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

　　与萧晚鹿想的不一样，萧宵并没有很快就回家，她一直没有回来。

　　萧晚鹿有些诧异，但并未寻找与报警，因为他坚信萧宵肯定和景遥保持着联系，那个小贱人肯定还在和她沆瀣一气！

　　但事实上，景遥并不知道萧宵去了哪里，她有好几次想去报警，但都在萧晚鹿拳头的打击下失败了。

　　“你把警察叫来，是想让我在街坊邻居那里丢脸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把我的失败告诉其他人，让所有人都嘲笑我吗？！”

　　萧晚鹿在失去“他的”公司后，精神便有些不正常了，他现在觉得谁都在想方设法地搞垮他，戏弄他。

　　虽然他以前也不正常，但与现在相比，还是太像一个人了。

　　女不回家，父不寻女，也是越来越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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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6月16日 清晨

　　“真不去了？你想清楚了，今天可是中考，怎么说呢，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第一次…嗯…战役？”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斜倚在吧台上，向正在擦拭杯盘的萧宵问道。

　　“想清楚了，我就待在这里了。”萧宵没有抬头，继续做着手上的活。

　　“行吧，你要留下我也不拦你，就是活必须要好好干，我这里不养闲人，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女孩我就能对你特殊照顾，干不好我会立马叫你滚蛋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半认真半调侃道。

　　“我会好好做活的。”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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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萧宵在下出租车后，身上已经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虽然离家不远，靠双脚完全能走回去，但萧宵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比起家里与学校里的痛苦，饿肚子，没地方睡觉，遇到危险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待在街上等死，萧宵决定还是先找一家店铺做活，赚钱养活自己再说。

　　但她未成年啊，而且没什么技术本领，一连去了十几家店，没有一家要她。

　　“招童工吗？呵呵，那可是违反规定的。”

　　“未成年啊，那可不行，万一被人告发，我就得关门。”

　　“你这什么也不会啊，我要你做什么？”

　　“女娃，先好好学习吧，打工赚钱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或直接或委婉，所有的答复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词语—拒绝。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萧宵还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悠，晚饭没有着落，估计还要睡大街。

　　她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子，想着这里应该能将就一晚。

　　巷子尽头，是一个小店，看样子，是个小酒吧。

　　酒吧开在这么偏的地方，能有客人吗？

　　萧宵很好奇，走了进去。

　　“要什么？不止酒，饭菜都有，想要什么看桌上菜单。”一个中年男子趴在吧台上，连眼都不抬一下。

　　“那个…我…能不能让我在这做活？”萧宵也是走投无路，开始“乱找东家”了。

　　萧宵一直认为酒吧是不务正业的人才去的地方，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其中一步的。

　　可笑的是，现在不仅要踏入，还要在里面工作了。

　　“嗯？”中年男子终于抬起了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纤弱的小女孩。

　　“我…可以不要工资的，给我口饭吃就行。”萧宵眼见中年男子没有直接拒绝，感受到了一丝希望。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眯起了眼。

　　“萧宵，我真的可以的，求您…”

　　“行了，我先说明，这里可是很累很黑的，现在后悔还来的及。”中年男子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都能接受！”萧宵十分激动，连忙点头答应。

　　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地，不用睡在外面了！

　　“我叫陈崇，叫我崇哥就行。”陈崇微微一笑。

　　“好的…崇哥…”萧宵微微低头。

　　第一次叫别人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今晚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开始，我教你你应该干的事情。”陈崇说罢，端出来一盘黑乎乎的玩意。

　　“这是什么？”萧宵有些疑惑。

　　“吃的，我亲手做的，我可没忘啊，你不要工资，只要口吃的就行。”陈崇放下了盘子，“没毒，也没蒙汗药，我没那么无聊搞那些事情。”

　　萧宵犹豫地拿起勺子，挖起一点，放入嘴里。

　　她只敢挖起一点，因为这“饭菜”的卖相实在不好，看起来不像是能吃的。

　　果然，刚一入口，齁咸巨辣，米粒也干的像石头，还有些碎屑从表面脱落，是被烧糊的碳化外壳？还是没洗干净的小沙砾？

　　总之，好难吃！

　　“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陈崇笑道。

　　“好难吃！看来他的店铺没有客人看来是有原因的！”萧宵捂住嘴，尽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吃完别忘了把碗刷了，然后你来坐前台，有人来叫我一声，我先回后面了。”陈崇打个呵欠，转身回了屋内。

