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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沼泽低语,第1小节阿方索编年史•救赎

小说:阿方索编年史•救赎 2025-10-27 21:11 5hhhhh 7480 ℃

两个月的光景如同舒缓的溪流,悄然抚平了霍普尼斯孤儿院事件的褶皱。索尼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腹部的旧伤在精心调养下已近乎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提醒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她偶尔会去孤儿院探望,以名誉院长的身份带去些新奇玩意儿,看着孩子们围绕在变得愈发沉稳(虽然依旧严厉)的特里维迪院长和忙碌却眼神明亮的杰斯缇卡身边,心中便多了几分踏实。

然而,冒险者的血液终究难以长久沉寂。当卢卡申科再次来访,带来关于“关爱教”在艾尔根王国西南部沼泽地带异常活跃的消息时,索尼娅碧绿的眼眸中立刻燃起了熟悉的光芒。那些以仁爱慈善为幌子,实则行献祭召唤之实的邪教徒,曾给她带来深刻的痛苦,这笔账,是时候清算了。

“沼泽区最近失踪案件陡增,”卢卡申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指尖点着铺在桌面的粗糙地图,“手法隐蔽,当地守卫队搜寻多次一无所获。所有的线索,都隐约指向那个像水蛭一样吸附在阴影里的教团。”

“他们的‘奉献’教义,恐怕这次是打算把整个沼泽的生灵都‘奉献’给他们那不知所谓的神明了。”索尼娅冷哼道,尾巴尖不耐烦地扫过椅腿。她腹部那早已愈合的伤疤似乎隐隐作痛,并非生理性的,而是源于记忆深处被强行抽取以太的冰冷触感。

没有过多的犹豫,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整备行装,带上必要的补给和武器,他们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离开了艾尔根城,向着西南方向那片弥漫着腐朽与神秘气息的沼泽地带进发。

越靠近沼泽,空气变得越发湿重黏腻,带着植物腐烂和淤泥特有的腥气。参天的古木被厚厚的藤蔓与苔藓覆盖,枝杈扭曲,如同怪物的臂膀。脚下的土地逐渐松软,清澈的溪流被浑浊的泥塘取代,不时有气泡从墨绿色的水面上冒出、破裂,散发出更难闻的气味。光线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即使是在正午,林间也显得幽暗昏沉。

“这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索尼娅的猫耳敏锐地捕捉着四周任何细微的响动——昆虫的嗡鸣、水流声、还有某种更深沉、更缓慢的……仿佛巨大生物在泥泞中蠕动的异响。她的尾巴始终保持着微微炸起的警惕状态。

卢卡申科则显得更为沉默,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注意着那些不易察觉的痕迹——泥地上非人非兽的怪异脚印、被折断的树枝高度、以及某些树干上刻画的、极其隐晦的扭曲符号,那正是关爱教用于标示路径或区域的暗记。

“他们在这里的活动比预想的更频繁,”他蹲下身,用手指抹过一枚符号,神色凝重,“而且很深。小心点,索尼娅,沼泽本身和这里的居民,可能都已经是他们的‘耳目’了。”

随着不断深入,一种无形的压力逐渐笼罩下来。失踪者的痕迹没有找到,但那属于关爱教的特有印记却越来越多。偶尔,风中会飘来极细微的、用古怪调子吟唱的颂歌片段,听得人头皮发麻,却又难以追踪其具体来源。

直到傍晚时分,在一片异常开阔、死寂的黑色水泽前,他们停下了脚步。水泽中央,似乎有一片被人工清理出的微小陆地,上面歪歪斜斜地立着几根粗糙的木桩,上面残留着深色的、可疑的污渍。

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在泥泞的岸边,他们发现了一只半陷在淤泥里的、做工粗糙的布偶。布偶的胸口,绣着一个扭曲的、象征着“关爱”与“奉献”的教团徽记——一颗被荆棘缠绕的心。

