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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尽头是相思,第3小节

小说: 2025-11-08 20:57 5hhhhh 4950 ℃

首先是仙气。那在她血脉中流淌了数万年的不朽能量突然逆流。它没有消散,而是被向上吸取,抽回到她头顶,回到王母的手掌所在之处。织女全身抽搐,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空虚。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凡俗。生命的温暖被有限的冰冷所取代。她张嘴想叫,但声带已失去了仙力的加持,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哑声。

但这仅仅是开始。最可怕的空虚还在后面。

“你想做凡人?好啊,”王母的声音在她耳边嘶吼,冰冷而无情,如同穿过冰缝的风,“凡人可不需要这个。”

一股可怕的压力降下。织女感觉自己的皮肤突然变得像一层薄薄的果冻般透明。皮肤之下,一副洁白如玉、闪烁着柔和光芒的骨架显现出来。那是她的仙骨,是她仙躯的基石,是支撑了她千年的东西,是她高贵血统的证明。

然后,一幅无法想象的可怕景象发生了,一幅连九幽之下最残忍的恶鬼见了也要不寒而栗的景象。

那副仙骨开始自行脱离她的身体。

那不是粗暴的抽离。它更像一场由内而外的蜕皮,一场缓慢而细致的剥夺。她的血肉,失去了仙力,变成了一具柔软无力的空壳。每一节脊椎,每一根肋骨,每一块手骨、腿骨……它们开始松动,关节变得松弛。一阵潮湿的“咯吱”声从体内传来,仿佛软骨和筋腱正在被溶解。然后,从尾椎骨开始,她的整副骨架缓缓地滑出关节,收缩,然后穿透柔软的皮肉浮现出来。

没有血。只有一种黏稠、潮湿、令人作呕的声音,仿佛有人正从一堆浓稠的泥浆中缓慢地拉出一件硬物,又像湿润的丝绸被慢慢撕开。骨架依旧完整,洁白无瑕,闪烁着仙气,它干净得令人恐惧地从那团肉体中滑出,如同蝉从旧壳中蜕变而出。

织女无法尖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架慢慢地脱离身体。她感觉到骨盆滑过腹部时的那种滑腻感,感觉到胸腔失去支撑后的那种疯狂的空虚感。外面的皮肉塌陷下去,软绵绵地堆在地上,像一个空空如也的皮囊,只剩下一滩无定形的烂肉。她的眼睛还睁着,意识还清醒,见证着自己完整的骨架,依旧闪烁着仙气,正悬浮着,然后缩小,飞入王母的手中,小巧而精致,如同一件玉雕的玩具。

地上的东西已不再是一具身体,而是一团无形、柔软、微微抽搐的肉块。一个只剩下皮肤、血肉和内脏的可怕存在。一个人形的蛞蝓,一件被丢弃的空洞丝绸外衣。但噩梦还未结束。

“凡俗的肉体,那仙人的灵魂也是多余的,”王母冷冷地说,眼神里没有一丝厌恶,只有一位创作者在摧毁自己失败作品时的满足感。“一个高贵的灵魂在一滩烂肉里。真是不相称。”

她抓住那团在软肉上方悬浮着的无形之物。那是织女的灵魂,一团模糊、微弱、正剧烈颤抖的光影。被剥夺了肉体与仙骨,她的灵魂赤裸而脆弱。她能感觉,能思考,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看着母亲绝美的脸,但此刻那张脸比任何恶鬼都更可怕。

王母将她的灵魂悬在面前,像一个研究员在审视一个奇特的标本。“让我看看……这个让你堕落的爱情。它藏在哪里?”

