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True End – 通往幸福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搂着Kaito在夜色中坐了多久，甚至记不清最后是如何抱着他走进浴室，又是如何洗漱完毕回到床上的了。只记得沾着泡沫的蓝色发丝划过指尖的柔滑感，还有水气中雾蒙蒙的眼睛。

第一缕朝霞升起的时候我就被那明亮的光线叫醒了。昨夜无云的天空果然预示了一个好天气。

我为数小时前最终没敢拉上窗帘的自己在心底叹了口气。

“Master，请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哦。”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后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中是一如既往温柔的蓝色。

“那怎么办得到啊……”

“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

蓝色的眼睛飘忽了一下。

我经历了他们的轮番明示暗示已经料想到了会有这一步……这算什么啊，自己的道路不由自己做抉择，却把选择的权利都交给我。如果这也算作为Master的责任的话，那也，太过沉重了……

然而Kaito并没有给我留下申辩或继续拖延的余地。

“性格最开放的，最胆小的，最优雅的，还有现在在这里的……您最喜欢哪一个我呢？现在的话，还可以选择您希望保留下来的那个。”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在Straight最初说可以叫English出来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他现在能提供给我的选择也许远比我以为的更多，不止是一张白纸或恢复原状……VOCALOID总是可以为了自己的所有者做到任何事。

“……你的意思是之后要去扮演他们吗？”

“当然不是这样……”

晨光中，他低头躲在我的影子里，说得很慎重。

“所有这些侧面都是我的一部分，您也知道我们的记忆其实是共通的吧？只是作为真实经历被选取的部分不同，导致展现在表面的性格不一样罢了。现在在归并过程中，只要我同意的话，他们也是可以取代我现在的位置的。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记得，但是并非自己的经历的状态……之后，归并完成后声音也不会有所分离了，只是也许习惯的声线还是不会变吧。至于作为完整的存在，也一定会回应您的恋情的。”

因为对我抱持着爱恋的Straight，会放弃自己的主导权成为心灵中代表爱恋的那一部分吧。

“……但是你在自我认知中和他们三个确实是区分开来的不是吗？”

“唔……该不该说是这么回事呢……实际上是一个很模棱两可的状态？但这些暂且不提，我只是想成为Master您喜欢的样子。”他抬起眼来直视着我，申明自己的立场，“是您教给我的，我是为了接受您的爱而存在在这里的。所以为了更加被您喜爱，选择我自己的性格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这也是我的愿望……因为在喜欢之前，我是那样爱着您……”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最喜欢的是现在在这里向我告白过的你呢？”

“……那我会很高兴的。其实到现在我都还一边努力装作无私，一边偷偷在为自己加码。我们应该都一样吧……这么想我还真是占便宜呢。”

他有些勉强地笑着，悄悄在被子下摸到我的手，将指头缠绕上去。

但是要亲自来询问我这个答案，也是最辛苦的吧。

在他小声嘀咕起“现在好像之前准备签正式契约的状态”的时候，我郑重地回握上他的手，这个悄悄隐去了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了的道路的指示牌，狡猾的VOCALOID的手。

“选择哪个都是不可能的吧？像恋人一样，像孩子一样，像朋友一样的我的VOCALOID。我喜爱着的，肯定是你的全部啊……”

这是比我今生只一次的告白沉重太多的，通往“幸福”的答案。哪怕前方将要面对的是更多的未知。

朝阳升高了，照亮了他的笑容与顺着眼角滑下的晶莹的泪滴。

“……哈哈，暴露了呢。Master果然还是贪心啊。”

“什么贪心不贪心？本来就该是这样吧？你少了哪一面对我来说都是消费欺诈。”

“这样啊……那么我身为您的VOCALOID，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我会用最甜美的声音为您演唱歌曲；我会爱护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就像您爱护我一样；我会爱您，不输于您对我的爱。”

直到最后他都努力笑着用那双静静流淌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只要闭上眼，再睁开时，就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

“……所以，我才这样喜欢您啊。”

周末的清晨，我在鸟鸣中醒来的时候，正被一双熟悉的蓝眼睛看着。

“……早上好，Kaito。”

“早上好，Master。”

我们面对面侧躺着，他的表情很柔和，只是依旧盯着我不放。

“……怎么了吗？”

“之前Master的表情变来变去的，是做了什么梦吗？”

“唔……是嘛。好像是有呢……”

似曾相识的朝阳，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面庞……

“好像梦到刚认识你那段时间的事了……”

“呼呼呼……所以才抓这么紧的？”

Kaito闷笑起来。由于他的动作，我忽然感觉到被子里和他相牵的手。

“是这样啦。”我厚着脸皮与他十指相扣，“……就像做梦一样啊……”

“这是什么话？”

“就好像一眨眼的事，以至于似乎现在才是梦境一样。”

从最初被大姐头塞了这么个大麻烦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前些天我甚至从她那里收到了个“入籍一周年贺礼”……我稍稍移动目光，床头一盏星空灯被纳入视野。

……什么叫“你的夜生活也可以笼罩在星光之下了”？嗯？？

我走神的同时，Kaito也像是在想什么事。

“想什么呢？早餐要吃什么？”

“……不是啦。该说觉得像在做梦的应该是我才对吗？”他眯起眼睛，“那样浑浑噩噩和混乱不堪的日子也是，现在过饱和的喜悦也是。真的不是我在那个暗无天日，除了将人浸透的痛苦外空无一物的地方死去前的黄粱一梦吗？虽然即使是这样……呀！”

Kaito被我弹了下额头，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

“我在很认真地感怀诶？至少听完它……”

“到现在都没有实感吗？”那我岂不是很失败。

“……Master已经足够努力了。现在真实到叫我害怕哦。”他笑起来，抽手也给我额头来了一下，紧接着逃也似地翻身起床，“嘶……真实到腰还有点酸。”

我也没奈何地笑了笑，拉过衣服丢给他。

“于是早餐吃什么？”

“嗯……冰激凌！”

“不不，这个是饭后甜品还差不多。”

“那就牛奶蛋糕，再给Master加点鸡蛋培根？最后是冰激凌。”

“……不觉得这个作为早餐来说能量有点太高了吗？”

“糖分拉满开始新的一天~由于Master到现在还跟不上我的节奏，只能从身体素质上弥补一下了。致于趣味我会再接再厉想办法的。”

“今天的预定活动只是坐着调音而已，要补的话也等……等等，所以那个什么灯是你和她抱怨过的结果吗？！”

“那可不是抱怨啊。是爱情表现。”

“真的说了啊！！”

“啊，Master，有快递……”

“嗯？啊，啊！等等！我来……”

“……什、什么啊……这么多玫瑰？还是蓝玫瑰！？”

“周、周年纪念什么，和你。所、所以说，我来拿啦……”

“……从那个日子算起吗……呼呼呼，那我就收下一支，剩下的送给Master！把‘数量’送给不解风情的直男再合适不过了！”

“啊？？”

“不是吗？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

“那、那是爱的分量！！再说我送给你的送回给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去，一片青葱的庭院中晨光正好。若是从今日种下花芽，明年此刻满开的花朵一定美得像他的笑容一样。

- Fin -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