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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奢侈的慷慨,将融化的黄金般的色泽泼洒在这片位于郊区农村的“体验牧场”上。天空是那种被反复洗涤过的、清澈到近乎透明的蔚蓝,几缕纤薄的云彩如同被顽童扯散的棉絮,漫无目的地悬浮在高处。光线温暖而和煦,落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微醺的、懒洋洋的舒适感,驱散了城市里带来的最后一丝喧嚣与疲惫。起伏的绿色丘陵如同沉睡巨兽的脊背,温柔地环抱着这片土地,远处深黛色的树林勾勒出蜿蜒的天际线。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浓郁的田园气息——刚刚被机器切割过的青草,断口处散发出清冽中带着微甜的汁液味道,混杂着牲畜棚里传来的、带着体温和干草气息的、略微腥膻的暖风,以及脚下被阳光烘烤得微微发烫的泥土所释放出的、厚重而令人安心的芬芳。这一切,共同构筑了一幅符合所有人对田园牧歌最美好想象的、活生生的画卷。
“哇哈哈!听说这里的牛奶香醇得不得了,是直接从健康奶牛身上现挤的!还有那乡村料理,用的都是牧场自产的新鲜蔬菜和当天宰杀的禽畜,味道绝对是一等一的正宗!”毛利小五郎洪亮而带着明显兴奋情绪的嗓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片宁静。他走在最前面,双手叉腰,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那诱人的美食香气已经穿透空气,钻入了他的鼻腔,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与满足,眼角笑出的皱纹都仿佛在阳光下跳舞。
紧随其后的毛利兰,穿着一身轻盈的浅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阳光在她乌黑顺滑的长发上跳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微微侧过头,俯下身,目光温柔地落在身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男孩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柯南,这里都是些小动物和自然风光,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无聊?好像没有你最喜欢的侦探游戏或者复杂的谜题呢。”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耳畔,充满了关怀。
江户川柯南——体内寄宿着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灵魂的缩小版存在——此刻正努力调动起全部的演技,扮演着一个对乡村风光充满好奇的普通小学一年级男生。他抬起手,推了推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湛蓝色眼眸快速闪过一丝属于工藤新一的锐利,但很快便被刻意营造出的、属于孩童的懵懂与天真所覆盖。他用那伪装出的、带着几分软糯和稚气的嗓音回答道:“不会啊,小兰姐姐,这里很有趣哦。可以看到好多平时在城市里见不到的小动物呢!”他穿着合身的短裤和短袖衬衫,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看起来与其他来郊游的孩子别无二致。然而,在他那看似乖巧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涌动着一股难以排遣的无聊和细微的焦躁。推理?线索?与隐藏在暗处的罪犯斗智斗勇?这里只有慢悠悠嚼着草的奶牛、毛茸茸的绵羊,以及那些看起来朴实得甚至有些木讷的农夫。他那习惯于在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在千钧一发之际破解谜题的大脑,对于这种过于平和、甚至显得有些“低龄”的休闲活动,实在有些提不起劲。这种无所事事的放松,反而让他那敏锐的神经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憋闷。
他们跟随着不算密集的游客人流,在牧场的各个功能区之间穿梭。在挤奶区,他们驻足观看,穿着防水围裙的工人坐在小凳上,手法熟练地操作着,温顺的荷斯坦奶牛配合地站立着,随着有节奏的挤压,一股股洁白的、散发着浓郁乳香的乳汁便“滋滋”地注入下方光洁的不锈钢奶桶中,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新鲜、纯粹,甚至带着一丝腥甜的奶味。在表演区,他们欣赏了牧羊犬的精彩演出,那只黑白相间、眼神聪慧的边境牧羊犬,如同一个高效的指挥官,通过精准的跑位和几声短促的吠叫,便将一群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绵羊驱赶得服服帖帖,组成各种队形,引得围观的游客,尤其是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甚至,他们还参与了亲手喂养环节,柯南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把干燥的草料,伸到一头体型比他大上数倍的奶牛嘴边,感受着它温热、粗糙、布满肉刺的舌头灵活地卷走食物时,掌心传来的那种痒痒的、略带湿漉的触感,心中那份与现实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却愈发强烈。
尽管表面上积极参与着这些活动,配合地露出惊讶或开心的表情,柯南那双隐藏在反光镜片后的眼睛,却从未停止过如同精密雷达般的扫描。他的视线习惯性地、不动声色地掠过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工作人员制服上的污渍与他们的表情是否自然、其他游客的言行举止有无异常、设施的维护状况、视线的死角……他注意到,这个牧场的占地面积确实远超普通的家庭式农场,显得财大气粗。大部分对外开放的区域,如道路、休息区、展示棚,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设施也看得出是定期维护甚至更新过的,给人一种管理有序的印象。然而,一些偏离主要游览路线、位于牧场边缘的区域,却呈现出一种微妙的不同。尤其是那几间被高大茂密的灌木丛半遮半掩着的旧库房,外墙的木质板材呈现出一种长期经受风雨侵蚀后的暗沉色泽,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油漆剥落,甚至可以看到深色的、不规则的霉斑,与主体区域的光鲜亮丽形成了难以忽视的反差。这种不一致性,像是一首和谐交响乐中偶尔出现的、不协调的杂音,立刻触动了他作为侦探那根敏感的神经。
