这个世界紧密连接的证明,让她(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自卑。

芳看着她这副明显拘谨、甚至可以说是在回避的模样,那双总是清澈坚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掠过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对“秦天”可能残留的意识正在不适应这具新身体和新处境的理解,有对“月忆”此刻显得过分脆弱和易受惊吓的怜惜,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不愿深究的、被对方这种与昔日战友截然不同的羞涩情态所隐隐触动的微妙感觉。但她很快将这丝不合时宜的异样感压下,语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轻松与自然,说道:

“走吧,这边区域的初步元素稳定和污染净化已经完成了。地面救援队现在缺人手,特别是像你这样……”她顿了顿,似乎在谨慎地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到月忆敏感的神经过,“……嗯,能量操控模式比较独特,偏向精细感知和解析的。去帮帮忙?顺便,也正好可以实际体验和适应一下……这具身体新的力量运作方式。”她最终选择了相对中性的说法,将重点放在了能力的实用性和适应性上。

月忆沉默着点了点头,依旧不敢抬头与芳对视。芳的靠近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变成了独立的感官受体,异常敏感,能清晰地捕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热力、微湿的汗意以及那充满生命活力的气息。她害怕芳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会看穿她心底那些混乱而禁忌的念头,害怕自己脸上无法消退的热度会暴露内心的秘密,更害怕自己会在这份令人晕眩的靠近中,做出什么更失态的举动。

她默默地跟在芳身后半步的位置,走向那片依旧忙碌但秩序井然的救援区域。她的脚步依旧带着些许新生的、不协调的笨拙,但比起之前在战舰舰桥上那种几乎无法顺畅行走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够较为稳定地迈步了。她努力地将注意力强行集中在脚下坑洼不平、混杂着瓦砾和新生嫩草的地面,集中在周围幸存者们那劫后余生、混杂着悲伤与希冀的脸庞上,集中在圣骑团后勤人员高效而专注的忙碌身影上——试图用这些外界的、具体的景象和声音,来填补和压制内心那片汹涌动荡的、名为“月忆”与“秦天”的战场。

芳一边走,一边用简洁清晰的语句向她介绍着现场的情况和圣骑团的重建原则,语气平静而笃定,带着一种经过无数次实践检验后形成的信念感:“……我们第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是净化残留的炼金污染和邪能侵蚀,稳定因爆炸和能量冲击而变得脆弱的地质结构,还有就是帮助修复一些最基础的生存设施,比如临时的水源、庇护所。”她伸手指向不远处一片依托着半截坍塌墙壁搭建的临时棚户区,“那些正在快速生长的藤蔓,是本地特有的‘星痕藤’,生命力很顽强。我们只是用温和的能量场加速了它们的生长周期,并用简单的意念引导它们缠绕、加固废墟的承重节点。最终,这些幸存者们会学会如何与之共生,并用自己的双手,在这些临时框架的基础上,利用回收的材料和本地资源,重建他们自己的家园。我们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搭把手,扶一下。”

月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些面带疲惫但眼神专注的幸存者,正在几位圣骑团后勤人员的耐心指导下,学习如何通过简单的手势和集中意念,与那些被能量催生的“星痕藤”进行微弱的沟通,引导它们朝着更需要的方向生长,如何利用它们柔韧的特性来编织更稳固的临时支架。他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深刻悲伤与疲惫,但眼神中已经重新燃起了属于生命本身的、顽强的希望火焰。这不是被动接受来自天外的、高高在上的施舍与救赎,而是被赋予了力量和工具后,主动参与自身命运的重生。这种尊重本土、授人以渔的方式,远比单纯的物质援助更能重建人的尊严与信心。圣骑团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引导者和资源协调者,而非统治者和救世主。他们遵循的是“实事求是”的原则——基于TX-7星球的具体环境、资源禀赋和幸存者的实际能力与需求,来制定和执行救援与重建方案,而不是生硬地套用某种固定的、来自“神圣泰拉”的所谓“圣光主义”普世教条。

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她(他)。作为秦天,他过去在圣骑团的生涯中,更多时候是在执行“摧毁”敌方目标、“守护”重要据点和“突击”关键节点的任务,很少如此直接、深入地参与到这种细致、漫长、需要极大耐心和同理心的灾后重建工作中。他看到了圣骑团信条中那常常被铁血战斗所掩盖的另一面:并非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拯救,而是平等的、带着温度的扶持,是赋予生命以自我复苏的力量和机会。这让他(他)对芳、对圣骑团所代表的理念,有了更深一层、更立体的理解,也让他(他)心中那份因芳而产生的复杂悸动,在原始的生理吸引和情感困惑之外,不由自主地混杂了更多的敬佩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靠近这种光芒的向往。他(她)渴望自己也能成为这种建设性力量的一部分,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被过去身份束缚、被现在形态困扰的、无所适从的旁观者。

她们来到一处被邪能污染尤其严重的水源旁。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条滋养土地的小溪,如今却浑浊不堪,粘稠的水体呈现出不祥的灰绿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金属腥臭和有机物腐败的刺鼻气味,两岸的植物早已彻底枯萎碳化,如同竖立的墓碑。几位后勤人员正在溪流旁设置小型的圣光净化法阵,柔和的圣光笼罩着部分水面,污染在缓慢消退,但看进度,要彻底净化整段溪流,需要不短的时间。

