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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乌托邦【Ansy】乌托邦(二),第4小节

小说:【Ansy】乌托邦 2025-12-04 16:31 5hhhhh 5910 ℃

爱音紧盯着面前的人,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爽世在她的印象中可不是这个唯唯诺诺的性格。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眼睛和海一样蔚蓝女人起,她就觉得对方不像个普通的囚犯,戳穿性征后,自己对她的警惕性不降反增,可与此同时心中隐秘奇怪的悸动,又让爱音不太想去为难对方。

“你可以放心,我发誓我不会说的。”

特工呼吸一窒。就这么简单?没有要挟?没有条件?没有附加选项?

爱音能从那双蓝眼睛中看出满满的惊愕与不敢置信,阿尔法哑然失笑,双臂抱胸。

“哦,原来你希望我说点儿别的啊?譬如……给我爽一发才放过你之类的。”

“……你满脑子只有这些黄色废料么?”

“好吧,那离Dr. Ayana远一点,这就是我的条件了。”

爽世低头笑了,欧米伽的笑容妩媚动人,低眉顺眼的时候更添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这是两件事。”她伸出手勾住了爱音腰间的皮带,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是有致命魔力,引诱着爱音心甘情愿步入名为长崎爽世的陷阱。

爱音觉得自己应该再警觉一点的,可她……并不想拒绝这个。

蓝眼睛女人一字一句道:“你不应该用你既得的权利要求一件我本应当服从的事情,那样对你不公平。让我答谢你帮我保密的事,至于Dr. Ayana,我们可以再好好谈,虎徹。”

当那声“虎徹”弹出舌尖,爱音突然希望这就是自己真实的姓氏。

爽世让爱音野兽般的第六感尖叫着危险,可这个欧米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勾魂慑魄的吸引力,阿尔法很清楚那不是肉体上的,爽世有一种……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阿尔法修长的双臂将狡猾的欧米伽圈在了领地之内:“你最好别耍花样。”

爽世的背紧贴着厕所隔间的隔板,不知道面前的色情狂为什么好端端要散发信息素,但好闻的味道还是将她熏得晕乎乎的。

“对你的狱友不该有点信心么?虎徹?”

爽世其实挺厌烦这个姓氏,虎徹,每次喊出来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像是被猛虎捕食的猎物,但她不是,她是经验老到的猎人。

年轻的特工定下神,没有再理会爱音压制式的信息素,她滑下去解开对方的裤扣,半跪在地上作势像是要给人口交。

大腿内侧有条大动脉,足够一击毙命。

阿尔法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头顶上方,而胯下的阴茎正因为爽世生涩的手法逐渐涨大。

爽世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童年到少年的经历让她更喜欢独处,那些不必要的温暖会烫伤她。可是当彼此的信息素不可抑制地在狭小的空间内相互混合、冲撞时,一种奇异的感觉还是填满欧米伽的内心,让从来冷静的特工臊红了脸。

温暖,安全,又心跳加速。真要命,一定是信息素的缘故。爽世定了定神,手中藏着的利刃藉由爱抚悄然袭向阿尔法的腿侧……

爱音突然狠狠一脚揣在爽世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锐痛让特工瞬间脱力,藏在下方的手腕被阿尔法牢牢钳制住,爽世再顾不上伪装,另一手立刻攻上,然而爱音好似看穿了她的招数,欧米伽一拳砸进了阿尔法掌心,霎那间她的双腕被阿尔法钳制住。

“我和你说过什么?爽世,别耍花样。”

爽世哪还顾得上说什么,杀意尽显下她和爱音不可能同时活到明天。但爱音岂会给她翻盘的机会,不待她站起,趁着脚镣与跪姿不便又是一脚狠跺在爽世膝盖上。

“啊……!”

“答应我的事不做完,还想站起来?”

特工脸上是茫然的惊惶,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了眼前的变态还在想这些——对方下腹带着热气的性器逼至眼前,就在爽世思考着如何脱困的时候……

“虎徹!你死在厕所了?”

