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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终,第4小节

小说: 2025-10-27 21:11 5hhhhh 5770 ℃

“这枚‘三循机枢’,你已打磨了三天。”

一个低沉而又平稳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坊内响起。

哈艮图斯如同受惊的幼鹿,猛地一颤,手中的锉刀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她仓皇地转过身,在看清来人是摩拉克斯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行镇定下来。

“摩拉……帝君。”她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声音比平时要干涩几分,“您怎么来了?”

摩拉克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被她捧在手中的机关核心上。“以你的技艺,铸造它,只需半个时辰。”他陈述着一个事实,石珀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而现在,它上面,已经多了一百二十七道本不该存在的划痕。”

哈艮图斯的呼吸一窒,她下意识地将那个机括藏到身后,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避开摩拉克斯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视线,低下头,小声地辩解:“我……我只是想让它更完美一些。”

“完美?”摩拉克斯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他缓缓伸出手,从旁边另一个零件框里,拿起了一枚铸造失败的齿轮。那齿轮的边缘,有一个肉眼不明显的缺口。“你曾说过,真正的完美,源于内心的平静与专注。可你看看这个,哈艮图斯,”他将那枚废弃的齿轮递到她面前,“这上面的错误,是你学徒时期都不会犯下的。”

哈艮图斯看着那枚齿轮,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那张总是带着灵动与活力的娇俏脸蛋,此刻一片苍白,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不停地颤抖着。

摩拉克斯收回手,将齿轮轻轻放回原处。他那高大的身影,在哈艮图斯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像是一座沉默的山,为她遮挡住外界的风雨,却也让她无处可逃。

他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惹人怜惜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沉默了片刻后,他终于用一种近乎陈述的、不带任何疑问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的心乱了。”

哈艮图斯的身体猛地一僵。

摩拉克斯的视线,从她的头顶,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她那双紧紧攥着衣角的、指节发白的小手上。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字一句地,敲击在她的心上。

“告诉我,哈艮图斯,是因为他吗?”

他,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

哈艮图斯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自己的胸口里。她拼命地摇着头,那柔顺的灰青色发丝随之晃动,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挣扎。

看着她这副模样,摩拉克斯那双深邃的石珀色眼眸里,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关切,也有一位长者看着执拗晚辈的些许严厉。

他不再迂回,那如磐石般沉稳的声音,终于投下了那块足以在她心中掀起巨浪的问句。

“哈艮图斯,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充满了迷茫与无措,像是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的蝴蝶。

摩拉克斯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地、清晰地问道:

“你是不是……心悦于枕月游奇真君?”

“啪嗒。”

她藏在身后的那个、被她捧了三天的机关核心,终于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摔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又绝望的声响。

#39:那枚由无数心血铸就的、本该是完美无瑕的机关核心,在冰冷的石板上弹跳了一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如同敲碎了哈艮图斯最后一道故作坚强的防线。

她的身体,随着那声响,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不……不是的!”

她的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锐而又仓皇,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भ的不自信。她拼命地摇着头,那柔顺的灰青色长发如同波浪般在空中甩动,像是要将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猜测,从自己的脑海里彻底甩出去。

“帝君……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她语无伦次,那双蒙着水雾的淡蓝色眼眸慌乱地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去看摩拉克斯的眼睛,“他……枕月游奇真君只是……只是我的朋友,是归离集的盟友……我……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却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词句。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因为急于否认而泛起了一抹病态的潮红,让她那惹人怜惜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无助。

摩拉克斯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峦。他那双深邃的石珀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责备,也没有追问,只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凝视。

正是这种平静,比任何严厉的质问,都更让哈艮图斯感到无所遁形。

工坊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压出来,沉重而又费力。

良久,在哈艮图斯几乎要被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垮时,摩拉克斯才缓缓地、清晰地开口。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像一块巨石,被投入了她那早已混乱不堪的心湖。

“三日前,歌尘浪市真君于渌华池畔寻我。”

他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与她无关、却又与她息息相关的事实。

哈艮图斯猛地一震,那慌乱的眼神瞬间凝固,下意识地望向他。

摩拉克斯的视线与她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倒映着她此刻惊惶失措的渺小身影。

“她与我谈论了许多,关于音律,关于天地至理,也关于……”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考量,“枕月游奇真君。”