期间,牧场的主人,一位自称名叫远藤的中年男子,热情地迎了上来,专门与名声在外的“沉睡的小五郎”寒暄。他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略显紧身的、沾了些许草屑和泥点的红黑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膝盖处有些磨损的工装裤,脚上蹬着一双半旧的劳保胶鞋。他的脸上堆满了看似憨厚淳朴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深刻而清晰,仿佛常年沐浴在阳光和风雨中。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乡村人特有的、毫不做作的豪爽。“欢迎欢迎!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能来我们这小地方,真是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他用力地握住毛利小五郎的手摇晃着,热情地介绍着牧场的特色,尤其是那种号称采用古法发酵、能“强身健体、补充元气”的特制酸奶和手工奶酪,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柯南站在一旁,看似在好奇地东张西望,实则用眼角的余光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远藤老板。对方的举止谈吐都很自然,应对得体,笑容也极具感染力,完全符合一个成功经营者的形象。然而,柯南那历经无数案件磨砺、对人性阴暗面有着敏锐直觉的本能,却让他对任何过于完美无缺的表象都保留着一丝近乎本能的警惕。远藤的笑容很热情,但那双眼睛的深处,在偶尔转动的瞬间,似乎缺少了一点真正发自内心的温度,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经过精心计算的表情。他无法确切地指出哪里不对劲,但那种感觉,就像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下,隐约感知到一丝冰冷暗流的涌动。他默默地将“远藤”这个名字、这张脸,以及那几间陈旧的库房,一同标记为了需要留意的“潜在观察点”。
愉快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太阳开始收敛起它灼热的光芒,向着西边的山峦缓缓沉去。天边被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橙红色调,如同打翻了巨大的颜料盘,瑰丽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将云朵的边缘勾勒出金红色的光边。牧场的景物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了影子,显得愈发柔和而静谧。游客们开始陆续乘坐来时的巴士或自驾离开,喧闹的人声逐渐散去,牧场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归巢鸟儿清脆的啼鸣,远处牛棚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哞叫,以及风吹过草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交织成一曲宁静的田园晚歌。
毛利小五郎显然还意犹未尽,他打听到牧场附设的一个小酒吧里,有特供的、用本地泉水酿造的清酒,风味独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女儿一起去品尝,想要体验一下这乡村的夜生活。“柯南,”毛利兰弯下腰,不放心地叮嘱道,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就在这里附近玩一会儿,不要跑远哦,也不要给这里的叔叔阿姨添麻烦。爸爸和姐姐去去就回。”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嗯!我知道了,小兰姐姐,你们去吧,我会很乖的!”柯南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挤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目送着毛利父女朝着远处那间亮起温暖灯光的小酒吧走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暮色与建筑的阴影之中,柯南脸上那副刻意维持的、属于孩童的纯真表情才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他轻轻吁出一口气,那种被当成需要时刻照顾的幼童的感觉,即使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依然像一根细小的刺,时不时扎他一下。更重要的是,随着夜幕降临,这片逐渐被寂静笼罩的牧场,那些白天被忽略的细微之处,以及内心深处那股对“异常”的天然吸引力,开始变得强烈起来。那些与整体环境格格不入的陈旧库房,那个笑容热情却眼神难测的远藤老板,这片土地之下可能隐藏的秘密……所有这些,都像一块块磁石,牢牢吸引着他那颗属于侦探的、永不满足的好奇心。
他没有听从叮嘱乖乖待在原地,而是像一只脱离了束缚的小兽,开始沿着一条看起来少有人迹、铺着不规则碎石子的小径,慢慢地向内探索。小径的两旁是茂密的、未经精心修剪的灌木丛,枝叶肆意生长,几乎要侵占到路径上来。一些废弃的旧木桶、锈迹斑斑看不清原貌的农机零件、堆叠的破损木板等杂物,被随意地丢弃在草丛中,更增添了几分荒凉与破败感。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昏暗,夕阳最后的光芒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投下明明灭灭、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的青草甜香似乎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的、带着腐烂落叶和泥土腥气的、略显沉闷的味道,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类似变质饲料或者某种生物排泄物混合的隐约异味。