卢卡申科与索尼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关爱教就在这里。他们的巢穴,或许就隐藏在这片吞噬生命的沼泽深处。而那些失踪的人,命运恐怕已不言而喻。

浓雾开始从水泽之上升起,带着低沉的、仿佛呢喃般的回音,缓缓向他们包围而来。浓雾如同活的生物,从墨黑色的水泽深处弥漫开来,带着刺骨的湿冷和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般的回音,缓缓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能见度迅速下降,连那些扭曲树木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而诡异。

索尼娅下意识地反手摸向腰后,指尖触碰到两把匕首冰冷的刀柄,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稍感安心。她的猫耳高频微动着,竭力过滤着雾气中那些无意义的自然杂音,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威胁。“这雾不对劲。”她压低声音,碧绿的眼眸在昏暗中警惕地扫视。

卢卡申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解下了背着的长弓,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上。他那柄刻有古老家族纹饰的长剑并未出鞘,但紧绷的身体姿态已然表明他进入了临战状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试图穿透这诡异的白雾。

就在这时,一阵明显不同于风声和水流声的响动从左侧传来——是泥浆被搅动、物体被拖行的黏腻声音。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同时向声音来源方向悄无声息地靠拢。索尼娅的动作轻盈如猫,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卢卡申科则步伐沉稳,每一次落脚都谨慎地选择在更坚实的地面上。

穿过一片低矮的、挂着湿漉漉苔藓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索尼娅的胃部一阵翻腾。只见三个身穿破烂灰色长袍、兜帽拉得很低的人影,正费力地从泥潭中拖拽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麻袋里显然装着一个人,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而在他们身旁,还站着另一个袍子材质明显更好、袖口绣着扭曲荆棘心徽记的人,他似乎是指挥者,正不耐烦地低声催促:“快一点!祭祀的时间快到了!不能让‘慈父’久等!”

没有丝毫犹豫,索尼娅的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她对这种场景有着刻骨的仇恨。只见她身形猛地一窜,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双匕在昏暗中划出两道冰冷的寒光,直取那两个拖拽麻袋的教徒!利刃精准地没入一个教徒的后心,另一个则被割开了喉咙。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软软地倒在了泥泞中。

“什么人?!”那个小头目惊骇大叫,猛地转身,从袍子下抽出一把砍刀。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道凄厉的破空声!

卢卡申科射出的箭矢如同毒蛇,瞬间穿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踉跄后退,砍刀也脱手掉落。他还想呼喊,索尼娅却已如鬼魅般贴身而上,匕首的握柄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将他彻底击晕过去。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迅速结束。

索尼娅迅速割开麻袋,里面是一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沾满泥浆的年轻农夫。她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卢卡申科则警惕地持弓环视四周,浓雾和寂静再次笼罩下来,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一个幻觉。“不能留在这里,”他沉声道,“动静可能惊动了其他人。”

索尼娅点头,将那个惊魂未定的农夫拉起来:“能走吗?跟我们离开这里!”

农夫牙齿打颤,拼命点头。

就在他们准备迅速撤离时,卢卡申科的目光被那个昏迷的小头目袍子内侧滑落的一样东西所吸引。那不是武器,而是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很好的羊皮纸,他迅速弯腰将其捡起并塞入怀中。

“走!”索尼娅催促道,她敏锐的耳朵已经捕捉到远处传来的一些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正在向这里靠近。

三人,或者说两人带着一个几乎无法自主行动的农夫迅速隐没在浓雾与沼泽的阴影之中,身后,关爱教徒的搜寻声和雾气的低语交织在一起,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那卷被卢卡申科缴获的羊皮纸,或许正是揭开这片沼泽罪恶的关键。浓雾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却也极大地阻碍了撤离的速度。索尼娅搀扶着几乎瘫软的农夫,卢卡申科断后,他的长弓时刻半张,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身后翻滚的白雾,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招致一支致命的箭矢。关爱教徒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雾中忽远忽近,仿佛无处不在。显然,他们惊动的不止是刚才那几个人。

