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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笼,第9小节

小说: 2025-11-20 18:14 5hhhhh 4240 ℃

【随您怎么做,鹭嫣大人,今天我来到这儿——就只是为了说服您,当然也做好了被您严词拒绝的准备】

玢湫也不遑多让站起身,抬起头以不可动摇的坚毅与这位前辈的气势相抗衡却不落下风:

【您当然有权利逮捕我,然后向陛下揭穿我谋反的心思,那样的话三天以后在帝都刑场上您就不会是孤单一人告别这个世界了,而先皇所惦念的帝国也将在同一天失去两位大将军,之后的事就任它发展怎么样?】

可即使是这样鹭嫣也无动于衷,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眼冥思,保持沉默无言的寂静。她并不珍爱自己的性命,对帝国的统治者忠诚得无以复加,否则就不会被辛曦看中选中为统领大军的继承人了......这人尽皆知。

可是玢湫没打算再做无用功了,可正因为她与身后的大人物对这块“顽石”了如指掌,势在必得。

【也许您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那您的部下们呢,那些跟随在主将身后指望着能在岐州军中飞黄腾达的副将们,在自己的主帅被以谋反罪处死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呢,即便侥幸从将来皇帝乖僻的怒火燃及自身时谁来保护她们呢】

果然收获了意料之中的反应,软硬不吃的忠臣没有家眷,可在谈论起那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姐妹时还是泄露了一丝丝不忍。

她煞有介事地想要推到鹭嫣一样贴了上来,在其耳边如怨灵般悉悉索索:

【请您想一想吧,西帝国的皇族和东帝国的大贵族们是怎么被斩首绞死的,现在她们的尸体在哪儿呢?如果陛下继续这样下去,复仇和反抗早晚就会遍及全境,那些等待着机会的阴谋家们是不会在乎百姓死活的,分裂的帝国到处都是战乱饥荒和死尸的景象,您就打算用这样一个结果向先皇交代么?】

【不要再胡说了,陛下怎么可能走到那一步......】

【您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吧——也许会有结束的一天才放纵了帝璃昙的疯狂,期待着她在满足愿望后就会恢复理智么?可是再看看呢,帝都新建的宫殿征用了多少财力物力,陛下的册封大典和不久后与公子的婚礼已经让国库积欠多少烂账,这样下去还能持续多久呢,啊......说到底您才是罪魁祸首,应该为这场灾难负责的人呢~】

【你竟敢——!区区一个看门的,又懂得什么!?】

鹭嫣气的脸色发紫,几乎伸手便要去拿挂在销钉上的长剑朝她劈砍,却被那件岁月蒙尘下有些黯淡的头盔挡住了视线。

【是啊,小人原先只是个跟随皇帝随侍左右的侍卫长而已,论官阶给将军您牵马都不够......倘若没有蒙恩被陛下选中,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儿和鹭嫣大人争论呢?】

玢湫毫不畏惧地向前迈出一步,任由削铁如泥的剑锋挨在自己的喉管上,

【别人都不敢说,可是我敢,因为我亲眼见过陛下曾经是什么样子,从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一直看着这个孩子——现在毫无疑问她走错了路,所以才要恳求将军救救她,这次你和我不动手控制局面,下一次她和辛曦将军的遗子就会被愤怒的叛军杀掉,甚至更糟:他还如此年轻、充满朝气,被俘虏后会发生什么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吧,鹭嫣】

【别...别再说了】

鹭嫣纠结万般地推开了她,苍白的嘴唇嘟囔着:

【搞不好我们要害死好上百万人...陛下不可能会认同你的看法,哪个君主会向臣属退让屈膝?】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为了兑现辛曦将军和先皇的承诺只能起事拯救皇室;您从中原准备发兵,而我,在下一个月半之夜起事围攻宫城】

玢湫重新拾起那顶羽盔,塞进踌躇不决的人怀里,志在必得似地讲述拟定好的计划,

【只要一天...不,半天!封锁皇宫,软禁皇帝,等到您率军赶到,我们大开监狱释放无辜的囚徒,革除农民的重税、停掉皇家园林里那些毫无意义的土木工程,将帝国的未来纠正,到那时再请求陛下原谅我们的过错!】