　　“等等，我也会做一些饭的。”萧宵放下勺子，叫住了陈崇。

　　“是吗，那明天给我露一手吧，今天我要倒下了。”陈崇摇摇手，示意自己听见了，然后拐进了后室，“旁边有个小沙发，困了可以眯一会，12点关门，到点也叫我一声。”陈崇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

　　12点就关门的酒吧吗？真是奇怪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还不错呢，老板没有给自己脸色，也没有大声嚷嚷，店面虽然很小，但已经没有在家里那么不安，那么压抑了。

　　看起来，外面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酒吧也没有自己原来想的那般不堪啊。

　　就待在这里吧，等自己有能力了，再想办法把妈妈接过来，和妈妈重新组建一个真正的家，不再让爸爸伤害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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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萧宵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老陈，来一份炒饭，妈的，昨晚上喝了一晚上，骑车摔的我够呛，疼死我了，你好好炒啊，你上次炒的那个简直没法吃…嗯？怎么是个女的？”一个明显只有十几岁，比萧宵还小的少年走了进来。

　　“呦，小叫花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啦？”陈崇闻声从后室走出。

　　“你再叫我叫花子我跟你急眼！我叫花莫！”花莫直接跟陈崇亮起了拳头。

　　“好好好，开个玩笑都开不得了吗？炒饭马上来，萧宵，快去。”陈崇招呼道。

　　“好的，我马上。”萧宵放下未擦完杯子，去了厨房。

　　“新收的？眼光不错呀。”花莫用胳膊肘捣捣陈崇。

　　“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陈崇瘫到了沙发上。

　　“可我看着她比我大不了多少，你这可是非法雇佣童工啊。”花莫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打开直接对着嘴喝。

　　“水灵灵的，我看着挺顺眼，就留下了，说不定今后另有用处呢，再者，我也乐得一个免费帮我打理店铺的人。”陈崇接过花莫扔来的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至于法律什么的，对我嘛，也不过一张纸、一串字罢了，人嘛，应生而自由，随心所欲，为什么要遵守另一群人制定的条条框框呢？”

　　“是你的风格，但你这话要叫官老爷们听了去，可是要…”花莫手化刀形，对着脖子比划了比划。

　　“嘁，他们算个卵。”陈崇不屑道。

　　“炒饭好了。”萧宵将热气腾腾的炒饭端了上来。

　　“哇，好香啊，想不到你还真有一手。”花莫只闻味道，就能断定眼前的炒饭味道绝不会差。

　　“谢谢…”萧宵觉得很开心，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

　　“你去后面吧，我和他有事要谈。”陈崇挥了挥手。

　　“哦。”萧宵很听话地退了下去。

　　“怎么像是在使唤女婢？”待萧宵离去，花莫调侃道。

　　“那么关心人家？你不会看上她了吧？”陈崇反击道。

　　“我对女人没兴趣，更没性趣，对了，今晚再干一把，如何？”花莫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

　　“那就干啊。”陈崇挑挑眉毛，表现出了难得的兴趣。

　　酒吧很小，就算萧宵退入后室，还是听到了两人的一些对话。

　　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想，她只是来这里寻一落脚之处的人。

　　虽然确实很好奇，但从陈崇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并未把自己视作这里的一部分。

　　其实这样也正常，自己来这里才几天，凭什么让别人对自己敞开心扉，完全接纳呢？

　　慢慢来吧，事情总会好起来的，那天自己都山穷水尽了，不还是找到这份工作了吗？在家里压抑难受，出来后不也是渐渐好了不少吗？

　　铛铛铛～

　　外面远远响起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中考的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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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2月31日

　　萧宵来到小酒吧已然一年半。

　　她真的没有回过一次家，也没有再去上学。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因为她的厨艺进步巨大，她相信只要她成年，愿意接受她的餐厅将不在少数。