“这边!”索尼娅的猫耳敏锐地捕捉到左侧有一片更为茂密的、散发着浓郁腐木气味的枯树林。她当机立断,拉着农夫改变方向,钻了进去。卢卡申科紧随其后,同时用剑削断了几根低垂的藤蔓,略微掩盖了他们经过的痕迹。枯树林内部更加昏暗,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地衣让他们行进艰难,但也有效地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在一处倾倒的巨大树干形成的天然凹陷处,三人暂时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谢……谢谢你们……”农夫瘫坐在地上,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但依旧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他们……那些穿灰袍子的怪物……突然从雾里冒出来……把我打晕……说要拿我去……去献祭……”

索尼娅递给他一个水袋,示意他喝点水镇定一下。“你知道他们老巢大概在哪个方向吗?”她压低声音问。

农夫惊恐地摇头:“不……不知道……我被抓住后就被蒙上了眼睛……只记得走了很久,周围都是水声和烂泥的味道……”

卢卡申科靠在一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快速拆开了那卷从昏迷头目身上缴获的油布包裹。里面果然是一张羊皮纸,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绘制着简陋的地图,标注着一些扭曲的符号和一条蜿蜒穿过沼泽的路径。在地图的中心,画着一个醒目的、被荆棘刺穿的太阳符号。

“是沼泽内部的地图,”卢卡申科将地图铺在地上,手指点着那条路径和中心的符号,“这很可能就是通往他们主要祭祀地点或者巢穴的路线。这个太阳符号……和通常关爱教的心形符号不同。”

索尼娅凑过来,碧绿的眼眸仔细扫过地图,她的指尖划过那些标注点:“这些地方可能设有岗哨或者陷阱。”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荆棘太阳上,眉头紧锁,“这符号……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比他们的心形徽记更……邪恶。”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冗长的号角声,穿透浓雾,在死寂的沼泽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召唤意味。

瘫坐的农夫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就……就是这个声音!他们每次聚集的时候……就会吹这个!”

几乎在号角声响起的同时,外面那些搜寻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明显改变了方向,似乎正朝着号角声传来的源头汇拢而去。

“他们在召集人手。”卢卡申科迅速卷起地图塞回怀中,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机会!现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外围防御可能会减弱,正是我们反向潜入的好时机。”

他看向索尼娅和那个农夫:“但他怎么办?”带着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潜入邪教老巢,无异于自杀。

索尼娅咬了咬牙,快速做出决定。她转向农夫,语速极快:“听着,我们现在没法安全护送你出去。你躲在这里,绝对不要出声,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来!等天完全黑了,或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沿着我们来时的大致方向往外逃,明白吗?”

农夫虽然恐惧,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拼命点头。

索尼娅又仔细地用一些枯枝和落叶将凹陷处的人口稍作遮掩,确保从外面不易发觉。

“走吧,”卢卡申科已经检查好了武器,“沿着这条‘路’,去他们的心脏地带看看。”他指了指怀中地图指示的方向。

……

沿着羊皮地图上标注的隐秘路径,索尼娅和卢卡申科在浓雾与沼泽的掩护下艰难前行。号角声如同无形的指引,却也像是一种警告,让空气中的压抑感愈发沉重。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难辨,周围开始出现更多人为的痕迹——被刻意折断的树枝指向特定方向、隐藏在苔藓下的粗糙石板,甚至还有几处明显是陷阱的伪裝泥坑,若非有地图提示,极易中招。

越深入,雾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就越发明显,其间还混杂着某种焚香和草药燃烧的古怪味道。诡异的低语声也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许多声音混合在一起的、用古怪语调重复吟唱的颂歌。

“……慈父之爱,深如泥沼……奉献吾身,滋养圣阳……”

