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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霧希映,第2小节

小说: 2025-10-18 21:54 5hhhhh 5490 ℃

  「明明他們只會用那些錢拿去買酒!他們只會增加麻煩。」夕顏的聲音充滿不滿,大概是和她曾經的環境有關,以前她和她姐姐的日子過的不是很好,所以才會發生她姐姐跟我的那場賭局。 

  「如果說因為我的錢,他們少做點偷蒙拐騙的事情,這樣算不算壞事呢?」我輕聲解釋,「很多時候啊,只是我願意幫忙所以幫忙,就這麼簡單⋯⋯他如果需要那是好事,他不需要這不是好事嗎?」

  「那你為什麼⋯⋯不幫幫姐姐。」

  她的疑問,讓我停下腳步。

  我只能回覆她,那個不曾寫在書中,冷漠且真實的答案:「因為她害死了我的朋友。」

  「姐姐她!她才不會!」

  「但是我朋友確實因為你的姐姐死了,就只是這麼簡單。」

  夕顏小小的手握成拳頭,想要朝什麼發洩自己心底的不滿,可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畢竟對她而言,那是唯一的姐姐,也是唯一的家人。

  「完成今日份的治療你就能回去。」對於她和她,我的情感也相當複雜,也難怪夕映要特別寫下那些麻煩的內容,是那種不能放著不管的孩子,我也只能強硬地開口:「你答應過,記得?」

  她,就如同未開之花。 

  為了模仿、為了成為她的姐姐,為了不忘記她的姐姐,拼命模仿她無法學會的技巧,失去了自己的顏色,繼續這樣下去,她永遠無法開花。 

  只會存在於夕陽的此方,無法顯露自己的顏容。

  這麼一說,夕映就是位於彼端的夕方啊。

  此方的夕顏,彼端的夕映。

  交織在不可跨越的生死之間的兩方。

 

  

  夕顏滿臉不情願躺到診療椅上。

  「生氣也沒用,要好好遵守約定。」我從櫃子拿出糖果,拆開包裝紙直接塞到夕顏嘴中,「這個沒有糖分添加,不會胖的。」

  她鼓著臉跟倉鼠般,不滿也沒有吐掉糖果。小小的臉頰膨脹起來格外可愛,還能聽見她舔弄糖果的聲音。

  這點就和她姐姐完全不一樣。

  「吃過糖該開始治療啦。」我關掉燈光,拿出今天準備好的打火機,只需要按下開關就會持續點火的開關型打火機。

  ——我把打火機的火苗放在她兩眼的焦點間,「看著火光⋯⋯把意識集中在火苗上。」

  無色的暗,焰色的炎,無風搖晃。

  「集中注意力,看著火苗——」宛若即將消失的火苗,不斷變形,「你的視線、你的意識,全都集中在火苗上⋯⋯」

  「完、全,挪不開——」我移動打火機,確認著夕顏的視線是否跟著打火機所在的位置。

  「全部全部,把一切放入火苗之中,當火苗消失時,你的意識會一同被帶走⋯⋯」這麼說著的剎那,我喀的一聲蓋上打火機的蓋子。

  首先檢查呼吸、脈搏,然後確認瞳孔狀況。

  呼吸正常、瞳孔失去焦距,確認她在演戲的可能。

  替夕顏戴上眼罩後,我花了點時間模仿那個傢伙的聲音,雖然我非常排斥這種行為,可是這是唯一的辦法。

  「夕顏⋯⋯夕顏?聽的到嗎?」那個傢伙的聲音,比我還要高一點,而且有種很特殊的音調,模仿也是相當費力,當時可讓我吃盡了苦頭。 

  「姐⋯⋯姐⋯⋯?」

  呼⋯⋯幸好有用。

  從上次她對我的聲音起了抵抗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如果存在身份和彼此的心結,治療大概率會產生副作用的,這時候只能借用那傢伙的身份,有意見當面來跟我說啊,混蛋。

  

  「別擔心夕顏,姐姐一直都在。」我學著她曾經說話的語調,揣測她會對妹妹說的話,用著她的身份安撫夕顏,「夕顏有好好聽話嗎?」

  「有⋯⋯我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也有好好活著,我有好好聽話,也沒有跟人吵架⋯⋯」