她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那团光影。织女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一种比被剥骨更甚的侵犯。她的记忆开始被撕碎。关于九重天、关于宴会、关于姐妹们、关于五彩云霞的画面……所有的一切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像剥洋葱一样被一层层剥掉。

“啊,找到了,”王母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你的核心记忆……全都围绕着那个凡人。”

只剩下最后一层核心记忆,一个无法抹去的画面。牛郎憨厚的睡颜,他臂弯的温暖,屋外淅沥的雨声……

但惩罚还未就此结束。

王母瞥了一眼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一只刚刚被雷声震晕、掉进泥潭里的乌鸦身上。它还没死透,身体抽搐着,一边的翅ą膀已折断,露出森森白骨,嘴巴张着,发出无声的哀鸣。它浑身漆黑,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迹,散发着羽毛烧焦的糊味和死亡临近的腥臭。那是一个象征着不祥、污秽的生物,是织女曾渴望体验的最肮脏的凡尘。

织女的灵魂颤抖着。她明白了母亲的意图。一种比肉体痛苦更甚、最原始的恐惧,扼住了她的灵魂。她宁愿被毁灭,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承受如此的羞辱。

“不……母后,求您……不要……!!!”

灵魂的尖叫没有发出声音,却承载了她全部的绝望,一种沉默中最后的反抗。

王母没有丝毫犹豫。她抓住织女那微弱、挣扎的灵魂。一位天后的力量不容反抗。织女的灵魂被猛地拉向那只乌鸦的尸体。她感觉自己被压缩、被折叠、被揉成一团废纸。灵魂的光芒被死亡与腐朽的黑暗所侵蚀。关于天界、五彩云霞、仙乐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被强行塞进一个渺小禽兽的头骨里,被低等的本能所碾碎。饥饿、恐惧、求生的欲望。

被塞进一个狭窄、肮脏空间的感觉。高贵的灵魂被死亡的气息玷污的感觉。她感受到了带爪的双脚,干涩得只能发出沙哑叫声的喉咙,以及从折断的翅ą膀传来的剧痛。最糟糕的是眼睛。她通过一双漆黑、无神的死物之眼看着世界。一切都变得灰暗、模糊。她看到那团曾是自己身体的肉块在地上抽搐,看到母亲的脸正俯视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半是嘲讽的微笑。

然后,她从发髻上拔下那支凤凰发簪,一件至高法宝,用其尖端将织女正在反抗的灵魂钉在了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发簪如同一枚钉子,将灵魂钉死在这座新的监狱里,断绝了所有退路。

“从今以后,你就是不祥之兆!”王母俯下身,凑近乌鸦,声音恶毒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深深地刻入被囚禁的灵魂。“你所到之处,必有丧事!你的食物是腐烂的尸体,你的居所是肮脏的坟场!你的叫声会让世人驱赶、唾弃!”

“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我的女儿!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凡尘之翼,取代我赐予你的仙人之翼!好好享受吧!好好享受这凡尘的污秽,直到万劫不复!”

在意识被禽兽本能完全吞噬前那短暂的清醒瞬间,织女的灵魂感受到了最后一次、最可怕的冲击。她感觉到一股来自天上的、可怕的压力降下,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那具躺在地上的、空洞的躯壳。

天劫。天道已然察觉到这场骚动。

一个仙人被废去仙骨,一个仙人的灵魂被强行塞入凡俗肉体,一个凡人身怀本源仙气。所有这些都是逆天而行、打破平衡的行为。

而天道,会自动“修复”它。

就在天威降临、万物屏息的那一刻,床上的牛郎轻轻动了一下。王母的那一击只让他昏迷,现在他正缓缓醒来。

他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脑袋还在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他走出屋子,本能地驱使他去寻找织女。然后,他看到了。

屋檐下,冰冷的雨水中,躺着他心爱女子的那具美丽却无魂的躯体,像一个破碎的玩偶。她的肌肤依旧白皙,却已失去了仙人的光泽,变得苍白、冰冷。

“织……女……”牛郎沙哑地叫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他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想抱住她。

不远处的泥潭里,那只乌鸦——织女的灵魂——看到了她的丈夫。爱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厌恶与极致的愤怒。她疯狂地扑打着那只已然折断的翅ą膀,拖着满是泥泞的身体,努力地爬向自己的肉身,想要重新进入,想要呼唤他的名字。

牛郎!夫君!我在这里!