歌词断断续续,透着一股狂热的麻木,听得索尼娅头皮发麻,尾巴不安地卷曲起来。卢卡申科的表情也愈发冷峻,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他们最终匍匐在一处隆起的长满芦苇的土坡后,拨开眼前的障碍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两人也感到一阵寒意。下方是一片被巨大、苍白的水生树木环绕的黑色水潭,水面异常平静,如同墨色的玻璃。水潭中央,矗立着一座用粗大原木和苍白巨石搭建起的简陋祭坛,祭坛的形状正是一个扭曲的、荆棘环绕的太阳。祭坛的中央,似乎是一个凹陷的池子。而围绕祭坛的,是数十名身着灰色长袍的关爱教徒。他们跪在泥水中,面朝祭坛,兜帽下的脸孔隐藏在阴影里,只有那整齐划一、带着癫狂节奏的吟诵声不断响起。他们的身影在浓雾和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影影绰绰,如同某种邪恶仪式中的鬼魅。

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两侧竖立的木桩上,捆绑着几个人!他们衣衫褴褛,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正是近期失踪的居民。而在祭坛正前方,一个身着深红色、绣满复杂荆棘太阳纹路长袍的高大身影正张开双臂,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引导。那显然是在此地地位极高的祭司。

“他们在准备活祭……”索尼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指甲几乎要抠进泥土里。卢卡申科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场地,评估着敌人的数量和分布。教徒人数众多,且看起来不乏好手。强攻绝非上策。

那名红袍祭司高举双手,吟诵声陡然拔高,所有教徒都疯狂地磕下头去,额头抵在泥浆之中。

祭坛中央的凹陷处,突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水面开始泛起涟漪,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墨色的水潭下游动。

“必须阻止他们……”索尼娅咬牙,双匕已然出鞘半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卡申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祭坛侧后方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笼子,里面似乎关着几个人。而其中一个身影,有着明显的紫罗兰色皮肤!

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清面容,但那独特的肤色在灰暗的沼泽环境中依然显眼。

“杰卡斯?”索尼娅也注意到了,心脏猛地一跳。杰斯缇卡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孤儿院吗?

情况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和危急。

“那是你的朋友?看来计划有变了,”卢卡申科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他快速低语,“仪式即将完成,硬闯救所有人不可能。我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你趁乱去救那个可能是你朋友的人和她身边的人。然后立刻撤离,不要回头!”

“可是你……”

“执行命令,索尼娅!”卢卡申科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已经张开了长弓,一支箭矢稳稳搭上,目标直指那名正在引导仪式的红袍祭司。

索尼娅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忧和疑问压下,碧绿的眼眸锁定那个笼子的方向,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蓄势待发。卢卡申科的手指一松,箭矢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精准地射向红袍祭司的后心。然而,就在箭矢即将命中的刹那,那祭司仿佛背后长眼般,猛地向一侧扭身,箭矢擦着他的红袍掠过,“咄”的一声深深钉入了祭坛的木桩上。

仪式戛然而止,所有教徒惊愕地抬起头。红袍祭司猛地转身,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死死盯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正是卢卡申科和索尼娅藏身的土坡。

“有入侵者!为了慈父,抓住他们!”祭司发出嘶哑而非人的怒吼。

瞬间,整个祭祀场地炸开了锅!狂热的教徒们纷纷起身,拔出隐藏的武器,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嘶喊着冲向土坡。

“就是现在!走!”卢卡申科暴喝一声,猛地站起,长剑已然出鞘,刻板的家族纹饰在幽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他如同磐石般挡在坡顶,迎向冲来的第一波敌人。

索尼娅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灵猫般弹射而出,并非冲向坡下的敌人,而是沿着土坡的边缘,借助芦苇和阴影的掩护,急速绕向侧后方的囚笼!

