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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 Louÿs] 皮埃尔·路易——情色小说集[Pierre Louÿs]波索尔国王历险记,第8小节

小说:[Pierre Louÿs] 皮埃尔·路易——情色小说集 2025-11-18 20:16 5hhhhh 3930 ℃

一位诗人!鬈发狄安娜重复道,哦!给我们念些诗吧,您愿意吗?

吉里奥走上前,鞠了一躬,恭敬地回答道:

夫人,只要您表达了这样的愿望,我就愿意违背我所有的誓言,因为我曾郑重发誓绝不自已朗诵我的诗作;但我知道,您所吩咐之事无不让国王愉悦,而我希望能确定,不会因打扰他的谈话而令他不快……

您一点也不会打扰,吉里奥先生,您看国王:他正听着您呢。

给我们念念你的诗吧,小家伙,"帕索尔说道。"这正好可以打断我这场关于内政的会议,因为尽管我和勒比尔布先生彼此彬彬有礼,但我们开始谈不拢了。不过要选一首简短的、你记得牢牢的诗,因为记忆的空白会给我带来不快的感觉。

陛下,"吉廖谦逊地说,"我随身带着我的全集。

他把手伸向腰带,弹开一个类似子弹袋的短皮袋的钮扣,从中取出三本三十二开本的小册子。

一本由法兰西信使出版社出版,印行一百八十三册,其中四册用潘趣火焰色缎面纸,八册用灰尘色宣纸,九册用接近鹅粪色的包装纸,七册用虾红色的旧吸墨纸,其余用印度直纹纸。书名叫做《乳白色的模特儿》。

另一本存放在菲什巴谢书店。作者肖像通过奇特的光刻工艺复制,装饰着扉页,书名是:《灵魂的眼泪》。

第三本由一位犹太出版商出版。封面上,一个非常快活的年轻寡妇,面纱撩到耳边,将她的黑裙子撩到腰际,大概是为了显示她没有穿内裤,而书名是如此粗俗,或许我还是不说的好。

(毕竟,这本小说不只是给女士们看的。)

吉格利奥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他的主人们—国王、菲莉斯、加拉泰亚和鬈发黛安……然后他把前两本小册子放回原处,翻开了第三本的第59页。

“多漂亮的书啊!”羽冠黛安娜说,“书名是……?”

“《是》。”

“真迷人。”

“就一个字《是》?”菲莉丝问道。

“你还想要更多吗?”加拉泰亚嚷道。

“噢!这一个字就说明了一切!”黛安娜轻叹道。

她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补充说:

“先生,您听过这个字吗?”

“从没听过,夫人。它只用在诗歌里。”

“那散文里怎么说?”

“说‘不’。”

“意思是一样的?”

“幸好如此。”

“所以这是一种约定俗成?”

“一种委婉的礼节。”

“为什么?”

“确实,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在基督教民族中有个非常古老的习俗:男人只要遇见一位淑女,就必须为她提供一套带家具的公寓,还有鲜花、香粉、发簪和激情。淑女总是回答:‘不。’如果那位绅士就此退却,她会认为他很有礼貌。如果他坚持,她会压抑内心的悸动。而如果他宣称自己会因此而死,她便会竭尽全力挽救他的生命。夫人,这就是‘不’字的含义。”

“我绝不会说那个字,”菲莉丝狡黠地笑道。

但帕索尔正用手拍打着扶手椅宽阔的臂膀。

“读你的诗吧,小家伙。永远不要回答女士们的问题。男人提出的是学生式的问题:他们询问自己不知道的事。但女人提出的是大师式的问题,而且只问她们了如指掌的内容。”

“那么,先生,”加拉泰亚说,“请告诉我,羞耻心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学生式的问题?”小菲莉丝笑着问道。

看来迪里奥先生以为,女人说"不要"先是出于矜持,然后是出于怜悯,要是再不从那就是习惯使然了。我正要请教他究竟对我们的羞耻心了解多少,但愿他能给出答案。

羞耻心"嘛,小姐(咱们这可是在课堂上,对吧?),"羞耻心"是个拉丁词,本意是"羞愧"。当一位女士经过客观审视认清自己身段的真实价值后,却不得不向他人展露她宁愿独自惋惜的隐秘时,这种特殊的情感便会油然而生。这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菲莉丝和加拉泰亚交换了个眼神;但年长的那位还端坐着不动,年轻的那位却因荣誉感被刺痛,又受了激将法的刺激,默默起身离开了。

波索勒朝他的侍童伸出手。

吉勒,把你的书给我看看,"他说,"这封面上印的是什么东西?

