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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历游记外传第一章 最后的曙光,第1小节

小说:宇宙历游记外传宇宙历游记外传 2025-11-08 20:58 5hhhhh 6050 ℃

第一章 最后的曙光

“一定,一定要完成任务…”

这意念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在芳的意识深处摇曳,却顽固地不肯熄灭。她的视野已被血污和能量灼烧后的光斑占据大半,只剩下前方那片扭曲、搏动着的炼金法阵核心,像一颗腐烂心脏般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身体早已超出了承受的极限,原本洁白的圣光铠甲此刻布满了裂痕和焦痕,碎片深深嵌入了皮肉,左肩的伤口每一次轻微挪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她不是在行走,而是在爬行,用肘部,用膝盖,拖动这具残破的躯壳向前。金属地面冰冷刺骨,与她指尖磨破渗出的温热血液形成鲜明对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疼痛不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化作了一种沉闷的、弥漫性的背景噪音,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她的骨骼和意志。她能感觉到圣光在体内艰难地流转,试图修复创伤,但速度远远跟不上身体崩溃的进程。力量正随着血液从伤口和磨破的膝盖处一点点流失,带走体温,也带走她对身体的控制感。脑海中,战友们最后的身影不断闪回——莉娜推开她挡下能量冲击时决绝的眼神,马克斯用身体引爆能量核心时那声最后的怒吼……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既是支撑她前进的动力,也是加剧她痛苦的根源。‘不能停下…’她对自己嘶吼,尽管这嘶吼只存在于意识深处,外界只能听到她破碎的喘息。‘停下来,他们的牺牲就…就毫无意义了…’ 导师的话语再次浮现,不是清晰的语句,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关于责任与牺牲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几乎要断裂的脊柱上。

近了,更近了。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片搏动着的核心。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冰冷,而是直抵灵魂深处的、属于虚无的死寂,顺着她的指尖、手臂,迅猛如毒蛇般窜入四肢百骸。这股能量带着强烈的侵蚀性,所过之处,连疼痛都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一种空无的麻木。

没有犹豫的余地。芳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手中那柄陪伴她征战多年、此刻也已布满裂纹的白色圣光长剑,狠狠地刺入了那片光芒的核心!

“轰——!!!”

世界失去了声音。炼金法阵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迸发出纯粹的白光,无数裂痕以剑刃为中心,疯狂蔓延。力量从身体里被瞬间抽空,芳重重地跪倒在地。她能感觉到圣剑在手中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尘,如同她正在消散的生命力。

‘结束了吗…我…要死了吗…’

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缓缓包裹了她。使命已完成,牺牲有了价值。剧烈的痛苦正在远离,身体变得轻盈,仿佛要融入这片白光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圣骑团大殿高耸的穹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下斑斓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熏香和旧书卷的气息。她听到了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在圣光祭坛前立下誓言时,导师沉稳而充满期望的声音:“芳,记住,曙光的意义,并非永不坠落,而是在于坠落之后,依然能撕裂黑暗,无论代价如何。” 那时,她并不完全理解“代价”二字的沉重。现在,她明白了。代价是莉娜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是马克斯消散在能量风暴中的身影,是秦天…秦天最后推开她,独自迎向那毁灭性能量洪流的、宽阔而决绝的背影。那背影,如今成了她脑海中最后的,也是最清晰的画面。愧疚与责任如同双生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既给予她最后的力量,也带来窒息般的痛楚。‘为了圣光…为了…大家…’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她准备迎接那永恒的、宁静的黑暗。

然而,预期的终结并未降临。

“Ciallo~(你好呀~)”

一个清脆、鲜活、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音,轻松穿透了能量崩解的白噪音屏障,也穿透了芳正在沉沦的意识。那声音充满了生命力,与周围的死寂和毁灭格格不入。芳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惊骇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是幻觉吗?临死前的错觉?

