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录的问题，像一个恶毒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她无法再忽视的狰狞事实。

她对同性的身体，并非毫无感觉。

恰恰相反，那感觉如此鲜明，如此强烈，强烈到足以颠覆她二十多年来对自我的认知。那种感觉混杂着羞耻、恐惧、愤怒，却也掺杂着一种她无法否认的、纯粹的生理性的愉悦和……渴望。这种渴望此刻正像一团闷烧的余烬，在她体内深处闪烁着，提醒着她那片被强行开辟出来的、陌生而危险的领域。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瘫坐了多久，直到哭泣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麻木的虚脱。地板冰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肌肤，让她微微发抖。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回到那张象征着秩序和职责的办公桌后，用无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但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落在了那个依旧静静躺在置物架上的、密封在透明防护袋中的白色“光晕-7型”连体衣。见闻录没有带走它，像是故意留下了这个充满私密意味的、连接着她们身体的物证。那柔软的、未启封的白色面料，在房间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散发着一种无声的、诱惑性的光芒。

芳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象起那件连体衣包裹在见闻录那具完美身躯上的样子，想象着那白色面料如何紧密贴合她修长的腿部、紧实的腰肢、饱满的胸部……想象着如果自己穿上它，是否也会勾勒出类似的曲线，而那上面，是否又会残留下一丝属于见闻录的、那冷冽花卉与暖意金属交织的异香？

这种联想让她感到一阵心悸的眩晕，小腹深处那刚刚平息些许的悸动，似乎又有复燃的趋势。

“不……”她虚弱地呻吟着，用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些无孔不入的、混乱的思绪和身体反应。

她失败了。不仅仅是败给了见闻录的强势，月忆的冰冷，三森的野性。她更败给了她自己，败给了这具拥有了自己的记忆和欲望、不再完全受控的身体。

“逐光者”号在亚光速巡航中保持着近乎绝对的寂静，只有舰体结构与虚无缥缈的星际介质摩擦时，产生的、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嗡鸣。但这寂静，此刻在芳听来，却如同放大了她内心所有的喧嚣和破碎的回声。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艘迷失在无尽星海中的、失去了航向的小舟，周围是深邃的黑暗和遥远冰冷的星光。而她曾经坚信不疑的、指引她前进的灯塔——那个关于自我、关于性向、关于欲望的清晰坐标——已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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