就在他经过一个看起来比之前所见都要庞大、也更为破败的木制库房时,一阵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异样声音,顺着傍晚微凉的、带着草叶气息的风,断断续续地飘进了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耳中。
那声音……极其细微,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捂住、压抑到了极致,是从喉咙深处被痛苦和恐惧强行挤压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儿童呜咽声。微弱得如同蚊蚋,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远处酒吧隐约飘来的、模糊的音乐声。
柯南的脚步瞬间定格在原地,全身的肌肉在百分之一秒内进入了警戒状态,所有的无聊和散漫被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他扶了扶眼镜,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听觉上,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努力捕捉着那几乎被环境噪音淹没的异常信号。
“呜……嗯……呜……”
没错!不是错觉!那声音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求救。声音的来源,似乎正是眼前这座门窗紧闭、门上挂着一把看起来崭新而坚固的黑色铁锁的库房深处。
侦探的本能如同被拉响的最高级别警报,在他脑海中疯狂震荡。这绝不是牧场里正常会有的声音!有孩子被非法囚禁在里面?遇到了危险?某种虐待?
没有丝毫犹豫,柯南的大脑在瞬间做出了风险评估和行动决定。他迅速而谨慎地观察四周。暮色四合,这片区域僻静无人,只有远处酒吧的灯火如同遥远星子般微弱。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快速扫过库房的外墙结构,很快便锁定在侧面靠近墙角根的位置——那里有一块靠近地面的木板,因为长期受潮和腐朽,已经从中间断裂、破损,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洞口。洞口不大,布满了木刺,但对于他这样身材瘦小的孩子来说,勉强挤进去应该是可行的。
心脏在胸腔里加速跳动,撞击着肋骨,混合着发现线索的兴奋、对未知危险的警惕,以及一丝不容忽视的、想要解救可能存在的受害者的急切。他再次凝神倾听,确认周围除了风声和虫鸣再无其他动静,然后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像一只习惯了潜行的猫科动物,先将头和一侧肩膀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个阴冷的破洞,感受着粗糙的木茬刮过衣服的摩擦声,然后手脚并用,调整着角度,尽量减小动静,灵活地将整个身体一点点地、艰难地挤了进去。
库房内部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最后的夕阳余光,从木板墙的缝隙和那个他刚刚钻入的破洞中艰难地挤入,在布满厚重灰尘的空气中形成几道昏黄而朦胧的、几乎凝固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微小的尘埃如同受到惊扰的浮游生物,疯狂地、无序地舞动着。一股复杂而浓烈的气味瞬间涌入柯南的鼻腔——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灰尘味、潮湿木头长期霉烂后产生的、带着酸腐的氣息、铁锈那种独特的金属腥气,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略带腥膻的、仿佛生物体分泌物混合着的、令人隐隐作呕的怪异气味。这气味粘稠地附着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不适感。
他的眼睛在短暂的黑暗中努力地适应着,瞳孔放大到极限,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丝微弱的光线,试图分辨出库房内部的景象轮廓。而当他终于借着那几缕昏黄的光线,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即使是以工藤新一那经历过无数凶案现场、自认为已经足够坚韧的神经,也忍不住倒吸一口一口凉气,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席卷了全身,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库房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部看起来要更加宽敞、高挑,但也因此显得愈发空旷、阴森,充满了一种被遗弃的、不祥的氛围。光线极其匮乏,那几缕从缝隙透入的暮色余光,如同垂死挣扎般,很快就会被彻底吞噬。远处角落里,或许某个应急灯或老旧线路连接的灯泡,发出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些巨大、沉默的物体的轮廓,反而加深了阴影的浓重。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浓重到几乎形成可见的雾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颗粒感的呛人气息,直冲肺叶。那股混合着霉烂、铁锈和怪异腥膻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具体,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每一根饱经风霜的木料、每一寸斑驳的水泥地面,甚至每一粒漂浮的尘埃之中,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凝固的基调。