但从那陌生的喉咙里发出的,只有“呱……呱……”的叫声,凄凉、沙哑,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辨认的声音。

就在牛郎即将触碰到织女的肉身,而她的乌鸦之魂也即将爬到那里的瞬间。

轰!!!!

紫色的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一道巨大的紫色天雷,并非由王母召唤,而是直接从九重天降下。它没有击中王母,没有击中牛郎,也没有击中那只乌鸦。

它直直地击中了那具已被抽去仙骨、躺在地上的仙女肉身。

那是天道的目标。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错误”。天道不容许一具已被废弃的仙人肉身存在,那是一个不属于任何法则的存在,一个必须被彻底消灭的矛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道耀眼的紫光,亮到无人能睁开眼睛。在一瞬间的死寂中,织女那美丽的仙女肉身,连同那只她的灵魂正努力靠近的乌鸦尸体,一同化为灰烬。

什么都没剩下。灰烬被风雨卷走,消散于虚无。

天道已出手。它不惩罚,它只是抹去一切痕迹。它不给灵魂回归的机会,也不让凡人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牛郎因妻子传给他的仙气,只被震得有些晕眩,但当他看到那片残迹时,

他呆住了。

他跪倒在他爱人刚刚消散的地方,双眼圆睁,空洞无物,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声哭喊。巨大的悲痛已超出了一个凡人所能表达的极限。

王母也惊呆了。她后退一步,原本冷酷残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与难以置信。

她只想惩罚,想折磨她的女儿,想让她后悔。

但她从未想过要杀了她。在雷击后那死一般的寂静中,她仿佛还能听到那最后绝望的“呱……呱……”声。那声音,不是一只畜生的,而是她自己的女儿在努力呼唤她爱人的名字。

天道,以其绝对的无情,执行了死刑。一切都已失控,超出了她的掌控。

无法挽回。

雷击后的死寂笼罩着一切。只剩下冰冷的雨水单调地滴落,如同天地在哀哭。

王母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雕。她看着那堆正在被雨水冲刷的灰烬,又看着正跪倒在地、无声哭泣的牛郎。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悲痛已化作一个沉默的深渊。

数万万年来第一次,自鸿蒙开辟以来,高高在上的女王,王母娘娘,感到了后悔与恐惧。

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不,不是她。是天道。她对自己说。但正是她的愤怒,将女儿推上了那条绝路。

在惊慌与绝望中,她的目光扫向牛郎。她看到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粗布衣。而那件衣服,尽管湿透,却依旧散发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本源仙气。织女的仙气。

一个疯狂的计划,一个为了弥补无法挽回的错误的最后努力,在她脑中形成。一丝希望的火花,虽然微弱如风暴中的萤火虫,却亮了起来。

或许……或许还有办法。

她缓缓走近牛郎。她不再有威严的冷酷,也不再有毁灭的愤怒。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伪装的悲伤,一种经过无数岁月磨练出的完美演技。

“凡人。”她说,语气既像同情,又像一位神明在宣判。“你看到了吗?这便是后果。”

牛郎没有反应,依旧跪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片虚无。

王母继续说,声音染上了痛苦的色彩。“因为你们盲目的爱,因为我女儿违背天意传授仙气的行为,天道震怒了。我那孩儿的元神……已被击得粉碎,飘散于三界。”

她巧妙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天道和他们的爱情。她将自己从凶手变成了一个心碎、在天道法则面前无能为力的母亲。

终于,牛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那张满是雨水和绝望的脸。他的眼中没有对这位威权之神的恐惧,只有一种燃烧的决绝,一个唯一的问题。

“娘娘!”他叫道,声音沙哑。“要怎样才能救她?要怎么做?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无论是粉身碎骨,我都愿意!求您指点!”