是狱警。可能是她们在这里纠缠了太久,久到狱警起疑,又或者是有其他上厕所的囚犯汇报了不同寻常的状况。

爽世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玻璃刀还抓在掌心,现在丢掉刀无疑意味着在敌人面前放弃最后的武装,可不丢掉,爱音势必和狱警检举自己,恶意袭击与持握凶器,再加上隐瞒的第二性征……脚步声一点点逼近,长靴踏在瓷砖上撞出空洞的回音。

爱音突然一把拽起她,劈手夺下爽世掌中的利刃,足尖一踢使那刀顺着木板下方的缝隙溜进毗邻隔间,下一秒特工便被她搂入怀里,裤子拽下一半。

她们被迫交缠在一起,爽世肉感有力的两条腿紧紧地盘住阿尔法的腰肢,爱音的性器羞耻地戳在她的小腹,彼此的身体热得能融化一切隔阂,冰冷的只有扣在她们足踝上的脚镣。

“……你!”

爱音着急地眨眼,突然吻住了她,爽世蓦地睁大眼睛,彗星般耀眼的浅灰色像是要直直点亮她的魂魄。特工讨厌自己瞬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心一横只得配合,她们激烈拥吻唇齿缠绵,在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阿尔法反手挑开了隔间的门。

“您喊我呀?”

爱音气喘吁吁地在爽世的嘴角啄了口,痞里痞气地侧过脸同站在门口的狱警打招呼。爽世一时间居然有些担心这个蠢货为此挨上几警棍,好在警棍只是重重地敲在了隔板上。

“给你俩十秒钟,滚回去干活!”

结束一日的忙碌之后,监狱中终于吹响了晚餐的哨声。

走在挤挤挨挨的队列中,爽世奋力想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剔除出脑海。实在是太蠢了,她不但错失刺杀敌人的良机,还暴露出自己的第二性征与目的——那个粉发女人显然是她任务中最大的意外和变数。

特工拖着步子慢慢朝前走,生死搏斗之下爱音的那一脚踹得不轻,不想就在快要踏进餐厅前,特工赫然被一根粗黑的警棍拦在胸前。

爽世抬起头,面前站的正是近江提过的狱警绢田,大鼻子的前缉毒警目光阴冷,眼里眼白所占的比例多得骇人,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森寒的恐怖。

“长崎爽世,是吧?”

特工不得不暂时离开队列:“是的。 ”

“嗯……虎徹的小女友,工作时候躲在厕所里被虎徹操到腿软。”

绢田说得粗俗不堪,彰显出明确的羞辱意味,经过的囚徒露出玩味的目光。

爽世全身肌肉绷紧了,可绢田当然不是单纯来羞辱她的,就在特工想要通过垂头沉默降低存在感的时候,大鼻子狱警手中的警棍忽地捅上她受伤的膝盖。

特工把闷哼憋在咽喉,然而经验丰富的绢田还是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端倪,凑近耳语:“这种伤可不是做爱搞出来的吧,长崎?我不知道你和虎徹有什么交易,虽然我轻易动不了她,动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什么把柄。”

近江在前方战战兢兢等她。

“我的妈呀,你到底惹上什么事儿了?”

盗窃犯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内心挣扎一会儿才伸手扶住了爽世。她们都不是监狱里的强者,如果爽世摊上什么事儿,明哲保身才是合理的选择,更别提刚刚绢田说完那句以后,附近的囚犯看向爽世的视线都变得饥渴不已。

卖身上位的漂亮新人,几乎等于谁都可以分一杯羹的绝佳玩物。

爽世攥紧拳头,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引起这种变化并非爱音,而是眼尖的狱警。

该说这是自作自受?

厨师将一大坨熬得稀烂的番薯粥盛到特工的餐盘中,她和近江找了处空桌坐下,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挑着餐盘中的食物。

近江喋喋不休地劝说她尽快找一个别的帮派加入,念叨着“尊严没有小命重要”。爽世没有心情搭理,暗自筹谋着未来的出路。

在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们所在的餐桌前,是格蕾帮中的一个大个子。爽世有些惊讶,视线情不自禁地瞧向不远处格蕾帮的聚集地。爱音那一头粉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可是却看也没看这边,兀自拍着同伴的肩膀笑着聊天。

“喂。”大个子显然不满意她的走神,一脚揣在了爽世所在桌子的桌角上,“我和你说话呢,你撞到我了!”

