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神啊 我将永生

——Episode 21 邀约

"柯罗伊，和我一起吃这种清淡的，好吗？我觉得那桌的菜会好吃哦？"

"...我喜欢清淡的菜系。"

"是吗？冰铃也有做淡油盐的份，真的不用和我吃一样的东西..."

"...我不觉得吃这些有什么不好哦。"

听着隔壁桌吵嚷的聊天声，总算是在欢笑中找到空隙，这才回应了耀夜姬。

"我吃完了，感谢招待。"

"好快！不、不会吃太少了吗？今天做了很多所以不用在意我的。"

"只是不想吃太多而已......倒是耀夜姬，关注我这里太多了吧，还剩下不少哦？"

"啊，马上，马上就解决掉。"

说着，耀夜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柯罗伊默不作声地为二人的杯中盏上新茶，看向隔壁聊得热火朝天的大家。直到换过两轮茶水，耀夜姬才停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从柯罗伊这里接过茶杯后润过嗓，耀夜姬这才轻松地沉下肩去。

"耀夜姬，原来意外得吃得动饭啊..."

"是吗？我觉得还算普通啊？毕竟吃得饱是那样幸福的事情...倒是柯罗伊，没想到意外得沉默寡言耶。本来我还以为要被柯罗伊问很多问题的。"

"在说怎样的事？"

"就是吃饭啦，吃饭。我还以为刚才会聊很多的耶。"

"吃饭的时候聊天，不会觉得有失礼仪吗？"

"嗯......"

柯罗伊禁不住地跟随着耀夜姬的视线一起看向旁边还没有结束，仍在嬉笑的一圈人。

"...或许应该是这样没错啦......大家，基本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可以敞开心扉地聚在一起，所以一般都会聊得很开的。"

"嗯，我也并不讨厌这样的时候。"

浓烈的欢乐氛围。

生的气息或许只有这样才会散发出来吧。

"虽然比较晚，但耀夜姬，那个就是......"

"嗯，就是之前说的，夏日祭要用的祭台哦。"

"那就是？"

不管怎么看，都和还算宽敞的神社场地不搭，小小的一个舞台。

"柯罗伊？虽然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夏日祭的祭台不是舞台哦？"

"啊...是这样啊。"

下意识地就和舞台进行比对了。

冰铃神社的祭典，小小的祭台。

然后，身边的耀夜姬是，祭典的巫女。

"真期待啊，不知道耀夜姬会表演些什么呢？......耀夜姬？"

耀夜姬转着杯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时而失落，时而犹豫，但总是半夹杂着一副不甘的样子，就这样经历好几个来回后，才好像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和柯罗伊的视线撞了个照面。正欲躲闪，忽地就那样顿在原地，最后被阴云一样的难耐表情掩住，耀夜姬才试探着说出来。

"柯罗伊，我...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可以听一听......"

"我答应了。"

"答应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柯罗伊端起杯，品味着化在口中的浓郁麦香，待那气息散尽后才再次回应。

"看你的表情，反正耀夜姬肯定在乱想一堆微妙的事情吧。"

嗅着随热气升腾出的沁香，柯罗伊暗自欣喜地观察着耀夜姬。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让耀夜姬犹豫那么久后才愿意和我商量？"

"嗯......"

是那样难以启齿的事吗？即使柯罗伊这样说，耀夜姬也支吾着难以吐露。

"...耀夜姬。如果不好好说出来的话，就连本可以答应的事情都没法答应哦。"

"...但是，这样实在是..."

"耀夜姬。"

制止了耀夜姬的话。

"不管你是怎样想的，那肯定不是我。不管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现在，我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告诉我吧，耀夜姬到底想要柯罗伊做什么。

"...柯罗伊，那篇乐谱...我希望你能为我演奏。"

"原来如此，这点小事..."

"不、不是现在哦，也不是今天，而是在两天后的晚上演奏它——我是这样想的......"

两天后的晚上...也就是。

"你想要我在夏日祭上表演吗？"

"嗯..."