【那宫廷近卫呢?如果皇帝趁乱离开了宫殿,东方那些城池和都市很快就会毫无客气地把这样的僭越视为叛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拥戴她,到那时士兵们还会听我们的话么......】

【那么我们就决不能让帝璃昙离开帝都,那样就又是一场可怕的内战!】

玢湫握紧拳头锤在鹭嫣的胸口,又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

【宫廷近卫只有区区500人,可就算这样我也会认真对待,派绝对足够的人马看守住皇帝寝殿和宫墙之间的通道......不论怎样我都会坚持封锁帝都,直到您带着大军赶到】

【那好吧,那好吧......我愿意帮助你,可是这儿还需要许多人手维持西帝国旧党叛乱后的秩序,别太期待能带去多大的帮助】

鹭嫣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快又想起什么,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还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他们......皇帝和公子殿下都必须完好无损!还有,尽量少杀人】

【呵呵......您担心这个,不如说我哪来的胆子苛待他们呢】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天,无论我走向哪边......】

因恐惧而下肢软弱无力的将军趴在窗台边,她垂头丧气不自觉地感叹着,

【反抗、被处决抑或是失败,都将成为一个背叛者】

【请您放心好了,我们会成功的】

身后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接着便又摆出郁郁寡欢的模样凑近她的耳朵:

【等您知道有哪些人支持我们,就不会这么害怕了,让我来告诉您————】

......

【你说她?!怎么会,她可是——】

【好了,请别激动,我这可是偷偷告诉您的,需要保密~】

【陛下恕罪,老朽恳请再仔细看一次,公子气血不稳,皮肉浮躁,或许病因不在内部......】

须发苍白的老人又一次皱眉摇了摇头。

【刚才那几次还不够仔细吗,朕已经没有耐心了,即便您是大老远从中原请来的名医,也和她们一样重复着无聊的把脉和相面,拿出不一点儿有用的手段,浪费时间!】

【所以老朽才要求陛下再允诺另一件事,准许解开公子的内衬,检查全身的皮肤和隐私——】

【够了,快滚开,任何一个不知好歹胆敢冒犯皇室的医生都不准再出现在这儿】

璃昙怒不可遏地让卫兵把老妇来开到一旁,随后对着门口的内侍们发话,

【还有告诉侍从长,她要是再敢找这些乌合之众来侮辱我和我的家人,我就亲自用剑刺死她!】

【陛下这么生气是理所应当,但医术却绝不能只是顾及礼节和高雅的空物,因为对所有人来说没有比性命更宝贵的......公子殿下的病症如果陛下希望的是他能够体面地离开而非屈辱地活下去,老朽现在就收拾行装,没能帮您救下这个只有16岁的美丽孩子,我很伤心,但并不惭愧,告辞】

【你现在就要走?!】

她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百岁老人竟然如此直白,与其印象中总是叛乱、桀骜不驯的中原人姿态不偏不倚,顿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处置,无助地望向一旁同样迷惑的卫兵——她们正等待着,听到熟悉的命令变为冲上去按住这个狂徒要她付出藐视皇帝的代价。

【是的陛下,不用送了,您派人来接我时用的那辆马车华而不实,在路上颠得厉害让人头昏脑胀,就如同这个地方一样】

老妪干巴巴的手指缩进袖口中,最后环视了一眼宫殿里那些熏香和绫罗绸缎,佝偻着弯腰向后退了出去。

【站住——】

【还有什么事吗尊贵的陛下,我要去找一头臭烘烘但是骑上去舒适无比的驴子了】

【朕准许了......还是救下小柏的命要紧】

态度不知为何软弱下来的皇帝声音也小得娇弱,

【你可以只允许你一人随意触摸他的身体,但是绝不能太过分......还有,朕会一直盯着你】

老人顿在门口,浑浊花白的眼睛略微有些吃惊地眯起,转过身后只看到不可一世的皇帝握着少年的手向自己低头妥协,除了病痛之人的呻吟喘息再也听不见什么噪音。

【那好吧,反正作为助手的话,陛下应该和这些侍女们是一样的】

于是乎在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所有负责照看柏舟和服侍的人都跟着近卫士兵躲了出去,寝殿内只剩下被蒙上眼端着烛台的几人,以及唯一守在床边的老巫和尤为紧张的皇帝本人。

