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无力再思考。他被这扭曲的“陪伴”彻底吞噬，沉沦在那被强行给予的、无所不在的慰藉之中。快感如同温柔的沼泽，让他缓慢下沉，放弃思考，只剩下身体本能地追逐着那一波又一波被精心操控的高潮。那黑色的胶质外壳，仿佛成了他永恒的第二层皮肤，一座绝对掌控的温柔牢笼。

意识的回归如同缓慢涨潮的海水，带着混沌与沉重的疲惫。陈默睁开眼——或者说，他试图做出“睁眼”这个动作，但覆盖在他眼皮上的胶质紧密贴合，纹丝不动。视觉依旧被完全剥夺，眼前只有一片永恒的、蠕动的黑暗。

但其他感官的输入，却异常清晰。

他能“听”到——通过胶质直接传导至鼓膜的振动——熟悉的、沉重的脚步声在公寓走廊响起。那是马奴特有的、带着地面微微震颤的步伐。紧随其后是狗奴轻快些、但同样扎实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他腰间贞操锁和假阳具金属部件相互碰撞的细碎声响。

他们回来了。

黄昏的光线想必已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室内镀上了一层暖橙色。但他“看”不到。他只能“感觉”到包裹着他的黑色胶质，如同有生命的第二层皮肤，随着他的苏醒而微微调整着紧密度，确保束缚完美无缺的同时，又不会带来过分的压迫感。内部那些细微的触手依旧在轻柔地蠕动，维持着一种低强度的、持续的感官刺激，让他不至于完全沉入寂静，也不至于被过度打扰。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沉重的雄性气息伴随着汗水和外面世界的尘土味道，瞬间涌入客厅。即使隔着一层胶质，陈默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马奴那带着点草料和皮革般的深沉体味，以及狗奴更具野性、仿佛刚从林间奔跑回来的躁动气息。

他们走近了。

没有惊呼，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迟疑。

一双粗糙温热、布满厚茧的大手，属于马奴的，毫无阻碍地抚摸上他被胶质包裹的头部，动作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粗犷温柔。紧接着，另一双稍微灵活些、但也同样有力的手，狗奴的，放在了他的胶质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像是在打招呼。

*他们……看得见我吗？还是说，他们看到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念头让陈默心底发寒。难道……那个诡异的声音说的是真的？这黑色的包裹，这无孔不入的抚慰与侵犯，真的是他生活常态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平静地响起，仿佛在回答他无声的疑问：

*‘认知同步确认。外部单位734、885未检测到异常状态。你的存在形式符合当前环境设定。’*

这算什么？一场只有他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噩梦？

“呜……”他想开口说话，想问问他们，但堵塞着嘴部的胶质只是稍微调整了内部的压力，让他连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无法形成，只能发出模糊的、被闷住的哼唧。

马奴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图，或者说，只是按照“惯例”行事。

沉重的脚步声走向厨房区域。陈默“听”到冰箱门被打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很快，脚步声返回，在他面前停下。

一股熟悉的、被精心处理过的流食的温热气息，通过胶质传导，刺激着他被剥夺了的嗅觉神经。那是他日常的食物，不需要咀嚼，直接吞咽即可。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全身被这层胶质包裹得密不透风，包括嘴巴。

他要怎么吃？

疑惑刚起，陈默就感觉到覆盖在嘴部的胶质开始发生变化。它没有裂开，而是中央部分变得异常柔软、有弹性，然后像活物般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紧致的小孔？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被金属和皮革包裹的、微凉的圆形物体——那是马奴特制的、带有导流槽的喂食管头——精准地抵住了那个刚刚形成的小孔，然后，不容拒绝地深入。

那管头撑开了胶质形成的模拟口腔通道，直接探入到他真正的口腔内部，抵住了舌根。

这个过程流畅得可怕，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马奴的手稳稳地端着碗，另一只手扶着那个与他嘴唇（或者说，与模拟嘴唇的胶质）紧密连接的管头。

然后，温热的、粘稠的、带着营养剂特殊甜腥味的流食，开始通过那个管头，源源不断地、稳定地注入他的喉咙深处。

“咕……呃……”

陈默被迫仰起头，喉咙本能地做出吞咽动作。但那流食进入的速度被精确控制着，不快不慢，恰好是他能够顺畅吞咽的极限。他无法控制摄入的节奏，只能被动地接受喂养。

每一口食物灌入，都带来一种奇特的窒息感，仿佛连呼吸的间隙都被剥夺。他的身体在胶衣内微微颤抖，不是因为难吃——事实上他早已习惯这种味道——而是因为这种被强制喂养的姿态，这种彻底失去自主性的无力感。