王母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份毫无虚假的真诚,看到了那份可以牺牲一切的爱。

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是王母,是她的母亲。”她说,语气充满了悲伤。“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的痛苦,我也能感受到。起来吧。”

她轻轻扶起牛郎,那动作带着一位长辈的“仁慈”。“天道无情,却也并非没有缝隙。还有一个办法,但代价……将极其高昂。”

王母直视着牛郎那双血红却充满决心的眼睛。在冰冷的雨幕中,她的声音响起,既像一个救赎的承诺,又像一个永恒的诅咒。

“我看到了你的真诚。为了你对她的爱,也为了我对这个不幸女儿的爱,我给你一个机会。”她停顿了一下,让牛郎消化她每一个字。“我可以用你的身体作为媒介,一个容纳灵魂的容器,去收集她飘散于三界的魂魄碎片。”

牛郎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绝望的眼中燃起希望。“媒介?收集魂魄?只要这样做,就能救她吗?”

“是的,”王母点头,但语气却变得严肃,暗含着一个阴沉的警告。“但代价是,你将不再是你自己。”

牛郎没有丝毫犹豫。对他而言,此刻,没有了织女,“自己”已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能救她,我不再是我也可以!求娘娘动手!”他再次跪下,用力地向着泥泞的地面磕头。

王母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副闪烁着光芒的玉骨,正是刚刚从织女身上抽出的仙骨。

“忍着。这是唯一的路。”她说,语气不容置疑。

然后她将那只托着仙骨的手,按在了牛郎的头顶。

一阵无法想象的剧痛,一种超越凡间所有酷刑的折磨,在牛郎体内爆发。他感觉仿佛有万千刀刃在刮他的肉,剔他的骨。他凡俗的骨架正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碾碎、抽离,取而代之的是那副冰冷的仙骨。

牛郎咬紧嘴唇,直到鲜血流出,全身剧烈地抽搐,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只想着织女,想着这每一秒的痛苦都是离救她更近的一步。

抽离凡骨、换上仙骨的过程缓慢而痛苦。鲜血混着雨水,在他那英俊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流淌。

当那副仙骨最终与牛郎的身体完全融合,并与他身上那件衣服里的本源仙气相结合时,一件谁也想不到,甚至连王母都未曾预料到的事发生了。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九重天之上直射而下,笼罩住黑夜中的牛郎。

天道,以其机械而无情的法则,感知到了“织女的仙骨”和“织女的仙气”同时存在于一个位置。天道的识别系统没有情感,只有逻辑。它自动更新,承认了这个承载着两样本源之物的肉身……就是七公主织女。

王母惊骇万分。她的脸上第一次在无尽的岁月中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惊慌。

她只想创造一个工具,一个能够感应到她女儿元神的容器。

但天道,以它的无知,却承认了这个容器就是她的女儿。

她的计划完全偏离了轨道,酿成了一个比最初的罪过更严重的错误。她无意中创造了一个新的“织女”,并同时永远地抹去了真正的织女回归的可能性。因为在天道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七公主。

她看着在光柱中昏迷过去的牛郎,脸上的表情从悔恨变为极度的惊慌。她制造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掩盖的可怕真相。

风暴停了。

雨后的天空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如同一块无瑕的琉璃。但地面却是一片狼藉。那间可怜的茅屋塌了一半,小小的院子被泥水淹没,一片冰冷与荒凉。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残云时,牛郎在冰冷的地上醒来。

他的身体酸痛得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但奇怪的是,他又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异常,仿佛没有了重量。

不等他回过神,一道耀眼的银光从天而降,将他包围。一队身穿闪亮银甲、手持长枪、气势威严的天兵降落在院子里。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来捉拿罪犯,反而分列两旁,态度庄重。

为首的天将,面容刚毅,走上前来。他没有丝毫凶狠的态度,反而单膝跪地,恭敬地向牛郎低头。

“恭迎七公主回宫。王母娘娘正在等您。”

牛郎惊呆了,脑中一片混乱。公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本想摆手解释,却愣住了。那不再是一双因农活而布满老茧、粗糙的手,而是一双白皙、纤长,手指如嫩笋般,没有一丝瑕疵的手。

他把手伸向喉咙,试图说话,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你们……弄错了……我是牛郎……”