“月忆,”芳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清晰的鼓励和毫无保留的信任,“试试看?用你的炼金能量。我感觉到你的力量性质,在‘解析’物质构成和‘精确重构’方面,似乎有着天然的优势。圣光净化偏向于整体的、正向的覆盖和驱散,而你的力量,或许能像最精巧的手术刀。试着先分析感知水中的具体污染成分和结构,然后用能量引导它们进行定向的分解、沉降,或者尝试将其转化为无害的物质。”

月忆愣了一下。在这里?在公开场合?主动运用这具“月忆”之躯的力量?她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抗拒和不适。这不同于之前在战舰上生死关头为了救人而爆发的本能反应,也不同于在绝对私密的宿舍舱室里怀着自毁倾向的、羞耻的自我探索。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芳和那些后勤人员的注视下,主动展示并运用这具新身体、这套新力量体系的能力。这感觉像是一种对“秦天”身份的进一步剥夺和覆盖,是一种对过去自我的公开“背叛”,仿佛每使用一次这力量,“月忆”的存在就更稳固一分,而“秦天”就更模糊一寸。她(他)害怕这种“使用”会加速那个熟悉自我的消逝。

但是,芳的目光是那样清澈而坚定,里面没有丝毫的怀疑、试探或者怜悯,只有纯粹的、基于观察和判断的信任,以及对她(他)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期待。那种信任,像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束,穿透了她(他)内心厚重的犹豫和自我保护的壁垒。同时,内心深处,那个属于战士的部分,那个渴望被需要、渴望证明自身价值的部分,也被这种信任和责任感激了起来。

她(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纷乱的思绪和抗拒都暂时压下去。然后,迈步上前,走到了溪流边。伸出那双白皙、纤细、光滑得没有一丝剑茧的手,在周围几名后勤人员略带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中,将意念缓缓沉入腹部那个温暖而陌生的炼金核心。

刹那间,那种冰冷的、精确的、如同在操控最精密仪器般的感觉再次浮现,与记忆中圣光那温暖、澎湃、如同阳光般充满生命感的奔涌感截然不同。她能“看到”——或者说,以一种超越视觉的方式感知到——无数无形的、纤细的能量丝线从她的指尖悄然探出,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最精密的探针,无声无息地没入浑浊粘稠的水体之中。

紧接着,庞大而复杂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她的意识海。水中那些混乱交织的污染成分——高度活跃的炼金金属废料、散发着阴冷波动的邪能残留、结构复杂的腐败有机毒素……它们的分子结构、能量签名、相互之间的作用方式,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立体感,巨细无遗地呈现在她(他)的“眼前”。这种对物质微观层面的极致感知和解析能力,是过去依靠圣光进行宏观感知和能量感应的秦天从未拥有过,甚至难以想象的。这是一种全新的、令人震撼的视角,仿佛一下子打开了通往世界微观构成的大门。

她(他)集中起全部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些炼金能量丝线。不再是圣光那充满气势的、覆盖性的冲刷,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进行着精准至极的微观介入。能量丝线探入污染分子的关键连接点,施加极细微的力,引导其断裂;或者构建出微小的、特定的能量场,如同磁石般,将有害的重金属粒子吸附、聚集、沉降到水底;甚至尝试着引导某些相对简单的污染成分,进行结构上的重组,将其转化为惰性的、无害的矿物质。她的动作起初还带着明显的生涩和迟滞,能量的输出时强时弱,但凭借着某种残留的、属于战士的专注力和秦天的坚韧意志,她(他)的方向始终精准。渐渐地,令人惊讶的景象出现了:她面前那一小片浑浊的水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起来,刺鼻的气味也显著减弱。这种变化并非来自外部的覆盖,而是源于内部结构的根本性改变,如同病灶被精准切除。

周围的后勤人员中发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叹。他们之前依靠圣光净化法阵,虽然效果稳定可靠,但速度相对缓慢,且对某些嵌入物质结构深处的特殊污染效果不佳。而月忆这种直指核心的、精准“拆除”式的净化方式,效率显然高出一截,尤其针对这种成分复杂、纠缠深厚的污染。芳站在一旁,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复杂的欣慰。她看到的是“月忆”展现出的独特价值,看到了这种迥异于圣光体系的力量在特定领域的巨大潜力,但这份价值,又与她记忆中那个挥舞重剑、一往无前的秦天身影重叠、交织,让她心中五味杂陈。那个熟悉的灵魂,正在以一种完全陌生的方式,继续发挥着光和热。

月忆全神贯注,暂时忘却了周围的视线和内心的纷争,完全沉浸在这种全新的力量运用体验中。这种依靠极度精确的计算、微观层面的感知和操控来达成目标的方式,带来了一种与过去挥舞沉重圣光长剑、依靠爆发力和信念冲锋陷阵截然不同的成就感。它同样需要极高的专注、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只是实现的路径和带来的体验感,完全不同。甚至……这种需要极致冷静和精确的过程,某种程度上暂时压抑了她(他)那因芳而起的、灼热的情感躁动,为她(他)提供了一个暂时逃离内心风暴的避风港。在这种高度专注的状态下,“月忆”的能力与“秦天”的意志似乎找到了一种短暂的、脆弱的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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