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乙女停下了动作。

静默像墨水一般，浸满了整座石楼，把两个人淹没在类似血和铁锈的腥味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手指从体内抽出，二阶堂正准备松一口气，紧接着，一种麻痹的刺激感忽然闪电般传遍四肢，他消瘦的身体触电般痉挛了一下。

幽黑的双眼有一瞬间的空洞茫然。

“原来在这儿。”八乙女微笑起来，三根手指一齐用力地抵住了他身体里的雷区，“嗯……长得不太好，又歪又浅的。和你一样，刁钻。”

二阶堂的身体崩得像弓弦一样紧，他忍住了喉咙口的尖叫，但身前的性器又别别扭扭地站起来。

哨兵显然没有安抚它的打算。他玩弄似的插了二阶堂几下，便收了手，从高脚凳上站起来。

“你坐。”他用命令的口吻让二阶堂坐在凳子上，随和地拍了拍向导的肩膀，将他身上最后的遮盖物扯下来，丢在地上。

一瞬间刺骨的凉意遍布全身，二阶堂想站起来，却被那股看不到的力量重重地按回凳面上。

八乙女站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笑早就消失了，哨兵没什么表情地低着头，正在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的皮带。

二阶堂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脑海中飞快地跳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选项，并且习惯性的学着和泉家那位地算了算概率。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年轻的哨兵在他面前对折了手里的皮带，绕着他走了两圈，冰冷的革面贴着座椅，在他臀上温柔地拍了拍。

“别怕。”八乙女甚至还在体贴地安慰着他，“后面的问题我们以后再矫正，今天先解决前面的。”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前面”“后面”，直到那截皮带沿着他的背脊上滑，越过他的肩膀。

最后贴着他的面颊，压上他的嘴唇。

他被迫亲吻着唇边的刑具，接着，他听到八乙女的声音在高处响起。

皮带轻轻地拍着打着他的脸颊，他坐着，八乙女站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足一米，但哨兵的声音却仿佛是从穹顶深处传来，一字一顿：

“大和，你是我的向导吗？”

没有回应。

第一下是从下往上抽的。

左边眉骨一路拉到右边唇角，“啪”一声爆裂般的脆响，二阶堂被抽得整个身子背过去，一头墨发纷乱地遮住了他半张脸。

脑子里嗡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发丝掩映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深红的肿痕。

八乙女耐心地拨开他面前的头发，帮他把细长的发丝挂在耳后，修长的手指按在肿胀的嘴角，停了两秒，便挪开了。

“坐稳一点。”哨兵轻声说。

二阶堂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扶了一下他的手肘，让他重新正坐在高凳上，抬起下颔，仰望着眼前的哨兵。

他看到八乙女浓密的睫毛，和泛着血色的眼睛。

屁股只坐稳了一瞬间，第二下来得毫无预兆，严丝合缝地覆盖在第一道鞭痕上。二阶堂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腥气，然后第三下皮带就抽了上来，老位置。

他的脸上好像被人用刀割了一道，嘴唇已经难看得肿了起来，鞭痕从深红色变成紫色，边缘处抽破了皮，泛着血丝。

脸上流下一道蜿蜒的凉意，二阶堂抬起手摸了摸鼻唇，手上的湿黏感提醒他已经被打得鲜血长流。

痛感迟钝地苏醒了，尖锐到麻木，向导单薄的肩膀下意识地抽搐起来。

八乙女缓缓地用帕子擦掉皮带上的血迹，第二次问：“你是我的向导吗？大和？”

二阶堂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血滴到地上，然后冷冰冰地卷起嘴角，反问回去：“你说呢？”

八乙女盯着他看了会，银色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了某种情绪。

“好吧。”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扳过二阶堂的下巴，逼他把脸摆正。

紧接着，闪电般的三下从相反的方向抽上来，与开始的三鞭交叉，泛着血珠的鞭痕在二阶堂脸上烙下了一个“X”。

二阶堂咬烂了嘴唇，哼也没哼一声，但颤抖的身体暴露出他的痛苦，扶着他的劲力撤去后，他像个稻草人一般从凳子上滚落下来。

八乙女在他面前蹲下：“这么不聪明的事，不像是你会做的。”

二阶堂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到底想要什么？”

八乙女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二阶堂，你知道么，你做事有个习惯。你会在心里把要做的事情按照必要性排序，然后为了所守护的事物不计代价地按顺序往下做，不浪费任何时间。”