但发出的声音却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那不再是一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而是清脆、柔和,如同玉石落盘,悦耳动听,却又……完全陌生。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天将只是微微皱眉,但依旧保持着恭敬。在他看来,七公主是因为心爱的凡人魂飞魄散而悲伤过度,以至于神志有些不清,胡言乱语。这是王母昨夜传下来的说法。他只当是公主悲伤到不愿接受现实。

“公主,请勿为难我等。往事已矣,还请节哀。请回宫吧。”

“不!我是牛郎!”他嘶吼道,但这吼声却化为一声清脆而充满委屈的尖叫。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身影从云端降下。王母现身了。她的面容既有帝后的庄严,又带着一丝丧女母亲的悲痛。她示意天兵退下,亲自上前扶起牛郎。

牛郎本能地想要挣脱,但这具新的身体却出奇地孱弱。

王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那声音不再有伪装的悲伤,而是如刀锋般冰冷锐利。

“你想救她的魂魄吗?”

这唯一的问题,直击牛郎的要害。他僵住了,看着王母那双深邃的凤眼。

她继续低语,字字如咒,却也是他唯一的希望。“想救她,就听我的。从现在起,你就是织女,是我的女儿。”

在迷茫与彻底的绝望中,牛郎只能抓住这唯一的希望。救她。救织女。只要能救她,自己是谁,已不再重要。

他任由王母搀扶着,在众人的恭敬中被押上天庭。一位为情所伤的“公主”,在三界的同情中,回到了天宫。

当他被带上高空,穿过层层如棉絮般的白云时,一股强烈的冲动在牛郎心中升起。他本能地回头望去。

透过朦胧的仙气,下界渐渐缩小。他看到了自己那间小小的茅屋,如今已塌了一半,像大地上一个溃烂的伤口。他看到了那片他日夜耕作的稻田,如今已被水淹没。他还看到,牛棚旁边,那头老牛,老牛,正站在那里,抬着头望着他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困惑。

一股强烈的冲动,一股想要回去、想要挣脱王母的怀抱、想要冲向那片熟悉凡尘的渴望,在他心中升起。那是他的家。是他唯一归属的地方。

“我想回家……”牛郎脱口而出。那清脆的女声说出了一句柔弱的恳求,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母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与挣扎。她知道,这根与凡尘的联系太过牢固。若不立刻斩断,她的计划就会出现漏洞。这个“织女”将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织女。

她冷漠地从自己高耸的发髻上拔下那支纯金打造的凤凰发簪。簪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簪尾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

她对牛郎说道,语气既像劝慰,又像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过去已死。你必须与它决裂,才能专心织造魂网,救你所爱之人。别让凡尘无谓的牵绊,误了大事。”

说罢,她不给牛郎任何反应的机会。她挥动手臂,手中的凤凰发簪在天界与下界之间的虚空中,决绝地一划。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撕裂了空间。

瞬间,从那裂缝中,一条巨大的天河显现出来。那不是水,而是亿万颗奔流的星辰,如破碎的钻石般闪烁。星河散发出天规的冰冷气息,一道绝对的界限,将两个世界永远隔开。

“你们都听到了,七公主要回家。先送她回栖星宫歇息。”王母威严地说道。

在护送的天兵看来,这是七公主与红尘决裂的举动,是她决心修行赎罪的体现。一个值得敬佩的行为。

但对牛郎而言,这是最残忍的一刀。它斩断了他唯一的归路,将天界变成了一座没有栏杆的监狱,将他变成了一个永远的流放者。

他望着那片浩瀚、闪亮却又寒冷刺骨的银河,感觉自己真的被囚禁了。与他真实身份的最后一丝联系,被切断了。

栖星宫依旧如牛郎遥远想象中那般华丽,但那份美丽却带着一种冰冷、缺少人气的气息。白玉的廊柱,轻薄的纱幔,永不凋谢的仙花……一切都完美,却也静得可怕。

王母领着牛郎来到那架巨大的五彩云锦织机前,织女的悲剧正是从这里开始。

她指着织机,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这不是普通的织机。它与织女的灵脉直接相连。现在,她的仙骨在你体内。你就坐在这里,用这仙骨为引,织出五彩的云霞。”

