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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重生后的纯爱tk和渣男的沦落,第1小节

小说: 2025-12-26 17:01 5hhhhh 7820 ℃

初夏的风带着樟树的清涩,拂过育英中学高一三班敞开的窗。

符焰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打下来,给她那一头流金般的长发镀上更灼眼的光晕。她微微蹙着眉,指尖捏着一支黑色水笔,在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流畅地演算。周围有些嘈杂,课间休息,男生们追逐打闹,女生们聚在一起讨论最新综艺或是谁家的八卦,只有她这一角,像是被无形的水膜隔开,自成一片安静天地。

几个女生嬉笑着从她桌旁经过,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哎,看符焰,她最近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头发颜色还是那么扎眼,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上次小测,她物理好像差点满分?”

“何止物理,总排名都进年级前二十了!开学那会儿她不是还……”

话音在这里微妙地顿住,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谁不知道开学时,符家这位千金大小姐,是怎么高调地、几乎人尽皆知地追在萧辑身后。每天不重样的精致便当,课桌里永远塞满的进口零食和昂贵礼物,操场上旁若无人的热烈告白……那样明艳到跋扈,鲜活到笨拙的姿态,想不记得都难。

可现在,她只是坐在那里做题,侧脸线条柔和,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竟透出一种以前绝不可能有的沉静,甚至……疏离。

符焰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这道力学题并不难,但她做得认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沉静之下,压着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往。

不是梦。

是真实经历过的十年。爱而不得的十年,用尽力气飞蛾扑火,换来的只是他越来越深的厌烦与冷漠。最后那一刻,他看着她,那双她曾痴迷的、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漂亮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决绝:“符焰,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只是负担。到此为止吧,别再纠缠了。”

还有……家里那轰然倒塌的巨厦。澜明酒店集团,父亲半生心血,最终在时代的浪潮和内部的蠹蚀中风雨飘摇,急速衰败。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她尝得太彻底。

再一睁眼,鬓角斑白的父母还在为她操心劳力,澜明的招牌依旧光鲜亮丽,而她,回到了十六岁的这个初夏。

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底不是没有波澜,只是被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抚平。她轻轻吸了口气,将最后一行算式写完,答案与记忆深处曾反复订正过的那个数字吻合。她放下笔,抬手将一缕滑落的金发别到耳后,目光掠过窗外葱郁的树冠,看向更远的天际。

这一次,她不要再做那个只知道追着萧辑跑,把自尊和人生都系于他人喜乐的符焰。她要好好读书,考上最好的大学,学最实用的专业,要有足够的能力,在风雨来袭时,为父母、为澜明撑起一片天。

至于萧辑……

她的视线不经意般扫过前排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萧辑正侧头和同桌说着什么,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依旧是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存在。

心底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属于前世的、熟悉的抽痛,但很快被一种更为空旷的漠然覆盖。

算了。她在心里轻轻地说。这一世,桥归桥,路归路。

上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课间的喧闹。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上周的随堂测验,成绩已经出来了。大部分同学考得还行,但有个别同学,退步非常明显!”老师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班,最终定格在符焰……旁边的区域,“有的同学,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高中三年,弹指一挥间,现在不努力,将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符焰垂着眼,整理着桌上的文具。她知道老师不是在说她。上一次,或者说,前世这一次,她考得一塌糊涂,因为那段时间,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研究如何堵截萧辑,以及给他挑选生日礼物上。但现在,那张打着鲜红“138”分的卷子,正平整地压在她的课本下面。

卷子发下来,她前面的女生回过头,惊讶地看了一眼她的分数,压低声音:“符焰,你好厉害啊,这道大题我完全没思路,你居然做对了!”

符焰抬起眼,对上女生带着点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运气好,刚好复习到了。”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柔软的沙哑,态度平和,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被夸奖后立刻扬眉吐气的得意,或者面对不熟的人时隐隐的不耐烦。

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应,讷讷地转了回去。

符焰并不在意。她低头,开始用红笔在卷子上订正那唯一做错的选择题。阳光跳跃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那手指白皙,但仔细看,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隐约能看到一层薄薄的、新磨出来的茧。

那是最近刷题太猛留下的痕迹。

萧辑坐在她斜前方,隔着两排座位。他能清晰地听到后座传来那个女生和符焰的对话,也能听到符焰那声平静的、带着陌生沙哑的回应。

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顿了一下,划出一道突兀的折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听。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最近这两三个星期?那个总是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不管不顾地凑到他身边,用那种亮得惊人的眼神望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符焰,突然安静了。

