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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五小只的苦尽甘来及瑟瑟日常,第2小节提瓦特的悲剧

小说:提瓦特的悲剧 2025-10-19 15:18 5hhhhh 1740 ℃

很快,热水和一碟精致的莲蓉酥被送了进来。云堇只是示意我自便,自己则转身走进了内室的浴房,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拒绝。这早已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在这龙蛇混杂的璃月港能安安稳稳地唱她的戏,成为人人敬仰的云先生,少不了我在暗夜里为她清理那些觊觎她美貌或地位的麻烦。

而我那颗因杀戮而日益狂躁焦虑的心,也需要一个柔软的港湾来获得片刻的安宁。她的身体,便是她支付给我的报酬,也是抚慰我这柄凶器的鞘。这种各取所需的关系,纯粹而稳定。我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被血浸透后又风干变硬的里衣,拿起茶杯,沉默地喝着水,又拿起一块莲蓉酥,机械地往嘴里送。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歇,云堇裹着一身带有湿润水汽的香气从浴房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更轻薄的寝衣,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本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在她沐浴时便已收拾好自己,在床上等待着她。但她看到的,却是我仍旧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近乎自虐般地往嘴里塞着早已冷掉的点心,眼神空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她立刻意识到,我今晚所遇到的事情,非同小可,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与焦虑,是她从未在我身上感受过的。她在我身边缓缓坐下,房间里一时间只有我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着,直到我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她才伸出那双保养得宜、纤长白皙的手,覆上我那只因紧握刀柄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背。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今晚……究竟碰到什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紧绷的防线。我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用一种近乎梦呓的、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语调,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转述了出来。从行秋的邀约,到城东勾栏里的那间暗室,再到那张被面纱遮住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以及那几张被泪水浸透的、写满了地狱般经历的纸条。当我讲完时,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云堇的震惊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呆呆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凤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本覆在我手背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冰凉。“你说……胡桃?往生堂的那个……她还活着?而且在……那种地方?”她喃喃自语,仿佛在试图消化这个过于残酷的事实。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类似野兽呜咽的音节。她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过了许久,她才停下脚步,重新看向我,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了一种深切的、混杂着恐惧的凝重。“周中,你听我说,这件事……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能让她消失这么多年,又让她出现在那种地方……背后的人,绝对不是你今晚杀掉的那些杂碎能够比拟的!”

云堇的话像一盆冰水,非但没能浇熄我心中的怒火,反而让那火焰因骤然的冷热交替而“刺啦”一声爆燃得更高。我的手掌“砰”的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温水都溅了出来。“不救?若是不救,那我算什么东西!”我低吼着,双眼因充血而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她那张因震惊而失色的脸,“你忘了?当年咱们几个还光着屁股穿开裆裤的时候,一起在泥地里打滚,对着天上的飞鸟发誓要同生共死!那情分你都忘了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尴尬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嘴唇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她当然没忘,但那份童年的情谊,在残酷的现实和她那份谨小慎微的通透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不说话,但那双流转着担忧与不赞同的眼眸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稳住,别冲动,不要去。这份理智的“为我好”,此刻在我看来却是最无法忍受的懦弱与背叛。一股狂躁的不耐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废话……全是废话!”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拦腰抄起。她身体的轻盈超乎我的想象,仿佛一尊没有重量的瓷娃娃。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便被我毫不怜惜地扔进了内室那张铺着锦被的折步床上。床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被坚硬的床板隔得闷哼了一声,秀眉紧蹙,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委屈与痛楚地看着我,软糯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嗔怪:“太用力了……”