  望著夕顏那充滿矛盾的表情,我不禁心想「活著原來是這麼艱難的事,」只要活著本身就是痛苦與試煉般,反覆不斷、不斷品嚐傷痛與痛楚,在苦痛中麻痺並撐下來。

  我在自己的辦公桌找到以前那混蛋用過的香水,只剩下一點,大概還能用個三次左右,我把香水噴到自己衣服上,才輕輕靠近夕顏,「夕顏好棒,是非常了不起的孩子唷——」

  她品著那熟悉的香水味,拉著我的衣角,發出無聲的呢喃:「我好想好想你⋯⋯」

  「夕顏乖⋯⋯沒事的,沒事的。」我輕輕撫摸著夕顏柔順的髮絲,就像梳頭一樣,反覆往下滑動,這也是那個傢伙的怪癖之一,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情,我也沒辦法模仿的這麼像,「聽我說⋯⋯夕顏。」

  「你長大了,你要活出自我。」模仿這個聲音實在太為難嗓子,我只能盡可能長話短說,「你的衣品⋯⋯」

  「可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可以挑個喜歡的模特兒當參考,找個你覺得漂亮的人當參考,你可以試著穿上絲襪,換上裙子,選個明亮的顏色。」

  「絲襪⋯⋯裙子⋯⋯明亮⋯⋯漂亮⋯⋯參考⋯⋯」她口中咀嚼著某些詞,雖然和我的本意不太一樣,只要有所改變就好,能夠走出第一步就好。

    

  「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原本還想多說幾句話,可是嗓子要模仿她的聲音真的很為難,我只能強硬結束這個環節,把剩餘的治療留到下次。

  我一邊含著喉糖潤喉,就這麼站在她身旁等待她的甦醒。

  也難怪她的暗示會那麼順利自然,以前夕映就催眠過無數次,用來減輕她身體上的痛苦。也不知道夕映有沒有留下扳機,可是按照那傢伙的性格才不可能留下這類有風險的東西。

  每次都得重複催眠,這不是增加我工作量嗎?

  ——今天也要詛咒你,混蛋。 

  「我⋯⋯咦⋯⋯姐姐?」

  我也不清楚過了多久,夕顏到清醒,至少是能讓我站到腳酸的時間,起碼也有一、兩個小時吧,這行真不輕鬆。

  我二話不說把夕顏給趕了回去,她的眼神有些許疑惑,可是還是老實回家。

  「好累啊⋯⋯」我每天都在重複這句話,真的有那麼累嗎?可能也沒有,但正如我學不會抽菸,這種精神的疲倦,未曾消失過。

  我從口袋拿出被我重新裝滿十根菸的菸盒,猶豫半响還是收回口袋,整個人靠在門上貼著門滑落坐到地上,地板冰冷的觸感才能讓我稍微回神,「⋯⋯討厭鬼。」

  就像早晨所見,黎明終將會到來,縱然煙雨相隔。

  ——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你為什麼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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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沒睡好?」夕顏依然一大早就拉著我出門,說今天早上可以去完成高空彈跳、下午可以把頂樓的夕陽給解決。

  「哈⋯⋯啊⋯⋯睡眠就是這樣捉摸不定的生物,當你需要時往往會逃逸無蹤。」我打著哈欠邊伸懶腰,今天的夕顏裝扮上明亮了許多,暖黃色的長裙和腿上的黑絲襪,還有棕色的樂福鞋,顏色搭配上相當微妙。

  不過大概是從夕映的衣櫃找出來的衣服搭出來的,那件衣服和鞋子我都有印象,如果是這樣還真不能怪她。

  夕映的衣品也很差,可是她是不需要衣品的類型,即使只是襯衫、即使是工作袍都能穿出獨屬於自己的氣質,深渦的黑海。

  只是看一眼都彷彿要被吸進去般,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發生這一切。 

  我和夕顏兩人站在高空彈跳的活動處,正在排隊時,我無意識朝她提了一句:「你有考慮過完成這些筆記後的事情嗎?」 

  「沒有。」夕顏的視線望著下方大概兩百公尺高的水面,下方是大壩所積蓄的雨水,她的視線沒有焦距,一如她被催眠時。

  同時也沒有恐懼,只餘下冷漠,那是對自身漠不關心的表情。 

  「那就有點麻煩了啊。」

  「什麼麻煩?」她抬頭看向我。

  「⋯⋯因為啊,」話還沒說完,我就拉著她往下跳,沒有綁任何安全設施,彈力繩也好,降落傘也好、什麼都沒有。我貼在她耳邊補完後半句話:「你也不打算活下去吧?」 

  「你——」她先是氣急敗壞,隨後憤怒,最後才感受到恐懼。 

  夕顏的表情飛快變換,最初的醞怒到無助,無助到恐懼,淚水化為往上流的水花,在空中併開,連同她的哭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是同時,我們被張開的網子所網住。 

