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有一段时间，斑都以为自己被卷入了大海之中。他感到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胃液点燃整个腹腔。剧痛将他从昏沉中拉回现实，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夺走他的意识，就像是海浪不断卷着他拍上礁石。

　　身体不断下沉，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包裹着他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斑无法动弹，只是看着头顶的光亮离他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这时，一抹樱色闯入了他的视野。斑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斑猛然惊醒，与琥珀那双红肿的眼睛对了正着。那双圆溜溜的紫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眼袋肿起一大块。看到斑醒来，琥珀的脸上浮现出恍惚与不可置信，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现实一般。

　　“……斑はん……”

　　“……琥珀……”斑用力地震动声带，才发出一声虚弱沙哑的呼唤，“……你在哭吗？”

　　琥珀摸了把脸，这才觉得湿湿凉凉的。他用袖子抹了两下眼睛，吸了吸鼻子：“……只是以为你没救了，正在想要把你埋在哪儿而已。”

　　琥珀伸手摸了摸斑的脸，确认那依旧滚烫的温度，又挪到他的鼻子前，感受那一阵一阵吐露的气息。双手顺着脸部的线条下滑，按在了他的脖颈上，微微用力，指尖便传来了微弱但着实努力的跳动感，一下一下，冲击着指腹。

　　琥珀突然鼻子一酸，抱住了斑。

　　“斑はん……斑はん……你还活着……”

　　脖子传来一阵湿意，斑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是琥珀在哭。他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印象中，琥珀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丰富而危险的经历让这个少年变得成熟而冷酷，无论受什么伤，遇到什么绝境，他也只会不甘心地咬咬嘴唇，说一句切而已。

　　斑后来才知道，琥珀几乎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他。异形虫的神经毒素与连续几日的高烧不退几乎要了他的命。琥珀单枪匹马地闯进医院，直接用炸弹砸烂了防盗铁门。把那些过期的没过期的药一股脑儿地给拎了回来。然后是几天几夜的不敢合眼，硬生生地把这简陋的地下车库清出一块安全区，一刻不停地用酒精给斑物理降温。

　　最后，斑也只是伸出了手，以匀缓的速度轻拍他的后背。琥珀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直到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这个苦苦支撑太久的少年终于能安心合上眼了。

　　斑摸了摸琥珀熟睡的脸颊，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闭上了眼。耳边那均匀的呼吸声成了起死回生后最好的庆祝。

　　虽然斑奇迹一般地起死回生了，但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了。在异形虫在留下的神经毒素真正地从他身体里被代谢掉之前，他不得不继续和高烧与剧痛做斗争。每当他因为伤口整晚整晚睡不着时，斑总是会怀念之前那段昏迷不醒的日子，至少不要像现在一样受罪。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斑辗转反侧，于是索性拖着伤腿下床，收拾行李准备早饭，使劲儿找事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啧。”看到斑那副样子，琥珀非常有意见。他想说服斑好好休息养伤，但也确实觉得无可奈何，只得闷闷地来一句，“斑はん也别闹腾了！我再找找那家医院有没有止痛剂剩下吧。”

　　“哈哈，现在吗……”

　　斑话只说了一半，但琥珀已经泄了气了。现在是晚上，可见度低，稀奇古怪的夜行怪物到处横行，这个时候出门已经是最坏的选项了。更何况前几天为了把斑从生死线捞回来，他快把那家医院的药房给掀翻了，看得懂看不懂的药全给拿回来了，要是真有剩下的止痛药也不至于留到现在了。

　　但不休息是不行的！琥珀气呼呼地把斑给压回了床上。以往他在力量方面被斑甩开几条街，这种力道就像给斑挠痒痒一样，但现在斑却和空塑料瓶似的，一碰就摔在床上了。他赌气一般地扒下斑的裤子。

　　“那我给斑はん撸一发吧。那种时候的快感有镇痛的效果吧？你爽完就给我乖乖睡吧！”

　　斑傻了眼。

　　他不知道琥珀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知识，他只觉得很有问题，奋力挣扎起来。

　　“嗯、确实有这种说法啊，琥珀还真是学识渊博☆那这里就不用琥珀费心，让我自己——”