当侍童将书递过去时:

哦!简直不堪入目!"国王叫道,"你居然敢用这种标志出版诗集?勒比尔布先生刚才还跟我说,这类刺激玩意儿只能吸引某些老糊涂,我们俩可最讨厌那帮人的虚伪和愚蠢了。

“在特里斐姆,或许是这样,”吉里奥回答道,“但在法国,那些老头子们掌管着风俗习惯、制定法律,这种风气是针对全民的。掀裙露腿就是法国女人的民族服饰。在公共舞会上,咖啡馆音乐厅里,剧院中,甚至爱丽舍宫和上流社会里,处处都能见到这种装扮。在各种外国漫画形象中间,掀起的裙摆就像标志一样,让法国女人矗立在英国狮子和德国老鹰之间。我在自己书的封面上刻了一位通身黑衣、唯独大腿根部裸露的女士,就是为了让人一眼就看出我写的是巴黎女人。”

“多么奇特的时尚啊!”黛安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取悦老头子,却不讨好年轻男人呢?”

“巴黎女人想讨所有人欢心,尤其对那些老绅士别有敬意……这种敬意嘛,每个女人表达方式不同,一天不同时辰也各有花样……”

“喔!快讲讲!这些野蛮国度的风俗可真稀奇……”

在底层社会,女人对年长男人表示敬意时会抬起脚与对方视线齐平。这个动作通常伴随着讽刺或侮辱性的叫喊;但七旬老翁却乐在其中。若场景发生在公共舞厅,警方惯例要求女人同时展示多层衬裙,大量廉价蕾丝和污浊的棉布衬裤。红磨坊或巴黎赌场的常客只痴迷于大腿曲线,他们根本分不清细棉布与粗棉布的区别:布料层数越多,他们越兴奋。相反地,若是在小酒馆、夜间的街头或寻常百姓家,要想通过这种自下而上的敬礼取悦老翁,就必须让全身不着寸缕。人种学家们记录却无法解释法国审美的这些矛盾之处。

您在那个国家生活过?

我正是在那里出生的,夫人。

噢!抱歉。我以为您是意大利人。您刚才说?…请继续…这让我着迷。

在资产阶级圈子,礼节动作则有所不同。譬如在人行道上,当某位贵妇意识到自己被一位值得她像对父亲般崇敬的上议院议员跟踪时,她会通过一套极难完成的动作表达敬意:既要向后绷紧裙裾勾勒臀型,又要同时裸露左腿小腿。这姿势毫无趣味可言,但七旬老翁却如获至宝。

我不明白…

— 我也没搞懂……在上流社会,撩裙摆的风气更偏向于展现低胸装扮。具体做法如下:老者站立,年轻女子坐着,她俯身时收紧双臂并弓起肩膀;这姿势虽不雅观,但上衣会随之飘荡、扩开;老绅士的目光便直刺而入,当女士的胸脯足够顺从地袒露出其形状、色泽与乳尖的妙处时,古稀老者简直欣喜若狂。

— 可年轻人对此作何感想?

— 年轻人?多半和他们祖父想法一致……只不过他们能欣赏到更彻底的裸露罢了……其余人不敢吭声反对……

— 那女士们呢?

— 噢!女士们早都习以为常了!再说这是时尚潮流:谁都无力抗拒……方才我还听见勒比尔布先生对国王说,在他剧院里,女角儿们唱《狂喜!迷醉!》前都要先脱个精光。可在巴黎啊勒比尔布先生,没人看得懂这套。妓女的标配是黑色束胸衣与黑色长袜,穿不穿衬裤倒随意;据可靠记载,旧时她们连就寝时都这身打扮;如今却只在接客时才穿,这算是个进步—但小剧场的观众哪会知道?在他们眼里,所有裸女都是同一张面孔,就是他们在画报上见过无数次的那位:德雷福斯先生的真相女神。要是真把她搬上舞台,非引发骚动不可。

— 哈!哈!帕索尔笑道,你说得有点儿夸张了。

— 我甚至觉得他是在胡编乱造,黛安不安地说。这种风俗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存在。

— 但愿如此!勒比尔布先生叹气道。但这类风气已经渗透到此地了,夫人,并且在我们家庭的私密空间中隐藏着它们的荒谬。

— 在特丽菲姆?