即便在解开少年胸前的扣子时因为太慢而被老人严厉地训斥了,她也是任劳任怨,继续帮忙抄起腋下;

【再用些力,你这样要我怎么把他的腰封拉下来】

【好...好......嗯——】

因为老得半截入土的巫医实在是虚弱无力,两人向两头拉扯好几轮,忙活得全都满头大汗才终于让那具件人偶般的标志肉体完全展露出来,即便璃昙已经早就一览无余过,再在此时见到也依然会觉得脸上痒痒的。

【果然很不寻常啊......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没有早一点发现】

在皇帝瞠目结舌又不敢吱声的旁观下,她用手指一寸一寸地从下胸按压至会阴,

【隔着老茧也十分烫手,皮肤却惨败毫无血色——】

【有什么头绪了吗——大师】

璃昙瞪大双眼也凑了上来,可是除了微微的起伏颤抖什么也没能注意到。

【可是又很奇怪,这么安静温顺的情况真是少见,难道说......】

老巫医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侧脸俯身,耳廓盖在少年的小腹上,只片刻脸上的枯树皮便皱成一团,

【没想到是那个......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活物】

【大师,小柏所患究竟是何疾病,有何医治良方吗!?】

皇帝兴奋地要和那双济世神通的双眼对视,乞求一般放下身段,

【只要您能把他治好,朕一定封你做首席御医赏赐万户啊——】

【陛下,公子殿下确切是没有患上什么恶疾】

与少女的喜悦聒噪不同,老人维持着愁眉不展的蹙视,

【可是要帮他解脱痛苦的方法,却比名贵千金的药材还要更加难找】

【怎么回事,您不是探得病因了吗,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不就好了吗——!】

少女的情绪风卷残云般再次震怒起来,胡乱抬起手臂想要抓住老人的肩膀,

【您快救救他啊,既然不是恶疾的话就让他醒过来啊!】

她的手凌空被那冰凉磕碜的“枯树枝”钳住,一同按在了柏舟的腹部,终于安分了下来。

【陛下...是虫......】

【虫...?】

璃昙没法相信这荒唐的说法,

【您在胡扯什么呢...是那个吗...虫子?】

她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老人在疯言疯语似的笑了出来,可从灼热皮肤传来的那不易察觉的蠕动很快就让她愣住了。

【陛下,感觉到了吗——虽然并不明显,但确确实实是虫子,正在殿下的皮肉与内脏之间活跃着】

老人如临大敌一般神色紧张,继续在其下体附近靠着轻推按压确认某种“活物”的轮廓,

【而且是相当凶残的一类,已经成长扩散到大腿,至少是成熟快四五年了】

【怎么会呢......那么久...?】

女皇痴痴地呢喃,回想起了那幸福的夜晚,

【我们不久前才......明明那时候他还活泼健康,根本不像有东西在身体里啊】

【听陛下的意思......不久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巫医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皇帝,转念便明白了一切,脸色变得更加苦闷,

【啊...难道您是指那种事吗——那样的话就更糟糕了,老朽斗胆问一下,公子殿下是从那之后就开始发病的吗】

【是...小柏第二天就头晕没法下床,所以那之后就再没做过了】

璃昙羞愧自责,一边脸红一边揪住自己的大腿,

【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虫子能在人体内活下去吗...还有——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陛下,催促对我是没有用的,您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人认真地为少年盖好被子,重新端坐将两手搭在膝盖上沉思着,

【本该不存于世的东西如今重新出现,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孩子体内,您有听说过么,被称作“蝶卵”的虫蛊】

