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聽不清他說什麼，只感覺罵得很髒。

　　「夜鶯，我們下個行程是什麼？」

　　聽見瑟琳在叫自己，連忙用手機查看排程。

　　「今天的待辦事項已經完成，下午沒有額外的事情了，老闆。」

　　瑟琳聞言，腳步放緩，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輕快了些：「那我們提早下班吧。妳的手還好嗎？」

　　夜鶯先是愣了一會，隨後緩緩抬起手，在瑟琳眼前做出反覆握拳的動作。

　　「雖然左手的力氣不如以往，但基本的動作沒什麼問題。對了，我想請教一件事……我上個月都沒有上班，可是這幾天戶頭卻收到了薪水，而且錢還比薪水多了不少……是不是會計那邊出了問題？」

　　「嗯？那個啊，是我幫妳跟對方要的賠償金。上車吧。」

　　瑟琳坐上後座，等待著夜鶯一同乘坐。

　　夜鶯坐進車內，隨著車門闔上，外界的氣息隔絕開來，車內只剩下瑟琳身上淡淡的香氣。把公司包放在大腿上，確定車子駛離對方的公司後，才鬆了一口氣。

　　「我沒想到對方會願意給賠償金，畢竟……動手的人是受人指使的，而能做到這種事的，必然是有錢有勢的人。瑟琳，我不希望妳因為我而惹上麻煩。」

　　「麻煩？只是小事罷了。」

　　瑟琳望著車窗呼嘯而過的街景。

　　雷蒙德他們還不知曉自己喚起蟄伏在暗處的人有多危險，我也不介意展示給他們瞧。

　　「稍微繞個遠路吧。」

　　司機聽聞地點後愣了一秒，立即恢復了狀態表示收到。

　　車子漸漸脫離市中心的車潮，駛進了較偏僻的街道。

　　這裡是哪裡？

　　夜鶯忍不住開口：「瑟琳，我們……不是要回公司嗎？」

　　「嗯，會回去的，只是先去個地方。」

　　瑟琳淡淡回答。為了安撫夜鶯，瑟琳牽起她的手。

　　司機一路向上，停在了一處平台。瑟琳率先下車，對車內的夜鶯發出了邀請手勢。兩人走到了護欄旁邊，一覽底下的風景。

　　「這裡視野很好，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容貌，算是鮮少人知道的點。」

　　夜鶯被瑟琳牽到欄邊，隨著她的視線往下望去。午後的陽光明亮卻不刺眼，平時令人壓抑的城市，此時卻看起來如此渺小。

　　「……的確很美。」

　　瑟琳側過頭，看著她凝神的樣子，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角度不同，看到的景象便截然不同。大多數人只是掌權者的棋子，但他們往往忽略了一點──掌權者同樣被困在冰冷的鐵籠之中。」

　　夜鶯轉頭對上她的眼神，似乎察覺到這句話裡的另一層涵義。

　　「雖然掌權者握有極大的權力，但失去也同樣容易。當然，只要不越界，他們便能繼續安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這座城市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隨著與瑟琳的相處，夜鶯心中漸漸浮現一個疑問──瑟琳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身份？

　　「夜鶯要不要再往上走一段，聽說上面有無人蔬菜攤販。」

　　瑟琳指著道路口，想了又想還是改口：「還是妳要先待在車上，我去去就回。」

　　「我和妳一起去，正好運動一下。」

　　語畢。夜鶯快步踏上了階梯，瑟琳則是笑著跟上對方。

　　「別走那麼快，小心腳下。」

　　午後的山路十分安靜，腳步聲在石板上清晰回蕩。拐過一個小彎，果然見到一處簡陋卻乾淨的木棚，下頭擺著整齊的竹籃，裡頭裝滿了剛摘下來的蔬果，旁邊放著一個收錢用的鐵箱。

　　「有玉米、番茄、小黃瓜、茄子、青椒……買哪個好呢？」

　　瑟琳拿起其中一袋青椒端詳著。做成青椒鑲肉應該不錯，晚酌的時候剛好有東西可以配著吃。

　　決定好後瑟琳想把拿出錢包時，才發覺自己把錢包落下在車內了，眼神轉向夜鶯求助。

　　看懂了她的眼神，夜鶯不禁笑了出來，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瑟琳向她露出求救的表情。