  我在之前的經歷中,稍微研究過一件事情。 

  關於跳樓的經驗,不能找太低的樓層,同時也不能找太高的樓層。相關的細節我都寫進當初出版的作品中了,而我要說的—— 

  恐懼,往往是喚醒內心最好的毒藥。 

  只有瀕臨絕境,才能看見平時無法窺見的一角,夕顏的內心被夕映的死去所困住,宛如行屍走肉的生活著,就如同前天,穿著沒有禦寒功能的大衣來到我的診所般,她不是感受不到寒冷,而是不在乎。

  ⋯⋯這樣就稍微違背她姐姐讓她活下來這個初衷,誰讓我現在是醫生呢,還是得對客人稍微有點責任的。

  所以我提前安排了這次的衝擊治療,沒有安全措施的高空彈跳大成功。

  後果不過就是夕顏不斷用拳頭捶我,一句話不發。

  她的不滿一直維持到下午,我們站在教學棟的頂樓,等待晚霞。 

  學校的教學棟,大概有二十層樓高,因為當初醫院的住院樓等建在一起,走一個複合式的大樓。

  頂樓,沒有鑰匙自然打不開,也沒做護欄、圍牆,原本就沒有開放讓人上來頂樓,只要打開頂樓的門,就能望見盡頭,腳下就是無底深淵。

  高樓的風颯薩作響,彷若要把到來的人全都吹向遠方的天際。

  

  「為、為什麼你的裙子吹不起來啊!」夕顏死死壓著自己的長裙,宛若無止盡揚起的風,不斷試著把她的裙子給掀起來。

  「也許是我的裙子自帶鐵壁?」我越過夕顏,坐在頂樓的邊緣處,一手按著頭髮,「你不覺得人很脆弱嗎?一不小心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的視線望著逐漸下沉的太陽:「就像現在這樣,你只要輕輕一推,我就只能跟人世告別。」

  夕顏她,因為早上的事情仍對高處抱有恐懼,可是她仍臉色蒼白地坐在我的身邊,「當初你跟姐姐⋯⋯」

  「因為我的朋友死了、因為你的姐姐需要錢、因為我不甘心。」我把她想知道的事情濃縮成一句話,她知道的可能不多,夕映那傢伙不會想把妹妹捲進來,所以她不會知道,即使知道也只是隻鱗片角,剩下都來自於我出版的那本書吧。

  

  「你的朋友是怎麼樣的人?」

  「是個把『放棄是全天下最容易的事,但放棄後就是無止盡的懊悔 』掛在嘴上,無比開朗的孩子唷,」我輕笑,手迎著夕陽,彷彿想抓住什麼一樣,「可是她呢,從這邊跳下去了,迎向自己人生的終點。」