明显是找茬,近江刚想反驳,被爽世一把摁住手背。可大个子完全不打算放过她,抬手揪向爽世的衣领,弹指间,特工的身体猛地后仰,大个子的手擦着她的鼻尖伸过去。

一场意料之外的斗殴就这样突然在餐厅中拉响。

爽世不知来者何意,但是不妨碍给所有企图找她麻烦的人一点教训,刚才不少囚犯因为绢田的话视她如同待宰的羔羊,那么不管爱音的这个手下想要干什么,拿来开刀都是不错的主意。

她猛地踹向桌子,“吱嘎”一声巨响桌沿重重撞在大个子腹部,同时特工乘势跃离座位。

等站起来,她发现自己完全错估了情势。要找她麻烦的不止一个手下,数名格蕾帮成员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连餐厅大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爱音的人堵住了。

餐厅内的气氛一下高涨起来,缺乏娱乐的囚犯们明显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包围圈越收越小。

爽世牙关一咬,抄起桌面上的餐盘猛地拍击过去,离她最近的囚徒被番薯粥拍了满脸往后倒在桌角上没了声响,随后特工飞起一脚踢中太阳穴将后方另一人踹晕,她出手快速且精准,如果不是被膝盖上的伤势拖累,她可以做得更好。

不等围住她的人反应过来,特工立刻接住了呼啸而至的拳头,用胳膊夹住那只比她大腿还要粗的手臂,手肘接连数次重重撞击腰腹横隔膜,让第三个人闷哼着跪软下去。

气氛炒到高潮,原本看轻爽世的囚犯们纷纷叫好,监狱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爽世灵活的身形躲过一阵餐盘抛掷攻击,单手撑在桌面上一个翻身窜到第四个人的后方。拳拳到肉的击打声让所有囚犯们都紧张起来,最终特工飞跃提膝直指第四个人面门,伴随鼻梁骨碎裂的声响,结束战斗。

爽世喘息着,颤抖着,有些摇晃地站在监狱中央,周围是一片死寂。

特工毫不在意这些喽啰,目光直直穿过人群盯向不远处坐在桌边的粉发女人。这一次,爱音不再装作和别人聊天的模样,她双臂向后舒展,惬意地伸个懒腰,眼中带着认真、欣赏和些许挑衅,兴致勃勃地望向这边。

如此赤裸裸的视线,让爽世的胃部抽紧,无论爱音抱着怎样的目的引发这场战斗,一人瞬间解决四个精英打手的战绩也让这里的囚犯们噤声,不敢将“美食”“好拿捏”等等名头安在特工的头上。

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不容爽世再多想,用餐时间结束的铃声响彻在整间监狱。

临近查寝时间,近江依旧没有回来,爽世独自一人躺在下铺辗转反侧。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她的确是一口气撂倒了四个暴徒,其中两个还是阿尔法,可她同样也在搏杀间遭受重创。

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受了伤,被识破第二性征,还被凶残的狱警盯上。

爱音绝对是她命里的克星!这个女人麻烦的程度远超于爽世过往遇见的任何一个对手。

爽世嘶着气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接连的伤势令今晚极其难熬,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低烧。如果有可能出去以后她绝对不想再见到那个粉发阿尔法,被她缠上以后没一件好事。

正当她在心里咒骂个不停的时候,牢房门打开了。

“怎么才回来?”

爽世半欠起身沙哑地喊了一声,挂在下铺前晾晒的被单挡住了她的视线。

没有人答话。

爽世心头蓦地一紧,只听到牢房的门又关上了,特工连忙咬紧牙关撑起身体。

一道黑影突然掀开被单钻了进来,宽肩窄腰的影子宛若一座山峦矗在爽世前方。那人低下头,手臂搭在铁架床上铺边缘的横条上,嘴角是若隐若现的一对虎牙,声音透出小小的得意,可更多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爽世,不欢迎你的新室友吗?”

特工眼睁睁看着爱音将行李甩在了原本属于近江的床铺上,随后拉开小包拉链,掏出牙膏、牙刷、洗面奶等杂物陆陆续续摆进洗手台后面的镜柜中。

“这也太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大晚上的晒床单啊?”