　　「還好我有帶，不然妳的青椒就只能跟妳道別了。」

　　夜鶯拿出錢包，視線看向板子上寫的金額，隨後將錢放進了鐵箱。

　　「不過開在這裡，難道不怕有人不付錢嗎？」

　　夜鶯從新聞上看到不少報導，內容都是關於無人商店遭客人偷拿商品的事件。

　　「畢竟這就是考驗人良心的攤位，夜鶯妳有要買什麼嗎，晚上我們可以當作下酒菜。」

　　夜鶯看著攤位上的蔬果，之後挑了一袋玉米筍。

　　「那我就拿這袋吧。」

　　哐啷──哐啷──

　　硬幣落入鐵盒，兩人也回到了車上，準備回公司打卡下班。

　　車子重新駛下山道，午後的陽光斜斜灑在車窗上。

　　瑟琳把青椒和玉米筍放在身旁的座位上，手指輕敲著袋子，像是在構思菜單。

　　「今晚就用這些來弄點下酒菜吧。青椒鑲肉，還有椒鹽玉米筍，應該很搭。」

　　「下酒菜……這麼一說，我好像還沒在家看過妳喝酒。」

　　「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喝的，有時酒精也是很好的助眠劑。」

　　瑟琳抬手看著手錶上顯示著的時間已經五點了，今天工作的時長告一段落，又不禁想起羅德他那一直盯著夜鶯，令人不舒服的視線，但這也證明了夜鶯她的個人魅力，雖然引來的都是些好色之徒……算了，還是別想了。

　　「等等回公司後，東西收拾完畢就回家吧，其他人應該都走了。」

　　車子緩緩停回公司大樓門口，時間已近傍晚，辦公室的燈火大多已熄滅，只剩下零星的幾處還亮著。兩人並肩走進大廳，四周安靜得出奇，連平日喧鬧的接待區也只剩下空調低鳴的聲音。

　　夜鶯來到自己座位上，將今天開會的資料歸檔後，關掉了電腦。

　　離開時，夜鶯讓瑟琳先行，自己則關掉最後一盞燈。偌大的辦公室瞬間陷入黑暗，就在此時，一道模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夜鶯猛然轉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瑟琳看到夜鶯有異樣，便出聲詢問：「怎麼了嗎？」

　　夜鶯立刻關上門，笑著回應：「沒什麼事。」

　　剛剛感覺有人站在門口，甚至能聽見細微的聲音……應該不可能吧，一定是我的錯覺。

　　瑟琳看著走遠的夜鶯，自己則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門。

　　……有什麼東西嗎？看她不安的神情。

　　正當瑟琳要開門時，夜鶯叫了她。

　　「您還不走嗎，要丟下妳囉！」

　　瑟琳隨即轉過身，見夜鶯正半回頭望著自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又隱約透出些許催促。

　　……還是先回家吧。

　　瑟琳快步追上夜鶯時，電梯正好抵達。電梯門緩緩關上時，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辦公室的門口，直到門完全闔上，才慢慢收回目光。

　　回到家後，十三小跑步來迎接兩人，夜鶯摸了摸十三。

　　牠那柔軟的毛髮治愈了今天的壞心情。

　　「我要先去洗澡，等等再跟你玩。」

　　十三聽懂似的，搖著尾巴，乖乖在原地坐下，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夜鶯離開的背影。

　　瑟琳將蔬菜拿進廚房，吩咐廚師準備下酒菜後，便轉身往樓上走去。走到夜鶯房門口時，她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耳邊傳來陣陣水聲。

　　但願羅德能夠學到教訓，否則……

　　瑟琳露出一抹冷笑。

　　回到房間後，瑟琳長日的疲憊終於浮現在眉眼之間。她拿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衣衫順著身體滑落。

