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異食癖與工業化飼料

蘇渺的變異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標準配方的「Type-Z 營養漿」失效了。

監測數據顯示，儘管每天灌入相當於十頭牛熱量的液體，蘇渺的體重卻在瘋狂下降。她那剛剛長出的角質鱗片開始脫落，新生的肌肉纖維在自我溶解。

「代謝率提升至 1200%。她在自我消化。」 技師 09 看著屏幕上的警告紅燈，眉頭緊鎖。那個因為融合了太多怪物基因而混亂的身體，就像一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

突然，維生槽內傳來一聲刺耳的喀嚓聲。

09 猛地抬頭。 只見蘇渺正趴在玻璃壁上，那口鋒利的鯊魚鋸齒，竟然咬住了金屬製的輸液管噴嘴。

那是高強度的鈦合金，但在她強化的下顎咬合力面前，就像餅乾一樣脆弱。 「S-001！停止！」

蘇渺根本聽不見。飢餓淹沒了她的理智。 她瘋狂地撕咬著那根金屬管，將堅硬的金屬碎片連同裡面的塑膠導管一起吞嚥下去。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溢出，染紅了冷卻液，但她毫不在意，喉嚨裡發出野獸護食般的低吼。

她不再需要流食。她需要肉。需要骨頭。需要實體。

技師 09 沒有按下電擊懲罰按鈕。他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芒，立刻下達了新的指令。 「停止 Type-Z 供應。開啟『有機廢料』通道。」

原本通往焚化爐的管道被切換了過來。 那些從 B 級、C 級工廠淘汰下來的失敗實驗體殘肢、死去的生物兵器肉塊，被粉碎成拳頭大小的塊狀，直接輸送到了蘇渺面前。

沒有餐盤，沒有烹飪。 大量的生肉塊混雜著骨渣，像傾倒垃圾一樣從頂部灑落。

蘇渺撲了上去。 她像一隻餓了幾萬年的野獸，雙手抓起那些血淋淋的肉塊，不加咀嚼地塞進嘴裡。鋸齒切斷骨頭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裡回蕩。

咔吱、咔吱、咕嘟。

這是一場令人作嘔的盛宴。她滿臉是血，腹部因為吞入了大量固體食物而劇烈起伏。 隨著進食，她原本灰暗的皮膚開始恢復光澤，那些脫落的鱗片重新生長出來，顏色變得更加深邃幽暗。

「記錄：素體食性發生改變。轉為絕對肉食性。」 09 冷靜地記錄著，「這更好了。帝國的有機廢料處理成本將降低 40%。」

蘇渺吃飽了。她蜷縮在屍塊堆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她不再是人類了。人類不會在屍山血海中感到安詳。

第十七章：拉鍊下的宮殿

伊瑟拉皇妃再次光臨。這次她帶來了一場「茶會」。 五六位同樣穿著華麗的 A 級皇妃，在實驗室外架起了精緻的桌椅，品嚐著從遙遠星系運來的發光酒液。

她們不是來看風景的，她們是來看「那個怪物」的。

「聽說你在她肚子上裝了個拉鍊？」一位穿著紅色生體裙的皇妃好奇地問道，「真方便。就像個錢包一樣。」

「是啊，想放什麼就放什麼。」伊瑟拉優雅地晃著酒杯，眼中滿是惡意，「今天我們來玩個遊戲吧。看看誰的『寵物』能在她的肚子裡活得最久。」

這是一場賭局。 籌碼是珍貴的基因藥劑，而棋盤是蘇渺的子宮。

蘇渺被拖了出來，固定在展示台上。她剛吃飽，精神狀態稍好，但看到這些衣著光鮮的女人，她本能地感到戰慄。肚子上的那道「生物金屬拉鍊」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第一局，我的『腐蝕蜘蛛』。」 「第二局，我的『荊棘藤蔓』。」

茲拉——

拉鍊被粗暴地拉開了。 沒有麻醉，因為這不是手術，只是「打開包包」。冷風灌入溫熱的腹腔，蘇渺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內臟暴露在空氣中。

皇妃們發出驚嘆與嬉笑聲，彷彿在看一場魔術表演。

一隻拳頭大小、渾身流淌著酸液的蜘蛛被扔進了她的腹腔。拉鍊拉上。 幾分鐘後，蘇渺開始慘叫，肚子裡傳來滋滋的腐蝕聲。 又過了十分鐘，拉鍊再次拉開。蜘蛛已經被蘇渺體內的免疫細胞「消化」了一半，變成了一團爛泥。