— 在特丽菲姆!

— 至少不在您家里吧,黛安带着一丝笑意说。

菲莉丝走了回来,身上除却大自然开始赋予她的曼妙曲线外再无其他遮掩。她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浅褐色制服的仆人,端来柠檬水和蜜橘雪葩。

她在双人沙发上挨着姐姐坐下,吉里奥顿时心猿意马。

加拉泰正用手检查着发髻的整齐程度。

菲莉丝则用指尖轻拂腰间多余的香粉。

— 好啦!帕索尔高声说道,快点结束吧,小子!给我们念念你的诗作;大家都听着呢。但得选些比你诗集封面更得体的内容。你面前可是有两位年轻姑娘。

— 哦!陛下,我们什么都能听,母亲允许的,菲莉丝说。

勒比尔布夫人打破沉默,抛出这句她必定在哪儿读过的箴言:

— 当少女们听得懂时……你也教不了她们什么新鲜事……而当她们听不懂时……你根本什么也教不会。

但正当吉里奥重新翻开书册,午夜的最后一记钟声敲响了……

永远准时的塔克西斯让人通报求见。

第八章 【塔克西斯如何妄想效仿美丽的蒂埃雷特】

凡是使人们在享乐方面相互依赖的事物,都会极大地给他们的品行注入温柔与人性的印记,这对社会整体的幸福至关重要;因此我们注意到,被自然剥夺天赋之人,恰恰是众生中最不善交际的。—弗雷隆《1776年》

那个胡格诺教徒闭着眼睛,张着嘴,摆出一副既谄媚又自大的神态,行了个礼。

立刻,绒球黛安娜侧身坐在椅子上,故意背对着他。右臂搭着椅背,她慵懒地向侍从抬起左手说道:

您怎么不念了?

夫人,"吉里奥答道,"我的诗作都适合少女聆听,因为描写的正是她们最感兴趣的内容。但塔克西斯先生在场的场合却不适宜—只要塔克西斯先生还在这里,请允许我不给这位绅士制造有伤风化的把柄。

让风化受损的人该受诅咒!"塔克西斯阴沉地说,"但伤风败俗之事必须发生!必须发生!

这位先生是谁?"菲莉丝低声问。

他真不修边幅,"加拉泰亚说。

你看见他的手了吗?

天!还有他的脖子!

他的牙齿!

他的胡子!

还有他的领带!噢!那条领带!

他赤身裸体该有多丑!还是穿衣服妥当。

与此同时,塔克西斯正向国王走去:

陛下,"他高声说道,"臣恳请单独奏对。事关重大国策。恕臣提醒,午夜时分起陛下曾允准微臣禀奏,臣坚持此刻面圣。

我们告退了,"勒比尔布先生说。

不必,"帕索尔说,"留下…

既然如此,臣不便多言,"塔克西斯说。

啊!烦死了!"国王重复道,"烦死了!你就不能自行决断,非要在这时辰叨扰我吗?

陛下授予臣全权处理?

自然。

足矣。

他转向侍童,说道:

“我逮捕你,先生!”

“天啊!”勒比尔伯夫人惊呼。

“且慢!”帕索尔说。“你疯了,我的朋友;如果你在我最尊贵的臣民家中,以如此粗鲁的方式对待我最好的侍童,我将不得不罢免你的职务。夫人,请您忘记这令人不快的场面吧,连我自己都感到反胃!塔克西斯是个勤勉的官员,有时也有用,但过于热心,判断力被某种荒唐迂腐的道德观所扰乱了。他为刚才在此说的话向您道歉。”

然而,勒比尔伯先生和夫人被这场争吵吓坏了,坚持请求国王在他们不在场的情况下解决冲突,随后便带着女儿们离开了。

他们一关上门:

“我的朋友们,”帕索尔说,“我已厌倦分开你们俩、评判谁对谁错了。你们自己解决争吵吧,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

说完,他穿过客厅,亲切地坐到黄毛狄安娜身旁。

吉吉略双臂交叉背在身后,按兵不动。

塔克西斯保持距离,掷地有声地斥责道:

“好啊!先生,这难道是条规矩吗?你的任务就是每天指定一个可怜的女孩,不管是女仆还是农妇,然后让一群被淫邪和肉欲灌醉的乌合之众去糟蹋她吗?”

