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佛朗明哥的臉色越發陰沉，然而看著羅迷醉的模樣，他心裡的怒火卻難以真正發洩出來。他想斥責羅的不知分寸、想質問他為什麼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這也才幾個小時？他才擔憂羅失去了先前的氣燄，一個人在外頭亂晃會不會出什麼問題，轉眼間就看到他的擔憂成了真。

這個可惡的小鬼，這個月來一直把他當作供他取樂的人偶一樣予取予求，都這樣了居然還不滿足。

他壓著羅，將惡狠狠的吻落在他的頸側，在上頭留下屬於他的痕跡，好像在標記羅是他的所有物，這世上能碰觸羅的人只有他而已。

「嗯、⋯⋯！做、什麼⋯⋯！」羅的身體一顫，吃痛地喊出了聲。

「你不是想要懲罰嗎？」

他也知道這不過是羅酒醉後隨口說的誘惑話語，他們之間也不可能真的有什麼情意，但他仍然輕易地被撩撥起想獨佔他的嫉妒心。

羅為什麼如此失常？他寧願羅馬上跳起來指責他，恢復原本囂張不可一世的態度，這樣他就可以下定決心丟下這個狠毒的小鬼，但羅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即使是不願意再和羅有牽扯的他，也能察覺到羅最近情緒很不穩定，行為反覆無常、毫無邏輯，本來會來推進城把他帶出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了，甚至還主動向他獻身？怎麼想都不是理智下會做出的行為。

「嗯？你是、多佛朗明哥嗎⋯⋯？」羅瞪大了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很不得了的事。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小鬼。」他的怒氣簡直要到了巔峰值，這小鬼究竟把他當成誰了？誤認成別人還表現得這麼親暱？

「唔、⋯⋯我以為、你已經丟掉我了、⋯⋯」

到底是誰丟掉誰啊？帶著外人奪走他的一切的明明是這可恨的小鬼，羅居然還反客為主，開始埋怨他了。

而羅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情，他連日以來紊亂的思緒終於稍微感到一絲喜悅，像是渴望已久的癡心妄想終於成了真。

真的是多佛朗明哥嗎？他來找他了？原來這不是夢境？

他以為他不要他了，反正他也不會在意，就算他跟別人怎麼樣了也沒有關係。但多佛朗明哥真的出現了，不是他的幻想，而且居然還非常生氣，羅的心裡難掩欣喜，也不顧自己被咬得生疼的頸脖，伸手就想向他討要擁抱。

但多佛朗明哥可不會輕易讓他蒙混過去，他繼續低聲質問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把我當成誰了？」

「嗯、⋯⋯剛才說要請我喝酒的人？」

羅故意裝傻，他知道他此刻說的話的確很過份，但他想看，想看多佛朗明哥因他而感到妒忌，想看他因他而失控的表情，哪怕這無疑是引火燒身，他也毫不在意。

羅成功了。他的話如同在烈火上澆了油，多佛朗明哥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眼中的殺意幾乎要滿溢出來，顯然是在極力克制自己不當場掐死這個總是輕易撕裂他理智的小鬼。

雖然他知道羅是出於別的目的才接近他，但他沒想到羅已墮落至此，捨棄了他的驕傲與自尊，成了這麼一個作賤自己的人。他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居然接受對方帶著色心遞來的酒？

多佛朗明哥帶著快要將羅淹沒的怒意覆上了他，按著他的指節用力地近乎泛白，粗暴地在他身上留下更多鮮紅的齒印，儘管身體被他的力道弄得陣陣生疼，但羅卻感到一種扭曲的滿足。

「嗯、⋯⋯啊啊⋯⋯！」

他在多佛朗明哥的怒火中依然順從，甚至還主動迎合他的動作，這樣的反應並沒有讓多佛朗明哥感到高興，反而更讓他躁鬱狂亂。這小鬼，就這麼喜歡做這種事嗎？

「這個⋯⋯、淫亂的小鬼⋯⋯！」

多佛朗明哥像前幾個夜晚一樣佔有著羅的身體，但這次更加瘋狂、更加失控，每一次的進出都毫不留情，羅只能斷斷續續發出難受的囈語，而明明伴隨著疼痛，羅卻毫不抗拒，甚至還對他伸出了手。

「只要願意幫你付錢，就算是不認識的對象，你也會和他過夜？」

「不⋯⋯」

「只要能讓你得到快感，誰都可以嗎？」

「不是、⋯⋯誰都可以⋯⋯」羅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虛弱地發出微弱的聲音，他在被多佛朗明哥帶回來之後，第一次說了真話。

「還敢說謊？還受不夠教訓嗎？」

「不是、那樣的⋯⋯」

無論怎麼說都被認定是謊言、無論如何做都傳達不了心情，羅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積聚在他的眼眶，讓他幾乎看不清多佛朗明哥的模樣。

「不這樣做的話、⋯⋯你根本不願意看我一眼⋯⋯！」

他也不想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不想矇騙自己的心，即使他根本不願意被多佛朗明哥以外的人所碰觸，仍然說了違心的謊言，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被多佛朗明哥咬得出血的地方陣陣發疼，但他的心更疼。羅再也受不了了，無論多佛朗明哥願不願意相信，他都要說。