　　水聲隨即響起，溫熱的水流傾瀉而下，不僅沖散了疲憊，也一併帶走了那些令人不悅的思緒。

　　晚點再順著夜鶯的酒意問看看好了。

　　沖洗身上的髒污後，泡進了事先放了入浴劑的浴缸池內。瑟琳仰頭呼出長氣，身體放鬆浸泡其中，氤氳水氣帶著淡雅香味使人安定。

　　她選的這款入浴劑真不錯，作為生日禮物。

　　「瑟琳這個給妳。」

　　瑟琳接過夜鶯的精緻禮盒。

　　「這是什麼？」

　　「裡面是入浴劑，有放鬆、凝神功效，看妳每天都忙碌的樣子，想說多少能有些作用，而且它一組有三種不同的味道。」

　　瑟琳輕撫過那珍貴的禮盒：「謝謝，我會珍惜著用的。」

　　夜鶯洗完澡後換上寬鬆的居家服，走下樓時，十三早已迫不及待地搖著尾巴，嘴裡叼著牠最喜歡的球。

　　「不要跑太快，以免撞到東西，好嗎？」

　　十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接著，夜鶯將球丟向客廳深處，十三的身影一瞬間消失在沙發後方，接著是爪子拍打地面的聲音。夜鶯坐在地毯上，等待十三把球撿回來，再繼續重複這個小遊戲。

　　玩了幾輪後，十三氣喘吁吁地趴在她腿邊，尾巴還在緩慢地搖著。夜鶯伸手揉了揉牠的頭，指尖埋進那層柔軟的毛髮中。

　　「十三，今天公司開會，結果……」

　　夜鶯向十三述說羅德的事情，並小聲地說著羅德曾經的行徑。

　　「……好險瑟琳沒打算和他合作，不然我又要被騷擾了。」

　　陡然間，一隻手搭在了夜鶯肩上，說：「又再說小祕密啊，不吃飯？」

　　夜鶯被突如其來的觸碰嚇得猛然一震，轉頭一看，是剛洗完澡的瑟琳。淡淡的沐浴香氣混著入浴劑的氣味一同散開，讓夜鶯一瞬間有些恍神。

　　瑟琳用了我送給她的那款入浴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我在等妳一起吃，順便陪陪十三。」

　　「那我們來吃晚餐吧。」瑟琳協助夜鶯站起身：「對了，妳送的入浴劑味道我很喜歡。」

　　瑟琳在伴侶的唇畔留下一吻以示感謝。

　　夜鶯愣了下，臉頰在燈光下泛起一層紅暈。她還沒來得及回話，瑟琳已轉過身去，語氣明顯愉悅：「走吧，不然菜要涼了。」

　　當時，夜鶯為了挑選給瑟琳的禮物苦惱了許久。她甚至不惜婉轉地向同事打聽，還特地傳訊息問小文的意見。

　　夜鶯臉上漸漸浮現笑容，心中的擔心瞬間消散。

　　太好了，瑟琳很喜歡。

　　「十三，我先去吃飯了。」

　　坐上椅子後發現今天的晚餐是日式風格，食材還運用了下午買的蔬菜，菜色令人食指大動。

　　夜鶯抬頭望著瑟琳不知道在廚房內做什麼事情，等待她轉身帶著兩個玻璃杯回到椅子上。

　　「讓妳先選，要喝哪一杯？」

　　瑟琳左手邊的杯子裡裝著的液體偏湖水綠的顏色；右手邊的則是乳酸菌的顏色，最終夜鶯選了左邊那杯。

　　拿起杯子準備要就口時，被瑟琳阻止了。

　　「別空腹喝酒，先墊墊胃。」

　　「酒……？」

　　夜鶯鼻尖靠近高腳杯邊緣，輕輕嗅了嗅。

　　除了薄荷的清香外，還夾雜著淡淡的檸檬氣味──只是，她卻沒聞到熟悉的酒精味。

　　坐下後，瑟琳微笑著介紹夜鶯手中的那杯酒。

　　「這叫『仿聲鳥』，以龍舌蘭為基底，加入少許綠薄荷香甜酒，再添上現榨的檸檬汁。」

　　夜鶯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好奇地問：「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妳會調酒。」