眼前的一幕超越了她的理解范畴。那本该彻底湮灭的炼金法阵核心,其破碎的碎片并未消散,反而被无形之力牵引,在虚空中悬浮、组合,编织出复杂而有序的几何图案。毁灭性的白光化作了温顺流淌的奇异流光,色彩变幻不定。周围散落的机械残骸与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生物质开始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融合,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构建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光芒逐渐凝聚,勾勒出细节。柔顺的棕色长发在能量流中自行生长,如同被微风拂动的丝绸,自然垂落至腰际。发丝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每一根都仿佛蕴含着生命。蓝眸如同最纯净的湖泊,明亮澄澈,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天然的娇俏。五官精致得如同神祇最完美的造物,皮肤白皙细腻,找不到任何瑕疵。嘴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一丝亲切而柔和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她身上的服饰在光芒中凝聚成型:洁白的衬衫领口系着精致的蓝色丝带,外罩深蓝色短款外套,边缘装饰着繁复的白色蕾丝;红色短裙活泼亮眼,裙摆随着能量流轻轻晃动;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蓝色的长筒袜中,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棕色小皮鞋。她手中握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银色权杖,顶端镶嵌着流转不息的蓝色晶石,肩头披着类似披风的短款装饰,脚边,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正歪着头,用好奇的黑眼珠打量着这个世界。

月忆·秦天。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电流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芳混乱麻木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置信的眩晕。她亲眼见证了!亲眼看到秦天在那片能量洪流中被彻底吞噬,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那绝不是幻觉,那是刻骨铭心的真实!可现在…这分明是记载中披甲人通过禁忌的机械炼金术才能铸造的、以阵亡者灵魂碎片为主导的——肉身降临型人造英灵!他们…他们竟然用秦天的灵魂…

新生的“月忆”低下头,有些笨拙地、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懵懂,抬起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感受这具身体的存在。

‘触感…不对。’ 预期的虚无与消散没有到来,反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束缚感。一种被包裹在柔软、温暖但陌生的物质中的轻微窒息。视觉信号传入,是柔和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白色袖口,和一双陌生到令人心悸的手。这双手指节纤细,皮肤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指甲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我的手…’ 意识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属于秦天的声音。‘我的手应该是布满长期握剑磨出的硬茧,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能稳稳握住沉重剑柄,感受金属传来的冰冷与力量感的…’ 她(他)试图握拳,传达意志的神经信号似乎畅通无阻,但肌肉的回应却是无力的绵软,以及神经末梢反馈回来的、过于清晰的、细腻到令人不安的触感。恐慌如同细小的冰针,开始刺破初生意识的迷惘,带来一阵寒意。‘这不对…哪里都不对…’

然后,“月忆”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茫然,在废墟中扫视,最后精准地捕捉到了跪倒在地、满脸血污与震惊的芳。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最初闪烁的、如同数据流般的高速光芒逐渐减缓,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困惑与茫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的熟悉感。那眼神,穿透了陌生的外貌,直直地撞进了芳的灵魂深处。

她尝试着开口,声带振动,带着明显的生涩和不确定,仿佛第一次学习使用这个器官:

“我的…队长。”

声音是清澈柔软的少女音色,带着一点点天然的甜糯,与秦天那略带沙哑、总是充满沉稳力量的低沉嗓音天差地别。然而,那语调的微妙起伏,那在称呼“队长”时略带调侃和依赖意味的尾音…分明就是秦天!是只有秦天才会用的、带着点戏谑又隐含敬意的独特方式!

芳的嘴唇微张,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希望如同危险的毒药,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开始注入她近乎枯竭的心田。

‘声音…不对。样子…不对。一切都不对!’ 视觉和听觉都在向她传递着强烈的否定信号,告诉她眼前只是一个陌生的、精致的、如同人偶般的少女。但灵魂深处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却在疯狂呐喊——‘那眼神!不会错!’ 在那片清澈的、属于少女的蓝色眼眸之后,她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坚毅和……一丝属于秦天的、深藏的痛苦。那是无数次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在弹尽粮绝的绝境中,她所依赖、所信任的眼神。希望,这个她以为早已随着战友们一同逝去的东西,此刻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住她冰冷的心脏,带来刺痛般的悸动。‘是他吗?可能吗?灵魂…真的可以这样被禁锢在一具…一具这样的身体里?’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世界观在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前微微颤抖。同时,一种更深层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情绪在滋生——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诞生”、眼神迷茫、带着秦天痕迹的“月忆”,一种混杂着怜惜、保护欲,以及…某种陌生吸引力的情感,悄然破土。‘他还…“活着”…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形式…’

“月忆”似乎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到,她微微偏头,眉头轻轻蹙起,像一个在努力回忆梦境的孩子。然后,她再次看向芳,嘴角那天然带着的柔和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但显得有些生硬,仿佛肌肉还不完全受控。