“糟蹋?”吉格利洛轻声反问。

“昨天,你把国王的一名侍女捆在床上,让十二个小流氓接连对她上下其手!今晚,你又把一个农庄少女扔进树林,丢给四十个色欲熏心的萨梯?”

—这可是您亲自挑选的四十个男人啊,塔克西斯先生!精挑细选出来的四十个苦行僧!结果一碰到女人就原形毕露了?啊,肉体何等脆弱!肉体何等不堪一击!

—我被迫目睹的这场淫宴将永远烙印在我记忆中。自可悲的异教时代以来,或许从未有过如此荒淫的场景在光天化日下上演。若非事先知晓,我简直以为自己被恶魔的幻梦带到了苏布拉区的窑子,或是卡普阿城的妓院!那个可怜姑娘四肢大张地瘫成最不堪的姿势,被五六条壮汉同时玷污—天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下流手段!而剩余的那帮人竟围着受害女子跳着圆舞,唱着地狱来的淫曲。

—所以那位"受害者"当时还在挑三拣四?

—不!她简直像个坚忍的殉道者!我毫不怀疑她内心正遭受着屈辱的煎熬,不仅因为被迫承受的暴行,更因眼前这伤风败俗的场景。可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种忍耐力堪称圣女。面对凌辱,她竟主动献上另一侧身子,不断索求更残酷的折磨。莫非她有什么罪孽需要洗涤?我不清楚;但在这濒死般的痉挛中,那崇高的少女竟流露出欢愉。这可是她亲口对我骄傲地喊出来的!

—您也看到了,吉吉里洛说道,女士们从来不会嫌环绕身边的男人太多。

这时,鬈发狄安娜发出悠长的叹息。

但塔克西斯气得直跺脚,手指疯狂地颤抖着。

笑吧!"他说。"尽情取乐吧!但您的笑声阴森骇人,年轻人!您心术不正又淫邪放荡。您的灵魂简直像博尔吉亚!像黎塞留!像埃拉伽巴路斯!……

吉格利罗向前迈了一步打断道:

阁下,我对埃拉伽巴路斯怀有无尽的崇拜,能被您视作与他相似,我深感荣幸。

啊!……

……但您用这种语气进行历史类比,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先生……

既然国王陛下允许我们私下解决争执……

可是……

……我要求您向我正式道歉……

绝无可能!

……或者立即与我当面敲定决斗条件,不需要中间人也不得延迟……

这也绝无可能!

塔克西斯生性易怒却胆小怯懦,每听一句就后退一步。他的后背撞上房门,慌忙拉开门想溜走……

吉格利罗紧追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两人拉扯着闯进的房间里,菲莉丝和加拉忒亚正陪着她们尊长的双亲,这场会谈中传来的激烈争吵声让她们窘迫得坐立不安。

夫人,"侍童镇定而恭敬地说,"我本不该在您面前解决私人纠纷,但您也亲眼见证这场争执是如何违背我意愿爆发的。若您肯屈尊允准,请允许我向您引见我的指控者—太监总管大人,我正要求他给我个交代。

接着他转向面色惨白的塔克西斯:

阁下,"他继续说道,"我打心底鄙视您;您愚蠢可笑,野心勃勃,奴颜婢膝,既不懂分寸又缺乏胆量……

您这是在侮辱我吗?

我不这么认为。

我会将这句话记录在案。

吉廖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刚才说到,您既缺乏勇气又没有尊严。不过,我倒是愿意赐予您决斗的荣幸…

可我并没有要求决斗!

是我主动提出的。

我拒绝接受。

您拒绝与我决斗?