　　等攒够了钱，或许还能自己开一间饭馆。

　　这倒不是她过度自信或者主观臆断，她是有“证据”的！看看现在的小酒吧吧！

　　客人的数量比起之前可以说是翻天覆地，食客们的嘴是不会出错的，也是不会撒谎的，比起喝酒，他们更愿意点上一碗饭，一碟菜，在狭小的屋子里享受美味，不论是味觉上的，还是视觉上的。

　　陈崇见到萧宵的菜品如此受欢迎，经营方式如此有效，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甚至不再过问店中事情。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店你看着办吧，别叫人砸了就行。”陈崇在前几天直接和萧宵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谢谢您！”萧宵当时不停的鞠躬，她第一次觉得陈崇有些接纳自己了，这种接纳不是简单的点点头或是答应一件事情，而是心灵距离的拉近，两人心灵之间的高墙正在逐渐瓦解。

　　萧宵是这样想的。

　　“你比我会经营多了，这是你应得的，利润，就当你的工资吧。”陈崇对萧宵的道谢并不感冒，撂下这句话，直接出了店门。

　　他没给萧宵拒绝或是推让的机会。

　　“小姑娘，听说你家的饭很好吃啊，给我来一份吧。”一个略显狼狈的中年男子坐到了吧台上。

　　他看起来很疲惫，身上还有些小伤口。

　　“好的呢，您要什么可以看下菜单。”萧宵将菜单递了过去。

　　菜单也是萧宵自己用心做的，很有少女风格。

　　“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中年男子并未看菜单，只是疲惫的挥挥手。

　　“好吧…”萧宵觉得眼前的中年男人怪怪的，还有些眼熟。

　　没一会，萧宵将饭菜端了上来。

　　中年男子只顾扒饭，连烫嘴都不管了。

　　“真好吃啊，还是热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哽咽了，不知道是幸福满足的，还是被烫的。

　　亦或还有其他原因？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中年男子将盘子拿了起来，往嘴里倒。

　　“萧宵。”萧宵如实回答道。

　　“咳～”中年男子一听名字，直接被呛了一口，好多米粒喷到了萧宵身上。

　　“您不要紧吧？”萧宵连忙去拿纸巾。

　　“你的父亲是谁？”中年男人没有去抓纸巾，而是抓住了萧宵的手腕。

　　周围的食客听到了动静，一些人已经将目光投放到了中年男子和萧宵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好痛…”萧宵看到中年男子的目光中已经显现出恨意来了。

　　“是不是叫萧晚鹿！”中年男子加大了抓握手腕的力度。

　　“你干什么呢。”不远处，一个小青年站了起来。

　　“好啊，那看来没错了！”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小青年，他死死盯着萧宵，死死抓住萧宵，然后快速将一旁的一个酒瓶抓了起来。

　　“住手！”小青年稍微犹豫下，而后冲了过来。

　　啪～

　　酒瓶结结实实打在了萧宵脑门上，然后碎裂。

　　“他让我不得安生！我也不让他好过！”中年男子又抓起了勺子，向萧宵喉咙插去。

　　砰～

　　中年男子感觉到侧腰剧痛，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了下去。

　　啪啦～咣当～当～～当～～～当当当

　　瓶子碎裂、倒地声此起彼伏。

　　是小青年踹了那中年男子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呜～

　　“快，他好像逃到这里来了！”

　　“抓住他，他现在很激动，不要让他伤到别人！”

　　外面响起了警笛和警察的呼喊声。

　　“我这辈子，全让你那个畜牲爹毁了！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中年男子体力不支，但还是拿起一个破碎的酒瓶，扔了出去。

　　所幸准头不好，只是打碎了吧台上萧宵制作的一些手工艺品。

　　小青年见状，转身护住萧宵，防止中年男子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让一下！让一下！”警察们此时也涌了进来。

　　“好痛…好晕…”萧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是摸到了什么湿乎乎，暖乎乎的东西。

　　萧宵用手指“蘸了蘸”，然后放到自己眼前看。

　　是血！鲜红的血！

　　萧宵的腿一下就软了，开始靠到墙上并慢慢往下滑。

　　眼前也越来越黑。

　　“喂！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不要动！否则我们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你们不应该抓我！我早就戒了！我早就戒了！”