二阶堂不耐烦地看向他。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哨兵仿佛在循循善诱，“我猜是给我做疏导吧？”

二阶堂冷笑了一声。

八乙女温声道：“你承认你是我的向导，然后我会让你给我做疏导。”

“你以为我在求你？”二阶堂支起身体，瘦得近乎畸形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像个鬼魂，“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叫你滚。”

八乙女盯着他，偏了偏头，湖泊般的目光荡漾了一下。

二阶堂无法回视这样的眼神。

“撒谎。”哨兵笑了，“……好吧，那只好用效率更低的办法了——我先抽烂你的嘴，然后你承认你是我的向导，再给我做疏导。”

二阶堂差点被气笑：“你疯了！”

他一跛一拐地爬起来，甚至不顾捡起地上的斗篷，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他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脑中闪过几个备选的治疗方案，然而在他碰到门把手之前，所有的方案都泡汤了。

八乙女在距离他十几米外的地方平静地说了声：“跪下。”

巨大的压迫感从脑后袭来，膝盖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干什么弄得这么难看。”

八乙女缓缓地走到他跟前，用脚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你根本违抗不了我。”

违抗不了。

二阶堂握紧了拳头，低垂的目光钉在八乙女的鞋面上。

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无法违抗八乙女的？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第一次同居的时候？他被哨兵压在沙滩上亲吻的时候？六年前他就拒绝不了八乙女任何温柔而坚决的要求，他的身体拒绝不了，他的精神力拒绝不了，他的灵魂拒绝不了，他的本性更拒绝不了。

他可以用刻薄的言语和恶毒的讥讽攻击站在眼前的青年，可他的身体像条任人摆布的狗，八乙女要他坐，他就得纹丝不动地坐着，八乙女要他跪，他就得狗一样趴在地上。

哨兵踢了踢他的膝盖，帮他把腿分开了些。

“腰塌下去。”八乙女吩咐着，粗糙的鞋底踩在他背上，逼迫他四肢着地，“手肘撑着。”

二阶堂低喘了一声，伤痕累累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睫毛上的汗水和血混在一起，眼前一团模糊。

“往前爬。”八乙女笑着说，“叫你跑这么快，慢慢爬回去。”

哨兵没有使用手中的皮带，只是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催促二阶堂往前爬。

二阶堂被摆成塌腰耸臀的姿势，膝盖大张着，红肿的‍‌穴‌‌‍‎‍口‍‍‎‌被爬行牵扯得一张一合，他难堪地停下来，那只皮鞋就挨着他垂下的囊袋蹭了蹭，在他‎‎‌‌‍阴‍‌‍‌‎茎‍‎‍‎‌的根部踢了一脚。

他痛得蜷起身，拱起的脊骨包在单薄的皮肉下，像一座摇摇欲坠的桥。

“不要偷懒。”八乙女垂着眼睛，“没几步路了。”

看到那只高脚凳时他仿佛看到了救星。年轻的哨兵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命令他跪在自己面前。

二阶堂一抬起头，就吃了一记狠辣的耳光。

“别动。”八乙女一边慢条斯理地诱导他，一边结结实实地抽打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

二阶堂没有回答。

他的眼前因为疼痛和眩晕只剩下一片空白，而大脑在无意识地计算：

正常哨兵的寿命在两百年，长期处于精神力暴动大概能折寿一半，最坏的不吃不喝不睡的情况至少能坚持三到七个月，根据八乙女的身体素质适当上浮，眼前的哨兵大概还能坚持最低九个月最长八十年。

别说他的嘴，连他的骨头都够抽烂了。

抽打暂停了，八乙女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

杀了他。

一个恐怖的念头划过二阶堂的脑海。

八乙女乐已经疯了。

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了，否则这一切都不可能停下来。

二阶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的脸肿得像魔鬼，膝盖青紫一片，身后的穴还胀得合不拢，而他瘦得如骷髅一般的手指向哨兵伸去。

“怎么了？”八乙女抬起眼，漫不经心地问。

银色的眼睛月光一样照进他的瞳仁里。

二阶堂蓦地停下了动作，怔怔站在了原地。

“嗯？”

二阶堂的牙齿很轻地磕碰了一下。

他曾经……

他曾经那样的爱过他。

剧烈而钻心的痛苦席卷遍全身。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低下头，黑发帘幕般披下来。他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说道，“我做你的向导。”

“让我给你疏导，八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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