“想我了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自然而熟悉,带着秦天特有的、在紧张局势下依然试图缓和气氛的调侃口吻。

瞬间,“月忆”的身体猛地一僵!一阵强烈的、源自意识深处的眩晕感如同巨浪般袭击了她。

‘这句话…’ 是秦天的思维模式,是秦天习惯的、带着点痞气的调侃。是他在每次险死还生后,对着担心他的队友们常说的口头禅。但这声音!从这个陌生的、纤细的喉咙里发出,经由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陌生声带振动,再通过小巧的颅骨结构传导回自己(?)的耳中…这种极致的认知错位感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核心!‘是我说的?不,是他说的!是他想说的!可“他”是谁?!“我”又是谁?!’ 灵魂在呐喊,属于秦天的记忆、情感、意志在咆哮,却被困在这具柔软、发声器官构造截然不同的身体里,吐出的音节轻飘飘的,带着令人作呕的、甜美的质感,完全无法承载那份属于战士的沉重与不羁。胃部开始剧烈地痉挛,一种生理性的排斥感涌上喉头。她(他)低头,看到的是平坦的、覆盖在红色短裙下的胸部,是纤细的腰肢,是并拢的双腿…视觉信息与自我认知发生了毁灭性的冲突。‘这不是我的身体!这是…牢笼!’

就在这时,周围因法阵崩溃而变得不稳定的能量乱流再次暴动,失去了核心的约束,狂暴的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撕扯着周围的一切!一块巨大的、边缘锐利的战舰装甲残骸,在能量乱流的裹挟下,如同山崩般朝着她们呼啸砸落!阴影瞬间笼罩了两人。

“无敌传送!”

危险!战斗本能压过了所有的不适、混乱和存在性焦虑。

几乎是本能反应,月忆将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那柄华丽权杖猛地插入地面!这个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属于秦天的、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和肌肉记忆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尽管驱动这些肌肉的,是崭新的、截然不同的生理结构。权杖触地的瞬间,顶端的蓝色晶石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一个半球形的、半透明的时空泡瞬间张开,将她和近在咫尺的芳包裹其中。

然而,传送的过程对月忆而言,却变成了一场针对崭新感官的、酷刑般的灾难。

她能清晰地“内视”到能量不再像过去那样,从心脏附近的圣光核心涌出,沿着宽阔而熟悉的路径奔涌至手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精确的、如同操作精密仪器般的感觉。能量是从腹部一个陌生的、温暖的核心升起,沿着一条与男性身体截然不同的、更加纤细、繁复、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路径流动,最终通过权杖释放。‘能量路径…变了!’ 这种运作方式的根本性改变,让她感到一种深层次的、源于存在根基的恐惧和疏离感。‘不是圣光的共鸣与奔涌,是炼金术的精密计算与物质重构…’ 温暖、熟悉、如同阳光般令人安心的圣光之力,被一种高效的、冰冷的、带着金属和以太质感的感觉取代。

同时,她感官的敏锐度被放大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她能感觉到每一个细胞在维度跳跃的瞬间被拉扯、震颤的微妙触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同时刺激着她的细胞膜;她能“看到”纳米机械群在血管网络中如同银色鱼群般加速流动,闪烁着微光;她能“听到”皮肤下生物电路能量过载时发出的、如同蚊蚋般细微却清晰的嗡鸣。视觉上,色彩变得异常鲜艳刺眼,光线不再是均匀的,而是如同具有实体的彩色丝带般在眼前缠绕、扭动;听觉中,连能量流过权杖时最细微的振动,都变成了清晰可辨的音符,混杂在一起形成刺耳的噪音;触觉则敏感得近乎疼痛,身上那件刚刚凝聚成型的、柔软的衣服,此刻摩擦在皮肤上,感觉却像粗糙的砂纸!她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芳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汗水与尘土混合的气息,以及…从自己这具新身体内部散发出的、清甜的、类似于百合与铃兰混合的人工合成花香——这味道让她胃部一阵翻腾,这是炼金术的造物,是虚假的、没有生命历程的气息,与记忆中和芳并肩训练后,阳光下真实的汗水和青草味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炼金矩阵光芒大盛,半球形的透明屏障顽强地抵挡着外界的冲击,将砸落的残骸分解、偏转到异空间。但这保护,对月忆而言,却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传送结束,光芒消散,她们出现在相对完整但一片狼藉的战舰指挥舱内。芳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新的血迹。而“月忆”的第一个动作是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柄轻飘飘的权杖,以及那双正在微微颤抖的、白皙纤细的手。