“今天心情不好,你忍着点吧。”我扯下腰带,几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往日里残留的一丝温存与前戏,此刻被我尽数抛之脑后。我甚至懒得去做任何事后的清理或是事前防护的措施,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将这股无处发泄的恨意与无力感狠狠地凿出去。见我这副模样,她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小声提醒道:“等等……今天……今天好像是危险的日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已经俯下身,用一个粗暴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我的唇舌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品尝不到半分香甜,只有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是我自己咬破的伤口。在她被我吻得几乎窒息的间隙,我三下五除二地剥光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黏腻不堪的衣服,然后是她那身宽松顺滑的丝绸睡袍。我分开她的双腿,没有任何准备,便径直闯了进去。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瞬间绷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我后背的肌肉里。我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挺动着腰,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挞伐。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最初的抗拒,但很快,在我们之间早已形成的那种病态的默契下,她的身体开始软化、接纳。她那份超乎常人的承受力,此刻成了我暴行的最佳催化剂。她不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细细的喘息声从齿缝间溢出,随着我愈发疯狂的撞击,逐渐变得支离破碎。灯火摇曳,将我们交缠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成一头疯狂的野兽。我看着她在我的身下沉浮,那张总是带着精致妆容、在万众瞩目下高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情欲与痛苦交织的迷离。这让我获得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感,仿佛只有通过征服她、弄疼她,才能证明我不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胡桃受苦的废物。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她雪白的胸前,像是滚烫的泪。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说,我要是也把那些折磨过胡桃的人,一个个地……用这种方式弄死,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我的动作并未停下,反而随着话语变得更加凶狠。云堇浑身一颤,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张了张嘴,急促地喘息着,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别……别胡来……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她那句夹杂着喘息的劝告,在我听来无异于最尖锐的嘲讽。”搭进去?我早就已经身在地狱了,还有什么能搭进去的?”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探向她胸前那团柔软,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顶端那颗已经挺立的红豆,指尖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恶意地碾磨、拧转了几下。她口中未竟的话语瞬间被一声压抑的、带着电流般酥麻感的痛呼所取代,身体猛地绷直,漂亮的凤眼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失神地睁大了,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目的达到,我便松开了手,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身下的动作中,速度与力道又加快了几分。

如果说之前的节奏还残留着一丝情欲的伪装,那么此刻,我便是一台彻底失控、不要性命的打桩机,唯一的目的就是将胸腔中那股焚心蚀骨的怒火与无力感,尽数发泄到她温热紧致的身体深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我们身体碰撞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狂乱的乐章。她很快便承受不住这般狂风暴雨的冲击,开始扭动着身体,用破碎不成调的嗓音哀求着:“慢……慢一点……周中……啊……太深了……”

她甚至哽咽起来,带着哭腔说有好几次都感觉快要被我捅穿,胃里被顶得翻江倒海,一阵阵地犯恶心。我却对此置若罔闻,眼前浮现的,是胡桃那张苍白麻木的脸,是她手上那不该有的老茧。每一次更用力的挺入,都像是在向某个无形的存在示威与复仇。云堇见我的眼神愈发疯狂,也明白了一切劝说都是徒劳,终于放弃了抵抗,只是默默地咬着唇,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默默承受着我施加于她的一切。

积攒了整晚的暴戾与绝望,在一次次毫无保留的冲撞中被推向顶峰。我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燃烧着,最终,在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中,我将自己的一切都射进了她的身体最深处。没有使用任何措施,那股滚烫的精华量大得惊人,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昏黄,仿佛我身体里所有的火气与愤怒都浓缩于此,要将她彻底填满、淹没。

她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滚烫洪流灌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身体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而我在释放的瞬间,那股支撑着我的狂怒也随之抽离,无边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我吞没。我甚至懒得抽身,就着结合的姿势,头一歪,靠在她那柔软馨香的枕头上,直接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云堇才从那短暂的昏厥中悠悠转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拆开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一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而腿心处那股黏腻、胀满的感觉更是让她羞恼不已。她偏过头,看着身旁那个已经睡得人事不省、还发出轻微鼾声的罪魁祸首,既无奈又心疼。最后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吃力地推开我沉重的身体,勉强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她先是胡乱抓过一件干净的里衣塞在自己腿间,堵住那不断向外流淌的浊物,然后才光着身子,一瘸一拐地端来一盆热水。她拧干毛巾,开始为我擦拭身上那黏腻的汗水与干涸的血迹,一边擦,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抱怨着:“真是个疯子……混蛋……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也不知道爱惜别人……下次再这样,非把你这东西给剪了不可……”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嗔怒,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等把我收拾干净后,她才取掉下面堵着的衣物,咬着牙为自己清理那一片狼藉。最后,她将我挪到床里面,为我盖好被子,自己才筋疲力尽地躺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我是被窗棂缝隙里透进来的、刺眼的阳光弄醒的。身侧的床铺早已冰凉,只余下云堇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脂粉与汗水的淡香。昨夜疯狂的记忆如同褪色的水墨画,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剪影,但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却无比真实。我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坐起身,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出门唱戏去了。床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食盒,旁边压着一张便签,是她那手娟秀中透着风骨的字迹:“醒了就吃,凉了就自己热。我上台了。”如此言简意赅,仿佛昨夜那场近乎凌虐的性事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春梦。

经过一夜的极限发泄,那些几乎要将我理智烧毁的狂怒与暴躁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从怀里那个用布包着的行囊里,摸出两块从昨夜那处宅邸里“顺手”牵来的金锭,沉甸甸的,上面还沾着些许洗不掉的暗红色。我将它们并排放在便签旁边,算是为昨晚的粗暴和今早的饭食付了账。