牛郎如一个木偶,看着那复杂的织机,眼中充满了茫然。“织云?可是……我不会。”

“你不需要会,”王母冷冷地打断。“这具身体会。这副仙骨会。你只需要坐上去。”她将手按在他的肩上,轻轻一触,却带着千钧之力。她的语气变得一种可怕的真诚,如同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的甜言蜜语。

“织吧。你每织成一缕云丝,便能感应到她飘散在某处的一片魂魄,将它牵引回来。织到魂网足够大时,我便会用法术助你们重聚。这是唯一的办法。”

牛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满怀希望地看着织机。他没有丝毫怀疑。只要能救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明白了。我会织。只要能救她,我会不停地织。”他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天真的决绝。

见牛郎已完全相信,王母轻轻点头。但她知道,还有一个问题。这具身体尚未稳定,那凡人的灵魂依旧过于强大。总有它反抗的时候,总有它说出不该说的话的时候。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泄露。

她突然伸手,在牛郎的额头中央轻轻一点。一股冰冷的仙力侵入他的识海。

“这是一道禁制,”王母说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为了保护你免受悲伤心魔的侵扰。从今以后,你无法再说那些胡话。若你执意违抗,禁制便会发作,让你痛如万蚁噬心。大家只会认为,七公主是因思念爱人而神志不稳,一如她从前那般爱玩、叛逆的性子罢了。”

她轻轻抚摸着牛郎的头发,一个看似疼爱的动作,实则是一个警告。“另外,它也会帮助仙骨与你的身体更快地融合。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公主。乖乖地织云吧,为了你爱的人。”

牛郎只感觉到一股寒气进入脑中,但他并不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他只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织女。

对他此刻而言,这就够了。

牛郎坐上了织机。

最初的感觉是极致的陌生。他的手,虽然已被改造,但它原本只习惯了沉重的犁和粗糙的锄头,此刻触碰到那如晨雾般轻薄的天丝时,显得笨拙不堪。它们太轻、太软、太精细了。他不停地弄乱丝线,扯断它们。每当丝线断裂,便会发出一声如琴弦断裂般的清脆声响,刺入他本已混乱的心。

他在宽阔、冰冷的宫殿里走动。他的步态依旧沉重、僵硬,一个习惯了在田埂上行走的男人,在仙宫的轻盈、优雅中显得格格不入。偶尔,有仙娥路过,躬身向“公主”问安,他会脱口而出“我是牛……”,但脑中的禁制立刻发作,一阵针刺般的剧痛让他猛地闭嘴,低头避开。

这具身体,这张脸,正在慢慢改变。他古铜色的皮肤开始变白,但仍有些粗糙。短短的头发也奇异地长长了,却长短不一。脸上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柔和,但仍保留着男性的棱角与刚毅。他看起来像一个未完成的造物,半男半女,半仙半凡。

他害怕看到花园里平静的湖面,那上面映出一个令他作呕的陌生形象。他回避所有的目光。他害怕遇到织女的姐姐们,害怕遇到她从前的熟人。他以“悲伤”、“需要静心织云赎罪”为借口,拒绝了所有的会面,将自己关在栖星宫里。

他此刻的心理是一团乱麻。他感觉在自己的身体里备受煎熬。他想念泥土的湿气,想念自己劳作一天后身上咸咸的汗味,想念赤脚踩在泥里的感觉。但最重要的是,一个唯一的念头依旧在他心中燃烧,帮助他克服一切。

“我是牛郎。我做这件事是为了救织女。只要能救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天界其他的仙人,听闻此事,无不深表同情。

两位年轻的仙娥正巡视栖星宫,看到织机旁那孤独的身影,不禁低声议论。

“你看,七公主真可怜。自回来后,一步也未曾踏出宫门,只是日夜织云。”