耀夜姬的手指僵硬地摆弄着水杯的外壁，小心地观察着这边。

"现在呢？如果耀夜姬想听的话，现在也可以啊，虽然稍微有点勉强。"

将手探出棚外，一股炽热感就开始沿着手臂向上爬动，柯罗伊连忙缩回到阴影中。

"是、是啊。是呢，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在说什么...我当然可以啊，只是这点小事。"

"但是，柯罗伊，你...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已经消失了吧。"

理由？在说什么东西？

"因为，那份乐谱，已经修复完成了吧...我也已经没办法再帮上忙了..."

...

"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日子了吧..."

"...你也是吗..."

"...什么？"

"耀夜姬呢？夏日祭让我表演没有问题吗？"

怎么这样，怎么能问这样的话。

"因为是夏日祭，所以...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任性..."

"啊啊啊！实在看不下去！"

忽然爆发出的巨大声音连同耀夜姬一起，将身后人们的声音都盖了过去。神社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柯罗伊。

没有理会大家，那凝滞的气氛好像完全没能影响柯罗伊，她就这样看着手足无措的耀夜姬，看着那双慌乱的双眼。

不一样了。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耀夜姬就是耀夜姬，但现在的耀夜姬，让柯罗伊慌乱不已。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耀夜姬的眼里会被这样一层小心的纱所蒙蔽？

"和耀夜姬的请求无干，是我想要为耀夜姬献上演奏，并非出于世故也不是别的随便感觉，是我要做，而耀夜姬是希望我可以后天出演，是吧！"

"是、是的..."

收到肯定的答复，柯罗伊迅速地转过身后，忽地回过头去，特意侧着脸不让耀夜姬看清。

"我要去做准备了，有流程安排的话梢晚些再告诉我吧。"

说罢，没等到耀夜姬回复，柯罗伊快步回到阶下取回提箱，径直走进屋子，庭院内的氛围方才缓和下来。

有位看着较年长的男人小心地询问耀夜姬。

"公主，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的，只是和朋友聊了一下夏日祭的事情——"

耀夜姬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却又一下愣在原处。

朋友。

已经和柯罗伊不是无关的生人了，柯罗伊说过，是真心将自己当作朋友。

虽然只是相遇两天，萍水相逢。

柯罗伊愿意帮我。

难道刚才就是因为这个？

"哈哈...好像又不小心弄砸了。"

"耀夜？没问题吗？"

冰铃的呼唤声再次打断了耀夜姬的思绪。

"嗯，没事，只是和柯罗伊说点事。"

"不，不是说这个。夏日祭，你真的要上吗？"

耀夜姬像是被附身一样，换作一副认真神色。

"我要做，这次不做一定会后悔的。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说不定还有机会..."

冰铃的身影与耀夜姬的决然相比，显得带有一丝佝偻。

"和平时一点都不像啊，冰铃。"

说着，耀夜姬将水杯推至一旁。见阻挠无果，冰铃犹豫再三，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让开来。

"这边来吧，我帮你打理好。"

和大伙打好招呼后，冰铃带着耀夜姬也一并回到了屋内。

回到屋内后，柯罗伊第一时间便关上了门。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在细小的咔哒声后柯罗伊掀起来箱盖。

那把暗红色提琴就静静地躺在盒中。

刚要上手，柯罗伊才想起，坐起身来，走向房间的一角。

要洗干净才行。

水很清，是不知什么时候冰铃进来换的吗？

双手探入盆中，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恰如映照出的那张不像样的脸。

用毛巾擦净，小心地吸干每一滴水后，柯罗伊小心地取出琴，抚摸着表面，感受那恰到好处的弧度。随后轻轻敲击音叉，用那纤细的握把抵住表面。

银色的琴弦，就像是崭新的一样，在柯罗伊的拨动下震动着。听到那恰到好处的声音，柯罗伊这才怅然若失地提起弓。

像是扣动了扳机，柯罗伊伺机而动，以一节嘹亮的全音揭开了序幕。

随着四节递进，那扇大门也不再紧闭，随着小调平静的旋律徐徐展开，那流淌着满溢而出的东西让柯罗伊不寒而栗。

(会分开吗？)

(和耀夜姬，是终会分别吗？)