「我、喜歡你⋯⋯」

羅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與哽咽，他的雙眼閃爍著哀傷的微光，那聲『喜歡』彷彿穿透了冷冽的空氣，直擊了多佛朗明哥的心底。

「你又在說什麼離譜的謊？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不是說謊、⋯⋯、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多佛朗明哥不知道羅為什麼此刻突然噙著虛假的淚滴說這種再也明顯不過的謊話，又是想要誘騙他，再狠狠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踐踏嗎？

多佛朗明哥不明白羅究竟想要什麼，又是為何而傷心。

這個曾經憤怒地說著『該死的人應該是你』的男人，現在正低聲哭泣著，就好像、好像他真的在乎多佛朗明哥的想法一樣。

羅也知道多佛朗明哥不會輕易相信自己，也才不過幾個月前，做了無數傷害他的行為、讓他狠狠墜落至更深的地獄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但是，果然還是想要得到回應，即使讓多佛朗明哥再也不願表露內心的人就是自己，羅仍然想要聽見他對他訴說愛意的聲音。

「說你、⋯⋯也喜歡我、⋯⋯求你⋯⋯」羅的懇求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絕望，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他也想聽。

多佛朗明哥感到更加困惑和憤怒，羅明明一直把他的愛視為隨處可見的廉價物品，從來不在意他的心情，事到如今卻來求他說這種話？他是什麼摔壞心愛玩具的任性小孩嗎？以為哭鬧就能解決事情？以為用這種拙劣的演技求他，他就會心軟？

多佛朗明哥的眉頭深鎖，思忖著絕對不能得了這小鬼的意，他的嘴卻比他的腦更快。

「誰會一直抱討厭的人、浪費時間在不會有回報的混帳小鬼身上啊？我可不像你。」

「那是、⋯⋯什麼意思？」

多佛朗明哥冷笑一聲，「你自己想吧，小鬼。反正你不是很喜歡認定我只是想利用你嗎？」

打從羅將他從推進城中帶出來以來，多佛朗明哥第一次卸下了帶刺的敵意，稍微顯露出一點點的真心，雖然那比起他過去對羅表露出的愛完全不能比擬，但至少是個開端。

他終究還是對羅太仁慈了，羅對他做的事，即使是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他居然還順著他的意，說了他想聽的話？

他也是有自尊、有情緒的，他只能用可能再度被誤解的話語表明心跡，明明應該是充滿恨意的嘲弄，出口時卻多了一絲細不可察的柔情。

羅這次卻沒有再度誤會他，而是誠懇地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想的⋯⋯一直以來、都沒有發覺到、都不願意聽你說、對不起⋯⋯」

多佛朗明哥沒想到羅居然會這麼說，他愣在了當下，旋即再度用憤怒武裝自己。

可恨。實在可恨。羅居然直到現在還想玩弄他的感情。

羅的歉意來得太晚又太特意，他想譏諷羅事到如今才說這種話，實在讓他感到萬分噁心，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內容。

「你這小鬼⋯⋯真的非常可惡、又故意說這種話，想讓我動搖嗎？」多佛朗明哥咬著牙，滿懷著無盡的怨忿，憤恨不平地說。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對你、⋯⋯」

羅似乎終於看見一絲曙光，即使他早已明瞭多佛朗明哥一直深愛著他，但一個月餘不斷被拒之門外的感受仍讓他心生畏懼。

他好擔心、好害怕，多佛朗明哥被他親手摔成碎片的心，會不會，再也修不好了？

他有預感，如果這個時候再堅守著他無謂的自尊，多佛朗明哥就再也不會對他敞開真心了。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喜歡你、⋯⋯」

羅的聲音帶著急切與哽咽，說出了那句直擊多佛朗明哥心底的咒語。

「我、⋯⋯愛你⋯⋯！」

「！」

多佛朗明哥震驚不已，他從未想過能從羅口中聽到這句話，過去無論在羅面前如何自證真心都被他棄若敝屣，現在居然對他說這種話？

他究竟要騙他幾次才甘願？究竟要看他沉淪至什麼地步，才願意放過他？

「這個⋯⋯、說謊成性的可恨小鬼⋯⋯！」

他抱緊了羅，再也沒有辦法抑制住被他壓抑已久的心情，那力道幾乎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中，恨不得就這樣將羅永遠囚禁在自己懷裡。

他明明都想放過羅了，是羅不好，羅必須要為他的妄言付出代價。

他深深地佔有了羅的身體，在那上面寫滿了他的印記，每一個吻、每一處痕跡，都是他對羅的回覆，都是他難以啟齒的心情。

他對這小鬼也太心軟了吧？隨便幾滴虛情假意的眼淚、幾句似真似假的情話就能唬住他，讓他再度在他面前暴露出弱點，這小鬼可是奪走了他的一切啊，他不禁懷疑自己的愛是否真這麼廉價，他到底要被騙多少次，才能學會不再對他動情？

被騙就被騙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誤解就誤解吧，反正他被羅誤解的次數還少過了嗎？

就算再多這麼一次，對他來說有什麼差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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