她不再每天准时出现在他课桌旁,递上那些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点心和饮料;不再在他打球时,抱着水和毛巾站在场边,喊加油的声音大到全场都能听见;不再想尽办法打听他的行程,制造各种“偶遇”;甚至,连看他一眼,似乎都很少了。

他本该觉得轻松,庆幸这场持续了数月、让他颇感困扰的纠缠终于结束。事实上,最初几天,他确实感到了耳根清净的舒畅。

可渐渐地,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比如现在。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试卷,声音抑扬顿挫。他应该认真听讲,可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几个同学的肩头,捕捉到了后排那一抹沉静的身影。

她低着头,金色的长发不像以前那样精心编成繁复的辫子,只是柔顺地披在肩头,偶尔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眷顾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近乎透明的光边。她握着红笔的手指很稳,神情专注地看着卷面,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那双曾经总是盛满热烈情绪的眼睛。

整个人的气质,真的变了。不再是那种灼灼逼人、带着大小姐娇纵的明艳,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婉的安静。像一幅原本色彩浓烈、笔触张扬的油画,被蒙上了一层细腻的纱,色调柔和了,却更耐人寻味。

还有她指尖……

萧辑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只握着笔的、白皙的手上。阳光清晰地照出了她指腹上那层与周围细腻皮肤格格不入的薄茧。

为了学习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他心里那种莫名的滞涩感更重了。

他记得以前,符焰的手指是保养得极好的,指甲总是涂着精致的蔻丹,闪闪发亮。她曾用这双手,笨拙地、通宵达旦地折过一大罐五彩的星星,在他生日那天,红着脸塞给他,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欢喜。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说了句“谢谢,但我不需要”,甚至没有伸手去接。那罐星星后来去了哪里,他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她当时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强撑着笑容说“没关系”时,那微微颤抖的嘴角。

心脏像是被什么细小的、尖锐的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泛起一阵清晰而陌生的酸痛。

这感觉来得太快,太突兀,让他几乎有些无措。他猛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盯着自己摊开的卷子上那个鲜红的“145”,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老师的讲解上。

可是,耳边老师的声音变得模糊,脑海里反复闪过的,却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她安静做题的侧影,她指尖那层薄茧,以及……她此刻,恐怕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分给他这个方向。

她好像,真的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涟漪。那涟漪扩散着,带着一种微凉的、空落落的触感。

他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关节有些发僵。

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层窗户的磨砂玻璃,变得柔和而分散,静静地洒在靠墙那一排最不起眼的旧书区。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沉静气味,这里是符焰和徐永心照不宣选定的“秘密据点”。

符焰将一张崭新的、不记名的银行卡轻轻推到徐永面前,卡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冷冽的光泽。

“这里是五百万,初始本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所有操作,就按我们之前商定的来。分批建仓,尽可能分散,注意隐匿性。酬劳是操作金额的百分之二,单独结算,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

徐永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身形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习惯性地低垂着,盯着桌面。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五百万,这个数字对他而言,不啻于天文数字。他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为了供他上学已是竭尽全力,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亲手触碰如此巨额的金钱,更别提用它来进行那种只在网络隐秘角落流传的、充满未知风险的虚拟货币投资。

“符……符焰同学,”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不确定,“你真的……相信我?这……这风险太大了,我虽然研究过比特币的原理和交易流程,但实战……”

“我相信你的技术,徐永。”符焰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丝毫的怀疑或戏谑,只有纯粹的信任,“我查过你在几个技术论坛的痕迹,你解决的几个漏洞,还有你独立编写的那个加密程序,都非常出色。这不是盲目投资,是我基于对你能力的判断做出的选择。”

她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家境和性格而显得有些阴郁、缺乏自信的少年,想起了前世偶然听说的,他后来在硅谷某巨头公司取得的惊人成就。明珠蒙尘,只是暂时。她愿意做那个最早拂去尘埃的人,既是为了自己未来的资金池,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对人才的珍惜与投资。

“而且,”她弯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极真诚的笑意,这笑容冲淡了她身上因沉静而带来的疏离感,显得格外温婉,“不要有太大压力。这笔钱是我的零花钱,即使……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全部损失,也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你就把它当作一次特别的编程项目,放开手脚去做。”