伴随略带轻快主题的结束，那衔接其后，不断重复着的，快速不安的旋律，为午后的房间蒙上了阴霭。

柯罗伊全力地沉溺在那股幽暗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动作活似一只透漏着生气的人偶。抱着的小提琴背着光，像是流着浓厚的血，和柯罗伊的身影融作一团，漏着暗红的，晦涩不明的光。

那旋律不断上升，混杂着强有力的重音，仿佛巨人轰然倒塌后，那一声声传入大地的沉闷心跳。忧伤，不甘，逐渐加重的情绪攀着银丝砸进柯罗伊胸膛，顺着一股热流化作银泪悄然垂在眼角。

最后，和煦而平静，轻轻地抚平心中最后一丝他念，带着柯罗伊彻底沉入到演奏当中。

那之中，时而舒缓，时而轻快，及勾人心魂的急促；

那之中，不再有耀夜姬。

柯罗伊难得地没有紧绷着精神，神情放松，好似浸入一团温水，每一阵波动都轻松地推动着柯罗伊的身体向正确的位置摆动。

柯罗伊享受着这份愉悦感，精神好像也随着它回到了那座宁静的布洛涅。

温热的烛火光打在脸上，静静地享受着各种旋律。是柯罗伊最快乐的记忆。

那影像一片模糊，只有抖动的烛火在胶片似的回忆中，以及那束乌黑的长发，蹲在一片黑暗中默默闪烁着萤火。

还有反射出的淡蓝色月亮。

那之后呢？

那之后......已记不得了。

温暖的东西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之后，好像是无边的黑暗。空荡荡的一片冷清，踏足其中，就犹有五尺之寒，直教人哆嗦。

那里有仅一人。

那人的身边，只有一片孤寂的黑暗。明明她就在那里，为什么身边却什么都没有呢？

即使被无边的黑暗相拥，她的存在感依旧如此强烈。那片荒茫中，她一定像是道标一样，引导那条走向黑夜的路吧。

柯罗伊也顺着那行过的道路，踱着步，慢慢地走向深处，一直走到那人的脚下。

那身边，没有光亮，但那周遭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存在。

柯罗伊径直走过，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她的眼睛，一定闪烁着凛冽的寒芒。

行至无人处，周围重新化作漆黑，身后的存在也不知不觉间轰然倒塌，消失不见。

就只剩一个人身处无尽的黑暗了。

这时，柯罗伊才停下脚步，才打量起这个世界。

那黑暗不知有多高，不知有多深，向远处蔓延至不知多远处。就连脚下是否踏得真切都看不清。

不知道从哪来，看不到哪里去。

何苦要走这条路？

这黑暗夺走了你的月亮，留你一人在这黑暗中，现在连你都要吃净了。

那人真就如此重要？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还要行她的路？

就是她给你指的这条路。

你又怎么知道她要你行这条路？

柯罗伊停下了脚步。

她累了。

这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只留下她自己与整片黑暗作对。

无人倾心，无人听诉，难道要连自己一起都成为这片黑暗吗？

——柯罗伊这样想着，却被一声铃铛声止住。

余光中，好像有淡淡的光点飘过。

不等柯罗伊反应，一道金色的身影便从身后小跑着冲了出来，像是一颗火流星般闯进柯罗伊身边。

她甩着宽大的衣袖，轻松地踏着奇妙的舞步，那把折扇顺着轨迹在她手里翻飞，就像是蝴蝶展翅。

耀夜姬，这样一片孤寂的黑暗，你不觉得寂寞吗？为什么你总是能笑出来？

为什么你不会觉得害怕呢？

将袖袍竖起，周遭星星点点的萤光映入瞳孔，别添一抹夜色。那道金色，沿着耀夜姬披散的长发一起，挽作两束。

那折扇不知何时收入怀中，只露出尾端系着的小铃铛露在外面。而耀夜姬也悄然换了一副神色，从身后取出一把泛着青芒的薙刀，认真地舞动。

那干练的动作，完全不能和以往那个瘦弱的耀夜姬相联系。

总是在以为了解你之后，露出从来都不知道的一面。

是这样的吗？

哪怕是一样处在孤寂之中，你也可以闪光吗？

我的月亮落山了。这片无边的夜，有耀夜姬在。

耀夜姬的话，一定能肯定我的存在。

有你在身边，这片黑暗就不那样的冰冷。

那时我也可以像那个人一样，温柔地拥抱这份黑暗了吧。

耀夜姬。

"请救救我。"