　　“这事闹的，唉～”

　　“走吧走吧，太乱了。”

　　“……人……晕…！”

　　最后就连听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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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1月2日 某医院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萧宵刚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人。

　　是个少年，最多二十岁，口音浓重，身材中等，估计是干卖力气的活计的原因，皮肤呈古铜色，在阳光照射下甚至能发亮，五官堪堪能看，但面部布满了红疙瘩，有的疙瘩的尖端已经破裂出血，甚至渗出些脓液，显得十分可怖。

　　不止脸上，手臂上也有一些红疙瘩和红斑，与脸上的形状大小基本一样，很明显是一种东西，这是一种疾病？亦或是过敏？不得而知，但看情况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忽略的。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杨帆，宁夏人，来杭州讨生活外加…噢，我经常去你的店的。”杨帆语气激动，似乎不单单是因为萧宵醒了。

　　“嗯，我知道，还有，那个店不是我的…”萧宵觉得对方靠的有些近了，这让她很不自在。

　　杨帆就像没看到似的，直接抓起了萧宵的小手。

　　“你干什么？”萧宵感到有些害怕了。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

　　“那个，先叫医生来吧…”萧宵连忙转移话题。

　　“对对对，你看我，太兴奋了，把正事给忘了。”杨帆跑了出去。

　　萧宵看着杨帆的背影，还是有些恐惧，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她从他刚才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妙的光芒，是占有、掠夺的光芒。

　　每当萧晚鹿要侵犯景遥时，这种光芒都会出现。

　　萧宵对此很敏感，她绝对不会看错。

　　于是，她决定快点出院，尽快回到她的安全小屋—巷子尽头的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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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5月8日

　　“所以说，到今天，你才把医院和警局摆平？”陈崇和花莫难得出现在酒吧里，又难得听萧宵讲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是的，未成年的身份还是有太多不方便了，绕了好多好多圈才蒙混过关。”萧宵比之前明显疲倦了不少。

　　袭击她的中年男子名为刘现，那日吸毒史被人供了出来，因为不想被带走检查而跑了出来并误打误撞绕到了自己所在的酒吧。

　　根据萧宵知道的信息与刘现的话，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指供者是自己的父亲—萧晚鹿。

　　真是跑到小巷子里也摆脱不了他！

　　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但现在还不能回去，还没有攒够钱，还不能给妈妈平稳的生活。

　　“行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钱也拿了，我们也得走了。”陈崇放下酒瓶就往门外走。

　　“加油呀，小妹妹，继续把店弄好哟！”花莫笑嘻嘻道。

　　“这么快就走了吗？你们要去哪啊？”萧宵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名为杨帆的少年人最近一直在缠着她。

　　虽然他在自己对医院和警局的“斡旋”中帮了不少忙，但是萧宵并未对其完全放下戒备。

　　因为杨帆的行为有些反常。

　　杨帆再来店里时，萧宵要给他的餐饮费“打骨折”甚至免单，杨帆不接受，萧宵要送他些免费的饮品小菜什么的，杨帆也不接受，萧宵问他想做什么，他只是笑笑，然后说让他多看她两眼就满足了。

　　他甚至会反过来给萧宵买礼物，一开始是发卡、发绳，后来是衣服、鞋子，最后是内衣内裤。

　　虽然萧宵没有收下，但这么一弄，萧宵更拿不准，更感到恐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而且觉得很可能是正确的……

　　他看上自己的……身体了！

　　想来也对，萧宵快十八了，相貌比之从前也是更有吸引力，有一小部分食客来酒吧吃饭饮酒就是奔着看看萧宵这个可爱的“吧台小妹妹”去的。

　　萧宵肤色粉嫩，一张同龄人羡艳乃至嫉妒的甜美脸蛋，还略带一些婴儿肥，微微有些弯曲的黑发长及腰部，被她扎成干练的长马尾，身躯纤细，不显病弱却显少女的轻盈与生机，青春甜美又很有邻家小妹的亲切感。