杀戮与拯救,在这片被迷雾笼罩的邪恶祭坛旁,同时上演。

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手,再次悄无声息地出发,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搜寻,而是沿着敌人提供的路径,主动向着那迷雾与号角声指引的、充满未知危险的巢穴深处潜行。那低沉号角声,仿佛丧钟,不知将为谁而鸣。

卢卡申科如同礁石般屹立在土坡之上,面对汹涌而来的狂热教徒,他的表情冷硬如铁。家族长剑划出凌厉的弧光,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精准而致命的力量,将最先冲上来的两名教徒连人带武器劈翻在地。鲜血溅在潮湿的泥土和芦苇上,却丝毫未能阻碍后面更多疯狂涌上的敌人。他并非一味硬拼,且战且退,利用坡地的狭窄限制对方的人数优势,长剑格挡劈砍的同时,偶尔用靴中暗藏的匕首进行阴险的突刺,每一步都计算得极其精确,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时间。

“为了慈父!”

“撕碎入侵者!”

疯狂的呐喊和兵刃交击声在雾气中回荡,与此同时,索尼娅已如同鬼魅般绕到了祭坛侧后方。她的动作轻盈迅捷,双匕在昏暗中闪烁,两名守在囚笼附近尚未反应过来的教徒瞬间便捂着喉咙倒下。

“杰卡斯!”索尼娅压低声音喊道,扑到笼边。

笼子里,那个紫罗兰皮肤的身影虚弱地抬起头,银色的眼眸因震惊和虚弱而显得有些黯淡,正是杰斯缇卡!她旁边还关着另外两个面黄肌瘦、瑟瑟发抖的陌生人。

“索尼娅?……你怎么……”杰斯缇卡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没时间解释了!”索尼娅快速检查着笼锁,那是一种粗糙但结实的铁锁。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尖端插入锁孔,凭借猫族人特有的灵巧和感知,仔细聆听着内部机簧的细微声响,同时急迫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特里维迪知道吗?”

杰斯缇卡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快速回答:“我接到一个消息……说沼泽这边有疑似关爱教的活动,和孤儿院失踪事件可能有关联……我没敢完全告诉特里维迪,只说要出来调查几天……没想到是陷阱……他们伏击了我……”

锁簧弹开的声音清脆响起,索尼娅猛地拉开笼门:“能战斗吗?”

“勉强……”杰斯缇卡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虚弱,但眼中已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她身边并无武器,只能徒手。

“跟着我!”索尼娅将一把备用匕首塞给杰斯缇卡,又对另外两个吓坏了的囚犯低喝:“想活命就跟紧!”

就在这时,祭坛方向传来了那名红袍祭司愤怒的咆哮,他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阻止他们!别让祭品跑了!尤其是那个紫色的!她是慈父指定的核心祭品!”更多的教徒开始分流,嘶喊着向囚笼冲来。而卢卡申科那边的压力骤然一轻,但他也因此被更多敌人隔开,无法立刻汇合。

“走!”索尼娅毫不恋战,双匕开路,如同灵动的猎豹,选择了一条敌人相对较少、通往沼泽更深处的路径冲去——那是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但此刻别无选择。杰斯缇卡紧随其后,另外两名囚犯也爆发出求生的本能,踉跄跟上。

卢卡申科见状,猛地挥剑逼退身前敌人,从背后箭囊中抽出最后三支箭,看也不看便连珠射向追捕索尼娅她们的那些教徒,精准地放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三人,稍稍阻滞了追兵的速度。

“卢卡申科先生!”索尼娅回头喊道。

“别管我!约定地点汇合!”卢卡申科吼道,声音淹没在敌人的喊杀声中。他深知自己必须留下断后,否则无人能逃脱。长剑再次扬起,他主动冲入了敌群,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索尼娅咬紧牙关,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她带着三人,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浓雾弥漫、危机四伏的沼泽深处。身后,金铁交鸣声、怒吼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而前方,只有未知的迷雾和生存的希望。他们暂时逃脱了祭坛,但远未脱离险境。而卢卡申科则独自陷入了重围之中。