　　「比起專業的調酒師還差得遠，我只是照著網路上的教學影片做的而已。」

　　「那妳那杯是什麼？看起來也好特別。」

　　「我這杯的話是用超商就能買到的沙瓦酒加清酒調製的，口感酸甜能中和清酒的嗆辣，不說這麼多了，我們吃飯吧。」

　　瑟琳拿起了筷子，開始享用晚餐。青椒保有脆口感搭配著絞肉的油脂香，讓人忍不住配飯一起吃。

　　夜鶯夾起一根椒鹽玉米筍，微微的椒鹽香氣襯出玉米筍的清甜，口感爽脆多汁，還帶著鍋氣的餘韻。

　　「辣味適當，也不會過鹹，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夜鶯說完，又配著菜吃了幾口飯。

　　「對了，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喝酒，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沒有遇到順心的事，倒不如說是因為開心的事。今天是小週末再工作兩天就可以放假了！」

　　瑟琳開心地吃了一根玉米筍邊配著酒，那種暢快感真是無與倫比。

　　夜鶯看著她那副心情極佳的模樣，嘴角也跟著上揚。

　　「妳應該是第一位期待休假的老闆了。」

　　「嗯？不休假怎麼有力氣上班。」

　　「……因為大多數的老闆都是把工作丟給員工，或是提各種沒經過大腦思考的意見。」

　　夜鶯說到這裡，想起了自己工作的經歷，不禁嘆了氣。

　　「甚至不少老闆故意找麻煩，讓員工沒得休假，還沒有加班費可以領。瑟琳，妳真的是為數不多的好老闆。」

　　瑟琳咀嚼的同時，思考著夜鶯的話。

　　「我覺得給員工適當的薪水和休息，才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工作。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犧牲長遠的利益去換取短暫的不穩定。」

　　「大概是因為他們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吧，所以人才流動才會這麼大。」

　　夜鶯本想再喝一口酒，卻發現自己的那杯早已見底。她望了眼瑟琳的酒杯，也已經喝光，見對方起身打算再調一杯。心想著，能不能再麻煩她替自己調一杯呢……

　　瑟琳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主動接過杯子，笑道：「有特別想喝的口味嗎？」

　　夜鶯搖了搖頭：「沒有，妳調什麼我都喝。」

　　她不太懂酒，尤其是調酒。前一份工作她也只是勉強知道酒的基本資訊，但詳細就不清楚了。

　　瑟琳起身走向廚房，俐落地取出冰塊與酒瓶。冰塊落入搖酒杯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夜鶯趁著空檔傳訊息給小文。