  我也不知道夕顏有沒有在聽,這一切對她而言相當殘酷,可是我還是得解開她的疑惑,「她跳下去之前,留了本筆記給我。」

  「內容大概是說著,對不起啊我沒能遵守約定什麼的。」我比著遠方終於垂落的夕陽,「你看,是夕顏。」

  夕陽的光,在天際拉出黃色與黑色。

  逢魔,被稱為不屬於日間也不屬於夜間的縫隙,下沉的陽光把世界劃分成涇渭分明的雙色,人間所屬的白,還有陰影構築的暗。

  我們所在的大樓,正好是光暗交接之處,黑與白分成兩半。 

  「嗯⋯⋯是這個意思嗎。」我看著把意識融入夕顏的夕顏,突然有明白幾分她是怎麼設計那些要求的。當時我跟她可是差點兩人一起從頂樓掉下去摔成肉醬。

  你可真是狡猾,都這樣還不肯放過我。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老實的人,就打平啦。 

  「回去吧。」在光輝完全消失在地平線的彼端前,夕顏主動提議要離開。

  「嗯,去吃飯吧。」

  「好,雲希姐姐。」

  我走在她身後,目送夕陽完全沉入彼方,直到夜晚交際,才把這幅景色牢牢刻在心中,闔上大門。 

  晚飯過後我帶著她回道診所。

  我把雷射筆放在夕顏的小手上,「其實夕顏你⋯⋯能夠自己進入那個狀態對吧?」

  「嗯。」她沒有絲毫遮掩。

  「試試?」我從破爛不堪的煙盒挑出一根菸啣在嘴上。 

  如果用EMDR來治療,配合她自我調節的經驗,治療會更加順利。以前夕映用在她身上的就是EMDR,明明這樣會更輕鬆的。

  可是,這樣不對。

  我不喜歡這種結局。

  我撐著下巴在心中盤算後續的計畫,看著夕顏的自我暗示過程。 

  她把雷射筆的燈光反打在自己額頭處,雙眼注視著雷射筆的發光處。

  「集中⋯⋯光點⋯⋯所有⋯⋯」她似乎正在自主調節呼吸和心跳,讓自己進入脫力狀態,把全身的力量都流淌殆盡,就連按下雷射筆開關的力量都一併消失。

  「⋯⋯消失。」在力氣全都消失時,她的意識連同光點,一起被黑暗吞噬。

  我把啣著的菸扔進垃圾桶,噴上香水後,調整嗓子的聲音來到夕顏身旁,思考如果是那傢伙會怎麼關心夕顏:「夕顏,今天開心嗎?」  

  「雲希討厭⋯⋯可是⋯⋯很開心。」聲音,淡淡的依戀。對於家人、對於超越家人情感的依戀,即使是聲音,都能讓她如此開心。

  未開少女的世界,的一切。 

  「夕顏今天也很努力呢。」我按照昨天的模式,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夕顏,聽我說⋯⋯」

  控制音調、控制聲音的波動,控制音量,控制聲音中的情感,「你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往下的階梯⋯⋯每當你往下走,就會開始數數,就會進入越來越深的暗示階段,姐姐在前面等你。」

  「姐姐⋯⋯」夕顏的聲音起初有些掙扎,可是隨後小嘴開始數起數字,「1⋯⋯2⋯⋯3⋯⋯4⋯⋯」

  試圖追逐姐姐的夕顏,神情也隨著數數越來越放鬆,越來越鬆弛。

  在夕顏自我深化的過程,我從她口袋拿出了那本筆記,重新檢查過,上面用兩種不同字跡寫的要求,比較稚嫩的字跡上面有反覆刪除又寫上的痕跡,大概代表她的猶豫不決。

  往前幾頁大多是夕映的自言自語,還有她很喜歡的各種台詞集,還有吩咐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上面寫了不少我的事情。 

  她可真是擔心這個妹妹啊,哼。

  待辦事項還剩下掃墓和去阿爾卑斯山看雲兩個要求。

  ⋯⋯夕顏果然是跟夕映不同的好孩子,總試圖在找理由放下仇恨。 

  即便她的內心深處無法接受。

  「⋯⋯97⋯⋯99⋯⋯105⋯⋯111⋯⋯⋯⋯160⋯⋯⋯⋯210⋯⋯⋯⋯232⋯⋯⋯⋯236⋯⋯」宛如在無止盡的長廊行走,少女不知疲倦的數著數。

  「在你前方,出現了門⋯⋯姐姐就在裡面,只要進去就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煩惱。」我靠到她的耳邊,「把一切交給姐姐。」

  「啊⋯⋯」夕顏發出不成形的的呢喃聲,表情逐漸軟化,漸漸沉淪在夢境。

  夕顏的症狀在於,理由。

  她的姐姐是她生命的唯一支助,這個支助消失後,想必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有辦法獨自出門獨自上街,就連她瑟瑟縮縮出現在我的診所時也一樣,無時無刻都維持著不安。 

  害怕人多的地方、害怕與人接觸,以前可以用姐姐的死來麻木自己,把復仇當成動力,其他什麼都不在乎。

  經過今天的衝擊治療,她感受過生命的恐懼。

  恐懼喚醒了她的其他情感,麻木無法繼續維持,她會逐漸甦醒。這也意味著需要給她一個理由,除了復仇以外的理由。 

  