　　穿上自家改制的“工作服装”，往吧台一站，没有涂胭抹脂的俗气媚相，只有天然纯正的舒适本色，第一眼或许不会觉得惊艳，一眼万年，但绝对会忍不住再看第二眼，而且越看越喜欢。

　　在最近多次见面的人里，也就只有陈崇与花莫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了。

　　“不要管我们，我们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陈崇和花莫都没有回头，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

　　他们还是那么来无影去无踪，很长时间不来店里看一下，就算回来，也是稍微坐一会，拿钱就走。

　　自己在他们眼中，或许始终是个外人吧……

　　又开始了呢。

　　有的没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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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11月17日

　　今天是萧宵的生日，十八岁生日。

　　从今天开始，她就成年了，有许多工作，许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萧宵很早就关了门，不单因为今天是生日兼成年日，需要庆祝一番，还因为最近外面闹了一场很严重的疫病，许多人已经因此失去了生命。

　　情况十分严重，政府已经出台了条令，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要出门，所以在这个时间段，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萧宵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蛋糕，并插上了蜡烛。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自己，只有微弱的烛光。

　　“希望能快些攒够钱和妈妈一起快乐的生活，希望妈妈健康平安…”萧宵闭上眼睛，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然后吹灭了蜡烛。

　　砰砰砰～

　　“萧宵，是我啊，杨帆，开开门，让我进去。”

　　“有什么事情吗？”萧宵打开了门，询问道。

　　“我记着呢，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生日就应该热热闹闹的啊，我就腆着脸来了，呵呵，你看，我还给你带了蛋糕呢。”杨帆指指手里的大盒子。

　　“我…你进吧。”萧宵本想说自己已经都弄好了，不消费心，但看到杨帆殷切的目光与充足的准备，终于还是没能开口，让杨帆进店了。

　　再警惕，萧宵也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女性，面对一个算是熟人加帮助过自己的人，她没法做到斩钉截铁的拒绝。

　　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再采取行动吧，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杨帆进来，把大盒小袋，瓶瓶罐罐放下后，将礼盒递给了萧宵。

　　“不用这样的，我去弄几个菜。”萧宵摆摆手，退入了厨房。

　　“我来帮你吧！”杨帆步子迈的很大，他似乎激动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用了，厨房太小了，两个人挤不开的，今晚上算请你的。”萧宵关上了入厨房的门。

　　杨帆虽然略觉遗憾，但没再强求，他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盒子，仔细抚摸了一番，又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来回，顺带着将大门锁住，最后在吧台附近端详起萧宵做的手工制品来。

　　有橡皮泥捏的小兔子，有用纸折的一盒草莓，还有用易拉罐、硬纸板、涂料做成的各色花朵。

　　这个酒吧在外面看是老旧阴森的，但里面处处是温馨与色彩，还有少女的气息与小巧思。

　　杭州这么大，杨帆为了赚钱跑了这座城市的许多地方，但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小酒吧，还是这个吧台。

　　“真希望一直待在这里啊，感觉身心完全放松了下来…”杨帆拿过菜单，仔细查看起来，他不单看一个又一个菜名和相应的价格，还在看萧宵的字体，萧宵在上面画的可爱图画，他看到这些，就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好了，时间仓促，我就炒了几个简单的菜。”萧宵利索地将菜盘在桌子上放好，又松开发绳，重新绑了一下头发。

　　杨帆看着绑头发的萧宵，虽然穿着睡衣，少女的形体还是因为这个动作被完美地展露出来，若隐若现的腋下，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微微翘起，曲线迷人的小翘臀……

　　杨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怎么了…不来吃吗？大老远跑来一趟的…”萧宵注意到了杨帆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咳咳…”杨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放肆了，咳嗽两声缓解尴尬，而后向桌子走去。

　　“那个，还是谢谢你能记得我生日啊…”萧宵虽然警惕，但对方已经说明要来给自己庆祝生日了，基本的礼节与“客套话”还是要有的。

　　“不用谢，熟客，嗯…朋友，应该做的嘛。”杨帆兴致很高，手也有些发抖，“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这次萧宵无法推脱，接了过来，但没有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