【那是什么...不,这都不重要了,朕需要的回答是您能不能治好他,把那条该死的虫子从小柏的身体里取出来!】

【正因为事关性命,即便陛下要杀了老朽,老朽也不能大言不惭地作出承诺;那是非常古老的毒虫,据残籍记载是被北方满族培养用来折磨男性囚徒的刑具,从未泄露过。直到后来中原帝国爆发内乱,被东西帝国两方同时蚕食】

老人憔悴地抓挠着自己满是疹子的脖颈,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亲眼见识到:

【一些奸商暴徒将这种虫卵偷偷带进中原,配合着媚药浸养成吞噬精血又使宿主情欲成瘾的淫虫,专用在地下娼馆和妓院里那些被拐卖的少男和奴隶身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听我逝去的祖师讲,被下了这种虫子后的男人日夜不得安宁,最后必然无法摆脱沦为主人的傀儡——何其恶毒,用在这样幼小的孩子身上,还是在好几年前......】

【一定是她们——西帝国的皇帝佰芊,还有那个佰玥——这就是她们想要的,把小柏变成玩物的人,除了她们还有谁呢...那些梦想着羞辱东帝国、要从我这里抢走她的人,那些皇族、贵族...全都参与了,朕没有做错,血债永远不会有还清的一天...死去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陛下,比起爽快的复仇,当务之急是要把淫虫从公子身上赶出来】

【对...你说得对,可是要怎么做呢,需要什么全都讲出来,朕会全力支持!】

【请原谅,陛下,老朽其实也拿不准,毕竟时间太长,虫须已经深入骨肉,这种程度用刀锉也难以根除,可能还会刺激虫子给殿下带来更大的痛苦,所以有必要考虑用毒......】

【用毒?那不就是说——】

【是,很危险,即便是使用那些可医治的毒物,一旦控制不好浸染内脏,带来的后果也不会比这只淫虫好到哪儿去,所以老朽得先征得陛下的首肯,就看您到底有多大的决心了】

【你让朕下决定给小柏下毒......?】

璃昙音调立刻沉重起来,斩钉截铁地摇头否决,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就像你刚才说的,用刀把那只恶心的东西给活活剜出来】

【那样的话,老朽不敢向您保证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承受住刀割的剧痛】

老妇阴暗地转过头去,用金光闪闪的床帘擦去额头的汗渍,

【我见过一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军,即使她们能够瘸着腿骑马,却也在取出箭头时撕心裂肺地哭喊,而我们在说的——把一只潜伏在会阴周围的虫子取出来,与之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还会留下可怕的伤口】

【好了——朕准许,但是你必须向朕保证会成功,你要知道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我知道,陛下,可您犯不着砍头威胁逼迫我这样一个已经半截入土的老婆子】

【那么我求您】

皇帝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庭,摘下自己的头簪,在打破老人的惊愕注视下俯身跪乞,

【我不能失去他,再一次......那样的话您面前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很快地起身,让人觉得刚才那一幕似乎是幻想,除了这个老妇人,没有谁见过这副虔诚恐惧的模样出现在这位至尊的脸上。

【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竭尽全力的,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是医师】

璃昙欣然一笑,激动地忘我,甚至像拥抱亲切的长辈那样搂住这位浑身都是熏人药草气息的巫医:

【 朕给你在宫外安排了住处,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换,就算是要住到皇宫里,只要差人来告诉朕就——】

【那太好了陛下,老朽需要休息一会儿,中午回复精神后再回来准备】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她,低下头又一次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随后拖着黑漆漆的木头箱子蹒跚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一样扭头看向趴回床边的少女:

【对了,在那之前也请不要打扰殿下,需要养精蓄锐的人不止我一个,即便是像陛下那样时不时地亲一口...也是在坏事~】

【好...对不起...朕会注意的...】

少女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拘谨地站了起来,缓解尴尬氛围地挺起胸:

【近卫——快把老人家稳妥地护送回去!】

十尺高的大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推开,可急匆匆出现在烛光中的却不是习以为常的卫兵,而是一名风尘仆仆喘息不停的侍从,带着对璃昙来说也许是最糟糕的消息。