  「這裡是你的內心、是你的夢境。」我換上與夕顏相似的聲線,架構著幻覺,雖然模仿只有七成相似,不過也夠用,「你看見了嗎⋯⋯這邊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剩下的只有姐姐的相片和姐姐存在過的痕跡。」

  「姐姐⋯⋯」

  我試著把聲音拉遠,做出回音的感覺:「可是姐姐不在了,你剩下孤獨一人,你也不明白你對姐姐的情感究竟是憧憬還是愧疚,或者是愛。」

  「我⋯⋯對姐姐⋯⋯」她自然無法整理出合適的言辭,因為就連我也無法梳理好我跟夕顏、甚至是夕映的關係,不過正因如此,才能順利實施我的計畫。

  「除了姐姐,你還有接觸過誰?」

  「雲希。」

  「那你覺得她怎麼樣?」

  「她⋯⋯」夕顏的聲音停頓很久很久,就像在思考、就像在整理,「不討厭她,可是她什麼都不願意說,還嚇我。」

  「可是她害死了姐姐。」我替她補充。

  「對⋯⋯雲希害死了姐姐⋯⋯」夕顏的聲音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有所觸動。 

  「可是其實你很明白吧?沒有雲希,姐姐也是會死的。」

  夕顏沒有回應,嘴唇在蠕動想回應,卻回應不了,艱澀、固執的想反駁。 

  

  我繼續用夕顏的聲音開口:「⋯⋯而且你知道雲希跟姐姐的關係嗎?」

  「關係?」清脆的兩字如同泡沫消散。

  「他們啊⋯⋯」我閉上眼,「是戀人唷。」

 

  只有這次是例外,這次是為了治療。

  這次⋯⋯是唯一的例外,我不會承認的,跟你的關係。 

  不給夕顏思索的停頓:「所以她也是姐姐呢。」

  「姐姐⋯⋯」

  

 

  「她也是你的姐姐。」為了增強這個概念,我換了個角度,「不然姐姐為什麼要讓你來找她呢?相信姐姐的話,相信雲希也沒關係吧?」

  「相信雲希?」

  「嗯,相信雲希。」我試著給予最後的壓力,「她也是姐姐嘛。」

  「雲希姐姐⋯⋯雲希姐姐⋯⋯」粉嫩的紅唇反射著清淡的微光,讓人不禁想要採擷,稚嫩的情感正在萌芽,無意識的呢喃就是心態轉變的象徵之一。 

  那也差不多該開始收尾了,「夢境就要消散了⋯⋯有感覺到光嗎?就在你的上方,光源離你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當你被光吞噬,就會完全醒來。」

  等了許久,我對朦朧未覺的夕顏道出招呼:「夕顏,早安。」

  「雲希姐姐早。」她揉著眼,本能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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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之後,雲希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甚至也不急著要去處理剩下的兩個約定,不過我還是得帶著她去掃墓,這件事情可是非常有意義的。

  「雲希姐姐,這邊是?」夕顏指著眼前的花田問道。

  「是你姐姐的墓啊。」我理所當然的回應,還用你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疑問的眼神看向她,在中間那個石碑不就是墓地嗎?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夕顏指著一角的喇叭和擴音器。

  撇了一眼角落的擴音器,我才想到這也是我弄的,畢竟誰要替這傢伙掃墓:「你有聽到聲音對吧?那是你姐姐最討厭的幾個教授的課程錄音,我特別花錢請他們重新錄製的高音質版本,好讓你姐姐能隨時溫故知新。」

  這個解釋似乎不能讓她滿意,我只好繼續說明:「別擔心,保證是上課那種沒有抑揚頓挫的版本,就算她不想複習也保證能睡的很好。」

  「那⋯⋯這些呢!」她指著以墓地為中央分成三區的花圃,上面分別種滿了彼岸花、孤挺花、鳶尾花,兩紅一藍的搭配相當顯眼,更別說這些花朵經過精心照料,每朵都散發著健康的色澤,遠處望過去就像在發光。