‘力量…圣光…我的剑…’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他)。曾经充盈在四肢百骸的、如臂使指的、带着灼热温度的圣光之力,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种陌生的、需要精确引导的炼金能量。手中握着的不是沉重可靠、陪伴他无数次战斗的剑柄,而是这柄轻飘飘的、装饰华丽、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的权杖。重量感的缺失带来一种失重般的恐慌。‘我不是秦天…了吗?’ 这个念头带着锋利的边缘,再次切割着她(他)已经混乱不堪的意识,带来尖锐的疼痛。

她尝试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芳,确认她的伤势,履行作为副官、作为战友的责任。然而,脚步刚迈出,就是一个明显的趔趄!身体的重心变得极低,步伐的节奏、肌肉的发力方式、骨盆的角度和平衡感…全都错了!这具身体仿佛在抗拒着她(他)习惯的、属于男性的行走方式。

‘走不动?!’ 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在抗议这种“陌生使用方式”带来的别扭与无力感。大腿内侧和臀部的肌肉群以一种陌生的方式协同工作,试图稳定身体,却只带来笨拙和僵硬。红色短裙的裙摆因这笨拙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布料摩擦着大腿肌肤,带来一阵不习惯的、轻飘飘的、缺乏安全感的暴露感。‘这身体…是囚笼!’ 她(他)在心中再次嘶吼,这一次,带着更深的绝望。

“镜子…我需要…一面镜子…”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恐惧和混乱而颤抖着。她踉跄着,几乎是扑向舱壁一块相对光滑、能勉强映出人影的金属面板。她必须亲眼确认!必须用视觉来镇压这来自触觉、听觉和内在感知的全面背叛!

当“月忆”的目光与面板上那模糊却清晰的倒影相遇时——

“嗡!”

一股强烈的、近乎生理性的排斥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过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中映出的,是一个大约十六岁的少女。棕色长发如丝缎般柔顺,垂至腰际,发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丝触碰到脖颈和脸颊时,带来一种轻柔而陌生的痒意,让她不自觉地、女性化地缩了缩肩膀。作为秦天,她(他)早已习惯短发带来的利落和便于打理的便利,现在这头长发却像一道华丽的帘幕,沉重地将过去与现在隔开。蓝眸大而明亮,如同蕴藏着星辰,但此刻其中只有惊惶与迷茫。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透出一种易碎的美感——这是以圣骑团历史上最年轻的、以美貌和智慧著称的擎旗官月忆为模板,通过炼金术完美再现的身体。

‘…好可爱的女孩。’

这个评价性的想法,带着属于男性视角的、纯粹的欣赏,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这是秦天残存意识的本能反应。

但下一秒,冰冷的理智如同冰水浇头,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镜中这个“可爱的女孩”,就是她自己!是她(他)现在必须面对和接受的“自我”!胃部一阵剧烈的紧缩,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她几乎要呕吐出来。灵魂在疯狂地抗议,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此刻感觉就像一个精致而冰冷的牢笼,将秦天的本质、记忆和认同,死死地困在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女性形态之中。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摸上金属面板中倒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指尖触摸到“自己”脸颊的触感——柔软、光滑、富有弹性,与记忆中指尖触摸自己(秦天)脸颊时,那粗糙的胡茬感、坚实的骨骼感和风吹日晒的粗糙感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这种触觉上的巨大差异让她心跳骤然加速,一种混杂着羞耻和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为什么?为什么她(他)刚才会觉得这具身体“可爱”?那不该是“自己”看待“自己”的视角!那是他者的视角!

大脑中,属于秦天的记忆在疯狂地挣扎、冲突:那些作为骑士的荣耀、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在战斗中感受过的勇猛与力量,全都与镜中这娇小、纤细、仿佛一碰即碎的外形格格不入。她(他)下意识地试图摆出秦天空手战斗时最常用的起手式,但镜中的影像却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拙劣的、女性化的表演,而非那个充满力量与压迫感的战士。手臂举起时,过于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一截纤细得惊人的手腕;她(他)记得秦天的手腕粗壮有力,肌肉线条分明,能轻易承受重剑的反作用力和敌人的重击,而现在这双手腕,白皙柔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不对!这…这是我!?这是我!!!’