【陛下,请快离开宫殿——出事了!】

【慢着慢着,突然之间干什么,朕明明下令卫兵要守住宫门不许任何人闯进来的!】

【城墙着火了,陛下,好多士兵正在从皇城外冲进来,臣刚才还在宫城外偷看到侍从长大人被她们拖走,头上蒙着布袋,满身是血】

仓皇逃窜并脱掉了袍服的女人焦急拉扯皇帝的冕服,语不成声地向窗口那边张望。

【近卫军就在外面,怎么可能,朕刚才还——】

璃昙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是讥笑着推开窗棂,顿时因脊背生出的深寒僵住。

如这恐惧得像疯了一般的侍从所言,空旷的宫殿广场上竟然空无一人,原本应当林立在宫墙岗哨位置上的御前侍卫们也不知所踪,只留下诡异的月光和远处的星星火光铺满了整个世界;用不了多久,拼杀和嘶喊就将传进她们的耳朵里。

璃昙紧咬着牙,想起了多日未曾出现在嘴边的名字,把焦急等待的侍从叫到了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帝都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敌人,难道是乔装后混进来的奸细吗】

【谁也不知道,陛下,所有派出去的信使都没有回来,城门已经被封锁,那些暴徒也没有旗帜和任何徽饰......】

【对了,朕的族亲呢——伣鸢姐和其他姐妹们在哪儿,现在还安全吗】

【宰相大人三天前就已经到南方去巡查政务了,但是其他皇族的安危......属下实在无从得知】

【那朕大概猜到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朝廷里那些阳奉阴违的大臣,哼......妄想靠这种自毁无疑的方式来躲过下一次课税吗,白日做梦,等这里的事解决,朕立刻把她们全都活活烧死】

她紧握拳头,指尖深深扎进掌心。

【可是陛下,请快逃吧,还有一些忠于您的人正在和叛军争守偏门】

侍从跪在她的脚边继续生拉硬拽,呜咽着哭喊,

【再耽误时间那些叛贼也许会抓住您和殿下的,那时一切就都完了】

【帝都竟然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叛乱......】

皇帝扶着额头坐回床沿,面露难色地握住伸出被单的那只手,

【偏偏这种时候,这些该死的蠢人,不管是谁在指使,不明白都是在送死......】

【呵呵...叛乱吗,老朽可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不过看样子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了】

干枯长发盖住脸的巫医躲在烛火的暗处,幸灾乐祸的脸像一团蠕动的丑陋黑影,

【但我倒是不怕,到了这个岁数的人总是会更加迟钝一些,对死亡也是如此,可是您呢,和殿下怎么办?】

【不必害怕过这场小小的骚乱,城外还有玢湫将军的驻军,她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城里的动静,很快就会来护驾】

璃昙对这人的幸灾乐祸不屑一顾,吃力地把蹲在地上的侍从拽了起来,

【听着,现在你肩负重要的使命,在前方引路开道,等朕带着忠勇的护卫和未来的皇后跟上来】

【哦——真的好吗,身为皇帝却如此懦弱地逃走而不是坚守皇室的尊严和这座古老的宫殿?】

那双老者的昏暗眼睛直盯着璃昙的背影,发出尖酸讽刺的嘴里满是畸形荆棘般的烂牙。

【没有别的物件了吗——老人家,你得跟我们一起离开,一切结束后还需要你来治好小柏的病】

璃昙波澜不惊,随意撇了一眼她,继续坐回少年的身边,贴在他的耳边说着些无人知晓的暗呓。

随后,她自己亲手扶起柏舟滚烫的半身,靠着不失温柔的拍打和呼喊才终于唤醒了他,睡眼朦胧还发着高烧,宛如醉酒和死前一样沉闷,无言地回看。

【您实在是多虑了,老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乞丐一般的角色,叛军们即使见了我也不会认为此身有什么可染血刀锋的价值】