先生,永恒之神在西奈山巅用火焰文字写下了戒律:'汝不可杀人。'基督重申了这条诫命。保罗将其传授给外邦人。而您居然期望我拿起凶器!不,先生!您太不了解我了。我愿效仿今晚在橄榄树林里见证的高尚榜样。面对羞辱,我也要转过另一边脸颊!我也要饮尽耻辱之酒!我也要在苦难的刑架上舒展身躯!我向您道歉,先生!我要当众向您道歉!我将在与骄傲的斗争中获胜。您看:我低下头颅,却感到心灵备受慰藉。

第九章 吉格利奥如何理解古典待客之道

按习俗,未婚女子可容许肢体接触至某种程度;然当今礼教之风尚不允许我明说界限何在。—菲舍尔《论试婚夜…》等,1780年

鬈发狄安娜与国王在主人引导下,终于走进了那些等候君王临幸多年的寝宫。

塔克西斯或许本打算拆散这对夫妇;但争执过后他心烦意乱,连自己一贯行事的基本原则都忘了个精光。

命运就这样捉弄了这小侍从的算计,让他惊愕不已。更糟的是,当迪亚娜与波索勒一同走进她即将度过第三晚新婚之夜的卧室时,她望向丈夫的眼神竟带着宽恕与爱意复燃的涟漪。

于是吉凯利奥感到被一丝微小的嫉妒之蛇咬噬。这个正被人夺走的女人(因为确实正被人夺走)在他眼中瞬间焕发出摄人心魄的诱惑。他心神不宁,急于用鲜活的现实埋葬对她的记忆,便决意转移注意力。

作为讲究实效的果敢青年,他随身带着自己的"武器"。

他存放小金属匣的盒子是个应对艳遇与日常需求的万能套装,由三个重要性不等的分袋组成的必备三重工具包。

第一层装有:

一枚纽扣钩;

六根束腰系带;

嗅盐;

一种无害毒药;

白粉、雷切尔粉、玫瑰粉(装在小巧的随身粉盒里);

三支全新的口红;

黑色发夹、白色发夹与圆头发夹;

各种造型的发簪;

双头发针;

带扣小梳;

手持镜;

若干药剂;

最后还有些若非日常必备却也新奇的零碎物件。

第二层藏着三卷诗集—吉凯利奥以献词、标题或藏头诗形式,按字母顺序收录了四百个女性昵称或幼兽名称,以便在情动时分能快速检索。

读啊!读啊!……这首献给米凯特***的哀歌……就是你啊,米凯特!我当时像疯子一样爱着你!而你却浑然不知!

最后一个隔层是三个当中最珍贵的。

吉格利洛在这里珍藏了三十封便笺的收藏,有的是简单告白,有的是要求约会的声明。这些便笺以其多样性应对了所有性格,以其储备量应对了所有紧急情况:人在这种时候永远找不到合适的书写工具。其中有柔情似水的、恭恭敬敬的、热情如火的、文绉绉的、腼腆羞怯的、极其放肆的、绝望悲怆的和务实直接的。有些写着"别抛弃我!" 另一些则是"好吧!没错,我爱你!" 还有一些:"来之前先跑三趟腿好安排出时间。" 有些几乎难以辨认,因为墨水被泪水浸染得模糊一片。

一旦其中一封便笺从他格子里转移到某只手中—即便在明确遭拒的情况下,那手也总是好奇而颤抖—吉格利洛便会凭记忆为未来的机会重新抄录一份,这样收藏便丝毫无损。各式颜色的信封按特定顺序排列,无需拆封查验那些精心措辞的模糊语句,便能轻易回想起信件的主题。

从这个珍贵的必备品中,吉格利洛特意挑出了第三和第四张蓝色便笺,这两张以微妙差异演绎着同一个主题:"我迷恋着您。今晚我会疯狂到潜入您的卧室。给我开门吧,哪怕只是为了赶我走!

在离开主人们之前,他偷偷将两个不同颜色的信封塞到了他们女儿们的手里,这样就有双倍机会可以忘记金发黛安的约会。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解开行李,取出梳洗用品,花费很长时间打理自己俊美的外表—这更多是出于礼节而非自恋,因为当他独处时,既不自负也不谦逊,既不爱自我恭维也不喜自我贬低。

他心想,即便有女士曾对他垂青,也绝非因为自己有什么魅力,而是因为自己主动出击的次数够多。只要稍加营造有利条件,这两个注定结合的性别,很快就会忘记他们自以为找到的拒绝履行云雨之欢的蹩脚理由。

一小时后,顶楼最后的声响也归于沉寂;吉克立托小心翼翼地打开厚重房门的锁,溜进长廊,悄无声息地踏上大理石楼梯…

菲丽丝实在缺乏扮演柔情蜜意戏码的经验:她直接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等着他。

嘘—"她低语,"天啊!我太高兴了!快进来!