沼泽仿佛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光线与声音。索尼娅打头,杰斯缇卡断后,中间夹着两名跌跌撞撞的幸存者,四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迷宫中亡命奔逃。浓雾不仅阻碍视线,更扭曲了方向感,脚下不是吸吮着靴子的泥潭,就是隐藏着断枝残根的坑洼。

“左边!那片水面颜色不对,绕过去!”索尼娅的猫眼在昏暗中急速扫视,敏锐地避开了几处看似平坦实则致命的浮泥沼。

身后,关爱教徒的追赶声和叫嚣声并未远去,反而因为地形的复杂和雾气的阻隔,显得忽左忽右,如同跗骨之蛆。更糟糕的是,那名红袍祭司尖锐嘶哑的指令不时穿透迷雾:“找到他们!慈父需要那个祭品!绝不能让她逃了!”

杰斯缇卡脸色苍白,不仅仅是由于虚弱。她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核心祭品……”她喘息着低语,“他们的仪式……似乎需要暗夜精灵的以太作为某种引子……或者容器……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窸窣声!索尼娅猛地抬手示意停下。只见前方一片看似干涸的河床上,无数只拳头大小、甲壳上带着诡异磷光的沼泽毒蝎正如同潮水般涌过。

“后退!绕不开,数量太多了!”索尼娅当机立断。这种毒蝎毒性猛烈,且显然是受到惊吓或某种引导才如此躁动。

被迫改变方向,他们闯入了一片更加陌生的区域。这里的树木更加扭曲,枝杈上挂满了湿漉漉的、如同破败裹尸布般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腐朽气息。

“我们……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一名幸存者绝望地呜咽道,他的精神已近乎崩溃。

索尼娅没有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用于感知环境和寻找出路。但浓雾、追兵、还有这片充满恶意的沼泽本身,正不断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就在这时,侧前方的雾气中,毫无征兆地射来几支吹箭!箭矢悄无声息,淬着幽蓝的毒光。

“小心!”杰斯缇卡猛地将身边那名几乎僵住的幸存者推开,自己却慢了一瞬,一支吹箭擦过她的手臂,带出一缕血丝。

几乎同时,数个穿着用泥浆和苔藓伪装的身影从雾中、从泥地里、甚至从垂挂的藤蔓后悄无声息地现身!他们动作矫健,使用的武器粗糙却致命,脸上涂抹着油彩,眼神冰冷而充满敌意——是沼泽原住民!

后有追兵,前有埋伏,索尼娅和杰斯缇卡立刻背靠背将两名幸存者护在中间,双匕和唯一的短匕首指向不同方向。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被邪教徒追赶!”索尼娅用通用语急速喊道,试图沟通。

然而那些原住民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他们慢慢逼近,形成一个包围圈,手中的吹箭筒和淬毒短矛蓄势待发。他们的目光尤其频繁地落在杰斯缇卡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惊讶,又似乎忌惮。

就在这时,后方关爱教徒的呼喊声和脚步声迅速逼近!

“他们在那里!”

“包围他们!”

索尼娅的尾巴紧张地竖起,杰斯缇卡握紧了匕首,手臂上被擦伤的地方开始传来一阵阵麻痹感。两名幸存者彻底瘫软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住民中一位看似头领、脸上绘着最深色油彩的男人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看了看逼近的关爱教徒,又深深看了一眼杰斯缇卡,尤其是她银色的眼眸和紫罗兰色的皮肤,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他猛地一挥手,用某种土语低吼了一声。

所有原住民瞬间调转武器方向,吹箭和短矛齐齐射向刚刚从雾中冒头的关爱教徒!惨叫声顿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教徒应声倒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索尼娅和杰斯缇卡。