我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然后才坐下来,将食盒里的早饭——一碗温热的瘦肉粥和两个菜包——吃得干干净净。我需要补充体力。吃完后,我顺手扯过她搭在屏风上的一块半旧的方布,将我的面具和那把名为“无妄”的刀仔细包好,做成一个不起眼的包袱,提在手里,从后院的小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和裕茶馆,回到了我的纸铺,果然,还是没人。

我的纸铺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甚至懒得去拂拭柜台上的积灰,只是将门板卸下一半,权当是开门营业了。我将那个包裹藏进柜台下的暗格,然后便一屁股坐回那张熟悉的、咯吱作响的旧椅子上,开始真正地思考一个问题:该如何把胡桃救出来?昨晚云堇的话,此刻在我冷静下来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直接杀过去?”行不通。” 昨晚我能得手,是因为对方只是些不入流的打手,毫无防备。但能将胡桃藏匿多年,又把她投放到那种地方当成奇货的人,其势力绝非我能想象。

我若是再像昨晚那般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但救不出人,自己的小命也得先搭进去。”那……用钱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我仿佛已经能看到在那个所谓的“珍品会”上,璃月七星那几大家族的代表们,为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商品”,轻描淡写地喊出我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天价。就算把我的铺子卖了,把云堇和行秋都拉下水,我们这点家底,在那些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恐怕连个响都听不见。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门口的风铃“叮当”一响,行秋那家伙又跟逛自家后院似的晃了进来。他今天看起来精神萎靡,眼下挂着两圈淡淡的青黑,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看这模样,八成是昨晚又跑去万民堂找卯师傅家的那个小辣椒贪欢了一夜。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看着他自顾自地从货架上抽走一卷上好的宣纸。“喂,”我从柜台下摸出一包以前买来自己用的补药,直接朝他扔了过去,“被人榨干了?拿去,回去补补,别年纪轻轻就死在女人肚皮上。”行秋手忙脚乱地接住药包,看清是什么后,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把纸卷往柜台上一拍,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这是为了商会事务,连夜操劳,殚精竭虑!倒是你,昨晚跑去杀了一圈人,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儿,你才是怪物吧?”

被我一句话噎住,行秋那张涨红的脸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绕着我走了整整一圈,那双金色的眸子像是在审视什么货物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他甚至还凑近了些,鼻翼微动,在我身上仔细地嗅了嗅,像一只正在分辨气味的猎犬。闻了几下后,他脸上那点因被戳穿而产生的薄红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于胸的、促狭的调侃神色。“我说呢,你身上这股味道……可不是你那破纸铺该有的。”他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我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昨晚的火气,是泄在云先生家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直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种事在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遮掩的。他见我承认得如此干脆,像是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立刻把扇子“刷”地一下收拢,指着我道:“那你还有脸说我?咱俩干的事儿,性质上不也差不多?一个温柔乡,一个销金窟,都是英雄冢罢了!”

他嘴上说得义正言辞,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这场无聊的互相攻击,最终以我们心照不宣的对视而告终。调侃完毕,我们之间那点紧绷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他甚至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哥俩好的语气说:“下次有机会,可以互相去对方那边‘玩玩’,换换口味。” “真是个混账东西。”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却也知道,这不过是我们之间排解压力的一种黑色幽默。

玩笑开过,沉重的话题终究还是要回到桌面上来。行秋脸上的嬉笑神色渐渐收敛,重新坐回我对面的椅子上,表情变得严肃。“说正事吧,胡桃……到底该怎么救?”他揉了揉眉心,显然这个问题也让他极为棘手,“钱的方面,我想过办法了,但不行。飞云商会家大业大,可做主的不是我,我大哥和家里的老头子们绝不会同意为了一个失踪多年的故人,去掺和进这种浑水里,风险太大了。我能动用的私钱,在那帮人的胃口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说的是实话,商人的本质是逐利,而非感情用事。

“那就只剩下打了。”我冷冷地接口道,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柜台的边缘。行秋闻言,苦笑了一声:“打?怎么打?昨晚你杀的那些,不过是些看门狗。我查过了,那座勾栏背后真正的东家,和现在开阳星那一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要是在璃月港内动手,就等于是要和一家出过七星的大门阀正面开战。周中,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的分析冷静而残酷,将我心中那点靠暴力解决一切的念头彻底浇灭。钱不行,打不过,我们就像两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由权势和金钱编织而成的大网。我抓了抓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破局的思路。