伴随着远处的鸦叫声，柯罗伊透过窗，看着远处气喘吁吁的耀夜姬撑着薙刀停止了舞动。

夜晚，一片虫鸣声中，耀夜姬刚在房间中打理好头发，却听见窗外有人唤着自己。

来到窗前，原来是柯罗伊，穿着那袭黑色礼服，带着小提琴背着身靠在窗前。

"柯罗伊？有什么事吗？"

柯罗伊展示了手中的小提琴。

"今晚空气正好，是夜间演出的邀请哟。"

"今晚又是无月的啊。"

"今天是残月哦，耀夜姬，月亮要后半夜才看得到。"

终于调好音，柯罗伊放回音叉，然后细细地用松香块摩擦着琴弓。

"这还是柯罗伊第一次邀请我出来坐哦。"

"那是我的荣幸，女士...好了。"

放下松香，柯罗伊悄悄地挪动位置，离耀夜姬远了些，轻轻用她那精致的锁骨托着暗红色的琴身，一边拉动，一边调着琴头上那几根旋钮。

"柯罗伊，穿那件衣服，不觉得冷吗？"

耀夜姬稍显得有些局促，打量着柯罗伊，不知道要看哪里。

"完全不，不如说天气正好，是适合演出的日子哦。"

试音后，柯罗伊满意地站起身，带着那根长长的弓走到耀夜姬面前的不远处，转过身来。

黑色的礼服完全融入夜色中，只有雪白的皮肤，以及那双深蓝色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中闪烁荧光。

"为淑女演出的基本的礼仪，我的女士。那么耀夜姬，想要听些什么呢？果然还是从那篇乐谱开始吗？"

"不、不不。我想要留到正式的时候，嗯...但是，我也不太懂呐，音乐这方面的..."

耀夜姬连忙制止柯罗伊，不知在几轮思索之后，说道。

"果然，我还是想听一听柯罗伊喜欢的曲子。可以让我听听吗？"

"当然可以。"

没有任何犹豫，柯罗伊轻柔地枕上提琴，小心地搭上琴弓。

就着阑珊的亮光，柯罗伊跌出袖的手腕露着雪一样的白，和暗沉的红色交相辉映。

一声细腻的琴声，像柔和的晚风一样吹来，耀夜姬一下子僵住了身。

忽然想起几天前，在诊所说过的话。

现在的柯罗伊，真好似只精巧的人偶。

宽大的黑色长发，几乎就要将整个身体盖起，黑色的礼裙随着柯罗伊的动作摆动起来，虽无分毫联系，却依旧让耀夜姬想起舞蹈来。

像是异国他乡的柔美舞蹈。

柯罗伊低垂着双眸，出神地看着手中的提琴。但她的心，肯定不知逃去哪里了。

琴声就这样渗透进每一个角落，吹的竹叶们沙拉作响，沿着路直朝那山下滴去。

人们都入睡了，那之中有着一切温柔，带着希望，爱，与一切明日的向往。

那琴声滑过梢头，沁在每一片土地，带走最后一丝忧愁。

最后悄悄地又回到了这里。

风不再戏闹，虫鸣声隐匿在草丛里。

最后一丝月光熄灭了，回到了柯罗伊的手臂上，与那琴和弓一同沉沦入黑夜。

最后，我的仓蓝月亮升起，带着那温柔的笑意归于这里。

她放下了那把提琴，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耀夜姬这才从梦中醒来。

"是我没听过的曲子呢。"

"《Clair de lune》，虽然本来是钢琴曲，而且...如你所愿，是我喜欢的曲子哦？"

小提琴躺在琴盒中，柯罗伊的身影和耀夜姬都混在一片昏暗里模糊不清。

"让我想起来最开始见到的时候。"

"和现在不一样，天上没有月亮，耀夜姬也没穿着那件衣服呢。"

"嗯......柯罗伊想看吗？"

"不用啦，夏日祭的时候也可以看得到吧。"

两道背影离得那样近，却都坐得笔直，如两道平行线。

只在二人有新的话题时会有些许相交。

得有好些阵，柯罗伊才说出口。

"耀夜姬，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做了失礼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怎么会生柯罗伊的气呢。"

"谢谢你，耀夜姬。"

柯罗伊又不知要如何开口起来。

"...那天晚上..."