　　『謝謝妳的推薦，她今天用了，說很喜歡。』

　　當廚房的聲音停止時，夜鶯收起了手機，而瑟琳正拿著兩杯調酒回來。

　　「這杯給妳。」

　　瑟琳將乳白色的調酒遞給了夜鶯。

　　「……這是牛奶？」

　　夜鶯疑惑地看著瑟琳，而她只是輕輕搖頭否認。

　　猶豫了片刻後，夜鶯依舊讓鼻尖靠近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奶香。

　　她小飲一口，臉上的表情從疑惑漸漸轉為驚訝──這一杯比上一杯更清爽，還帶著一絲乳酸的口感。

　　「這是什麼？」

　　「會館費士。」

　　瑟琳淡淡一笑，解釋道：「以琴酒為基底，加入牛奶與少許檸檬汁，最後再倒入蘇打水。」

　　「如果妳不跟我說這是調酒，我可能還以為這是什麼特別的果汁呢。」

　　「要是有人請妳這杯的話要特別注意。」

　　瑟琳夾起最後一塊青椒鑲肉，配著調酒一同入肚，準備收拾桌面。夜鶯愣了一下，隨即起身一同收拾桌面。

　　「請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在外面喝酒的。」

　　雖然是這樣說，但夜鶯的好奇心還是讓她開口問道：「不過……為什麼？」

　　瑟琳瞇起雙眼，緩慢地靠近，輕吻了一口她濕潤的柔唇，說：「因為我不想讓別人撿走妳。」

　　「……我才不會跟別人走。」

　　兩人的額頭相抵，呼吸在彼此之間纏繞。瑟琳的眼神柔和卻帶著一絲佔有慾，她的指尖輕撫過夜鶯的臉頰，語氣低柔：「我知道。只是酒精總會讓人失去理智，很多意外……也都是這樣發生的。」

　　「難怪在男公關的時候，妳總不讓我喝酒。」

　　瑟琳想更進一步時，夜鶯手指抵上她的嘴，又再試了一次結果依舊，這讓她撇嘴盯著夜鶯。佯裝生氣道：「為什麼不讓我親？」

　　「妳還好意思問……」

　　夜鶯的視線落在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傭人身上，而另一側，歐文正彎腰逗弄著十三。

　　「雖然是在家裡，但還有人在，妳怎麼順其自然就……」

　　瑟琳沉默不語思考著。

　　所以她的意思是說可以這麼做，只是不希望被人看見……不過我不是有讓歐文他們提早走嗎。

　　瑟琳盯著歐文的後腦杓一副想刺穿對方，歐文感到背肌發涼，主動帶著十三出門散步了。

　　……逃得真快。

　　爾後，瑟琳牽著夜鶯來到自己房間內：「這樣就沒有疑慮了吧？」

　　夜鶯被夾在門與瑟琳的空隙間。

　　「……妳生氣了？」

　　夜鶯被逼得微微後仰，背脊緊貼著冰冷的門板，能清楚感受到瑟琳貼近時傳來的體溫。

　　「我沒有生氣。夜鶯，在妳受傷的這一個月裡，我盡可能壓抑想要碰妳的慾望。」

　　瑟琳沒有急著佔有對方，額頭輕輕抵在夜鶯的肩膀上，像極了等待獎賞的孩子。

　　「今天原本只是想慶祝妳終於恢復健康。但……」

　　一想到羅德曾對著夜鶯毛手毛腳，不禁湧起了怒意與強烈的佔有慾。

　　她想立刻實施『清潔』，卻又十分珍惜著這份得來不易的愛情，深怕自己過多的渴求，給對方帶來負擔。

　　見瑟琳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夜鶯便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這段時間辛苦妳了。多虧妳細心照顧，妳看──我的手已經和以前一樣了。」

　　夜鶯展開五指活動了一會，瑟琳順勢貼合上後，緩緩地扣住她的指縫，不讓人有一絲逃離的機會。

　　自己在等什麼也說不上來……等她主動嗎？

　　瑟琳出神地望著她的眼眸。

　　夜鶯被她這樣注視著，心頭微微一顫，隨即移開視線，緩緩低下了頭。

　　她在看什麼……難道是在等我……不，這也太……

　　「瑟琳，明天還要上班……」

　　瑟琳沒回話，只是更緊地扣著她的手指，指節相貼的地方微微發燙。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能聽見對方呼吸時的細微顫動。