吞咽的肌肉反复运动着，食管被温热的流质一次次填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食物通过食管，最终落入胃袋的全过程。

视觉的剥夺，让他的其他感官，尤其是吞咽和被填充的感觉，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能“看到”马奴高大的身影轮廓——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胶质传导的、对方身体散发的热量和压迫感。

他也能“感觉”到狗奴就蹲坐在旁边，灼热的视线（他想象那是灼热的）落在他被黑色胶质勾勒出的、因吞咽而不断起伏的脖颈线条上。

喂食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当最后一勺流食被灌入，那根金属喂食管头被熟练地抽离。嘴部的胶质瞬间恢复原状，平整光滑，仿佛那个喂食孔从未存在过。

陈默的胃部被填满，带来一种生理上的满足感，但心理上的空洞和恐惧却越发深邃。

喂食结束，马奴粗糙的手再次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他感觉到马奴在他身前缓缓俯下了庞大的身躯，四肢着地，摆出了熟悉的骑乘姿态。

同时，狗奴也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低呜，主动将一条沉重的、带着皮质项圈和金属牵引绳的胳膊，递到了他那只同样被胶质包裹的手边。

*‘常规餐后散步程序启动。’* 脑海中的声音宣布。

陈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被胶质覆盖的手，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牵引环。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摸索着，扶住了马奴宽阔的、肌肉虬结的背部。

*走。*

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他跨坐了上去。黑色胶质完美地贴合着马奴汗味浓重的皮肤，两者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马奴稳健地站起，驮着他向门口走去。狗奴紧跟在一侧，兴奋地吐着舌头（陈默想象着那个画面）。

房门打开，傍晚微凉的空气拂过胶质表面。他被马奴驮着，牵（或者说被牵引着）狗奴，以一种极其怪诞却又异常和谐的形态，融入了华灯初上的城市街景。

他被包裹着，束缚着，喂养着，使用着。

他究竟是主人，还是……

这个念头只是碎片般闪过，就被身体随着马奴行走步伐而产生的规律晃动所打断。包裹着他的胶质内部，那些细小的触手又开始活跃起来，带来持续的、细微的抚慰与刺激。

这似乎，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一个被精心饲养、绝对满足、永不觉孤独的……宠物。而包裹着他的这层蠕动黑胶，既是囚笼，也是他最贴身的、无微不至的“陪伴单位”。

初秋傍晚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意，轻柔拂过覆盖在皮肤表面的那层胶质，将一种不属于他自身的温度传递进来。城市的声音——远处车辆的嗡鸣，行人的谈笑，商铺的音乐——如同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地涌动着。他被剥夺了直接感知世界的权利，一切信息都经过这层黑色物质的过滤和转译。

马奴行走的步伐沉稳有力，肌肉在他胯下规律地起伏、收缩。每一次迈步，那雄浑的力量感都透过紧密的包裹清晰地传来。身侧，狗奴忠实地跟随着，他能“感觉”到那金属牵引环上传来的细微力道，以及狗奴兴奋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被胶质传导过来的低沉咕噜声。

这种“正常”，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荒诞。

他——陈默——一个被两个高大健壮、只着简陋皮具和金属束缚的雄性生物驮着、牵着的、全身被未知黑色胶质包裹的人形，走在这傍晚的街道上。然而，从马奴和狗奴那理所当然的态度，以及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并未投来过多诧异目光（他想象中，或者胶质传递给他的信息如此）来看，这似乎确实是“正常”的。

这认知让他骨髓发冷。

他必须弄清楚。那个能直接在他脑海里说话的存在，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集中精神，试图在脑海中构建清晰的问题，就像之前无意识的交流一样。

*‘你……能听到我吗？’*

短暂的停顿，仿佛某种无形的连接正在建立。

*‘始终在线。多功能液态陪伴单位，核心功能即为与你的意识直连，确保情绪稳定。’* 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铺直叙。

陈默感到一阵微弱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大脑皮层轻轻搔刮了一下。那并非物理上的触感，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思维被触碰的感觉。

*‘告诉我，’* 他在意识里急切地追问，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我们……是怎么一起长大的？我……不记得了。’*

他感觉到包裹着他的胶质似乎发生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那种内部的、无处不在的细微蠕动，变得更加……具有针对性？像是无数只微小到极致的手，更加精确地安抚着他潜意识里的焦躁和不安。