阳光的斑点在她流泻的金发上跳跃,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徐永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温和的鼓励,胸腔里那颗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奇异地慢慢平复下来。一种被认可、被重视的暖流,悄然涌遍全身。他用力抿了抿唇,黑框眼镜后的目光终于不再闪躲,而是凝聚起一种专注的光。

“好。”他重重点头,伸手将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银行卡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里,“我会尽全力的。交易平台的筛选、密钥的保管、网络环境的安全,我都会做到最好。”

“嗯,细节你把握,我完全放心。”符焰微笑颔首,“以后每周的这个时间,我们在这里简单碰一下进度就好。平时有事,就用加密通讯联系。”

……

他们以为这里足够隐蔽,旧书区常年无人问津,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起舞。

他们不知道,就在与他们仅隔着一排高大、塞满陈旧百科全书的书架后面,萧辑背靠着冰凉的书架,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他本来是来找一本绝版的参考书,育英中学的图书馆藏书丰富,只有这里可能找到。刚走到附近,就听到了符焰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温柔与耐心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他停住了脚步,隐在了书架的阴影里。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惊人的数字——“五百万”。听到了“比特币”、“建仓”、“密钥”这些陌生的词汇。更听到了符焰对徐永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温柔的鼓励。

“我相信你的技术,徐永。”

“不要有太大压力。”

“我就把它当作一次特别的编程项目,放开手脚去做。”

“细节你把握,我完全放心。”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入他心脏的某个角落,带来密集而陌生的酸痛。

徐永。那个在班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男生。符焰怎么会和他有交集?还给了他五百万?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他完全不知晓的、重大的秘密?

萧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符焰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带着那种他最近才偶尔窥见的、沉静的、温婉的笑容,眼神专注而信任地看着徐永。就像……就像她曾经,用那种毫不掩饰的、亮得灼人的目光,追逐着他一样。

不,甚至不一样。

她对他的追逐,是热烈的,是喧闹的,是带着大小姐的任性和不管不顾的。她会送他昂贵的礼物,会在他打球时大声呐喊,会想尽办法挤进他的视线。那种喜欢,直白而汹涌,却也曾让他感到无所适从,甚至烦躁。

可她对徐永呢?

是平静的商议,是巨大的信任,是温柔的鼓励,是并肩合作的伙伴。她和他谈论着他不了解的未来和财富,她将重要的资金托付给他,她用那种他从未享受过的、平和而坚定的语气说着“我相信你”。

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数倍的酸涩和闷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那感觉来得如此汹涌,几乎让他有些窒息。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那空落落的、带着钝痛的闷。

他凭什么不舒服?他不是一直希望她不要再纠缠自己吗?现在她如他所愿,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甚至找到了新的、看起来志同道合的关注点,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可是……没有。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四肢百骸。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那个不管不顾、眼里只有他的符焰。至少那个时候,他是清晰地存在于她的世界中心的。

而现在,她连余光都不再给他。却对另一个男生,展露那样温柔信任的一面。

书架另一侧的对话还在继续,是徐永就某个技术细节低声的解释,和符焰认真的、偶尔提出疑问的回应。声音不高,却像魔咒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萧辑猛地转身,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脚边一本放置不稳的旧年鉴。“啪”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旧书区显得格外清晰。

书架另一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萧辑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狼狈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脚步仓促而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穿过一排排沉默的书架,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明灭不定,将他挺拔却此刻显得有些寥落的背影,拉得很长。

他一路疾走,直到冲出图书馆大门,来到空旷的、被阳光炙烤得有些发烫的广场上,才猛地停住脚步,微微喘息着。

夏日的风带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涩意。

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目。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却是刚才偷听到的,符焰对徐永说的那句话,那温柔得近乎纵容的语气——

“不要有太大压力。”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一次也没有。

心脏深处,那陌生的酸痛,再一次清晰地蔓延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周末的午后,天色有些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的天际线。符焰按照徐永之前模糊提过的地址,找到了那片位于城市边缘、显得有些破败的老旧居民区。巷道狭窄而曲折,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和剥落的广告传单,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若有若无的霉味。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薄款风衣,里面是简洁的白色连帽衫,下身是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脚上一双舒适的平底乐福鞋。这身打扮少了几分在校时的书卷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与利落。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几本她觉得对徐永学习有帮助的拓展书籍,以及一些家里厨师做的、方便储存的点心。

越往里走,环境越发杂乱。符焰微微蹙眉,不是嫌弃,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知道徐永家境不好,但没想到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前世她眼里只有萧辑和那些光鲜亮丽的事物,何曾留意过这些角落。

就在她快要找到徐永家那栋楼的单元门时,一阵压抑的斥骂和推搡声从旁边一条更深的死胡同里传来。

“臭小子,听说你最近挺有钱啊?拿出来给哥们儿花花?”

