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白痴！她现在这么脆弱，我说这种话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我看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捧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那样子，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的小动物，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抬起头，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歪了歪头：「谢我把你捡回来？」

她“嗯”了一声。

我的罪恶感又冒了出来，忍不住自嘲道：「昨晚可是我亲手把你脑袋给卸下来的。你不应该恨我吗？」

我甚至有点希望她能骂我几句，或者打我一顿。那样，我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

但她的回答，却让我愣住了。她说，那是我的工作，她理解。

（理解？她居然……理解我？）

这比她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

接着，她的话让我彻底僵在了原地。

她说她会报答我，但她现在一无所有。然后，她顿了顿，用一种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要是陈先生想……上我的话……也是可以的……」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从脖子根一直蔓延到耳廓。

（她……她在说什么？上她？她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救她的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个趁人之危的人渣吗？）

我急得连连摆手，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着她那张因羞耻而涨得通红的脸，心里又气又急，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心疼。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唯一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

「你……你能被媞玲带到那种地方，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我没打算要你报答什么。」

看着她依旧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我脑子一转，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对了，工作的话……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儿。」

（我在说什么？工作？我能提供什么工作？）

但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开始语无伦次地介绍我那点倒卖衣服的副业，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

「就像这样，」我指了指她，「你身材很好，很纤细，虽然不算丰满，但骨架很漂亮，很有美感。我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露脸，只要穿着衣服，让我拍几张展示效果的照片就行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提议听起来真诚可信：「没有底薪，但是每卖出去一件衣服，我都给你提成。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里，吃住我全包。你看……怎么样？」

（包吃包住……这听起来怎么更像是在包养了？完了，越描越黑。）

我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化为犹豫。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自尊心很强，不想再接受我的“恩惠”。

（唉，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我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先别想这么多了，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吧。」

我转身走进卧室，抱出了我唯一一条干净的备用毛毯。走回她身边，我轻轻地将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我看着沙发上那截属于她的下半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将它也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毛毯里，放在她的身边。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这动作实在是……太奇怪了。

「什么时候感觉好点了，就喊我。」我留下这句话，几乎是逃也似的走进了厨房，「我再来帮你把下半身接回去。」

我靠在厨房冰冷的流理台上，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她那微弱的应答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应付过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我把一个大麻烦捡回了家，还自作主张地要给她提供工作和住所。我的生活，从今天起，注定要天翻地覆了。

我透过厨房的门缝，偷偷地看了一眼客厅。

她已经缩进了毛毯里，侧着身子，似乎是睡着了。她的手臂，还无意识地……抱着她自己的下半身，那姿势，就像抱着一个巨大的、柔软的抱枕。

看着这一幕，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心酸。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寥寥无几的食材，开始思考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今晚……我们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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