就在我们俩都陷入沉默,相对无言之际,行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等等,或许……我们还可以找一个人。”我抬起头看他,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钟离先生。” “对啊,钟离。”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当年胡家出事,正是那位深不可测的钟离先生以客卿的身份出手,才勉强保住了往生堂的基业没有被彻底吞并。虽然他没能找回胡桃,但至少让往生堂传承了下去。

如今,听说他早已培养出了合格的新人临时处理业务,自己则功成身退,整日里优哉游哉地在三碗不过巷听说书人讲古。”他见多识广,又与往生堂渊源颇深,或许……他真的会有办法。” 我和行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我们不再犹豫,打定了主意。我起身拿上门板,准备关店。“走吧,去晚了,怕是又找不到他人了。”行秋也站起身,理了理衣袍,目光坚定地说道:“希望这位大神,别让我们失望才好。”

我将铺门关好,特地从柜台深处翻出了一卷用油纸包好的、当年家父留下的顶级贡纸,色泽温润如玉,薄如蝉翼,是如今的我再也找不出的珍品。行秋在我身边催促着,我们二人便一前一后,快步穿过熙攘的街道,朝着三碗不过巷的方向赶去。当我们抵达那熟悉的茶棚时,说书人田铁嘴刚好一拍惊堂木,结束了今日的段子,周围的茶客们纷纷爆发出叫好声,打赏的摩拉叮当作响。在那一片喧闹之中,只有一个角落显得格外静谧。钟离先生正端坐于一张方桌旁,身着他那身标志性的剪裁考究的棕色长衫,神态悠然地品着茶,仿佛周遭的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

田铁嘴收了赏钱,对着钟离的方向拱了拱手,便识趣地退下了。我们刚走到茶棚边缘,还没等开口,钟离那双深邃如古珀的眼眸便已经看了过来,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对着我们面前的空位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坐下。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却仿佛早已洞悉了我们的来意。我与行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安。我将那卷好纸恭敬地放在桌上,低声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行秋也跟着拱了拱手。钟离只是微微颔首,提起那把古朴的紫砂壶,为我们面前的空杯斟满了茶水,依旧是不问我们所为何来。我早已是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品味,道了声谢便将那杯茶水咕咚一口灌了下去,一股清冽的茶香瞬间驱散了些许焦躁。

待我们都喝过一口茶后,行秋清了清嗓子,便将我们昨日的发现,从如何在勾栏暗室中见到胡桃,到她那麻木凄惨的模样,再到我们通过笔谈得知她这些年被贩卖至雪国矿坑的非人遭遇,详详细细地、一字不漏地全部复述了一遍。我则在一旁补充着那些我亲眼所见的、令人心碎的细节。整个过程中,钟离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那修长的手指一直保持着端着茶杯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我们说完,将那份令人绝望的困境——既无钱赎人,又无力对抗其背后势力——摆在他面前时,他才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显的动作。

他那只端着茶杯的手,罕见地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而沉稳的轻响。他没有看行秋,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径直扫过我的脸,那目光沉静如渊,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得通透。“你是真的,”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要救她吗?”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重如泰山。我没有丝毫犹豫,攥紧了拳头,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当年我们几个还是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和她一起在屁股后面玩泥巴,对着天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她有消息了,我们凭什么不救?”

我的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他眼中的审视之色淡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他又抛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那你们打算如何解决?凭武力,还是凭金钱?”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摊开手:“先生,我们头疼的,正是这个问题。武力,对方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两个冲过去无异于送死;金钱,那老鸨开出的‘私会’价就已经是天价,更别说月底拍卖会上的赎身钱了,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

钟离听完,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他沉吟了片刻,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末了,他抬起眼,看向我,给出了一个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方案。“钱的问题,不必担心,过段时间,我自会解决。”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给我下达了新的指令,“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去做一件事。从今日起,你要频繁地去那个地方,以客人的身份,先和她搞好关系,让她重新适应与人交流,让她……活过来。这段时间,你在那老鸨处所有支出的钱,都从我这里来取。”

然后,钟离先生的动作从容不迫,他身上那把用来裁信、削笔的乌木柄小刀,此刻被他用来裁切我送上的那卷名贵贡纸。刀锋划过纸张,发出的“嘶啦”声清脆而决绝,仿佛在分割某种命运。他将裁下的两张纸条分别写上几行字,然后折叠起来,动作优雅地塞进了我和行秋的口袋里,就像是在递两张普通的茶钱单子。