哈艮图斯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那刚刚泛起一丝血色的嘴唇,此刻又变得毫无颜色,并且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歌尘浪市真君言道,她与枕月游奇真君志趣相投,见解相合,实乃生平罕见之知己。”摩拉克斯继续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平静地叙述着,“她认为,此乃天赐之良缘,不应错过。”

“所以,”他看着哈艮图斯那双因为极度震惊而睁得浑圆的淡蓝色眼眸,投下了最后一枚,也是最沉重的一枚石子。

“她希望,能请我作为媒人,为她与枕月游奇真君……撮合姻缘。”

“轰——”

仿佛有无声的巨雷,在哈艮图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比她身后的月白绡纱袍还要惨白。她那娇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若不是身后就是坚硬的工作台,她恐怕会直接跌坐在地。

“媒……媒人……”她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重复着这两个对她而言无比残忍的字眼,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她眼前旋转、崩塌。竹林里的合奏,渌华池畔的共鸣,那些她只能在工坊里独自想象的、属于另外两个人的、和谐而又美好的画面,此刻都有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真实、也无比刺痛的结局。

摩拉克斯看着她那副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的、惹人怜惜的模样,那双总是严肃的石珀色眼眸深处,终于还是流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近乎叹息的情绪。

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彻底将窗外透进来的、本就稀薄的光线完全遮蔽,让她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我并未答应她。”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将哈艮图斯那即将涣散的神智,又强行拉了回来一丝。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失焦的、蒙着厚厚水雾的眼眸里,燃起了一丝微弱至极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摩拉克斯垂眸,直视着她那写满了痛苦与祈求的眼睛,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在回答她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

“哈艮图斯,告诉我,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那一丝刚刚燃起的火苗,被这个问题无情地浇上了一盆冰水。希望,变成了更加残酷的审判。

她被逼到了悬崖的边缘,退无可退。

哈艮图斯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不这样,她胸腔里的空气就会被彻底抽干。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那双美丽的淡蓝色眼眸中滚落,划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碎成一朵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41: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不仅摔碎了那枚机关核心,也彻底击碎了哈艮图斯所有的伪装与逞强。

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从她那双美丽的淡蓝色眼眸中汹涌而出。她再也站不住,身体一软,沿着冰冷的工作台滑落,最终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她将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双臂与膝盖之间,纤弱的肩膀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耸动着。压抑了太久的、带着无尽委屈与痛苦的呜咽声,从她的臂弯中沉闷地传出,回荡在这座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工坊里。

她没有回答摩拉克斯的问题,但这个动作,这压抑不住的哭声,已经是最为清晰的回答。

摩拉克斯静静地看着她。他没有上前,没有弯腰,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只是如同一尊沉默的岩石雕像般伫立着,任由她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混乱与悲伤。他那高大的身影,为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她所有逃避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呜咽才渐渐平息,转为断断续续的、令人心疼的抽泣。

“我……我怎么比得上她……”

一个细若蚊呐、混杂着浓重鼻音和颤抖的声音,从她埋首的双臂间挤了出来。

“歌尘浪市真君……她那么好……她什么都懂……”

哈艮图斯缓缓地、却依旧不敢抬起头。她只是稍微挪开了些许脸庞,用那双哭得红肿、依旧泪光朦胧的眼睛,望着地面上那个摔得四分五裂的机关核心的残骸。

“她能与他谈论太古的遗音,能听懂那非凡俗的乐章……他们站在一起,就像……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本来就该那般和谐……”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自卑,“而我呢……我算什么……”

她自嘲地、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声还要惹人怜惜。

“我只是一个……整天和机油、尘土打交道的工匠……我的手上……永远都洗不干净铜油的味道……”她抬起自己那双依旧在微微颤抖的、白皙纤秀的手,摊开在眼前,仿佛上面真的沾满了看不见的污渍,“我……我只会造这些冰冷的、没有生命的铁疙瘩……我又怎么配……怎么配得上那样……那样如星辰般耀眼的人……”

她的眼泪又一次滑落,滴落在她那沾染了些许灰尘的蓝白色短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摩拉克斯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垂下眼帘,那双深邃的石珀色眼眸,注视着脚边那个破碎的机关核心。

“冰冷的铁疙瘩?”