那名原住民头领再次转向她们,用生硬拗口的通用语急促地说道:“跟……我们走!快!邪教徒……死敌!”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便带着族人向另一个方向快速移动,并不断打着手势催促她们跟上。身后,关爱教徒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怒吼着与原住民交战在一起。没有时间犹豫了!索尼娅和杰斯缇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但也看到了唯一的一线生机。她们拉起几乎吓傻的幸存者,咬牙跟上了那些神秘的沼泽原住民,再次钻入了更加浓密、更加未知的迷雾深处。暂时的安全来临得突如其来,却又充满了新的谜团。这些原住民为何出手相助?他们与关爱教有何仇怨?他们又为何对杰斯缇卡表现出特殊的关注?生存的代价,或许是踏入另一个未知的漩涡。

那些沼泽原住民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他们引领着索尼娅四人,在看似毫无路径的密林、深浅不一的泥潭以及盘根错节的树根网络中快速穿行,动作轻盈得如同脚下的不是沼泽,而是坚实的土地。他们不时发出某种模仿鸟鸣或虫嘶的短促信号,协调着队伍的移动和转向,巧妙地避开了一处又一处天然的陷阱,甚至偶尔还会故意留下误导追兵的痕迹。

索尼娅全力跟上,她的猫人族天赋在此刻发挥了重要作用,敏锐的感知和出色的平衡力让她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勉强不掉队。杰斯缇卡的情况则稍差一些,手臂上吹箭擦伤带来的麻痹感正在蔓延,让她动作有些迟滞,但她咬牙坚持着。两名幸存者几乎是被半拖半拽着前行。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雾气似乎略微稀薄了一些。领头的原住民举起手,队伍缓缓停下。眼前出现了一片被巨大、苍白的蕨类植物和扭曲树木环绕的洼地。洼地中央,搭建着数十座奇特的居所——它们并非建在地上,而是利用粗壮的树杈和坚韧的藤蔓,在高出地面的树干之间架起平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防水的大叶片和泥浆混合的涂层,如同一个个巨大的鸟巢。这就是他们的村落,隐秘而巧妙地与沼泽融为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烟熏鱼干、某种药草和湿润木材混合的气味。一些原住民——主要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从树屋的入口或平台的阴影中探出头来,用警惕、好奇而又带着一丝麻木的眼神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他们的脸上大多也绘着简单的油彩。

带领他们的头领与一位年长的、脸上皱纹如同树皮、脖子上挂着兽牙和奇异种子项链的老者快速交谈起来,使用的是那种晦涩的土语。老者的目光缓缓扫过索尼娅、杰斯缇卡以及那两名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当他的视线落在杰斯缇卡身上时,明显停顿了更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光芒——有惊讶,有敬畏,或许还有一丝深深的忧虑。

头领说完后,老者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生硬的通用语对索尼娅她们说道:“外来者……这里,暂时安全。邪教徒……不敢轻易……深入圣林。”他指了指村落中央一处较大的、地面升着小小篝火的平台,“休息。处理伤口。”

立刻有几位妇女上前,默默地递来一些干净的清水、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和用宽大树叶包裹的食物。她们的动作有些拘谨,尤其是靠近杰斯缇卡时,甚至会微微低下头。

索尼娅接过水,先递给了杰斯缇卡和那两名几乎虚脱的幸存者。她自己也喝了一口,冰冷的水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紧张。她仔细地为杰斯缇卡清洗手臂上那道并不深却泛着不正常青紫色的伤口,然后敷上原住民提供的药膏。药膏触体清凉,那股麻痹感似乎开始缓慢消退。

“谢谢你们,”索尼娅看向那位老者,谨慎地表达感谢,“请问,你们为什么帮我们?你们和那些穿灰袍的邪教徒……”

老者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望向村落外弥漫的雾气,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们……亵渎圣沼。用黑暗的仪式……污染水源,惊扰祖灵,驱赶猎物……还抓走我们的族人,和外来的迷失者……献给他们的‘神’。”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们是沼泽的瘟疫。你们……杀了他们,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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