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

深海食堂的夜晚，总是比别处更加深沉。当夕凪通其他店铺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那深蓝色暖帘后的昏黄灯光，如同深海中的灯塔，固执地坚守着最后的光明。但今夜，这光明却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脆弱，仿佛随时会被窗外浓稠的黑暗吞噬。

挂钟的指针在寂静中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每一次声响都像重锤敲击在霞和樱的心上。当指针终于重叠在罗马数字“IX”上时，那预料之中的、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如同丧钟般准时响起。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门板，直抵灵魂深处。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放在吧台上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樱则下意识地抓住了母亲的衣角，少女的脸上血色尽褪，大眼睛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鹿。

霞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挣扎都压入肺腑最深处。她转过身，面对女儿，双手捧住樱冰凉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樱，看着我。”霞的声音低沉，却有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保护好自己。妈妈在这里。”她的眼神复杂，交织着无尽的痛苦、决绝，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守护欲。

樱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霞用拇指轻轻拭去女儿的泪水，然后毅然转身，走向店门。她的步伐看似平稳，但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刀刃上。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插销，那金属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略微停顿后，她用力拉开了插销。

门被从外面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岛田那张带着精明而冷漠笑容的脸。他今天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但在他身后，并非只有昨晚那个沉默的随从，而是影影绰绰地站着四五条身影。这些身影在门外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魁梧高大，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烟草、古龙水和隐隐暴戾气息的压迫感。

“晚上好，深海女士，樱小姐。”岛田的问候依旧彬彬有礼，但他身后那些沉默的身影，却让这礼貌显得无比虚伪和可怕。他没有等待霞的邀请，便径直走了进来，目光扫过被遮光帘严密遮挡的窗户和异常整洁的店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二位已经准备好了。”

他身后的那些男人也鱼贯而入。算上岛田和那个年轻随从，一共是六个人。他们年龄各异，衣着风格也略有不同，有的穿着类似岛田的西装，有的则穿着更为休闲的夹克或衬衫，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打量猎物般的锐利和漠然。狭小的店铺瞬间被填满，空气变得混浊而沉重。

岛田像是主人般在吧台前最好的位置坐下，其他几人则或靠墙站立，或随意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霞和樱身上逡巡，尤其是年轻稚嫩的樱，承受了更多令人不适的注视。那些目光中有评估，有欲望，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像无形的触手缠绕上来，让樱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她几乎要将身体缩进母亲背后。

霞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将女儿更严实地挡在自己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引来了岛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那么，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岛田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双手交叉托住下巴，“按照约定，债务的清偿，就从今晚开始。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不太方便。二楼是你们的起居室吧？我们上去谈。”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霞的心脏猛地一沉。她原本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一切会在这楼下，在这尚存一丝营业气息的空间里进行，至少……不会玷污她们最后的私密领地。但显然，对方连这点可怜的自欺欺人都不打算留给她们。

霞的喉咙发紧，她想拒绝，想抗争，但看到岛田身后那些男人冰冷的目光，以及他们腰间隐约隆起的形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感到一阵无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请跟我来。”

她拉起樱冰冷而颤抖的手，转身走向柜台后方那道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格外刺耳。身后，是六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步步逼近她们最后的避难所。

二楼的起居室比楼下店铺更加狭小，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双人床铺着素色的床单，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一个旧衣柜，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便是全部家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霞和樱的温馨气息，但这气息即将被彻底破坏。

霞和樱站在房间中央，像两只误入狼群的小兽，孤立无援。六个男人涌入，本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拥挤不堪，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私密的空间，目光最终都聚焦在母女二人身上。

岛田最后一个慢悠悠地走上来，他随手关上了楼梯口的门，并不忘按下内侧的简易锁扣。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彻底断绝了母女二人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象征性联系。

门板合拢的沉闷回音尚未完全消散，岛田已悠然踱至房间唯一的出口前，背靠着门板，仿佛化作了这狭小空间的一部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香烟，不疾不徐地点燃，深吸一口，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那抹混杂着商业式热情与极道冷酷的神情。“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心‘谈’了。”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霞和樱身上，如同评估着即将被处置的物品。他朝那个一直沉默伫立、身材尤为壮硕的年轻随从——村上，微微颔首。“村上，你先和深海女士‘沟通’一下，让她们更清楚地了解我们的……规矩。毕竟，清晰的认知是合作的基础。”

村上闻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执行一道寻常指令。他沉默地脱下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动作间，白色衬衫下贲张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充满了力量感。他迈步走向霞，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心脏上的重锤。

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霞的全身。她能感觉到身后女儿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猛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不……不要过来……”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细弱蚊蚋，却充满了绝望的抗拒。