　　「那我們得快點，這次妳來吧。」

　　瑟琳親吻著夜鶯帶領著她，跌入後頭的床。夜鶯撐著手臂深怕壓到身下的人，俯視看著罪魁禍首的笑容。看著她故意露出的脖頸，不禁嚥了口唾液。

　　瑟琳的意思是叫我……做那件事嗎？可是我根本沒有經驗，前幾次都是瑟琳主動的，如果弄得對方不舒服的話……

　　「瑟、瑟琳，我……」

　　瑟琳將夜鶯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柔軟的觸感讓夜鶯愣怔住。

　　「時間很寶貴。想先從哪裡開始，還是我幫妳挑？」

　　話語剛落，瑟琳更加敞開胸前的衣物，若隱若現的內著以及白裡透紅的肌膚，無一不是吸引著自己的誘因。

　　房間中散發著和以往不同的氣味……是薰香嗎？這味道讓自己冷靜了些，深呼吸後也邁出了第一步。

　　夜鶯俯下身輕啄對方白皙的頸部，瑟琳被她弄得有點癢卻不忍打擾她，輕撫著夜鶯的背脊鼓勵著她。

　　她回想著瑟琳之前的做法，輕啄逐漸變成了探索，鼻息間盡是那股危險又誘人的甜香。

　　夜鶯的舌尖舔拭著瑟琳的側頸，偷偷留下幾個屬於自己的印記。瑟琳的呼吸亂了節奏，發出了一聲極輕的低吟，那聲音像一把鑰匙，徹底解開了夜鶯的枷鎖。

　　她一邊輕吻，一邊沿著對方的鎖骨一路向下，手掌覆上胸前的柔軟，試探性地揉捏著。看著眼前挺立的乳首，舌尖由下往上舔，轉了幾圈後，開始配合著舌頭吸吮。

　　不知道這樣做的對不對……

　　夜鶯有些擔心，便抬眸看向了瑟琳。

　　她紅暈的雙頰說明了一切，眼神迷離看著停下動作的夜鶯，喘息著說：「……怎麼停下了，不繼續嗎？」

　　這個意思是……舒服吧？

　　夜鶯稍微鬆了口氣，繼續舔舐的動作。

　　瑟琳下腹微微抬起，呼吸逐漸急促，這樣讓夜鶯感覺到瑟琳已經進入了狀態。

　　我可以繼續下一步了嗎？

　　夜鶯來到她的腰間，褪下她的底褲，視線一直停留在她未曾探索過的祕密花園。深吸了一口氣，細細品味著蜜液的甘甜，每當要舔舐完時又會有一波流出，而瑟琳的呻吟也隨之漏出。

　　前戲充分做足了，試探性用指頭磨蹭著她的花苞，指尖沾滿了晶瑩剔透的銀絲後沒入第一指節。

　　感受到有異物的侵入，內壁夾緊了它，稍微適應後，身子才放鬆下來。

　　好緊……

　　夜鶯慢慢滑入進去，盡可能用指腹在內壁裡探索。

　　她忽然意識到，瑟琳這樣一位充滿魅力與優秀的女性，絕不可能只屬於她一人。那份緊致的溫熱，那股甜美的呻吟，是否也曾慷慨地施予過其他人？

　　一想到這裡，夜鶯不自覺開始吃醋，臉色變得陰沉。

　　夜鶯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佔有慾，此刻內心彷彿有股聲音催促著夜鶯更加貪婪地所求。找到那獨特的區域後，沒有給予對方喘息與適應的時間，不停施壓著那敏感脆弱的區域。

　　突如其來的刺激，如同浪潮般不停拍打著岸邊，讓瑟琳的身體持續顫抖著，雙手緊抓著枕頭，急促地抽了一口氣。

　　「哈……夜……鶯慢、慢點啊啊──」

　　夜鶯絲毫沒有理會瑟琳的請求，而是加強猛攻。過了一會，夜鶯猛然提起了她一隻腳靠在自己肩頭，停下手邊動作。

　　正當瑟琳以為是要讓她喘息時，夜鶯開始吸吮著小核，手指的速度也隨即跟上，陡然的快感直衝腦門，讓身體痙攣顫抖不已

　　「啊、啊嗯……」

　　瑟琳奪框的眼淚讓夜鶯心軟了下來，親吻著她的臉龐，緊緊地抱住那敏感的身軀，最終埋進她的胸口。

　　雖然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但瑟琳還意猶未盡地沉溺在夜鶯所帶來的快感中，摩挲著她的秀髮，似乎誇獎她做得很好。