当柯南的视力终于勉强适应了这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痉挛,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库房内部,整齐地、密集地排列着数十张——不,仔细看去,阴影中还有更多,或许总数接近上百张——结构简陋却异常坚固的铁制床架。这些床架并非医院那种洁白的病床,而是更像某种工业化养殖场里用来固定牲畜的设施,冰冷、无情,泛着金属特有的、暗哑的寒光,上面甚至能看到一些深色的、疑似锈迹或污渍的斑点。
而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小男孩。
这些男孩看起来年龄都与柯南现在的外表相仿,大约七岁到十岁之间,身体纤细、瘦弱,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肋骨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正处于童年向少年过渡的、最为稚嫩脆弱的阶段。他们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冰冷粗糙的金属锁铐牢牢地禁锢在铁床四角那粗实的、焊接牢固的金属柱子上。锁铐的内侧似乎为了“舒适”考虑,垫着劣质的、已经磨损发黑的皮革,但即便如此,依然能在孩子们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肢体上,留下深红色的、甚至有些发紫的勒痕,有些孩子的腕部甚至能看到反复摩擦造成的破皮和结痂。他们被迫以一种屈辱的、“大”字形,毫无遮掩地仰躺在冰冷的、只铺着一层薄薄脏污垫子的铁架上,瘦小的胸膛随着微弱而急促的呼吸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吸气都耗尽了力气。
更令人心惊胆战、脊背发凉的是,所有男孩的眼睛都被厚厚的、完全不透光的黑色眼罩严密地蒙住,剥夺了他们最后的光明和对周遭环境的认知,只能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之中。他们的嘴巴则被各种型号、看起来像是特制的、 often made of rubber or silicone 的口球,或者是被浸透了汗水、唾液、甚至泪水的肮脏布团塞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并用坚韧的、边缘磨损的皮带死死固定在脑后,这使得他们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那种柯南在门外听到的、被极度压抑后的、沉闷而绝望的、断断续续的“呜呜”声。那声音细微、颤抖,充满了无助、痛苦和仿佛被世界遗弃的茫然,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针尖,持续不断地刺穿着这片死寂而压抑的空间,编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声的囚禁交响乐。
一些孩子的身体上,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已经淡化、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淤青或红痕,分布在大腿内侧、腰腹、臀部或是胸前,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曾经遭受过的粗暴对待和难以想象的折磨。整个场景寂静而诡异,只有那些压抑的呜咽声、因恐惧和缺氧而急促的、带着鼻息的呼吸声,以及铁链偶尔被无意识的、微弱的挣扎带动时,发出的轻微却刺耳的“咔哒”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充满回音的库房中回荡,加剧了那种非人道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柯南被这远超想象的、系统性的、规模骇人的景象震惊得一时无法动弹,仿佛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连指尖都泛着寒意。胃部剧烈的翻腾让他几乎要弯下腰去,他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酸水,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分析这恐怖的现状。绑架?大规模的非法囚禁?贩卖人口的中转站?还是……更邪恶、更难以启齿的、以满足某种变态欲望或利益为目的的犯罪窝点?这些孩子被像待宰的牲畜一样标准化地禁锢在这里,眼神空洞(即使被蒙住,也能想象那后面的绝望),身体布满伤痕,究竟是为了什么?犯罪分子的动机是什么?这背后的组织性、残忍性和规模,让他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愤怒。
他深吸一口那污浊不堪的空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像影子一样移动,避免发出任何可能惊动潜在监视者的声响,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铁床。他想查看一下男孩的状况,试图寻找可以解开锁铐的工具,或是观察这个囚禁系统的结构是否存在漏洞,哪怕只能先解救一个也好。床上的男孩似乎感知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即使被剥夺了视觉,生物的本能也让他感受到了环境的细微变化。被塞住的嘴巴里发出了更加急促而恐惧的“呜呜”声,被禁锢的四肢开始轻微地、无助地颤抖,带动锁链发出一连串细碎而清晰的“哗啦”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柯南心中一紧,一股强烈的同情和责任感涌上心头,连忙将身体俯得更低,用极低极低、几乎只有气音的声音安抚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坚持住……”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冰冷的锁铐——
“哟,这是哪里来的不听话的小老鼠,钻到不该来的地方了?”