巫医咧开嘴,沾沾自喜什么似的晃着头,

【不过您现在看上去真是有趣极了——陛下自己虽然悍不畏死,可心中还是恐惧着公子殿下会有危险么,毫不犹豫的样子就像以往经历过什么一样嘞】

侍卫见状则是恶狠狠地挡在两人之间瞪了她一眼,随后变了副面孔转向璃昙,

【陛下请恕臣直言,您应该先保全自己才对,要是您出了什么差池帝国就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和动荡】

【让还在门外的侍卫和仆从们全都进来,顺便带上朕的御剑】

皇帝好似没听到她的泣血真言一样,依旧手脚轻巧地拉下床上的丝被为少年披上,

【千万不能再着凉,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侍从们早已经四散逃窜,许久也未能找到帮手的璃昙只得命令赶来的十几名放下兵器,四处搜罗整理逃亡路上需要的行装,皇帝和她的宠儿则是被临时护送到了宫廷马车前,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在黎明夜色下古朴单调的宫殿,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权产,如今竟然狼狈逃窜。

璃昙率先登上车座,将随后还被搀扶着的、熟睡中的少年揽入怀里,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低头依偎。

【虽然很舍不得离开,但是回来时可以住进新的宫殿,比这里还要漂亮更多——】

两名留守在角落的近卫军士兵奋力推开沉重的石门,门外是狭长而幽暗的廊道,通向御花园的深处。冷风立刻灌入,吹得那些人手中的火把摇曳欲灭,也带来了更清晰的血腥味。

【快,快,再快一些!】

侍从焦急地催促着,她这个平时只负责为皇帝梳洗的人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带血的盔甲穿上,

【快天亮了,那样会更容易被贼军发现】

廊道曲折,仿佛没有尽头。身后的喊杀声似乎暂被隔绝,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喘息和慌乱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公子柏舟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他艰难地抬起眼皮,迷茫地看着璃昙紧绷的侧脸,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这样的旅途颠簸,被唤醒的不只是阴暗出逃的记忆、血污飞溅的惨状和另一个女人从上至下充满赤裸裸险恶与垂涎三尺的凝视。

可很快这就不再只是梦忆,因为众人的前方已经被更加明亮四射的火焰所笼罩——金铃和马蹄的杂音几乎从所有方向涌了上来,无数只明晃晃的刀剑从街道的房檐和巷缝间显现。

那道为众人所熟悉的身影越众而出,腰间佩着象征洛州军统帅的长剑,勒住缰绳时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已久的笑容,被部将们簇拥着的......正是由皇帝亲手赐牌册封的大将军——玢湫。

她身后更远的空地上则是原本应该驻守在此地接应的少数忠诚侍卫,此刻已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等到了啊,是陛下的车驾吧”

玢湫侧翻下马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敷衍到极致的礼,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臣罪该万死,护驾来迟,害得陛下夜深露重却还要乘着这样破旧的马车逃亡”

车中的璃昙将柏舟更紧地护在身后,尽管自己也是身形摇摇欲坠。

她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仪,目光如冰刃般射向玢湫:

“玢湫...是你吗...带着这些士兵发动叛乱的主谋——朕的大将军?”

玢湫仿佛没听见似的,用极富暗示意味的眼神环顾身边的部下们,

“还愣着干什么,此时应该立刻把陛下带离到安全的地方”

【将...将军...玢湫大人——您先前说收到宫廷近卫发动兵变的消息】

还骑在马背上的部将认出了对方的皇室徽旗,意识到了某些不得了的真相,

【现在这是...陛下刚才说——】

【你不听我的命令了吗,若苔,我们两个之中谁才是洛州军的统帅呢】

【不——将军,属下不能——】

几乎从未违抗主将并实际指挥管辖着这支大军的副手,此时却犹豫地朝后退缩几步,

【我们都宣誓过要效忠陛下...这是在叛乱...帝国绝对不会容许我们冒犯皇帝大人】

她意味明显的行动所引发的结果是显著且极富传染性的,跟在将军身后的士兵们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这个清晨前的一片安宁中她们就得到镇压哗变的命令行军到护城河外待命,接着射死了城墙上的驻防守卫,砸开了城门,在帝都国民们争相呼救和逃命的狂潮中开辟了道路;所有的恐惧和混乱也都是由她们自己带来的,到现在知道站在皇帝面前才放下了武器,一齐望向似乎已经孤身一人的主帅。