　　當夜鶯將臉埋進那片柔軟時，呼吸間盡是瑟琳甜美的香氣，剛才所有的衝動和佔有慾都化作了一股愧疚與心疼。

　　「抱歉，瑟琳……我一時之間失去了控制。」

　　「為什麼要道歉呢，我很喜歡啊。」

　　瑟琳挑起一縷髮絲輕觸著。

　　「喜歡？可是妳剛剛明明就……」

　　夜鶯沒有明說，畢竟不是那麼好開口的事。

　　瑟琳笑道：「剛剛怎麼了？第一次就做得很棒呢。」

　　夜鶯撐起身子，指腹擦去瑟琳的淚水。

　　「可是我讓妳哭了……」

　　「那是生理的淚水，我無法克制。」

　　瑟琳摸著夜鶯的臉龐：「妳剛剛想到什麼了嗎，看妳表情怪怪的？」

　　夜鶯猶豫了良久。當她選擇開口時，夜鶯又趴回瑟琳的胸前。

　　「……對不起。我剛剛……想到妳在前任面前，可能也是這副令人心動的模樣，想著想著……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夜鶯知道這樣吃醋是非常不好的事，但她卻無法控制自己。

　　……她這是吃醋了？感覺又多知道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瑟琳既是開心又是覺得欣慰。不過嘛，這也表示她很在乎自己。

　　「夜鶯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她們頂多只是親嘴罷了，而妳在她們當中是唯一觸碰到我深處的人。」

　　夜鶯回抱著對方，小聲滴咕著：「……她們還是有親到妳。」

　　「我很抱歉，我無法改變過去。但現在對我來說妳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還是讓妳不安的話……」

　　夜鶯突然驚覺自己讓瑟琳為難了，猛然抬起頭，說道：「我沒有要讓妳為難的意思……不、不說這個了，我幫妳清潔一下身體吧。」

　　她本想起身，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手勉強撐在瑟琳身側。

　　是酒精的關係嗎……頭有點發熱，整個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瑟琳讓夜鶯側躺在一旁，看著她透紅的臉蛋，想到她剛剛說的──『她們還是有親到妳。』

　　原本稍微降溫的身體，又再次躁動了起來。瑟琳跨坐在夜鶯身上，給予了她最誠摯的深吻。

　　「等……嗚嗯……嗯。」

　　夜鶯的話語被吞噬在兩人口中，小舌的進攻讓夜鶯有些喘不過氣來，察覺到這點的瑟琳適時調整節奏步調，才得以喘息。她手也沒閒著，掌心隔著衣物搓揉著胸前的雙峰，峰頂的果實漸漸成形，指縫時而夾緊時而捏揉，快感傳達全身讓夜鶯不禁叫出聲。

　　「啊、嗯哈……」

　　夜鶯因快感而發出低吟，瑟琳那雙魅惑的眼眸貼近夜鶯的耳畔，熱氣與誘人的低語讓夜鶯的理智徹底潰敗。

　　「瑟……嗯，瑟琳……明天還要……上班……」

　　瑟琳沒有停下動作，而是一邊服務，一邊回應：「沒關係，很快就會結束。而且……可不能讓我的小青鳥感到不安。」

　　倘若妳感到不安，那我就盡我所能，讓妳無法再胡思亂想。

　　瑟琳的手掌自夜鶯胸前緩緩下移，指尖一路滑過她的腰際，最後連同底褲一同褪下。

　　手指才剛探入大腿內側，便感覺到濕黏的觸感。

　　已經這麼濕了……她自己知道嗎？

　　瑟琳輕啄著周圍，遲遲沒有理會那張合邀請自己的花園入口，夜鶯的手抵在瑟琳頭頂像是想推開又像想叫她靠近，不管究竟是哪個，自己都會留到最後再品鑑。

　　在洞口附近留下滿意的標記後，瑟琳決定享用最後的主餐，將泉口滿溢出來的液體，全數收刮入肚。

　　夜鶯夾緊雙腿，積累的甜美呻吟一瞬間衝出口中。

　　「嗯啊──啊！」

　　倏地，瑟琳像是想到什麼，停下了舔舐的動作，坐起身將夜鶯的一條腿跨放到自己肩上，私密處貼合著對方的磨蹭了起來，怪異的舒適感讓夜鶯手背抵在嘴邊，以防自己又叫出害羞的聲線。