爱音回身之际险些撞上悬挂在下铺与铁门之间晾晒的那条床单,爽世阴沉着脸色没答话。

阿尔法挠了挠头顶:“近江新洗的?”

“……是啊,被你赶出去的、可怜的近江。”

然而爱音好像完全没听懂爽世的嘲讽,在确定床单是干的后立刻将其扯下来:“那太好了,替我谢谢她噢。”

跟着只听到床架“吱嘎”一声,爱音撑身攀到上铺开始铺床,铁质床板发出金属相磨的刺耳摇晃声。爽世默默抬头,喉咙滚动数次最后确定了眼前的事实。

如果有什么比被爱音缠上更倒霉的事,大概是和她做室友了吧。

爱音“搬家”消耗掉了晚间自由活动最后的时间,只听到一声“嘟——”的警戒长音,监狱从东侧到西侧开始一段段关闭光源。电源断电的巨大声响是撞在人心口上的闷鼓,毕竟随之而来的黑暗对于有些囚犯来说是狂欢的开始,对于有些则是痛苦的起源。

爽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舌尖舔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感觉体温又上来一些。

现在她周身没有任何防身的工具,事发突然,之前准备的那把玻璃刃被爱音扔在了工厂厕所的某个隔间中,欧米伽修长的手指焦躁地在床侧摩挲着,试图旋下来哪怕一枚螺丝钉,她绝不能赤手空拳对付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阿尔法。

“爽世?你睡了没。”

然而正当欧米伽摸索着防身工具时,粉色的脑袋突然从上铺探了下来,爽世忽地闭上眼睛。

“哎呀,别装了,熄灯才三分钟,我知道你没睡。”

如果不是爽世了解这个阿尔法的危险程度,大概会觉得这笑容透着体贴的包容,真诚的善意以及十足的傻气,别说在监狱,就算是在外面的世界上也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欧米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性带来的判断让她的理智更加紧绷,她希望沉默不语能够让爱音放弃交流,但很遗憾,阿尔法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床又晃了一下,爱音敏捷地跃下床,特工顿时睁开眼睛,身体紧绷地弹起,平日柔和的下垂眼瞪得溜圆,全身每寸肌肉的颤动都在证明她的防备心。

“不不不,别紧张,我不是来报复你的。”爱音连忙压了压手,摊开掌心,借着走廊中应急标识微弱的光线,爽世瞧见她的手掌中捏着个圆筒状的小瓶。

发热让欧米伽的喘息更加明显,寂静的黑夜使那些难以遮掩的脆弱因过近的距离而彻底暴露,令从不轻易示弱的特工焦躁不安。

爱音坐到她床边,猛地接下欧米伽转瞬及至的拳头:“至少等烧退了再和我打架?我随时奉陪。”

“虎徹,收起你不必要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你,爽世,我是担心你。”

这话让爽世怔在当场,在她愣住的间隙,阿尔法已经将手中的小瓶与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阿司匹林?”欧米伽闷咳着问道:“哪儿来的?”

药品在监狱中可以说是最难搞到的东西之一。爽世不指望得到答案,监狱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爱音大可以用“我有的是办法”来搪塞她,毕竟这家伙连牢房都能轻易调换。

“你肯定猜不到,”爱音得意扬扬地解释,“是你的前室友偷来的。”

“……什么?”

“她害怕继续当你的室友,”爱音眨眨眼,继续耐心补充:“毕竟你刚进来就招惹了不少狠角色,而她只剩下两年的刑期,实在不想卷入什么麻烦,所以央求我手下的人调换囚室,用这瓶药作为交换的代价。”

黑暗中微微睁大的那双水灵灵的蓝,让阿尔法喉咙有些发痒,爱音又将药瓶往前递了递。

“赶紧吃吧,如果你不想烧到医务室的话。”

特工最终接过了药,混合着冰凉的水滑进咽喉。这还是成年后第一次有人主动向她伸出援手,居然是在监狱里,来自她最开始划定的“敌人”,这让爽世的内心很难不千回百转。

牢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阿尔法与欧米伽呼吸声浅浅交缠。

“为什么是你?”爽世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单刀直入地问——近江求的是格蕾帮成员,不是爱音本人。

“首先为了盯着你啦,在目标相同的情况下,监视是必要的。”爱音翘起唇角,调皮地眨眨眼:“而且大伙都在说你是我女友,不是我还能是谁?”