霞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一股原始的、想要保护幼崽的冲动让她几乎要挥拳砸向逼近的男人。但理智，那该死的、权衡了所有利弊的理智，像一条冰冷的锁链捆住了她的四肢。她想到了那份沉重的债务，想到了岛田话语里隐含的、对樱未来更可怕的威胁，想到了她们母女二人如同浮萍般无依无靠的境地。反抗？那只会让她们坠入更深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挣扎中，村上粗糙宽厚的手掌已经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她的上臂。那触感冰冷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霞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彻底松懈下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歉意与决绝，然后任由村上粗暴地将她从樱的身边拽开，一个踉跄，被重重地推倒在旁边铺着简易被褥的地铺上。身体撞击在不算柔软的地铺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身上那件素色的作务衣领口在拉扯中豁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瓷器。

“妈妈！”樱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本能地想要扑过去，却被另一个早已伺机而动的男人轻易地拦截。那男人从身后猛地抱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只带着烟味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所有的呼喊都堵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隔着她单薄的校服和水手服，用力揉捏着她刚刚开始发育、如同花蕾般娇嫩的胸脯。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羞辱感让樱疯狂地挣扎起来，双腿胡乱地蹬踢，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视线。

“樱！不要看！闭上眼睛！”霞被村上沉重的身躯死死压制在地铺上，男人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带着厚茧的手掌粗暴地探入作务衣的下摆，向上推挤，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屈辱的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们落下，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女儿的方向嘶喊，声音因为激动和压制而变得沙哑扭曲，“听话！闭上眼睛！不要看！”她知道，此刻任何激烈的反抗都只会更加刺激这些被欲望驱使的男人，让樱遭受更多非人的折磨。表面的顺从，或许是唯一能稍微保护女儿、减轻她痛苦的方式，即使这顺从需要付出撕裂灵魂的代价。

听到母亲那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决的命令，樱剧烈挣扎的身体奇迹般地、或者说，是绝望地，减弱了动作。极致的恐惧和母亲话语中那份近乎破碎的决绝，让她混沌的大脑意识到反抗的无望。少女紧绷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像是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捂住她嘴的手稍微松开了些，但更多的手开始在她身上遊走，校服的纽扣被崩开，裙子被撩起，稚嫩的肌肤暴露在浑浊的空气和贪婪的目光下。她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彻底浸湿，黏连在一起，如同被暴风雨摧残后的蝶翼，再也无力飞翔。她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清晰的铁锈味，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可能刺激到这些野兽的声音，只有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从鼻腔和喉咙深处艰难地溢出。

“这才对嘛，乖乖的才好。”一个压在樱身上的男人低笑着，声音粗嘎，带着令人作呕的满意。他俯下身，带着烟臭的嘴凑近樱的耳边，“小丫头，放松点，让叔叔们好好教教你……”

另一边，村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而粗暴。他单手便轻易地制住了霞试图并拢的双腿，另一只手扯开了她腰间的系带，将作务衣连同底裤一起褪至膝弯。冰冷的空气让霞裸露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偏过头，不再看向女儿受辱的方向，将脸埋入地铺上粗糙的织物里，试图隔绝这令人窒息的现实。然而，感官却变得异常清晰。

村上甚至没有完全脱下裤子，只是解开了拉链，释放出早已勃发的欲望。他没有任何缓冲，腰身一沉，以一种近乎惩罚的力道，猛地贯穿了霞的身体。

“呃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霞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后续的呻吟硬生生咽了回去，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试图分散下体传来的、仿佛要被劈开的痛苦。

村上似乎对她的痛苦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他开始规律地挺动腰身，动作机械而有力，每一次深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征服。他的呼吸粗重，汗水从他短硬的发茬间渗出，滴落在霞的颈侧，冰冷而黏腻。

“啧，生过孩子了还这么紧？”村上低沉的声音在霞的头顶响起，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粹的评论，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他的手掌粗暴地揉捏着霞因为哺乳期而异常饱满柔软的乳房，指尖恶意地捻动顶端的蓓蕾，带来一阵阵混合着胀痛和屈辱的奇异感觉。“奶水倒是挺足。”

霞紧闭着眼睛，牙关紧咬。她强迫自己的思绪飘远，飘向记忆深处那片丈夫曾带她去看过的、幽蓝而宁静的深海。那是她这家小店名字的由来，也曾是她内心最后一片关于美好与安宁的净土。她试图将自己沉浸在那片想象的蓝色里，隔绝身体正在承受的凌辱。然而，村上每一次有力的撞击，男人在她耳边粗重的喘息，以及其他男人对樱发出的猥亵调笑，都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将她从短暂的麻痹中拖回残酷的现实。

“对，就是这样……叫出来啊，憋着多没意思……”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正站在樱的身侧，粗糙的手指强行撬开樱紧咬的牙关，探入她口中，搅动着她柔软的舌头，唾液无法控制地从少女嘴角滑落。“看看你妈妈，她可比你懂得怎么伺候人……”