　　“打开吧，看看是什么东西。”杨帆笑笑。

　　“先吃菜吧，这个不急。”萧宵将礼物放到了一边。

　　“这样啊…也可以，嗯，这菜味道真不错，比平常还要好呢，哈哈。”杨帆仔细品尝着每一口菜，同时慢慢调整位置，坐的离萧宵越来越近了。

　　“……”萧宵看到了杨帆的小动作，她很害怕，她开始考虑…

　　“萧宵，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很像啊。”杨帆打开了一瓶白酒，将酒倒入酒杯。

　　“是吗…”萧宵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是没成年就出来打拼，我也是，你一个人在硬挺，我也是，你每天见着这个城市里不同的人，我也是…”杨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的度数不低，这一饮，已有三分醉意。

　　“……”萧宵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攥在了手里。

　　“这个社会很黑，很脏，人呀，我就没见几个干净的，不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杨帆又倒了一杯酒，又向萧宵的位置靠近了一点。

　　“……”萧宵低头不语，只是攥紧了手机。

　　“酒吧我也去过不少家，又俗又乱，金钱和性交的别称罢了，比起这里真的差远了！”杨帆再次一饮而尽，他几乎没再吃菜，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本就被红疙瘩占据的脸更红了，每个红疙瘩的尖端都开始微微往外渗血了。

　　“少喝些吧，对身体不好…”萧宵往一边挪了挪。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得到些放松，这是我的真心话，不骗你！”杨帆没有听萧宵的，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能让我一直待在这里吗？在这座压力巨大的城市，在这驴草的世界，这真是一方净土啊…”

　　“你每天都能来吃饭的，我一般不歇业…”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第三杯酒下肚，杨帆已经迷迷糊糊的了，“想要没事的时候都待在这里，你看怎么样。”

　　“营业时间内，都可以。”萧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再直白些吧…嗝～”杨帆直接拿起酒瓶，对着喝了一口。

　　“那个，今晚就……”萧宵将手机屏亮了起来。

　　“萧宵，做我的妻子吧！我会对你好的！就像之前那段日子那样！我…”

　　“你喝醉了，今晚就到这里吧…”萧宵想连续按动开机键紧急呼叫，但手抖得厉害，难以完成这个动作。

　　“我没醉，萧宵，我和你交底吧，第一次来店里，我就被你吸引了，但我知道我很丑，配不上你，所以只是缩在角落，远远看着你！”杨帆猛地靠前，将内兜盒子拿出。

　　“你想做什么？太近了！”萧宵娇声警告道。

　　“但从那次事故后，我就发现，我也是有能力保护你的！我是丑，但我能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我是有病，但我一直在攒钱治疗，不偷不抢，不杀人不防火，我也算是良善公民罢。”杨帆借着酒劲，越说越激动，越来越没有条理。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可能是钻石的吧，因为太小了，几乎看不出来。

　　如果是真的，能把钻石弄那么小在嵌上去也是很厉害啊。

　　“你很努力，但…”

　　“对啊，我很努力！我很努力！那你为什么要躲我？就因为我丑？我有病？我都表达的这样明显了，你早就清楚了吧，我真的喜爱着你啊，就算我是被你的容貌吸引……嗯？你在干什么？”杨帆倾诉一番，却发现萧宵并没有在好好听自己说话，而是在摁手机按键，“把它给我！”

　　杨帆一把夺过萧宵的手机，上面赫然写显示着“紧急呼救”四个大字。

　　萧宵向门口冲去，她知道在原地喊叫作用不大，因为附近没住什么人，这个时间段，外面也不会有什么路人。

　　她低估了杨帆的胆量，她没想到他真的敢出手。

　　“你一直在防着我……”杨帆摇摇头，脸上、手上的红疙瘩有些已经往外呲血了。

　　萧宵跑到大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钥匙刚才已经被自己放到后室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萧宵回头看看，杨帆已经慢慢走过来了。

　　“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明明我们在一起，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的！”杨帆猛地钳住了萧宵的胳膊。