爽世神色一僵,爱音说得这么直白再次出乎她的意料,耳根有些泛红,阿尔法忍不住想要继续逗逗下铺这个别扭女人。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关于Dr. Ayana,我俩可以再好、好、谈?”

虽然很想捅死自己的新室友,但相安无事的监狱生活还是得过下去。

她始终想不通爱音搬过来的真正理由。

如果只是要监视她的话,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就算特工不愿意承认,有了爱音的存在,绢田不再轻易盯着自己的牢房,加上不知是不是在餐厅打了一架又和爱音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缘故,她被监狱中别的囚犯骚扰的概率直线下降,这让爽世能够腾出更多的时间专注在制定越狱计划上。

从结果来看,明显是自己的收益更大,这就让爱音的目的更难以捉摸。

总不能是她喜欢我吧?思考到这时特工不免发出嗤笑。爽世知道自己颇有姿色,身材也好,但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值得喜欢的人,更何况这儿是弱肉强食的监狱,不是相亲婚介所。如果说爱音对她存的是什么“以物易物”的性欲,可信度还高一点。

爱音最近有些奇怪。在过去半个月的相处中,除了一点点弄清监狱的地形图之外,爽世同时也观察到爱音是个积极乐观超乎她想象的女人。

和用温和友善社交面具示人,私下冷淡拧巴表里不一的爽世不同,粉发阿尔法的开心得简直不要太明显,经常愉快地大笑,搭着肩膀聊八卦,一边洗澡一边哼唱流行歌,在放风时间的球场上大显身手,不像是坐牢反而像在大学里过青春愉快的校园生活。只要她想,就能和所有犯人打好关系,天生的亲和力和领导力让爱音像个温暖的发光体,因此当愁绪爬上这个人的嘴角眉梢,就会格外扎眼。

而爱音的确遇到了麻烦。

狱警拉开探视室的铁门,爱音看见水谷姑妈坐在里面,她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她原本以为逃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足够隐秘遥远,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行踪。

水谷是她父亲的妹妹,也是继爱音之后整个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可想而知,这位姑妈有多么希望爱音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水谷姑妈。”

“爱音!”和爱音同样拥有一头粉色头发的中年女人送上一个拥抱。

在几轮的客套与嘘寒问暖之后,水谷便将话题聚焦在了几年前爱音为什么突然中断学业,不继续攻读她的生物学硕士学位。

“您知道的呀,因为爸爸妈妈突然去世了,我真的……”

“别忽悠我。”

爱音对水谷假装长辈的做派感到好笑,她示意对方可以更加直接点:“那行,您千里迢迢来找我不是为了苛责为什么没拿到毕业证书的吧?”

“爱音,你被判了二十年,家族事业可不能这么长时间没人打理。”

“我不觉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打理’的?”

“你我都知道,你父母的势力可不仅仅在……”

“水谷姑妈,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碰那些东西,它们不是属于你的。”这个话题让伤痛不可抑制地侵入爱音的眼瞳中。

像是被年轻的阿尔法震慑到了,水谷很快咧出一抹虚伪的笑容:“我知道你进来别有目的,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也出不来。”

“没有我的印章,你对家族事业无能为力。”

“那就把家族印章交出来!我能保证你活着离开这里。”

“不可能。”

爱音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被姑妈找到绝对是失误,但家族印章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水谷平复气息,了然地点点头:“好吧,爱音,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她撂下这句话,仍旧维持着应有的体面,字里行间却透出一种阴险来,优雅的中年女人很快离开不符合她身份的探监室。

爱音深深望向姑妈的背影。她这个“新人”都可以快速爬上监狱小头目的位置,可想而知高墙与电网之下的腐朽其实早已沁入每一寸泥土。

最先发难的是外围,在水谷提出要爱音交出家族印章的一周后,她忽然联络不上老管家,没过多久,绢田给爱音带来一份讣告连同警察的调查记录:管家被残忍处决在家中,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