他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哈艮图斯的抽泣声为之一顿。

他弯下腰,用修长的手指,捡起了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那碎片上,密布着比发丝还要精细的刻痕与结构。

“你口中的铁疙瘩,”摩拉克斯将那块碎片举到她的面前,声音平静而又清晰,“能引水灌溉千亩良田,让归离集的子民免受旱灾之苦。”

他顿了顿,又从地上捡起另一枚结构不同的零件。

“你口中的铁疙瘩,能织出最坚韧的布料,让人们在寒冬得以庇护。”

“你口中的铁疙瘩,化作坚盾与利弩,在战场上保护了无数千岩军的性命,让他们能活着回到家人身边。”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沉重而又温和的钟磬,敲击在哈艮图斯的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怔怔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忘记了哭泣。

摩拉克斯将手中的零件随手放回工作台上,重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歌尘浪市真君的音律,确实能引动天地之妙,抚慰人心。但你的智慧,哈艮图斯,是实实在在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不带一丝动摇,“这并非能够用‘般配’与否来衡量的价值。星辰固然耀眼,但大地,才是万物生长的根基。”

哈艮图斯呆住了,她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如山岳般可靠的帝君,心中那片被自卑的洪水淹没的荒原,仿佛被投下了一缕坚实的光。

摩拉克斯看着她那副迷茫而又惹人怜惜的模样,语气没有丝毫软化,反而变得更加直接。

“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坐在这里哭泣,只会让你错过最后的机会。”

他石珀色的眼眸微微一凝,那沉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歌尘浪市真君的请求,我不能无限期地搁置。无论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对枕月游奇真君的尊重,我都需要给出一个答复。”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哈艮图斯。是继续在这里……打磨你那所谓‘更完美’的机枢,直到我为他们证下姻缘。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将选择权,如同一块沉重的岩石,重新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自己决定。”

说完,摩拉克斯便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坊,将那片被他身影遮挡住的、午后的阳光,重新还给了这片狼藉的空间。

阳光照在哈艮图斯的脸上,将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映照得晶莹剔透。她依旧蹲坐在原地,维持着仰头望着门口的姿势,仿佛变成了一尊小小的、迷茫的雕像。

#43:`和`

摩拉克斯离开后的第三天,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又慵懒。

我正独自一人坐在归离集中心的一座凉亭下,看着远处田垄间,由归终发明的机关耕犁正不知疲倦地自行运作,翻动着金色的沃土。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琉璃百合淡淡的甜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一阵细碎而又迟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抬起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哈艮图斯。

她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她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那双总是洁白无瑕的赤足,正无意识地轻轻碾磨着地上的落叶。

她今天,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没有穿那身便于活动的蓝白短裙劲装,也没有穿那飘逸的月白绡纱袍,而是换上了一件许久未见的、款式精致的浅蓝色连衣裙。裙子的领口与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繁复而又典雅的卷云纹,束腰的设计将她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完美地勾勒出来,饱满的胸脯将衣料撑起柔和而又诱人的弧度。裙摆层层叠叠,一直垂到她小巧可爱的脚踝处,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她那总是随意披散或是简单束起的灰青色长发,今日也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她将头发梳理得柔顺光亮,用一支雕刻着小小机关鸟的木簪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光洁的侧脸与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美。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那纤弱的肩膀微微一颤,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在原地又踌躇了片刻,她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显得有些不真实。她将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于,她走到了凉亭外,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道淡淡的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凉亭内外,一时之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发出一个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声音。她的声音比平日里要干涩许多,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颤抖。

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因为哭过而显得有些红肿,此刻正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充满了水汽与不安。在与我的视线接触的瞬间,她又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地垂下了眼帘。

“你今天……和歌尘浪市真君……没有约吧?”

她把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问完之后,她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审判。

我看着她这副紧张到快要无法呼吸的模样,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午后,却显得格外清晰。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赦令,让她那一直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那因为紧张而一直挺直的背脊,也垮塌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弱。

但这份轻松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因为,更重要的话,还在后面。

她的脸颊上,飞起两抹不正常的红晕,并且迅速地蔓延到了她小巧的耳垂和白皙的脖颈。她那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又一次不自觉地收紧了。

“那……那……你……能、能不能……”她结结巴巴,视线在地上飘忽不定,“……来我的工坊一下?我……我有个东西……想、想给你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整张娇俏的脸蛋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恨不得能立刻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45:我看着她那副紧张到快要将裙角绞碎的模样,那双因不安而四处躲闪的淡蓝色眼眸,还有那句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问出口的话语。