视觉、触觉(她抬手抚摸脸颊,倒影同步)、大脑接收的所有信号都明确无误地指向这就是“自己”。但灵魂在疯狂嘶吼,顽固地拒绝承认!

‘我是秦天!圣骑团七星圣骑士,曙光小队副官!男性!不是这个…这个…’ 她(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镜中的存在,那种美丽对她(他)而言是一种酷刑。剧烈的恶心感再次翻涌而上。存在的基础被动摇了,脚下的地面仿佛在塌陷。她(他)死死盯着倒影,蓝色眼眸中,那些细微的数据流再次疯狂加速闪烁,仿佛这具身体自带的分析系统正在超负荷运转,试图处理这个关于“自我”的无解悖论。

“这不可能...”月忆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她强迫自己直视镜中那双蓝色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找到哪怕一丝秦天的影子——那道总是隐藏在沉稳下的锐利,那份看透生死的豁达。但那蓝眸中只反射出她此刻内心的迷茫、恐惧和深深的自我怀疑。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发出矛盾的信号:大脑命令她站立如战士,双脚与肩同宽,重心沉稳,但双腿却本能地并拢,呈现一种更含蓄、更内敛的、属于女性的姿势;她想用秦天的语气,大声地、带着力量地说话,以驱散恐惧,但声带却自动调节成轻柔、甚至带着一丝怯懦的音调。甚至呼吸方式也变了——作为秦天,她(他)习惯深沉的腹式呼吸,以支持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和圣光运转;现在,呼吸却自然而然地变得更浅、更频繁,胸腔的起伏更加明显,仿佛这具身体在生理层面上就在拒绝旧有的、属于男性的习惯。这种内在的、无处不在的冲突让她头晕目眩,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固执地坚守着骑士秦天的身份和记忆,另一半却被这具新身体的本能、构造和社会性别暗示强行拉扯、重塑。

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心也跟着揪紧、混乱、疼痛。看着那个在金属面板前颤抖、抗拒、自我怀疑的身影,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来自灵魂层面的巨大痛苦。

‘是秦天…那眼神,那下意识的战斗反应,那语气…不会错…’ 理智和直觉都在向她确认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可视觉带来的冲击是巨大而持续的。那个曾经并肩作战、背影宽阔得能为她挡下所有危险的战友,那个声音低沉、会在她沮丧时用力拍拍她肩膀的兄长,变成了眼前这个纤细柔美、连站立都显得有些不稳的少女。这种灵魂与身体的极端错位,性别认知的彻底颠覆,存在形式的根本性改变…这些残酷的现实如同一次又一次的重锤,敲打着她原本坚固的世界观。‘披甲人的技术…已经触及了神的领域,也踏入了禁忌的深渊…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一个战士的灵魂!’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她心中燃起,既是对那些进行禁忌实验的披甲人,也是对这无可奈何的现实。

然而,在极度的震惊、愤怒与混乱之下,另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如同藤蔓在废墟中悄然生长。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双臂、微微发抖的“月忆”,看着她(他)眼中那清晰无比的、属于秦天的痛苦与迷茫,映射在这张精致却写满无措的少女脸庞上,芳的心脏,因之前危险情境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竟泛起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悸动。那不仅仅是因为秦天以某种形式“活着”而产生的喜悦(这喜悦本身也充满了苦涩),也不仅仅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因为这副模样的他,流露出的那种易碎感、那种需要保护的脆弱,与她记忆中那个坚不可摧的秦天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这种反差,混合着那个熟悉的灵魂,竟然产生了一种…让她想要靠近、想要安抚、想要确认的冲动。这种冲动强烈而直接,甚至暂时压过了伤口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

‘这是…什么感觉?’ 芳感到困惑,甚至有一丝慌乱。是因为吊桥效应吗?在共同经历生死危机后产生的错觉?但那份想要将眼前这个颤抖的身影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没关系,我在这里”的冲动,是如此真实而强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甚至…掺杂着一丝让她脸红心跳的、微妙的情感。‘不,他是秦天,是前辈,是战友…’ 她试图用过去的身份来界定,却发现那个界限在眼前这幅景象前,变得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再次涌上的腥甜,用几乎碎裂的指关节支撑着身体,极其艰难地,向着那个在镜像前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的身影,迈出了第一步。脚下的金属地板传来冰冷的触感,却无法冷却她内心翻腾的复杂情绪。

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秦天?是你吗?”