“我听说,她因过度悲伤,容貌也变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反倒多了几分……憔悴与刚毅。”

“唉,情劫真是可怕。听说那个凡人已魂飞魄散,六道轮回中再无一丝痕迹。公主这样做,也不过是在寻求一份无望的慰藉罢了。”

“是啊。但这份真情,实在令人敬佩。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六公主因过分担忧妹妹,不顾婉拒前来探望。她走进栖星宫,看到“七妹”正坐在织机旁,背影瘦削、僵硬,与往日的轻盈截然不同。

“七妹,”她轻声呼唤。

牛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急忙低下头。“六姐……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一种女子的清脆与男子的生涩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六公主皱起眉头,在他身边坐下。“妹妹你看你,太憔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也走了,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她伸出手想抚摸“七妹”的头发,但牛郎却本能地缩回了身子,一个粗鲁而疏远的动作。

六公主愣住了,缩回了手。“妹妹……你讨厌我吗?”

“不……不是的,”牛郎急忙说道,努力模仿女子的柔和语调。“我只是……不习惯。我想一个人待着。”

“连我也要避开吗?”六公主伤心地说。“从前你有什么事都会找我倾诉的。你看看你现在,举止僵硬,声音也变了。痛苦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吗?”

牛郎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织梭。他怕再多说一句,那道禁制就会发作,或者更糟,他会忍不住喊出真相。六公主叹了口气,放下一盘仙果,然后默默离去,心中充满了怀疑与怜惜。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

天界的时间如水流过指缝,无声无息。几个月一晃而过。

变化越来越明显。在织女仙骨的强大引导下,牛郎的身体不断被改造。他的双手变得异常灵巧。织布的动作不再笨拙,而已变得优雅、有节奏。他无需思考,身体仿佛自带记忆,像是数万年前就已深深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每一次穿梭,每一次拉线,都透着一种炉火纯青的完美。

他的皮肤日益白皙如玉,再无一丝凡尘风霜的痕迹。乌黑的头发已长长,柔顺光亮,被梳成仙女的发式。他的步态不再沉重,而已变得轻盈、飘逸,每一步都如履云端。

改变不仅在肉体,也在心灵。但这份改变却带着另一重维度,一种无人能解的肉体折磨。一晚,在织机旁劳累了一整天后,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具仙人之躯无需太多睡眠,但他那凡人的灵魂却已精疲力竭。他决定到栖星宫的仙荷池中泡一泡,放松一下。

湖水平静如镜,映照着银色的月光和闪烁的星辰。湖水不冷,反而温暖,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清幽荷香。他脱下累赘的衣裳,露出一具他依旧无法习惯的身体。月光下,肌肤白皙如雪。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以及那对饱满挺拔的乳房。一具完美女神的躯体。一个囚禁牛郎灵魂的监狱。

他走入水中,那温暖、柔软的池水包裹着身体,让他不禁一颤。一种陌生的感觉。这皮肤……太敏感了。每一丝涟漪,每一片无意中触碰肌肤的荷花瓣,都会引起一阵麻痹的电流沿着脊椎窜过。牛郎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一个强壮、因劳作而粗糙的男人身体,何曾如此孱弱、敏感!

他努力忽略,闭上眼,将自己更深地浸入水中。但寂静与空气中的芬芳只会让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池中的仙气正缓缓渗入身体,滋养着那副仙骨,让肌肤变得更加柔软、敏感。一种甜蜜的束缚。

在绝望与作呕中,他将手伸向自己的胸膛。他想感受从前那结实的胸肌,但他触碰到的,却是两团柔软、富有弹性的肉块。它们的顶端,在轻轻的触碰下,挑逗般地坚硬起来。一声轻微的呻吟从他喉间逸出,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他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那不是我的声音!

但这具身体不听话。它在回应。它在享受。织女的仙骨,在天庭沉闷中被压抑了数万年后,如今在一个充满生命力的身体里被释放,它渴望被感受,渴望活着。而牛郎的灵魂被困在其中,被迫见证、感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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