一个低沉而带着一丝黏腻戏谑,仿佛毒蛇在草丛中游弋时发出的嘶嘶声般的男性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喷出的、带着烟草和食物残渣气味的热气,吹拂在他的后颈上!
柯南全身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心脏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他猛地回头,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急剧收缩,放大到了极限。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牧场老板远藤那张看似憨厚、此刻却挂着诡异而冰冷笑容的脸,正站在库房的门口方向,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潜入,并且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了他身后不足半米的地方!远藤那双原本看似热情的眼睛,此刻在昏暗中闪烁着如同捕食者般锐利而危险的光芒,那光芒中混合着发现猎物的兴奋、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柯南瞬间明白,自己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低估了对方的警惕性和行动力!必须立刻想办法脱身!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切换回“江户川柯南”的模式,他试图装出天真无辜、误入此地的样子,用带着哭腔的、刻意放大恐惧的、稚嫩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同时身体微微后缩,做出想要逃跑的姿态:“我……我是不小心迷路了,看到有个洞……就……就钻进来了……对,对不起,叔叔,我什么也没看到,我马上就走,去找小兰姐姐……”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侧身,寻找远藤防御的空隙,想要从对方身边溜过去,冲向那个唯一的出口——那个他刚刚钻进来的破损木板洞。
然而,远藤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深邃而危险,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他缓缓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山般的压迫感摇了摇头,微胖的身体如同铁塔般,巧妙地、彻底地挡住了柯南所有可能的去路,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相互摩擦,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既然进来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小侦探。”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柯南耳边炸响!他怎么会知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柯南做出任何进一步的反抗——无论是试图用空手道技巧攻击对方下盘,还是利用脚力增强鞋进行突袭,亦或是大声呼救(尽管希望渺茫)——远藤以与他微胖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的敏捷和爆发力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一条粗壮如同铁箍般、肌肉虬结的手臂从后面闪电般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紧紧地、几乎要勒断他肋骨般箍住了柯南瘦小的身体,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那力量之大,让他瞬间感到呼吸困难,肺部空气被强行挤压出去。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厚厚的、散发着强烈刺鼻化学气味的白色毛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严丝合缝地捂住了柯南的口鼻!
“唔——!!!”