他们溜进房间。她转身面向他:

你爱上我了?这怎么可能呢?

吉克立托这次实在没心思扮演往常那种戏码—何况此刻也毫无必要。他顺势托起小菲丽丝的腋下,少女因喜悦而满脸通红笑靥如花,他迅速而带着玩伴般亲昵地,在她眼睑印下一吻,又在唇角轻啄一下。

你可真是个妙人儿"他对她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哪里妙了?

— 你自己不知道吗?

— 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 好吧,是这儿,还有这儿!那儿,这儿,你全身都迷人!

她又笑了起来,随后若有所思地:

— 但别的姑娘都比我好看呀。

— 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 可惜并不是。我有个表姐每周日都来这儿吃午饭,当她在我的房间里脱掉裙子准备去用餐时,我简直想打她,因为她比我好看太多了。这种心思很恶劣吧,是不是?

— 是啊,你这谦虚得可笑,吉里奥柔情地说。那你觉得自己长什么样呢?

— 我?像根蜡烛火柴……

— 因为你头是粉色的,身子是白的?

— 主要是因为我太瘦了。你总不能否定这点吧。

— 我立马就要否定。你,瘦?你这是恰到好处的苗条。那些十五岁却胖得像弥勒佛似的姑娘,有时还能找到丈夫,因为她们双倍的面积给人一种重婚的错觉;但找情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们太难被拐跑了。

容易发笑的菲莉丝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然后非常严肃地问道:

— 你已经拐跑过姑娘了?

— 整整一所女校。

小家伙钦佩地望着他:

— 给我讲讲嘛,快说?

— 不行,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 那就不说名字!……是在哪儿发生的?

— 在法国。我不能再多说了……

— 那所女校里的,是大姑娘还是小姑娘?

— 都有。

— 总共有多少?

吉格利洛琢磨着一个既惊人又可信的数字:

— 三十一个,他答道。

难道她们没有一个跟你闹别扭?…哦!这个我倒是能理解!你长得这么俊俏…你看,我跟她们一样都对你说'愿意'…何况她们跟你走的时候,可能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我却完全不清楚。或者说几乎不明白。

真的吗?

每次我向姐姐打听这些事,她总是不肯告诉我。我知道的这些全是从表姐那儿听来的。但我敢肯定,她没把最重要的部分告诉我。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菲莉丝抿嘴笑着,显得有些犹豫。

要是我复述给你听,你肯定会笑话我的。

绝对不会。

我肯定把顺序都记乱了。而且有些词我还不懂。算了,不管了,要是说错了您纠正我好了—是这样的。

菲莉丝掰着手指数着生怕漏掉什么,用低沉缓慢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列举着自己贫乏的性知识,时而抬起惊慌的眼睛,就像个生怕得零分的差生。

吉格利洛听得越来越肃然起敬。等她话音刚落,他立刻双手合十问道:

可是请原谅,菲莉丝小姐,您究竟觉得自己不懂的是哪部分?

就是那些不好的事。"她单纯地回答。

她进一步解释道:

好像让年轻男子进自己房间是件很羞耻的事…所以和他在一起就会做坏事吗?

不是的,不是的。"吉格利洛连忙否认。

就是的。爸爸明令禁止我们这么做。他从不接待年轻男客,每次问他原因,他只说'因为家里有女儿'。显然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游戏方式;所以被禁止的肯定不是这些。

那是自然…我相信勒比尔布先生在保护您免受'某些'年轻人的骚扰;就是那些不懂得规矩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过要是让他发现您和我玩…

您?天哪!尤其是您啊!今晚不知您跟他说了什么,他怕您就像怕魔鬼似的,还特意让女佣在走廊里我和姐姐的房门之间铺了床垫。您知道我姐姐睡在最里面那间吧?伽拉忒亚讨厌仆人,也不喜欢被人监视。她塞钱给女佣求她像往常一样去下人房睡。您说多走运?不然我根本见不着您。

这番知心话让吉廖产生了浓厚兴趣。姐妹俩竟都对他有意。他凝视着小菲莉丝,心头泛起一丝顾虑。想到与姐姐有约在先,又决意要一亲芳泽,实在不该引诱年幼的妹妹做出无法挽回的荒唐事,还是应当先向更懂事的那位下手。