还在烦恼的时候，耀夜姬抢先一步开口。

"那天晚上？"

"柯罗伊来到冰铃神社的那天晚上，就那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从看清你的第一眼起就这样想着——'真是位人偶般美丽的人'，所以可能有些失礼了吧。"

那天晚上，柯罗伊第一次来到冰铃神社的第一个晚上。

并不是那样漫长的时间，但具体的细节，柯罗伊已经快忘记了。

不过。

"人偶...么。"

这样想着，柯罗伊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的钱币状吊坠。

"耀夜姬，你觉得人偶是美丽的吗？"

"诶？那个...我觉得，应该是美丽的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像耀夜姬这样的人类才更加美丽。"

"美丽——我、我吗？"

"不待耀夜姬恢复平静，柯罗伊继续说。

"人偶——那个，是指我的母亲。<舞台上的小人偶>，有着这样的别名。"

说着，柯罗伊用指尖小心地划开那吊坠的盖子，露出安置在里面的东西展示给耀夜姬看。

昏黄的灯光下，相片上那个黑发的少女露着灿烂的笑容。

"好可爱！是柯罗伊小时候的照片吗？"

"是我的母亲哦。"

"诶？"

接过项链仔细辨认，从那张模糊的相片中，依旧找不到那少女与眼前少女的区别。

但是，那个人的灿烂笑容，好像从来没有在柯罗伊脸上见到过。

"怎么样，是不是和我很像？"

"别说是很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连名字都一样哦？"

"名字都一样？！"

耀夜姬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柯罗伊。

"嗯，我的母亲，柯罗伊"(Chloe)，而我的名字，是柯罗伊-柯罗伊(Chloe-Chloe)。我的名字是继承自我的母亲。"

柯罗伊饶有兴趣地看着还未平静下来的耀夜姬。

"怎么样，是不是比我还像人偶？"

没有等耀夜姬作出反应，柯罗伊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

"而我的别名，是<操纵琴弦的人偶师>——嗯......想必，也比我更像人类吧。"

像是要依靠在耀夜姬身上一样单手撑在地板上，柯罗伊看着自己黑色的长发，淡淡地说道。

"顺便一提，我的别名是来自于我的父亲，因为我父亲是人偶匠嘛。"

"......太多内容了。柯罗伊，也是情况复杂的人呢。"

"只是一些无聊的事罢了...你呢，耀夜姬？"

"我？"

耀夜姬转过头，却正看到柯罗伊用着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耀夜姬有没有想过，哪一天，离开这个地方，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其他地方..."

耀夜姬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应该...很难吧。外面的世界..."

"那么，有没有想要去看的地方？"

"想要去看的地方..."

片刻沉寂后。

"...想看海。"

"听说海那样宽，那样远，一眼望不到头。我想去看看。"

"还有雪山，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我也想看看。"

见耀夜姬恢复精神，柯罗伊也开心起来，身形再近耀夜姬半分。

"那，等我有时间以后，我带你一起去看吧，无论是雪山，还是海。"

"可以吗？"

"可以的。"

看着那双眼中的细小黑影，柯罗伊笑了。

"无论是怎样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看的。"

"......"

看着那双眼中的暗淡金影。

"那，就这样做吧。等你再次回到这里后，我们就去吧。"

柯罗伊忽地一下站起，从盒中取出琴和弓一路来到庭院中央。

"不唱歌吗？耀夜姬很喜欢唱歌吧！那就唱吧！"

"但是，我从来没有学过..."

"没事的没事的，就当是庆祝这份约定，唱歌吧耀夜姬！"

"————是啊，乐谱已经完成了...那么，就唱吧。"

金发少女于庭中清声歌唱，而那黑发的人偶般的女孩一直陪在她身边。

少女间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到一切都平静下来，那歌声和琴声还萦绕在月曜山间，经久不散。

小说相关章节：CholéChol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