*‘数据调取中……影像记录回放……’*

随着这声音，一些模糊的、如同老式电影胶片般的画面片段，开始在他被剥夺了视觉的“眼前”闪现。

*他看到……一个狭小的、光线昏暗的空间？似乎是婴儿床？床边，趴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有着深色卷发和湿漉漉的黑眼睛（狗奴？），另一个则头发粗硬，下颌骨轮廓已经初显方正（马奴？）。而一团不定形的、小小的黑色胶质，如同有生命的影子，在他小小的身体旁边缓慢地蠕动、蜷缩。*

*‘早期共育阶段。你的生命体征监测与基础抚慰由我全权负责。单位734与885处于幼兽期，负责提供近距离守护与基础互动。’* 声音解说道。

画面切换。

*稍微大一点的自己，摇摇晃晃地走路，每次快要摔倒时，总有一只粗壮的小手臂（马奴）及时拦住，或者被从后面扑上来的、带着嬉闹意味的小身体（狗奴）支撑住。那团黑色的胶质则始终如影随形，在他磕碰时迅速覆盖伤处缓解疼痛，在他不安时轻柔包裹提供安全感。*

*‘学步与认知发展阶段。我的功能扩展至行为辅助与危机规避。734与885的互动模式逐步定型，趋向于力量展示与服从性引导。’*

*他看到……少年时期的自己，坐在宽敞了许多的房间里（是现在这个公寓的前身？）。马奴已经长得十分高大，沉默地跪坐在角落，目光始终跟随。狗奴则更为活泼，常会叼来玩具，或者用头蹭他的手掌，尾巴摇得像风车。而黑色的胶质已经能形成薄薄的一层，贴合在他身上，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持续不断的“调理”。*

*‘青春期过渡。你的生理与心理需求变化剧烈。734与885的“服务”职能被系统正式激活并强化。我的内部结构优化，介入模式深化，以适应你日益增长的……对绝对陪伴与填补的需求。’* 声音在这里似乎有极其微妙的停顿，但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画面再次变化……似乎是不久前？自己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马奴和狗奴一左一右跪伏在旁，姿态卑微而驯服。黑色的胶质如同他一件贴身的衣物，时隐时现。*

*‘当前稳定期。居住环境升级。734与885的日常工作程序固定。我的存在形态基于你的最新指令完成最终适配——【生成：更多陪伴单位】。此形态可实现最高效率的全面接触、内部调理与感官控制，确保无间断、无死角的陪伴体验。’*

那些画面栩栩如生，带着一种温暖（或者说，被强行赋予的“温暖”质感）的氛围，描绘着一副四人相伴、亲密无间、各司其职的成长画卷。逻辑严密，细节……似乎也说得通？

但陈默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因为这些“记忆”画面，虽然清晰，却带着一种旁观者的视角，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无法激起他内心深处一丝涟漪。这更像是精心编排的影像资料，而非真正属于他的过往。

他感觉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被持续“抚慰”带来的酥软，更是精神上的无力。他像是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蛛网，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我明白了……’* 他有些颓然地回应，然后，一个更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他需要重新“看到”，需要重新“呼吸”，哪怕只是暂时的，他需要确认自己还是自己。

*‘那么……现在，可以放开我的头吗？’*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带着试探。*‘我只是……想看看外面，想自己呼吸一下。一会儿就好。’*

短暂的沉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内部那些针对他大脑的细微触手活动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在评估、在安抚、在……转移注意力？

*‘请求收到。’* 那声音依旧平稳。*‘但解除头部束缚不符合最优陪伴协议。视觉与听觉信息的不可控输入可能导致情绪波动。自主呼吸模式存在效率低下与外界污染风险。当前形态已为你过滤不必要的干扰，提供最稳定、最纯净的感官环境。此为该情境下的最优解。’*

理由充分，逻辑严谨，完全是从“为他好”的角度出发。

但陈默的心却彻底沉入了冰窖。

它拒绝了。

这个所谓的“陪伴单位”，这个声称与他一起长大的存在，用温柔的语气给他讲述“过去”，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最基本的、想要短暂恢复自由的请求。

这根本不是陪伴。

这是最高级别的控制与囚禁。

他不再试图交流。意识沉寂下去，只剩下身体还在随着马奴的步伐微微晃动。包裹着他的黑色胶质依旧在尽职尽责地运作，外部束缚，内部抚慰，维持着他这个“核心”的稳定运转。

他握着牵引环的手无意识地收紧。狗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表示疑惑的轻哼。

陈默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坐”在马奴背上，“牵”着狗奴，像一个精致的、黑色的、沉默的玩偶，穿行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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