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了，才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聽到有個人對他說：「早安，Dean……」

Castiel跟平常一樣坐在床邊，慢慢地穿上那件已經被洗過的舊雨衣，雖然團裡的人都已經習慣Castiel的翅膀，也沒人取笑過，但Castiel還是每天都穿上那件雨衣，遮住背後的翅膀，只有在表演或練舞時才脫掉……Dean並不怎麼介意這件事情，應該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而他不喜歡沒事就亂問問題──但他猜Gabriel可能已經知道很多關於Castiel的事情了，不過那也和他無關。

Dean坐了起來，前一秒還睡眼惺忪地，下一秒有樣東西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彎下腰，從地板上撿起幾根黑羽毛。

「我剛沒注意到……抱歉弄亂這裡……」Castiel有些慌張地說。

「哈哈、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把拖車弄得更亂，別擔心，倒是你……」他揮揮羽毛說：「你要更小心照顧自己才行，弄掉羽毛不是會痛嗎？」

Castiel對他說：「嗯……我會小心的。」

他笑了笑，隨手把羽毛插到一旁的空筆筒裡。

他們先去餵Baby，這是他們的日課，然後去吃早餐，這也是很重要的日課，他吃很多，Castiel吃得剛剛好，然後他們就會開始為晚上的表演做準備。

現在他們抵達巡迴到第四個城鎮，Dean昨天已經和Gabriel一起出去宣傳過，今天帳篷總算搭好，也把表演者的看板都放了出去，Castiel的新看板和他跟Gabriel的擺在一起，看來格外醒目，經過的人都不免會多望兩眼。

上回他還看見幾個小孩隔著木柵欄高聲地問：「真的有天使嗎？」

柵欄另一頭，Gabriel邊咬棒棒糖邊回答：「當然有囉！我就是啊！還是很偉大的那一個！」

小孩子們疑惑地皺眉，Dean身旁的Castiel卻笑了，顯然是覺得這位和大天使同名的男人非常幽默，他自己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Gabriel發現他們後，蹦蹦跳跳地來到他們面前。

「走吧，Cassie！我們可以趁現在去叫顧點心攤車的年輕人弄點甜的給我們吃！」說完後Gabriel就把Castiel拉走。

雖然方法很怪，但Gabriel確實待Castiel如同自己的弟弟，會想辦法逗Castiel笑，或分享那驚人的甜食庫存給Castiel，也經常會給Castiel的表演各種意見。

但Dean仍非常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在他說要將Castiel稱做「天使」後，Gabriel會有那種反應：先是呆愣，接著大笑，還一面拍他的肩膀說：「天啊，你的蠢腦袋終於靈光點了嗎？」

他猜那跟Gabriel在初見到Castiel時說的那番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有關，不過他一點也不想去問Gabriel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肯定自己只會換來一陣糗。

Dean和John一起指揮工人將所有東西就定位，之後他離開想去餵Baby午餐，當他提著保冷箱走進獸蓬時，發現Castiel獨自坐在Baby的獸籠前面，黑豹在鐵柵欄前徘迴，靜靜地打量這名她也許已經很習慣的人類。

「嗨，Dean.」注意到他靠近後，Castiel說。

「你怎麼在這兒？Gabe呢？」他問，Baby看到他來了，便興奮地將前腿搭在欄杆上抓。

「乖女孩，冷靜點。」他笑了出來，先要Baby退後，才打開籠子的開口將肉拋進去。

「Gabriel說要去城裡買東西。」Castiel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那你怎麼跑來這裡？」他一邊擦手一邊問。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Castiel說，繼續看著Baby吃東西。

Dean嘆了口氣，旋即又笑了起來。

「Cas，你有時候真的怪的可以，你真該跟其他人一樣到處去晃晃，或向Gabe一樣進城去。」他說。

「但我喜歡這裡。」Castiel說，轉頭看著Dean，淡淡地笑了，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說謝謝感覺很怪，那就好像是因為他才讓Castiel喜歡這兒似地。

他想了一會兒，便拉了兩張椅子來，他自己坐下時，也示意Castiel坐到椅子上。

「你知道Gabe為什麼那麼怕Baby嗎？」他問，見Castiel搖頭後，他笑著繼續說：「那蠢蛋偷偷拉了Baby的尾巴……結果、你知道的，Baby氣得要命……噢！」

見到Castiel擔心的表情，他笑得更樂：「那傢伙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至少是完整一塊……那時候Baby還很年輕，體型和力氣都比較小，所以她只在Gabe手上留了兩道爪痕。」

「我們沒有太多觀賞用的動物，只有那些鳥，因為鳥比較好搬來搬去，不過牠們吵得要命，有時候我在這裡辦事，都會那些鳥叫聲弄得受不了。」

「原本猴子也是要當觀賞的動物，但後來我們發現有個工人會教猴子怎麼丟球，就決定讓牠們上場表演了。」

「以前我常常偷騎那些馬到外頭去晃蕩，直到有次我差點搞丟一匹後，就不再那麼做了，那匹馬跑到某戶人家的花園去偷吃別人種的花草……」

「還有大象……牠很乖，沒給我們添多少麻煩，不過如果你在牠附近吃東西，牠會用鼻子來跟你搶食物。」

「我以前從來沒看過大象……」Castiel忽然說：「我沒看過很多東西……我……」

他幾乎以為Castiel又要恢復沉默，但Castiel只是嚥了口口水。

「我以前待的那個馬戲團比你們小多了，他們對待像我這樣的人，就跟對待動物一樣。」Castiel靜靜地說。

Dean轉頭看著Castiel的側臉，而Castiel仍繼續看著Baby，這時黑豹已經吃完午餐了，打起呵欠，慵懶地回應Castiel的目光。

「Cas……你已經沒事了。」Dean說：「你已經離開那裡了。」

「我知道。」Castiel說，終於也看向他：「我對你們真的非常感激……謝謝你，Dean……」

「這沒什麼，Cas……這是你自己爭取到的。」他說，Castiel又對他安靜地笑了。

他們倆一起離開獸蓬，回到拖車上去換裝，接著Castiel便在拖車旁的空地上拉筋、做伸展運動，Dean則在一旁擦著皮鞋，同時看著Castiel。

他曾經猜過，但他從不願主動去求證，因為他知道那會讓Castiel有時在夜裡邊做惡夢邊呻吟、甚至流淚的經歷肯定糟得無以復加，他覺得Castiel從沒跟其他人透露過，除了自己。

這讓Dean感到……感到……他不曉得該怎麼形容，他並不把Castiel當成自己的弟弟那樣，但他對Castiel的照顧和關心有時會超過一個普通朋友的份量，特別是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

也許是因為他們住在一起，他想，因為他們一起生活，才會讓他不知不覺對這個男人投入更多關注。

反之亦是，也許Gabriel真的非常照顧Castiel，但他不認為Castiel曾對Gabriel說過這些話。

Dean微微皺眉，低頭繼續擦另一隻皮鞋，至少這看來不是什麼壞事，他決定不再多想，畢竟他們現在真正該投注心力的，可是今晚的表演啊。

Winchester馬戲團又要在今夜讓全場觀眾目瞪口呆、拍手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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