月忆仿佛被这句话从噩梦中惊醒,猛地转过身。面对芳的询问,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作为秦天,他总能以坚定、沉稳的目光回应战友的呼唤,给予对方信心。但现在,她的视线在与芳接触的瞬间,就不自觉地想要躲闪。芳的靠近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身体上的变化——以前,她们身高相仿,几乎可以平视;现在,芳比她高出半个头,这种俯视的角度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弱小和依赖,这与她(他)作为副官、作为保护者的身份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她试图调动秦天的语气,用那种带着力量和信心的方式回答,但话语出口时,却变得支支吾吾,带着气音:“是...是我,队长。但...这身体...” 她的手不自觉地揪住裙摆,指尖触碰到那细腻的蕾丝花边,那种过于女性化的、柔软的质感让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这身服饰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强调着少女感,强化着与她(他)内在认知的矛盾:白色衬衫的领口紧贴着纤细的颈部,那个蓝色的蝴蝶结丝带轻轻摩擦着皮肤,带来持续的、提醒她现状的触感;深蓝色外套边缘的蕾丝随着她的轻微动作而晃动,提醒她这不再是那身厚重、可靠、能给她(他)带来安全感的圣光铠甲;红色短裙的摆动让她时刻意识到双腿的暴露,这种缺乏防护的裸露感让她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是一种混合着羞耻和不安的情绪。作为秦天,他从未在意过服饰的样式,铠甲只是功能的延伸;现在,她却每分每秒都被这些象征着“女性”和“美丽”的细节所困扰,它们像是无数个小标签,不断地贴在她(他)的身上,试图覆盖掉“秦天”的印记。脚上的蓝色长筒袜紧紧包裹着小腿,带来一种不同于金属护腿的、紧绷的束缚感,而棕色皮鞋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鞋跟,让她走路时不得不下意识地调整平衡,显得更加笨拙。手中那柄权杖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感,无法带来任何力量上的信心,肩头那披风般的装饰飘动时,只会分散她的注意力。甚至脚边那只色彩斑斓的鹦鹉,再次轻轻啄了啄她的鞋带,那种细微的、活物的触感让她惊得差点跳起来——作为秦天,她(他)会对这种小动物置之不理,甚至觉得碍事;但现在,这具身体却本能地对这种小巧、鲜艳的生物产生了一丝好奇和想要亲近的冲动,这种身体本能的“背叛”让她感到更加恐慌和自我厌恶。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月忆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无助感,她低下头,盯着自己那双过于精致的皮鞋尖,“我感觉...分裂。我的记忆是秦天的,我的想法是秦天的,但身体...身体在反抗我。走路时,我想像以前那样迈开大步,却总是变成这种...小步;说话时,我想用力量吼出来鼓舞士气,却只能发出这种...细声细气的声音。就连圣光...”她举起那只空闲的手,试图像过去那样,召唤一道凝聚的、灼热的圣光能量光束,意念下达,腹部的炼金核心响应了,一道柔和的光流从她指尖溢出,但它没有凝聚成锋利的剑刃或坚固的护盾,而是像节日里无害的烟花般,散开成点点光尘,迅速消散在空气中。“看,它不再听话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一丝哭腔。

芳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月忆指尖消散的光尘,看着她低垂的、带着脆弱感的脖颈,看着她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的手。心中那股想要安抚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压过了其他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肩的剧痛,向前一步,然后,做了一个让两人都微微一怔的动作——她轻轻地、用自己那只布满细小伤口和污渍的手,握住了月忆那只白皙、柔软、此刻正微微颤抖的手。

那触感让月忆浑身一震!

芳的手掌,因为长期握剑和战斗,粗糙而温暖,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和刚刚战斗留下的污迹,却充满了真实的生命力。而月忆自己的手,柔软、光滑、冰凉,像是最上等的瓷器,却感觉如此陌生,如此不真实。作为秦天,她们曾无数次以击掌的方式互相鼓励,在胜利后用力拍打彼此的肩膀,那种接触是坦荡的、充满力量的、属于战友的。但现在,芳的手掌包裹住她手背的触感,却带来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那粗糙的摩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芳的体温和力量,一种奇怪的、让她心跳骤然加速的羞涩感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脸颊再次发烫。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仿佛那温暖的触感会灼伤她,又或者,是害怕芳会通过这接触,感受到她内心的慌乱和这具身体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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