对面则是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此起彼伏的愣神沉吟中,团团将己方围住的敌人竟然开始溃散甚至逃离;连皇帝本人也备受鼓舞,逐渐重拾气势,昂起头以最可怕的杀意奉还给了自己曾经寄与信任的人——

【你早就应该后悔的,玢湫,现在晚了】

而被命运笼罩命悬一线的女人似乎无法阻止人心的涣散和失败的结局了,玢湫站在愈发宽阔的地面,独自牵着自己的战马,宛如俘虏一样低头......接着却宛绝望自弃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要完了?呵呵呵呵呵呵......】

【大人,我们还可以被陛下原谅,只要退回兵营——】

副将惋惜驻足,身为唯一明确抗命的人反而希望挽救她的生命,可是很快就被尖厉的嘲讽打断......

【原谅?将军...你看看那边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会饶过我们刚才犯下的那些死罪吗,嗯?好好想想以前那些被处死的贵族和将军,难道她们的所作所为不比今天的叛乱更加值得原谅么——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能在这个靠杀人为乐的皇帝面前取得宽恕?】

【这......】

被如此质问的女人果然害怕什么一样绷紧了,手指冻僵了似的粘在正要收回鞘中的佩剑上。

【将军你要是宁愿自欺欺人哄骗自己当然无所谓了,耐心等着陛下或早或迟地清算你今天的僭越,等着看她如何“善待”你们这些叛贼的儿女和丈夫】

【他们......】

【啊,我还记得你的小儿子,白白净净非常讨喜的孩子——和前些日子因为谏言被砍头的大臣家里的遗孤公子年纪相仿,后来父子俩被流放去北方的边营犒军,如今恐怕已经是荒地上的枯骨了吧?】

【我的孩子们...玢湫大人...这都是你害的,是你把我和士兵们骗到了这儿来,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什么要背叛如此信任你的陛下和我们...】

副将的牙齿咯咯作响,眼角因为无法控制的憎恨而泵出清澈的泪珠,看着那张阴险狡诈且仍不知悔改的脸。

但她终究没有顺使仇恨蔓延做出冲动之举,在皇帝和宫廷侍卫们惊诧的远望下高高举起了未能收手的令剑:

【士兵——包围那辆马车,把所有人都带下来】

......

叛军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两名近卫奋力抵抗,剑光闪烁,瞬间砍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但很快就被更多的人淹没。刀剑加身,血光迸溅,忠诚的卫士转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名毫无战场经验的侍从尖叫着挥刀乱砍,马上便被胆大上前的军人从背后捅穿了腹部,软软地倒下,最后的勇气散尽时,随之而泯灭的也有其他人敢于为绝境献死的觉悟。

转眼间,皇帝身边再无屏障。

洛州军的士兵一点点收紧了围场,却仍然慑于皇帝最后的威严,一时不敢轻易上前擒拿。

玢湫亲自走上前,无视璃昙手中一同发抖的御剑,轻松地打掉了那无力的武器,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那样平常地俯下身子看了看紧紧tie的两人

【陛下,玩闹结束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冰冷的手指抬起少年绵软无力的头颅,将那微弱的痛哼当作仙乐享受似的闭上了眼,

【请放宽心不要乱来,您和这位公子殿下,卑职都会好生照料的~】

【玢湫...还是孩童时我就见过你了,一直都把你当作最信赖的仆从,让从一个侍卫长变成将军——你是因为我才有了今天】

【一点没错陛下】

她的嘴角冷漠地扬起,朝她低头致意,

【但是对不起,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火光跳跃,映照着璃昙扭曲愤恨却又不得丝毫反抗的身形和大将军玢湫志得意满的冷笑。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宫廷御苑,此刻已成为叛乱者者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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