  「你姐很喜歡藍色,我特別種了鳶尾花,花語是希望。」我刻意避開其他兩種花不講。 

  她斜著眼看我,「姐姐討厭紅色。」

  「可是我喜歡啊。」我想也不想,「孤挺花的花語是虛榮,要當成驕傲也可以,至於彼岸花⋯⋯是分離與死亡唷。」

  我望著這片花田,不帶情感淡淡說著:「如果她不滿意來找我啊,不過這麼多年她沒來找過我,大概就是不在意吧。」

  「雲希姐姐⋯⋯」她拉著我的衣角,彷彿有話要說。

  「所以我還請人定期來爆雷她喜歡的作品,等爆雷結束才把作品燒給她。」 

  聽到我這麼說,夕顏果然放開了手,回了我一句:「姐姐好彆扭。」

  「人都是這樣的啊,沒什麼不好。」我把手搭在夕顏的肩膀,「只要能照自己的意願前進,不論怎麼做都沒問題唷。」

  夕顏似懂非懂,點頭嗯了一聲走到墳墓前,準備把手上的百合放到墓碑前,

在她把花放下前,我攔住她的動作,「你姐對百合花過敏。」

  從口袋拿出菸盒,把裡面的菸亂七八糟的灑在墓碑前,「你給她菸還比較實際。」

  她看了我一眼,先是嘆了口氣,才閉上眼睛對墓碑祈願。

  

  「可以告訴我你跟姐姐的事情嗎?」她輕輕說著,聲音很輕,就像怕驚擾死者、驚擾花兒,無聲的幽語般。 

  「可以啊。」我身體撐在墓碑上緩緩開口:「事情要從我的朋友開始說起呢。」

  「雲希姐姐,這樣是不是⋯⋯」她指的是我整個壓在墓碑上這個舉動。

  「墓碑是我立的、其他墓碑是我去交涉讓他們遷走的,有意見叫她現在出現跟我說啊。」仍然是那句話,如果有不滿就當面跟我說,不然我就當你沒意見,「她呢,是個普通人,沒有才能的普通人。」

  我繼續補充:「長相算是稍微出眾,除此之外只有樂觀這個優點⋯⋯還有那孩子叫小晴。」

  「這個評價是不是⋯⋯太辛辣了?」

  我搖搖頭否定:「這就是事實,而這種人特別容易被你姐姐吸引,畢竟是站在極端的相對角,而那時候你姐姐很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我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開口:「所以她的目標一開始就是我,只是把那個朋友當成跳板,所以很快她就拒絕了我的朋友。」

  閉上眼,眼前還能看見那一天,小晴哭著跑開,其實她早就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直到一切被戳破,人魚公主虛幻的泡沫。 

  「後來⋯⋯我為了替她報仇,找上了你的姐姐,我要用錢賭她一個道歉,要她到小晴墳墓前道歉,可是她認為這太輕了,所以她說她壓上的是『生命。』」

  「你被姐姐騙了呢。」

  「她一直都很擅長騙人⋯⋯」懷念著往日不會回來的時光i把這段對話做個結尾,「剩下的故事我都寫到書中出版了,那也是你姐姐的要求。」

  「還有一本原稿記載了完整的一切,上面連我們親熱的劇情都有唷,我放在銀行的保險庫,只要有密碼都能領回。」我睜開眼,「很在意的話可以去試試,不過密碼只能錯三次就會銷毀唷。」

  「姐姐!」她滿臉羞紅抱怨。

  好可愛啊,真的好可愛。

  「我們去吃飯吧?」我摸摸夕顏的頭,她就像我真正的妹妹一樣,惹人疼愛又十分知道分寸,不會給人添麻煩。

  「好——」

  我讓夕顏先走,我跟在她的身後,回頭看了眼花海擁簇的墳墓,「逃跑的混蛋。」

  「姐姐你說什麼?」

  「你是不是聽錯了?去吃飯吧,今天的心情很適合吃龍蝦!」牽起夕顏的手一同離開,不論是誰都得前進,都得成長的。 

  夕顏聽到龍蝦,疑惑了一下才推測性問:「該不會龍蝦也⋯⋯」

  「是的,你姐姐龍蝦過敏,所以她也討厭龍蝦。」

  「會不會我也過敏?畢竟我跟姐姐⋯⋯」夕顏的小手縮成一團,有點不安。

  「之前抽空幫你檢查過了,常見的224種過敏原你都沒有,不用擔心。」從包包拿出一張檢驗報告遞給她,「放心吃吧,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與夕顏吃飯、和她一起購物、即使只是閒話家常,都讓我想起跟夕映的過往,即便兩人截然不同、從興趣到性格,沒有任何相同,可是她們都給我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真好啊,只要付出就會有回應的感覺。 