“装什么哑巴!看你那怂样!”

“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符焰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巷口,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将清瘦的徐永围在墙角,推搡着他,其中一个黄毛甚至用手拍打着他的脸颊。徐永紧抿着唇,黑框眼镜歪斜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屈辱和愤怒。

“住手!”符焰清叱一声,声音在狭窄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几个混混一愣,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紫色风衣、容貌明艳的少女站在巷口,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嬉笑。

“哟,哪来的小美女?想英雄救美啊?”

“穿得挺不错嘛,一起玩玩?”

徐永看到符焰,瞳孔骤缩,焦急地喊道:“符焰!快走!别管我!”

符焰没有理会那些污言秽语,也没有听从徐永的劝阻。她将手中的纸袋轻轻放在墙边干净的地方,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眼神冷静得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前世为了自保和锻炼心性,她学过好几年的跆拳道,虽然多年不练有些生疏,但对付这几个虚张声势的小混混,足够了。

她没有废话,在一个混混伸手想来抓她胳膊时,侧身、格挡、出腿,动作一气呵成!

“啪!”一记精准的侧踢,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腿胫骨上。

“啊!”那混混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见状,骂骂咧咧地一拥而上。符焰身形灵动,在狭窄的空间里闪转腾挪,紫色的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手刀、横踢、后旋踢……她专挑人体痛感最强烈的部位攻击,招式干脆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混乱中,一个混混倒地时胡乱挥舞的手臂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铁皮边缘在她落地时不小心踩到的脚掌上狠狠硌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她动作微微一滞,但她咬紧牙关,趁着对方被她凌厉攻势震慑住的间隙,一个漂亮的连环踢将最后两个站着的混混也放倒在地。

“滚!”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眼神如冰。

那几个混混被打得七荤八素,看着她如同看着煞神,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小巷。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符焰才松了口气,强撑的气势瞬间垮掉,左脚脚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单脚跳着靠在了墙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符焰!你没事吧?”徐永急忙冲过来,扶住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担忧。他看着她因疼痛而微微发白的小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没事,就是脚好像硌了一下。”符焰勉强笑了笑,不想让他担心。

徐永看着她强忍疼痛的样子,目光落在她穿着乐福鞋的左脚上,几乎没有犹豫,他扶着她小心地坐到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废弃石墩上,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替她脱下了那只鞋子。

袜子是白色的短棉袜,脚踝处秀气玲珑。但在脚掌靠近足弓的位置,袜子已经隐隐透出一小片红痕,显然是刚才被硌伤了。

徐永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符焰一眼,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疼。然后,他伸出那双常年敲击键盘、指节分明的手,隔着薄薄的棉袜,轻轻地、极其温柔地按压在她受伤的脚掌周围。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但无比专注,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透过袜子传递到皮肤上。

“嘶……”符焰下意识地想缩回脚,那触碰带来的不仅是缓解疼痛的舒适,还有一种陌生的、酥酥麻麻的痒意,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法抑制的羞赧。她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别动,”徐永低声说,手下动作未停,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这样揉开,淤血会散得快一些,明天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和……温柔。

符焰不再挣扎,任由他按摩着。脚掌的疼痛在他的按压下确实逐渐缓解,但那痒意和羞赧却越来越清晰,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绯红。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低着头,黑发柔软,鼻梁挺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神情是那样认真而小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强烈的悸动,如同破土而出的春芽,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喜欢他的专注,喜欢他的沉默下的温柔,喜欢他此刻毫不掩饰的关心。

巷口对面,一栋废弃楼房的二楼窗口阴影里。

萧辑僵硬地站在那里,如同被冰封。他眼睁睁看着符焰如同降临凡间的紫色战神,为保护徐永与人搏斗;眼睁睁看着徐永跪在她面前,为她脱鞋,为她按摩脚掌;眼睁睁看着符焰脸上那从未对他展露过的、混合着疼痛、羞怯以及……越来越明显的依赖与情愫的表情。

那些小混混,确实是他找来的。他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给那个抢走了符焰所有关注的穷小子一点教训,让他离符焰远点。他没想到符焰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这样一幕。

她为了他,可以不顾自身安危,与人动手。

他为了她,可以放下所有矜持,屈膝按摩。

而他萧辑,成了什么?一个躲在暗处、卑劣的、可笑的策划者,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将喜欢的女孩推向别人怀抱的傻瓜!