水谷应该是想问出印章下落和家族诸多产业的信息,可更多的是给爱音一个警告:搞清楚,谁才是家族的新领袖。

第二个发难的是绢田,狱警头目之所以对爱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仅仅是那几包烟,更多的还有每个月由管家打到她账户上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但管家的死给她提了个醒,虎徹失去了高额灰色收入的渠道。

大鼻子狱警在走廊上拦住了落魄的阿尔法,她将爱音逼至墙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虎徹,如果我十天后见不到钱准时出现在我的账户上,我就关你一个月的禁闭,再把你丢到西区去,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绢田的威胁不仅仅体现在语言上,从第二天开始就有连环杀人犯,甚至是格蕾帮内的几个阿尔法接连对爱音发起挑衅。

而来自家族的暗杀比预想中的更快。

监狱每半年有一次健康检查,每个囚犯按要求注射疫苗,囚犯们根据牢房的序列号排成队,逐个接种。

按照队列顺序,爽世走在爱音的身后。特工知道爱音最近没什么精神,不像刚刚认识时那样“无忧无虑”,没怎么打理的杂乱刘海与眼下青黑的眼袋充分说明了这点。她没来由地有些在意,欧米伽的视线一时停驻在注射室门口的护士身上。

那名护士正在核对名单,每五个人一组进入诊疗室,进入前会喊名字。

特工卓绝的视线发现护士打勾的笔尖在虎徹爱音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虚虚画了一个圈,紧接着护士抬起头,扫视队列好似在确定囚犯们的长相。她做得极为小心,只装作点人的样子,可这并没有逃过特工的眼睛。

很快,护士的视线便锁定她身前这个傻瓜,即便只是短暂停留,在爽世看来也足够构成危险信号。就像验证她的推断那般,那护士拨开囚犯挤入诊疗室。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爽世看见她像寻常辅助医生时那样从柜子里拿出几盒疫苗,可桌子上明明还有未注射完的。护士用身体精准挡住了监控视角,手脚麻利地把疫苗摆放的顺序简单调换了下。

爽世心中一紧。

护士很快出来,队列继续缓慢向前,终于轮到了连同爱音与爽世在内的五个人。阿尔法没有心思在乎周遭的事情,心烦意乱之下做什么都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呆愣着配合地卷起衣袖。爽世紧盯着医生的手,疫苗被取出盒子,整齐地码在桌面上,打算依次给囚犯们注射。

最中间的第三只。

其实虎徹死掉对自己更有利,特工想。她眼瞅医生拆开一只一次性针管插入疫苗瓶口中,针管被倒着举起来,尖端小小地泚出水珠……眼前的爱音依旧毫无反应。

“啊……”爽世蓦地弯下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身边的爱音条件反射立刻搀住她:“爽世?”

爽世身体脱力般一下虚软在爱音怀里,拿着疫苗吸入针管的医生诧异地回头:“怎么回事?”

“好疼……”爽世努力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和带着水雾的蓝眼睛在这个时候格外具有说服力。

看清爽世“痛苦”的样子,医生搁下手中的针管站起身皱了皱眉,监狱工作的经验让她判断面前的囚犯要么是晕针,要么是趁机想干点什么。但那双可怜兮兮的下垂眼到底让医生放松了警惕,她对扶住爽世的阿尔法说:“你带她去旁边休息一下,你俩等会儿再打。”

爽世撑住爱音的手臂踉跄前行,在经过桌边时脚一歪手一摆,桌面上摆着的五只疫苗毫无意外地全部摔碎在地。

“啊——”特工装作虚弱干呕的模样。

医生没工夫理会她,一屋子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碎裂的疫苗上,只见五只被打碎的疫苗药物很快与空气发生反应,其中四滩药水迅速由透明转为淡灰,只有一滩忽然变成红色,传出一阵刺鼻难闻的酸味。

爱音一惊,低头望向软在她怀中的欧米伽,爽世只是将脸埋在阿尔法胸口一声不吭好似还在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那天她们顺利接种了疫苗,囚室的门在两人身后重新合拢。等狱警走后,劫后余生的阿尔法立刻想找欧米伽说点什么。