　　兩人的肌膚帶著情慾後的餘熱與濕意緊密相連，瑟琳的每一次輕微擺動，都精準地摩擦著夜鶯最敏感的部位。

　　「啊……嗯啊……瑟、瑟琳……」

　　夜鶯的呼吸變得極其急促，從指縫間溢出的聲音，比剛才的呻吟更加破碎。

　　「哈啊、哈……夜鶯。」

　　瑟琳半瞇著悄然染上一絲慾望的眼，動作又加快了些。這是她第一次跟伴侶同時享受著這樣的感覺，感覺很新奇也很舒服。

　　時快時慢的力度加上嬌媚的喘息，讓人沉淪於此。瑟琳一面觀察著夜鶯的情況，一面控制著速度，想與她一起抵達頂端。

　　夜鶯的身軀因陣陣快感而緊繃，甜美的喘息聲溢出唇間，也讓瑟琳清楚察覺到，夜鶯正徘徊在臨界的邊緣。

　　瑟琳深吸一口氣，將節奏調整得更加猛烈。下一秒，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帶著釋放與滿足的長吟。

　　夜鶯瞬間癱軟無力，腦袋幾乎脹熱到宛如發燒般難受。

　　瑟琳已經不想再動了，索性靠在她的肩窩平復仍處於敏感狀態的身體，一放鬆下來，不自覺地就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讓夜鶯望了一眼趴在自己身旁的人，小聲地叫了她的名字，並未得到回應。

　　看來是累到睡著了，現在也不好移動。

　　夜鶯伸手探進了她敞開的衣物內，輕撫著她的背脊，睡意也湧現上來。

　　明天一定會……很累……

　　心想著這件事的夜鶯也沉沉入睡，放縱過後的兩人迎來了明天。

　　後記

　　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天花板，一旁的伴侶仍然熟睡著，手不自覺地觸碰上她那漸層髮絲，夜鶯臉上勾勒出笑容，這讓瑟琳發出不滿呢喃聲，轉了個方向繼續睡。

　　夜鶯不禁輕笑出聲，視線正好對到一旁的時鐘，才知曉她們已經遲了一小時，夜鶯撐起身子趕緊猛搖瑟琳起床。

　　「瑟琳快起床了！我們上班遲到了！」

　　瑟琳整張臉埋在枕頭內，傳來沉悶的聲音：「……什麼遲到，老闆沒有這個規則束縛。」

　　「真是的，快點起來了！」

　　「……再五分鐘。」

　　夜鶯嘆了口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晨光灑進室內，陽光正好落在瑟琳的側臉，她微微皺眉，拉起被子蓋住。

　　既然已經遲到了，再怎麼急也挽回不了。

　　正當這個念頭浮現出來時，夜鶯緊繃的身軀漸漸放鬆下來，隨即腰部傳來一陣痠痛感，讓她一時之間根本站不穩。

　　我就知道今天的腰一定會抱怨。

　　夜鶯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順便回公司的訊息。

　　「我幫妳確認過了，今天並沒有什麼行程，但是明天有重要的會議，我們還是得到公司準備開會的資料。」

　　遲遲等不到瑟琳回應，夜鶯只好繼續說道：「再不起來，我就要自己去上班了。員工無故曠職，可是會被扣錢的。」

　　瑟琳將欲想起身的夜鶯拉入被中，蹭了蹭對方後，緩緩睜開雙眼，親了一口她的臉龐，道：「先洗個澡吧，還是妳想帶著我的氣味去上班？我是不介意啦。」

　　在瑟琳的提醒下夜鶯才想起她們身上都沾染著對方的氣味。

　　夜鶯本想回房間洗，瑟琳說在她房間洗就好了，把她一同拖進浴室，好在洗澡途中沒發生什麼額外的插曲，兩人吃完了放涼的早餐後，開始遲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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