　　“你和我还不好意思什么啦。”琥珀毫不客气地驳回了斑的请求。此时斑伤病未愈，这点挣扎对琥珀造不成任何威胁，反而是激起了他制服斑的欲望。他三下两下把斑的裤子给扒干净了，手向重点部位伸去。

　　“不不，那个，我突然觉得伤口不痛……唔……”

　　终于，阴茎被抓着个正着。斑不再说话了，他努力消化涌入脑海的羞耻与尴尬。确实，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也曾撞见对方无数次的生理反应，也曾互相打趣、开些男人都会开的下品玩笑。可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琥珀压在身下，被玩弄最隐秘的器官。在这个距离与姿势下，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能没入琥珀的眼睛，他的窘迫局促也好、他的抗拒也好、他一点点浮现出的快感也好……

　　伤口依然是钻心的疼。要让欲望一点点汇聚到下半身不是很容易的事。奈何他着实太久没有解决过了。当人因某些原因在短期内失去欲望后，人是会产生一辈子都再与性无缘的念头的。但在此时，欲望若是骤然被唤醒，就会如枯草被星火点燃，很快便会迅猛地蔓延成连绵大火。

　　看着手中逐渐精神起来的性器，琥珀很有成就感。他很自豪他的手法胜过了斑的疼痛。一股兴奋感也在他体内腾升起来，他一边观察斑被羞耻的表情，一边继续套弄手中的肉棒，感受那逐渐膨胀的柱体，那突起的青筋，那越发坚硬滚烫的触感……他难以置信地发现，比起“想让斑早点休息”这种纸糊般的理由，他心底最真实的渴望竟是从头到尾把斑触碰一遍，从裸露的肌肤到最耻于见人的部分。

　　斑闭上眼，浅浅地呻吟出声。他本是能忍住声音的，只是体内的两种感受翻涌得太猛烈了，疼痛想要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快感则更为霸道，想把疼痛本身都拆骨入腹。他不知所措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与琥珀那发红的紫眸子对了个正着。只是这么一眼，他感受到琥珀的某种欲望正喷涌出来，将他淹没。或许连琥珀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这份欲望从何而生，要去何处。

　　“琥珀。”斑的声音沙哑了几分，“你也一起吧。”

　　琥珀顿了一下，他的眼中浮现出茫然，但这并不影响他迅速响应斑的建议：“该怎么做？”

　　“你过来一点……呼……”

　　斑解开琥珀的裤子，揽着他的腰让他凑过来，将他明显有了反应的阴茎与自己的触碰在一起。两根炽热胡乱地磨蹭撸动，流下的前液让两者的摩擦变得尤其顺滑，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从没想过只是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平淡无奇的抚慰就会变得那么新鲜火热。琥珀顿时便明白了斑起初的羞耻与抗拒，因为那着实是害臊的事啊。脑袋变成这样黏糊糊的一滩，在极致的快感下表情变得无法自制，而这一切都直白地袒露于对方的眼前，没有任何遮挡的余地……为了转移注意力，琥珀只好更用力地玩弄起斑的性器，搓揉他最敏感的龟头，催促斑先一步沦陷，而这当然也会招致斑更强烈的反击。室温在这样的一来一回中越升越高，两人望向对方的视线都装满了想把对方生吞下肚的饥渴，就连吐露的气息都像带着团火。

　　分不清是谁先吻向了谁，他们的唇贴合在一起。斑的舌头触碰到琥珀的舌尖的一瞬间，琥珀的脑袋炸开了。他从来没有和别人接过吻，也从来不知道在临近高潮的时候接吻会那么舒服。他立马反客为主，握住斑的下巴便是压上去一通乱搅，那毫无章法的碰撞快把斑吻懵了，他甚至感觉舌头变为了性器官的一部分，电流感从小腹至窜向大脑。

　　他们几乎同时射了出来。高潮来得太过措不及防，导致他们都没能及时用手接住精液，任凭那粘腻的液体溅在了小腹上。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注视着对方潮红的脸和沾满汗水的头发。等到激情慢慢退去，温度慢慢冷却，羞耻感才姗姗来迟。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分开黏在一起的身体。

　　“……斑はん。这下好一点了吧。”

　　“嗯、嗯……是吧！这次我会加油睡的☆”

　　“嗯……那就好。”

　　琥珀在床边蹲坐下来。他发现他有点不敢与斑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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