我们二人心领神会地起身告辞,直到走出三碗不过巷,拐进一个无人的墙角,才不约而同地掏出了那张纸条。我的那张纸上,墨迹沉郁,字迹却锋锐如刀:“若事不可为,为重金所夺,则屠此三家。”下面是三行简短的地址,精确到了街道和门牌号。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死有余辜。这不是建议,是判决。行秋的纸条上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一串陌生的商号名称,后面跟着精确到“时”的买入与卖出时机。那是我们从未听过的、暗藏在璃月经济水面下的股票。

我与行秋对视了一眼,无需言语,便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重新燃起的、冰冷的底气。如果说之前我们是两只无头苍蝇,那么现在,钟离先生给了我们两把钥匙——一把通往地狱的血腥窄门,一把通往天堂的黄金大道。无论最终走上哪一条,我们都有了掀翻棋盘的资本。这颗定心丸,效力强劲得可怕。我们互相点了点头,便分道扬镳,他要去调动资金,而我,则要回到那个地狱里去。我先回了一趟云堇那,将早上的衣物换下,从她衣柜里面专门给我们准备的衣服里面挑了一身看起来斯文败类的书生长衫,又从行秋临走前塞给我的钱袋里,摸出了几颗足够晃眼的金豆子,这才重新踏入了城东那片销金窟。

还是那间暗室,老鸨脸上的笑容比昨日更加谄媚。胡桃已经等在了里面,今日的她,换下了一身刺目的红,穿上了一件略显宽松的苹果绿罗裙。那颜色衬得她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显病态,像是新坟上刚刚长出的嫩草,透着一股死寂的生机。她依旧戴着面纱,安静地坐在床沿,像一株不会开花的盆栽。

我压下心头针扎般的疼惜,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纨绔模样,将自己扔进太师椅里,懒洋洋地说道:“今日不想谈别的,就……让她唱几个曲子来听听吧,若是唱得好,爷有赏。”她没有反应,直到老鸨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她才站起身,默默地从角落里取来一面琵琶,重新坐下,将那冰冷的乐器抱在怀里。

她没有问我想听什么,只是调了调弦,便有几个不成调的、喑哑的音符从她指尖流出。随即,她开始弹奏。那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小调,曲调哀婉,却被她弹得平铺直叙,没有半分感情起伏,就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苦役。她的嗓音也是如此,清亮依旧,却空洞得像是从一口枯井里传出来,只是在单纯地叙述着歌词,没有悲伤,没有喜悦。

一曲终了,我沉默了片刻,才从袖中摸出几枚银钿子,随手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老鸨一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立刻就亮了,她几步凑上前来,将银子 收入袖中,然后凑到我耳边,用一种油滑的语气怂恿道:“公子若是听得尽兴,不如今晚就……”她的话没说完,只是用眼神在那具纤瘦的身体上打了个转,意思不言而喻,“只要再多花一点点,奴家保证,今晚她就是您的人了。”

我想了想,从钱袋里又倒出了几颗黄澄澄的金豆子,在手心掂了掂,金子的光芒将老鸨的脸都映成了贪婪的颜色。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些金豆子一颗一颗地摆在桌上,然后抬头看着她。老鸨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道:“够了!够了!公子真是爽快人!奴家这就去给二位准备热水和安神香,保管让公子今晚……尽兴而归!”

那老虔婆准备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热水、香薰便已备妥。她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挤出油来,一边点头哈腰地将我们送进内室,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贪婪地瞟着桌上那几颗金豆子。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她从外面轻轻带上,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连同外界的喧嚣一并被隔绝。我能听见她在门外飞快地将金子揣进怀里,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去,想必是找地方数钱去了。

门内,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我脸上那副装出来的、轻浮好色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了底下那张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我转过身,看着那个依旧安静地坐在床沿的身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问:“你……还记得我吗?”她那被面纱遮住的脸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答复,我再也无法忍耐,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像一束枯草,没有丝毫分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终于让她那死寂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瘦弱的身体猛地一僵,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慌乱的、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我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跟着上去,一把扯过那床带着香料味的锦被,将我们两个人从头到脚都罩了进去。被子下面,光线瞬间黯淡,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狭窄而逼仄的空间。在这里,再高明的顺风耳也听不见我们的谈话。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与颤抖,就在我以为她会反抗的时候,一股压抑了太久的、绝望的呜咽声,从她喉咙深处泄了出来。那哭声起初还很克制,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但很快,便再也无法抑制,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她整个人蜷缩在我的怀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痛苦与恐惧,都随着泪水一并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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