“可以。”

我的回答平静而又简单,只有一个词。

这个词,却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她身上激起了明显的涟漪。哈艮图斯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紧紧交握在一起的、白皙纤秀的小手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她那张本就绯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红得如同天边最绚烂的晚霞,那抹动人的红色从她娇俏的脸蛋一直蔓延到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深处,连那小巧精致的耳垂都变得晶莹剔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滴下血来。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只是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片刻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那……那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还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因为害羞而产生的颤音。

她迈开脚步,率先向着工坊的方向走去。

我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凉亭到工坊的路并不长,只是一段铺着青石板的寻常小径。但这段路,却因为我们之间那份沉默而又微妙的气氛,被无限地拉长了。

她走在我的前面,那纤细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她努力地挺直了腰背,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今天精心打理过的灰青色长发,被那支小巧的机关鸟木簪挽住,露出了她那段线条优美、光洁如玉的后颈。阳光透过路旁树木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随着她的走动,那些光点在她浅蓝色的连衣裙上、在她柔顺的发丝间、在她白皙的后颈上,不断地跳跃、流淌。

她似乎想要走得快一些,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但那双穿着精致绣鞋的小脚迈出的步子却总是显得有些凌乱。她好几次都险些踩到自己那长长的裙摆,引得裙角如受惊的蝶翼般一阵慌乱的翻飞。

她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说一句话。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仿佛生怕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打破这份令人心跳加速的宁静。

终于,那扇熟悉的、由坚实木料与金属结构打造的工坊大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然后,她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着的、白皙的小手,伸向了门上那个造型复杂的铜质门环。

她的指尖,在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不明显地蜷缩了一下。她试了两次,才终于用那有些无力的手指,握住了门环,准备推开这扇沉重的大门。

但她那纤细的手腕,似乎根本用不上力气。她推了一下,厚重的大门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吱呀”声,纹丝不动。

她的脸更红了,连那光洁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我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站到了她的身侧。我的身体,离她很近,近到我能清晰地闻到,从她发间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少女独特的体香与琉璃百合花香的、清甜而又干净的气息。

她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躲闪。

我的手,已经覆上了她那只还搭在门环上的、冰凉的小手。

我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与她那柔若无骨、带着一丝凉意的小手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我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她那娇小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下意识地就想从我的掌心中抽离。

我没有用力,只是用我的手掌,将她那只小手完全地包裹住。然后,我微微用力,带动着她的手,一同推向了那扇大门。

“吱嘎——”

伴随着一阵略显刺耳的摩擦声,那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温暖的阳光,瞬间从门外涌了进去,照亮了门内那片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空间。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工坊的内部。

这里……和往日截然不同。

往日里那种随处可见的图纸、散落一地的零件、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机油与金属混合的气味,全都不见了。

整个工坊,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的工具,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墙边的架子上,擦拭得锃亮。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角落里最细微的尘埃,都被清理了。工作台上,也不再是那副杂乱无章的模样,只有几件已经完成的、造型精巧的机关造物,如同艺术品一般,被整齐地陈列着。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属于工坊的独特气味,被一种淡淡的、清雅的熏香所取代。

可见,她为了迎接我的到来,花了多少心思。

我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她如同被赦免一般,飞快地将手抽了回去,藏在了身后,仿佛那只手上还残留着我掌心的温度。

她侧着身,让我先进去,自己却依旧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踏入这个被她精心布置过的空间。

我迈步走了进去,站在了这片整洁得有些不像话的工坊中央。

她这才跟了进来,并反手将大门轻轻地关上。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音。只有几缕阳光,从高窗的缝隙中投射进来,在空气中拉出几道清晰可见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如同精灵般上下翻飞。

工坊内,陷入了一片昏暗而又静谧的氛围中。

她走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依旧与我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双已经哭过的、微微红肿的淡蓝色眼眸,在这片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的明亮,如同两颗被雨水洗涤过的、纯净的蓝宝石。她看着我,那水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47:在这片昏暗而又静谧的工坊里,我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投入古井的石子,虽轻,却足以荡开层层涟漪。

“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我的话语,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

哈艮图斯那本就紧绷的身体,因为我这句话而愈发僵硬。她那双盛满了水汽的淡蓝色眼眸,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猛地睁大了一些,瞳孔深处映照着我模糊的身影,充满了无措与慌乱。