  無數點滴、無數小事都能化為各種表情,充分表達自己喜怒哀樂,不論什麼表情都很可愛的夕顏。

  能為了一頓飯、一場美景、一件小事、一句話感動的夕顏,盛開後大概就是璀璨的向日葵吧,而非夕映那樣的水中花。  

  「滿嘴都是。」我單手撐在桌上,另一手拿起紙巾替她擦拭嘴角的醬汁,平淡的溫馨,真幸福啊。

  「雲希姐姐!這個好好粗!」她手上抓著一隻龍蝦說道,嘴中塞滿了龍蝦肉,雖然這舉動沒什麼餐桌禮儀可言,可是夕顏很可愛所以沒關係。

  「慢慢吃都是你的,沒人會跟你搶。」我撐著臉頰靜靜看著她吃飯,吃飯是種享受,看著別人吃飯也是種享受,特別是夕顏吃什麼都能笑的很開心。

  在我們用這樣的身份相處了幾週後,我提議要去阿爾卑斯山看雪,完成她姐姐筆記上的最後一個任務。

  「這個囑咐其實⋯⋯」夕顏扭扭捏捏想勸阻我,大概是想坦承只有這個要求不是夕映所寫,而是她寫的吧。

  我摸摸她的頭,一如往常,只是幾天我就習慣她的姐姐這個身份,夕顏真的好可愛,可愛到讓人想把她吃掉:「沒關係唷,就當去旅遊吧。」

  「就算要求全都完成了,我也會在的,一直都會。」

  「嗯⋯⋯」她抬頭凝視我的雙眼,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終什麼都沒說。 

  看著她這幅表情,我也只能提前拿出我準備的禮物,黑曜石項鍊,打磨成D100形狀的黑曜石,深幽之黑彷彿能拒絕吞蝕一切惡意般,低下身子把項鍊戴到她脖子上:「提前給你禮物。」

  好比TRPG可以用骰子發展無限的可能,D100的骰子也祝願你有無限的方向能夠選擇。

  接著我又遞出一個盒子,「這是你姐姐的份,那天掃墓忘記給了,你放在家也可以,不然扔她墳墓也行。」

  「還是那句,有意見叫她來找你對吧?」夕顏摸著項鍊有些扭捏,「謝謝。」

  她這才帶著滿臉的笑容小跑步離去:「不過姐姐的演技真的很差呢,跟姐姐說的一樣。」

  「回家小心。」我朝著她揮揮手,如果要去阿爾卑斯山,得做不少準備,跟之前早晨的人工霧氣是完全不同程度的準備,至少沿路的登山小屋得重建,還得請人準備水,不能洗澡可是很痛苦的啊,我是去賞雪不是去爬山的。

  在登山的當天,我和夕顏兩人站在山下面面相覷。

  「姐、姐姐你不覺得⋯⋯」她指著我身後的數個行李箱,「行李太多了點?」

  「可是衣服那些都是必須品,還有各種保養品,還有一些應急的食物,你不能奢望登山小屋的設備吧?」我邊說著邊指揮臨時委託的登山團隊,讓他們幫忙提行李。

  她隨後又指了我身後的登山團隊:「那這些人呢?」

  「登山團隊兼教練,登山很危險的。」

  「好、好吧⋯⋯」她在之前相處也逐漸習慣了我小題大作這件事,畢竟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問題都不大,我只是在促進消費換取我更輕鬆的生活,這是互利互惠的循環啊,夕顏遲早能理解的。 

  即便有人提行李,即便有登山教練的指導,在冬季登山就算只是觀光程度,也相當耗費體力和精神,當我們花了一天到達第一個登山小屋,我就準備放棄繼續爬山這個念頭。 

  「夕顏,我覺得我走不動了⋯⋯我們在這窩上幾天下山怎麼樣?」登山小屋提前派人翻新、擴建過,甚至能讓我們有獨立的房間,我趴在羽絨床上動彈不得,全身酸痛。

  「我也是⋯⋯明明是姐姐提議要來看雪的。」夕顏用和我相同的姿勢兩個人趴在窗上,都處於動彈不得的疲勞狀態,對於缺乏健身習慣的我們而言,雪中爬山真的是要人命,幸好我提前請了兩團的登山教練和保鏢。

  因為提前派人準備了不少的食物和燃料,在登山小屋待幾天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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