那股强烈的、甜腻中带着辛辣呛人气味的可怕气体,如同无数根细小的、带有倒钩的毒针,疯狂地、蛮横地钻入柯南的鼻腔,瞬间占领了他的嗅觉,然后直冲大脑!是高效迷药!乙醚或者类似成分!柯南的心中警铃震天,恐惧与愤怒交织!他拼命地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身体,像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双腿奋力向后蹬踹,试图踢中远藤的胫骨或脆弱的脚背,戴着眼镜的头部也用力后仰,想要撞击对方的面门或下巴。他的双手则死死地抓住远藤箍住他的那条如同钢筋般坚固的手臂,指甲用力抠挖,试图掰开那坚硬的肌肉,甚至用牙齿去咬(尽管隔着衣服效果甚微),留下浅浅的牙印。
然而,成年健壮男子与小学生身体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在此刻暴露无遗,如同天堑般无法跨越。远藤的手臂如同铁铸,纹丝不动,那带着浓烈迷药的毛巾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紧密地压在他的口鼻之上,隔绝了所有新鲜空气的进入,也带来了致命的晕眩感和窒息感。柯南感觉自己的肺部如同被放在火上灼烧般剧痛,缺氧的痛苦和迷药的效力双重夹击着他顽强但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意识。视野开始扭曲、变形,如同透过晃动的水面看东西,远藤那得逞的、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冷笑在他逐渐模糊、晃动的视线中放大,如同恶魔的狞笑。库房顶部那几盏似乎刚刚被人为点亮、发出更加昏黄暗淡光线的老旧白炽灯泡,在他最后的、逐渐黑暗的视觉印象中,化作了几个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斑,如同通往无尽黑暗地狱的引路灯。
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如同离水的鱼儿,徒劳地拍打着尾巴。四肢逐渐失去了力气,变得绵软,紧扣着远藤手臂的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垂落下来。最终,在一片令人绝望的、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和窒息感中,他那顽强的、属于工藤新一的意志,也未能抵挡住化学药物的侵蚀,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彻底沉沦,失去了所有知觉,软软地、毫无生气地瘫倒在了远藤那散发着汗味和烟草味的怀中。
意识回归的过程,并非清醒明澈,而是如同在粘稠的、黑暗的泥沼中艰难跋涉。首先复苏的是感觉,但那感觉并非舒适,而是后颈传来的、如同被重物击打过的酸痛和僵硬,以及大脑深处弥漫开的、如同宿醉未醒般的沉重钝痛和强烈眩晕。迷药的残留效力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神经中枢,让他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运转缓慢而艰涩,每一个念头都像是拖着重物前行。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海洋里,上下左右都是混沌,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感,如同锚点,将他一点点拖回残酷的现实。
柯南费力地、几乎是挣扎着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内一片模糊,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能勉强分辨出上方是库房那简陋的、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的深色木质屋顶架构,几根粗大的横梁如同巨兽的肋骨,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悬挂在不同的位置,散发出有气无力的光芒,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让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更加令人压抑的、病态的昏黄光晕之中,光影交界处模糊不清,仿佛隐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空气依旧污浊,那股混合着霉烂、灰尘、铁锈和怪异腥膻的气味,似乎已经渗透进了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一揉疼痛欲裂的额角,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沉重无比,完全无法按照意念抬起。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带着明确禁锢意味的触感从手腕和脚踝处传来,瞬间击碎了他残存的一丝侥幸。他猛地转过头,向左侧看去——一只粗糙的、闪烁着金属幽光的锁铐,正紧紧地箍在他纤细的手腕上,锁铐内侧冰凉的金属紧贴着他温热的皮肤,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异物感。锁铐连接着一根大约十厘米长的、同样冰冷粗实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牢牢地焊接在身下这张冰冷铁床的金属床架上。他尝试抬起右臂,情况完全相同,铁链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哗啦”声,宣告着自由的丧失。他再试图移动双腿,脚踝处传来的,是如出一辙的冰冷禁锢感,甚至连脚趾的活动都显得受限。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钉在标本台上的蝴蝶,以一个屈辱的、完全敞开的“大”字形,被彻底地、牢固地禁锢在了这张冰冷的铁床上,除了头颅和躯干能够进行极其有限的活动外,四肢完全失去了自由,成为了这囚笼的一部分。
紧接着,一股凉意,并非来自环境温度,而是源于自身暴露的、毫无遮蔽的皮肤,猛地袭遍全身。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竟然一丝不挂!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件蓝色小衬衫、短裤、内裤,甚至袜子和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他那属于小学生的、尚未开始发育的、白皙而纤细的躯体,此刻完全赤裸地、无助地暴露在阴冷而略带污浊的空气之中。他那如同未成熟小米粒般细小、粉嫩、几乎完全被稚嫩包皮包裹的下体肉根,以及胸前那两颗同样小巧、呈淡粉色、如同害羞花苞般的乳头,都毫无遮掩地袒露着。因为骤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以及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羞耻,他那小小的、如同精致瓷器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小米粒般的肉根甚至微微颤抖、收缩了起来,显得更加渺小、脆弱和不设防。这种完全的、被迫的裸露,带来的心理冲击远比物理上的寒冷更加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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