她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细微的“嗯……”声,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那抹刚刚在她脸颊上稍稍褪去的绯红,此刻又以更快的速度重新涌了上来,将她整张娇俏的脸蛋染得如同熟透的果实。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无措地在身侧摆动着,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身后那张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工作台。

冰冷的台面似乎给了她一丝冷静下来的勇气。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那纤弱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心理斗争。

“你……你等一下……”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和颤抖的、细弱的声音从她那边传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那件精致的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微微颤动,看着那支别致的机关鸟木簪在她精心挽起的灰青色发髻间摇晃。

她伸出那双白皙纤秀、微微颤抖的手,在宽大的工作台上摸索着。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捧起了一件一直被绒布覆盖着的东西。

她转过身来,重新面对我。这一次,她没有再逃避我的视线,而是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用那双依旧红肿、却写满了某种决绝与期盼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我。

她的怀中,捧着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造型极其精巧复杂的造物。

那东西的主体,似乎是由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淡淡月白色光晕的玉石雕琢而成,上面用烁金泥勾勒出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如同星轨般交错的纹路。无数细小的、由各种珍稀金属打造的齿轮、摆杆与轴承,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密地嵌套、咬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和谐而又充满着神秘美感的整体。在它的顶端,一朵由最纯净的翠珏岩雕刻而成的、含苞待放的琉璃百合,正静静地矗立着。

“这个……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她的声音依旧在颤抖,但比起刚才,已经清晰了许多。她向前走了两步,将那个精巧的造物,如同献上最珍贵的祭品一般,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我知道……我不如歌尘浪市真君……我不会弹琴,也不会吹箫……我的音律……一塌糊涂……”她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自卑,“我唯一会的……就只有这些……这些冰冷的、不会说话的……东西……”

她说着,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拨动了那个造物侧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的开关。

“嗡——”

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听见的嗡鸣声响起。

那无数精密的齿轮,开始以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方式缓缓转动起来。紧接着,一道清越、空灵,如同月光下泉水滴落玉盘般的声音,从那造物之中悠悠地流淌而出。

那是一段我从未听过的旋律。

它没有歌尘浪市真君箫音中的那种太古苍茫,也没有归终自己弹奏古琴时的那种温婉雅致。这段旋律很简单,很简单,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纯净与真挚。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她的灵魂深处,最柔软、最纯粹的地方流淌出来的,带着少女的羞涩,带着无法言说的憧憬,也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害怕被拒绝的怯懦。

随着音乐的流淌,那朵由翠珏岩雕琢而成的琉璃百合花苞,竟也随着节奏,一层一层地、极其缓慢地舒展开了它剔透玲珑的花瓣。

在花瓣完全绽放的瞬间,一缕极细的、带着淡淡甜香的白色雾气,从花蕊之中袅袅升起,在昏暗的空气中,凝聚成了一只小小的、惟妙惟肖的机关蝴蝶。那蝴蝶的翅膀由薄如蝉翼的云母片制成,在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光照射下,反射出梦幻般的七彩光晕。

它在音乐声中,环绕着那朵盛开的琉璃百博,翩翩起舞。

哈艮图斯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抵到自己的胸口。她捧着那个倾注了她所有心血与情感的造物,声音细得如同梦呓,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我只是想……用我唯一会的方式,告诉你……”

“我的心……就像它一样……”

“……已经……为你……完全绽开了……”

#49:那段纯净而又真挚的旋律,还在昏暗的工坊中悠悠回响。那只由云母片制成的七彩蝴蝶,依旧在那朵盛开的翠珏岩琉璃百合旁,不知疲倦地翩翩起舞。

哈艮图斯就那样捧着她倾尽心血的造物,将她那颗毫无防备、彻底敞开的少女之心,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面前。她低着头,那纤细的、微微颤抖的肩膀,像是在风中无助摇曳的蝶翼,泄露了她此刻所有的紧张与不安。她在等待,等待我的回答,等待着那足以决定她命运的审判。

我没有说话。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我向前踏出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那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绷得更紧了,连呼吸都仿佛在瞬间停滞。

我伸出双臂,没有去接她手中那个名为“心”的精巧造物,而是越过了它,将她那整个纤弱、柔软、正微微发抖的身体,轻轻地、却又不容抗拒地,拥入了我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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