　　“你到底要干什么！醉酒玩笑不是这样开的！”萧宵拼命挣扎，但她怎么可能挣的脱一个做体力劳动的成年男子的钳制？

　　“我想获得你的肉体！它太吸引我了！”杨帆将萧宵提起，径直进入后室，直接进入萧宵房间，一把将其扔到了床上。

　　“你住手！放开我！”萧宵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她开始用牙咬，用手掐了。

　　噗呲～

　　杨帆脸上与身上爆出来的偏黑的血呲到了萧宵眼睛里，嘴中，身上。

　　嗤拉～

　　杨帆跨在萧宵身上，将萧宵压在身下并开始撕萧宵的上衣。

　　“你在犯罪！你知道吗！？你怎么…你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你这家伙！”萧宵几乎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看着杨帆将手伸向自己的胸罩。

　　“不要…不要这样…”萧宵脑中闪过了妈妈被爸爸打的时候的景象，两人的相对位置与现在一模一样，痛苦的回忆，往日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不要这样……”萧宵闭上了眼睛，将头侧向一边。

　　眼泪自眼角流出，在脸颊上流淌着。

　　自己也要遭受母亲那种折磨了吗？自己的前景也会被斩断吗？明明想好了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来着。

　　好不甘心…好难过…

　　突然，萧宵感觉自己手腕处的力量消失了。

　　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消失了。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杨帆松开了手，只是直直地看着萧宵。

　　他的眼睛里有后悔，有愤怒，还有震惊。

　　接着，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

　　喘息声越来越粗，越来越频繁。

　　他下了床，又看了眼萧宵，而后快速离开了现场。

　　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了出去，门都被撞得大变形。

　　“我在做些什么？这是表达爱的方式吗？”

　　红疙瘩爆开的疼痛与萧宵绝望的泪水让杨帆的理性意识逐渐回归，这救了杨帆一命，也救了萧宵一命。

　　杨帆出去后便在外面狂奔，漫无目的的狂奔。

　　本来只是打算表达心意，怎么就表达到床上去了？

　　真是和脸上的红疙瘩一样令人恼火。

　　杨帆给了自己几巴掌，但脸上传来的痛并不足以排解心中的苦闷。

　　他已经把能排解苦闷的道路给活活堵死了。

　　他再也不能鼓起勇气前往那个从前每天都要去的小酒吧了，再也无颜面对整个城市中他最喜欢的人。

　　他，做了无法挽回的蠢事，他，给人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真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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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宵半夜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前室杯盘狼藉，但她无心收拾。

　　她走到自己做的蛋糕前，发现蜡烛早就燃烧殆尽了，蜡油已经融进了蛋糕里，成为了蛋糕的一部分。

　　萧宵用手指勾起一块奶油，放进了嘴里。

　　好甜，好香，就是有点干。

　　门坏了，风吹进来，还有点冷。

　　萧宵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近一个晚上。

　　还不能出太大声，声音大了，会让外面听了去。

　　成年人的哭应该是沉默的，而不是像小孩子那样的号啕大哭。

　　这又是谁定的规矩来着？

　　先不想了吧，明天还要以饱满的精神接客呢。

　　但实际上，萧宵第二天就生病了，还很严重，几个月之后才堪堪养好。

　　病养好后，她便再度投入到了小酒吧的经营中。

　　小酒吧，是她从家里跑出来后唯一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从未抛弃过自己的事物了。

　　她要更加珍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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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9月12日

　　“今天开始，店铺就交给你了，我会把这里的叫什么产权来着移到你的名下，过几天你去确认下，以后这家店就是你负全责了。”陈崇回来了，刚进来就开门见山道。

　　“啊？不能这样啊，这家店是…”萧宵十分诧异，或者说，陈崇的每次重大决定都让她倍感诧异。

　　“无需多言，一家小店，我从来没把它当回事。”陈崇眼珠转转，而后说道：“你比我更适合这里，只要以后还能提供些资助和便利就行。”

　　“那是肯定的，这家店本质上还是崇哥的，崇哥要是想拿回来，随时可以拿回来。”

　　“呵呵，随便你怎么想。”陈崇拿起小篮子里厚厚的一沓大钞，走了出去。

　　那个篮子在他回来时永远都装满了钱。

　　就像他的私人银行，全自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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