樱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布。她被摆成跪趴的姿势，一个男人从后方进入了她稚嫩的身体，最初的剧痛早已过去，剩下的只有麻木的、持续的被侵入感，以及一种灵魂出窍般的剥离感。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天花板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正在被侵犯的、陌生的少女躯体。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学校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本上，同学们在操场上的欢声笑语，母亲在厨房里为她准备便当时哼着的轻柔歌谣……这些温暖的记忆碎片与现实中的噩梦交织、碰撞，然后碎裂，化作更深的绝望。当某个男人的动作过于猛烈，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时，她会不受控制地蜷缩一下脚趾，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抽气，但随即又恢复死寂，只有不断滑落的泪水证明着她尚未完全麻木。

男人们似乎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清偿”。他们轮流在母女二人身上发泄着兽欲，将这不大的房间变成了展示权力和欲望的舞台。有人在进行中发出满足的、低沉的喟叹；有人用污言秽语详细地评价着母女二人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比较着她们的差异；还有人甚至恶劣地要求霞睁开眼睛，看着她的女儿是如何被“教导”的。

“看看啊，深海女士，你女儿学得很快嘛……”一个刚刚从樱身上下来的男人，提着裤子，对霞露出猥琐的笑容。

霞猛地别开头，更加用力地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一切。她感觉到村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愈发急促，知道他也即将到达顶点。果然，随着一声低吼，一股灼热的液体在她身体深处释放。村上伏在她身上喘息了几下，然后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出，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枯燥的工作。

紧接着，另一个男人接替了村上的位置，继续对霞的凌辱。而樱那边，也换上了新的“教导者”。时间在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中缓慢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房间里弥漫着汗液、体液、烟味以及绝望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男人心满意足地从樱身上退开时，少女如同被玩坏后丢弃的娃娃，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是一片狼藉。她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获取一点可怜的温暖，但只有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的校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凌乱地挂在身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吻痕和一些细微的擦伤，如同雪地上落满了肮脏的印记。

霞的情况同样凄惨。她躺在被蹂躏得皱巴巴、沾染了污渍的地铺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一处细微的裂纹，仿佛灵魂已经从这具破败的身体中抽离。身体的疼痛无处不在，但远不及内心那如同被碾碎般的万分之一。作为母亲的失败感，如同最剧烈的毒药，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不仅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甚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这场暴行的发生。这种认知带来的痛苦，比任何肉体上的创伤都更加致命，足以将她彻底摧毁。

岛田终于掐灭了不知是第几支香烟，踱步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瘫倒在地、如同失去生气的母女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施暴后的满足，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完成了一项必要程序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第一次的‘清偿’就这样吧。”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打破了房间里死寂般的沉默，也如同最后的判决，敲打在霞和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规矩。以后，我们会定期过来。直到债务还清为止。”他顿了顿，目光冷冽地扫过霞的脸，“不要妄想报警或者耍什么花样。你们的资料，我们很清楚。那后果，我相信你们绝对不愿意看到，也承担不起。”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不存在的苍蝇。其他几个男人早已整理好衣物，脸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事不关己的漠然，默默地开始向门口聚集。他们鱼贯而出，脚步声在木制楼梯上响起，渐行渐远，如同退潮般离开了这片刚刚被暴力席卷的沙滩。

岛田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走到门口，伸手解开了门锁的搭扣，然后拉开门。楼下店铺那昏黄的光线立刻透过门缝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在二楼昏暗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冰冷的光带，恰好横亘在霞和樱之间，如同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清理一下。”他丢下最后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便转身下楼。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远去，接着是楼下店门被拉开、又合拢的声音，挂在门上的风铃似乎极其微弱地响动了一下，清脆得近乎残忍，随即一切归于沉寂。

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这间曾经充满食物香气和母女间温馨对话的小房间，如今只剩下挥之不去的淫靡气息、满室的狼藉，以及两个被彻底摧毁、灵魂仿佛都已飘散的躯体。

过了许久，霞才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扎着苏醒。她动了动手指，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散架般的剧痛。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下体火辣辣的疼痛。她踉跄着，几乎是爬行着，来到女儿身边。

樱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肩头显示她还活着。

霞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却又怕惊扰到她，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才轻轻地、极其温柔地落在樱冰冷而布满泪痕的脸颊上。她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损不堪、沾染了污秽的作务衣脱下来，尽管它本身也已肮脏，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将它盖在女儿赤裸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试图为她遮蔽一丝寒意，尽管这举动在此刻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樱……”她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得几乎无法辨认，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

樱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是一片虚无之中。

霞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缓缓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跪坐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儿那冰冷、僵硬、如同失去所有生气的躯体，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搂进自己的怀里。当她的皮肤接触到樱的皮肤时，两人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触电般。霞紧紧地、用尽生命最后热量般地抱着女儿，手臂环住她单薄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尽管她知道，最深的伤害已经造成，并且无法挽回。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是妈妈没用……对不起……”她将脸埋在女儿散乱而带着泪湿气息的黑发间，反复地、绝望地呢喃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呕出的血块。除了这苍白无力的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语言和行动，在此刻的灾难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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