“喜欢的女孩”……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开。是了,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为什么看到她对别人好,会嫉妒得发狂?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他看着巷子里那幅“相依”的画面,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剧烈的悲痛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他再也无法多看一秒,猛地转过身,踉跄着冲下摇摇欲坠的楼梯,逃离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巷道里,符焰轻轻缩回了脚,脸颊绯红:“好……好多了,谢谢。”

徐永抬起头,耳根也有些泛红,他站起身,扶着她:“我送你回去。”

“嗯。”符焰轻声应道,将手搭在他的臂弯里,借力站起。脚掌还有些疼,但心里,却被一种陌生的、甜暖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她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少年因为她,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痛彻心扉的崩塌。

徐永的家在顶楼,没有电梯。狭窄的楼道里堆放着些许杂物,墙壁上孩子的涂鸦和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层层覆盖,光线昏暗,只有声控灯在脚步落下时亮起昏黄的光,随即又迅速熄灭,仿佛吝啬给予任何多余的照明。

符焰的左脚脚掌还在隐隐作痛,上楼有些吃力。徐永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手臂僵硬地让她靠着,少年的清瘦身躯努力想为她撑起一点依靠。他的耳根从巷子里开始就一直泛着红,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红色似乎更加明显。

“到了。”他在一扇锈绿色的铁门前停下,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轻响。

门开了,一股陈旧、但还算整洁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狭小的客厅兼餐厅,摆着一张旧的木制方桌和几把椅子,地面是老旧的水泥地,虽然打扫过,但边角处仍能看到沉积的污渍。家具寥寥无几,但都归置得整齐,窗户开着,通风很好,驱散了一些沉闷。

“家里……有点乱。”徐永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他侧身让符焰进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个空间,与他平日里在学校见到的、那个仿佛自带光环的符焰,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符焰却似乎毫不在意。她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小小的、承载着徐永全部生活的空间,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轻轻触动。比起她家那个空旷得有时会让人觉得冷清的别墅,这里反而有种真实的、生活的烟火气。

“挺好的,很干净。”她轻声说,语气真诚,然后在徐永搬来的、看起来最结实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将手中一直小心护着的纸袋放在桌上,“这里是一些书和点心,希望对你有用。”

徐永看着她自然地坐下,仿佛这里并非陋室,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地方,那份窘迫感奇异地消散了一些。他倒了杯温水给她,然后才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视线不由自主地又落向她的左脚。

“你的脚……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去买点药?”他关切地问,眉头微蹙。

“好多了,不用担心。”符焰摇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润过喉咙,她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徐永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父母呢?”

这个问题很寻常,却让徐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垂下眼睫,盯着桌面上一道细微的划痕,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空气仿佛凝滞,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声。

“……他们很早就离婚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妈……跟别人走了,再没回来过。我爸,常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家。”

他说得简单,寥寥数语,却勾勒出一个少年漫长而孤寂的成长轨迹。没有母亲的温暖,缺少父亲的陪伴,一个人住在这破旧的老房子里,自己照顾自己,还要面对学业和生活的压力。

符焰的心狠狠一揪。她想起前世自己家道中落时的无助与彷徨,但那至少是在她成年之后,并且父母始终在身边共同支撑。而徐永,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独自面对这一切了。她看着他低垂的、显得有些脆弱的脖颈,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涌了上来。

她忽然站起身。

动作有些突然,让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徐永愕然抬头。

符焰走到他面前,站定。她微微仰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婉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明亮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徐永,”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清晰,一字一句,“在我们家,有个说法。”

徐永不明所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女孩子的脚,”符焰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是私密部位。不能随便让异性碰的。”

徐永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地想起刚才在巷子里,自己情急之下,跪在地上为她脱鞋按摩的情景……当时只想着缓解她的疼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层含义。此刻被符焰如此直白地点破,巨大的羞赧和慌乱瞬间将他淹没。他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对、对不起!符焰同学,我当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符焰打断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她向前微微倾身,距离拉近,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清香萦绕在徐永鼻尖,“但是,碰了,就要负责。”

负责?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徐永耳边炸响。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容颜,大脑彻底宕机,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符焰看着他彻底呆住、满脸通红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和温柔,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勇气,说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头许久的话:

“所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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