「哎呀，我的蜘蛛輸了。」紅裙皇妃遺憾地撇撇嘴，「她的消化能力太強了。」

「那就試試這個。」 伊瑟拉拿出了一個密封的黑盒子。裡面是一條不斷蠕動的、長滿了吸盤的寄生蠕蟲。 「這東西會鑽進肝臟裡產卵。我賭她撐不過半小時。」

蠕蟲被塞了進去。拉鍊拉上。 蘇渺的身體猛地弓成蝦米狀，口吐白沫。那條蟲子正在她的內臟迷宮裡瘋狂鑽孔。痛楚沿著神經網傳遍全身，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被攪拌。

玻璃牆外，皇妃們興奮地看著監測屏上的生命數值下降，就像在看賽馬。 「加油啊，小蟲子！鑽穿她的肝！」 「哦！她的再生細胞圍上去了！蟲子被困住了！」

這不是醫療，甚至不是虐待。這是純粹的、將同類徹底物化後的娛樂。 蘇渺在劇痛中死死盯著那些笑靨如花的臉。 她記住了每一張臉。每一個笑容。每一聲酒杯碰撞的脆響。

那股在她腦海中迴盪的「蜂巢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媽媽……痛……」 「壞人……殺掉……」 「吃掉……她們……」

蘇渺的瞳孔猛地收縮成針狀。她在心中無聲地回應： 「好。」

第十八章：第一次精神嘯叫

那場「茶會」在進行到第三輪時戛然而止。

當時，伊瑟拉正準備將一種類似仙人掌的植物胚胎塞進蘇渺體內。 突然，整個薩爾瓦多母艦的底層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警報聲大作。 「警告！警告！生物兵器庫發生暴動！」 「編號 X-799（暴食者）、X-802（活屍胎）突破收容單元！」

這些是蘇渺曾經「生」下來的孩子。它們本應被關在幾公里外的兵器庫裡，接受洗腦與控制。 但在這一刻，它們失控了。

監控畫面彈出： 那隻已經長到三米高的「暴食者」，無視了電擊頸環的高壓電流，發瘋似地撞擊著厚重的隔離門。它的目標非常明確——不是逃跑，而是衝向蘇渺所在的實驗室方向。

「吼——！！！」 一聲足以震碎玻璃的咆哮聲穿透了層層甲板，傳到了實驗室。

在場的皇妃們臉色瞬間煞白。 「怎麼回事？守衛！守衛！」伊瑟拉驚慌失措地尖叫，手裡的胚胎掉在地上。

技師 09 卻猛地轉頭看向蘇渺。 他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蘇渺躺在展示台上，腹部還未拉上拉鍊，鮮血淋灕。 但她沒有慘叫，沒有哭泣。 她微微仰著頭，那雙已經異化的複眼死死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嘴唇正以一種極高頻率震動著。

那是次聲波。 是人類聽不見，但怪物能聽見的頻率。 她在召喚它們。 她在告訴它們：媽媽在這裡。媽媽在受苦。

「快！切斷神經連接！給她注射神經阻斷劑！」09 瘋狂地大吼，撲向控制台。

但已經晚了。 那隻暴食者已經撞破了三道防護門，殺死了十幾個守衛。它渾身是血，帶著滿身的彈孔，衝到了實驗室的外牆。 它沒有攻擊實驗室，而是用那巨大的身軀，轟然一聲撞在了玻璃牆上——就在伊瑟拉皇妃剛剛站立的位置。

砰！ 特種玻璃出現了裂紋。 伊瑟拉嚇得癱軟在地，裙擺下滲出了液體。她與那隻怪物隔著玻璃對視，看見了怪物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而在實驗室內，被束縛在台上的蘇渺，發出了一聲淒厲而瘋狂的長嘯。 那不是人類的聲音。那是蜂巢女王的命令。

那一刻，所有正在衝擊實驗室的怪物同時停止了動作。它們在門外徘徊，發出低沉的嗚咽，像是在回應母親的哭訴。

雖然守衛部隊最終用重火力鎮壓了這次暴動，將怪物們趕回了籠子。 但這場「茶會」徹底毀了。

伊瑟拉狼狽地逃離了實驗室。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蘇渺。 這一次，她的眼神裡不再只有嫉妒。 那是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終於意識到，她們製造的不是垃圾桶。 她們製造了一個神。一個還被鎖鏈困住，但隨時可能掙脫的邪神。

小说相关章节：永恆受難者：薩爾瓦多的活體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