谨慎起见,他仅限于解答小菲莉丝对某件令她好奇之事的疑问。他传授了些独门诀窍,指导她如何沉浸幻想,又教了几招浅显的把式,但绝不越雷池半步。

他竟是如此克制,当女孩央求他尝试那种危险的体验时,他推说自己重病时曾发愿绝不越界,况且众所周知,强求只会徒留失望。

两小时后他抽身离去,佯装步下楼梯,却很快悄声返回,在加拉泰亚的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少女亲自开门,身穿扣得严严实实的睡袍。她仔细关好房门,用肩膀抵住门板,以极其冷淡的语气说道:

先生,我知道您今晚在雄鸡旅馆某个房间里干的勾当……

什么?"吉格利奥惊愕地大叫。

我郑重声明,若您未经允许靠近我,我绝不会保持沉默。现在请听好,我有话要说。

第十章【吉格利洛收到令他心花怒放的勒比尔布小姐的提议】

而我独眠。——萨福

您是在威胁我?"吉格利奥说。

我是在提醒您。

据您所言,那间号称我进去过的雄鸡旅馆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加拉泰亚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长筒军官用的双筒望远镜。

“我很无聊,”她说道。“我整天待在自己房间里,无事可想,只能发呆。我付钱给英语女教师,好不容易搞到几本禁书;我特别喜欢这些书;但内容我都能背出来了,独自一人时已把书中情节体验了二十遍。安德烈·斯佩列利对海伦双唇的每句情话,亨利·德·马赛对莫弗里涅斯夫人的每句调情,莫泊桑先生笔下那些交媾场景让我自慰了太多次,现在都想把他丢开了。于是我就坐到窗前,透过百叶窗缝隙用这副望远镜窥探公鸡旅馆里的动静。”

“啊!啊!”

“没错。那里上演的戏码可多了,谁都以为不会被人看见,但看久了也单调。我十五岁开始每晚偷看这些变幻的活春宫,如今已经二十三了。头两晚我就飞速开了窍。随后的八年里,再没见过什么新鲜花样,不是早已目睹就是轻易能想象到的。可那些人看上去多快活啊;相信我,他们比我快活多了。”

“哦?”吉格利洛换了语调。

“几个月来都没见过像过去三天那间大客房里那么精彩的戏码。那两个小丫头可真够味的。我借口偏头痛,一直伏在这儿连她们最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半夜还会爬起来看她们是否重新点灯,有一次凌晨三四点,正好撞见她们醒着缠绵。等我自己躺回床上时,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

— 你打扰了她们的好事还把她们赶走,我可真生你的气。不过你这身打扮、她们的乔装、还有你特意把她们衣服扔出窗外的举动—这些都说明她们确实行为不检,而你是她们的共犯。

— 没错。

— 你这就承认了?

— 立马承认,毫不含糊。

— 看来你一点儿都不怕我?

— 确实不怕。

— 为什么?

— 首先,因为您的灵魂远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肮脏。其次嘛…因为我也带了家伙。呵呵!啧啧!…我手里可攥着雷霆手段!

— 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 您听好了:令尊莱比尔布先生,小姐,在您房门口摆了位手无寸铁的小女奴—八成是想着万一来了凶暴的采花贼,这可怜丫头就能当替罪羊,牺牲自己保全您的贞洁。

— 倒不完全是这个用意…可你怎么知道的?

— 天机不可泄露,通俗小说桥段罢了。

— 说下去。

— 您往那丫头手里塞了金币…

— 这太离谱了!她连这都告诉你了?

— …还吩咐她去找下房里最中意的侍从或帮厨,何必为了听主人命令就孤零零熬个凄惨的夜晚。

— 然后呢?

之后?可通常情况下,年轻姑娘只有在最需要严加看管的时刻才会遣走自己的守护者。既然我通过这番安排出现在您闺房,便立刻证实了我们之间的默契。任您挣扎也好,喊叫也罢,甚至指控我犯下种种罪行—小姐,若非得到您的邀请,旁人又怎会相信我不是应约而来?

您打算趁机占尽便宜?

分毫不差。

您这可算不上绅士风度。

多么可悲的误解!—啊!……请您务必为我解惑。今晚您已为"羞耻心"赋予了字典里查不到的精妙定义。请继续教导我吧。现在不妨说说,何为"风流雅趣"?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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