“爽世,今天好险呀,你知不知道……”

特工径直躺回床上,背对着爱音。

“我们扯平了。”

又是新的一日,一声巨大的通知铃在监狱内响起,预示着放风时间的开始。

爽世缓缓地走出囚室。

今天是难得的星期日,没有工厂劳作任务,大多数囚犯都愿意选择在放风时间去操场上呼吸新鲜空气。

爽世很容易便在人群中找到了Dr. Ayana。特工隔着段距离给博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人较少的楼侧说话。眼见着格蕾帮的人此次放任了爽世的靠近,博士心中一紧,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跟了上去。

爽世正站在楼侧的石墙下等她,博士的心里隐隐打鼓。爽世虽然看起来温和优雅,但是莫名比爱音多了种狠劲,尤其是她侧过脸瞧向自己的时候,五官柔美堪称精致,可那双眼睛屡屡看得她心里飕飕发凉,那是猛兽才会有的眼神。

博士低下头,搓了搓衣袖:“你得理解……我之前被格蕾帮的人保护着,和爱音也有协议,她带我出去、我给她情报,爱音来这里有小半年了。”

“很好的契约精神,博士。”

爽世当然理解Dr. Ayana的做法,如果换做她,也会选择看起来资源更多,更为强大的合作伙伴。

“我看格蕾帮的人今天可没有庇护你。”

不仅仅是今天,事实上伴随着前几日开始不断有人挑衅爱音的地位,这位Dr. Ayana享受的庇护就变得不再牢靠。

此刻下手的确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特工不觉得自己需要和爱音讲什么同寝友谊。她将之前医务室的帮助归咎于在自己受伤时爱音也曾提供药品,她们扯平了。她可一点也不想和那个脑子里全是黄色的家伙扯上关系,安稳顺利完成任务才是一个特工应有的职业素养,之前几周她已经被虎徹绊住太多脚步。爽世努力压下心中零星那一点名为“在意”的情绪,专心撬起室友的墙角。

被说中心事的博士瑟缩了一下。

“好吧,”Dr. Ayana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监狱这个地方的势力总是变化很快的,爱音怎样我并不在意,但你必须承认她是个厉害角色,我并不想沦为你们两个相互争夺的目标。”

博士说得直白,带着人到中年的圆滑与市侩,如果爽世没有明确带她出去的方法,或者除非爱音完全失势,不然她不会轻易松口,因为她不打算夹在她们两个之间。

爽世皱紧眉头。

Dr. Ayana觑着面前的特工,局促地舔舔嘴唇:“嗯,我可以给一个建议吗……我想说你们为什么不联手呢?你们有各自的资源,如果联手的话,我们不需要再起争执,没人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

爽世心中一顿,她不想认同博士的话,可理智上清楚这是个好提议。

监狱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最开始进来的时候,爽世认为熟知监狱内部构造,再有狱警充作内应,带出一个毫无战斗力的Dr. Ayana应该并不困难。可是真进入了监狱内部,她才发觉情况不止如此。

任务缺乏接应,提供的情报也非常有限,国际安全部买通的狱警是在西区工作,可她在东区,就算能告知轮班与监控的大致状况,给她一定的掩护,实际帮助效果微乎其微。

所以她此刻对于怎样逃出去其实并没有详细切实的计划。而和爱音联手,无疑是眼下加快进程的最好方法。那个阿尔法潜入的时间比她长,在囚犯中颇有声望,即便有人挑衅,但只要爱音想搞定,解决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爽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爱音有这样的信心,但不得不说,Dr. Ayana说出这个提议的一瞬间,心里一个极微小的角落莫名松了口气。

“……我会考虑的。”

放风时间很快结束。

回到囚室的时候,爱音已经在了,爽世略略感到意外,要知道这个喜欢热闹的阿尔法曾经是不到最后一分钟绝不进门的脾性。

爱音正坐在她的床上,整个人蜷缩着,全身湿淋淋的,两侧鬓发凌乱地打成绺,看起来有种说不清的颓唐。阿尔法瞥见爽世,连忙站起身,似乎对霸占对方的床铺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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