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的。是有一天我发现其实我们没有那么地彼此需要。那种感觉或许可以被形容为‘幻灭’。我呢，以往想要做‘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你的伴侍。我一直都以为我们彼此是那么地相互需要。”

“可是，你只靠自己就打败了灭世魔兽？”

“啊啊。倒不是因为这个。我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不过现在，我是觉得我能在这样状态下的你旁边，能帮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还是的。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了。”

“别这么说呀太一。若没有你的影响说不定我现在跟爸爸妈妈的关系还很差劲呢，相互演着戏什么的，更不必说有可能会爱上贤君了。”

“这样么。你跟空都喜欢过我。唉……”

“怎么说呢，我觉得那时的我是有点幻想过头了。遇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打开心扉的人就执着地确定那是自己一生的归宿。很傻气吧？你会喜欢那种痴狂的我光子郎吗？”

“……大概不会吧。”

“不过我想我跟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直溜溜地跟你表达爱意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这人就没那种心思，讲真。”

“哈，哈。你说得对。我就是没救到要等到你们跟我道别的时候才能想到‘要跟你们在一起’这样的事吧。”

“唔。也不是说你‘没救’吧。我是觉得，空始终都没有走出来。”

“走出什么？”

“走出你的影子。她开始了跟大和的交往，但谁说那不意味着【她对你失望】这样的命题呢？但是，我对你可没什么失望的，这就是说，我走出来了。”

“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就是，她对你是有怨气的。所以如果你现在就去跟她说你喜欢她，她一定会动摇的。”

“可别。让她跟大和好好地处着吧，大和比我强多了——”

“真是的，你还是这观点。我都不再认同啦！”

“……你真的变了挺多的，光子郎。”

“总之，你不是个所谓‘没救’的人，因为无论是我还是空，我们都是情愿喜欢你的。但到了我们要走的时候，那也不是因为你有什么毛病，而是我们见识了各自的无可奈何——你太一并没有什么错呀。”

“啧啧。听上去更像是我在自讨苦吃了。”

“无非是你对这种事觉醒得晚些罢了。但是，我不是，至少还有我，还在这儿吗？”

“……是这样。空走了，你还在。这对我，对空，对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呀你呀，空最听不得的就是你这种话了。！唔，我真没想到竟然能跟你讲了那么多关于空的事。”

“你似乎挺了解空的。”

“那当然。我们当过情敌的。空是真的希望你能有所不甘的，奈何你是……算了，你们俩啊，从头到尾都是各自的善意。真是个荒唐的结尾。”

“一乘寺。我对这人真的没什么太大印象。更想不到他，呃，她，成了你的女朋友。当初接我电话的那个人也是她么？”

“你不说这还好。真是太让我不高兴了。我明明给你回了电话的。挂断我是几个意思？”

“哈，哈，哈。”

“算了算了。我也有问题。那时候我沉迷于了解她。对你自然是不怎么上心了。何况你那时候为空的事成那样了，我作为一个当局者怎么说也不好介入不是？”

“……还是聊你的女朋友吧。”

“怎么说呢。女孩儿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又是把自己定义成女孩儿又是要表明自己和女孩儿势不两立的家伙，我是真没见过。我以前一直都……”

“嗯？”

“……我以前一直都不把自己当成纯粹的男孩儿的。所以说我那时就觉得贤君烦里烦气的——同时又喜欢她，前于恋爱的那种喜欢。

“当我发现我没办法再构建一个完整的自我的时候，对你的‘幻灭’就在加速。她就那么惹人心烦地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一切都将被重新定义。”

“听上去还挺酷的。”

“可能吧。不过我是经历过的人，我自己倒没觉得很酷。不过恋爱这回事确实还蛮爽的，尤其当你发现对方有些残缺的地方而你恰好能给她补上的时候。”

“恋爱啊……”

“成长起来吧太一，”光子郎正了正身子好让他的嘴巴够得到太一的左耳，“但愿下个被你碰到的人不用觉得无可奈何。”

“我有一点点理解你说的‘享用当下’了。”太一直直地望着面前对侧的衣服挂钩，“光子郎，我们晚饭吃什么？”

两人就这么穿着夏装来到餐车吃晚饭。旁边虽然没裹着棉袄却也都穿着长袖衣裳的中年人暗自吐槽年轻人的火气壮。

“光子郎，你太棒了耶！竟然有牛排吃。”

太一像是恢复了年少生气似的，一边压着声音以免吵到别人一边吃相难看地大快朵颐。光子郎倒是礼礼貌貌一刀一叉饶有兴味地看太一吃食。

“真是的太一。也就是跟你一起吃东西能看到这种吃相…”

不知道贤君怎么样了？

决定出门之前。

“我…我能跟着你去吗？”

“呃？”

“当然我不跟你一班火车就是了。数码世界的一些地方我倒是去过的；不过……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东京来着。”

“——！当然，也不是说非得这次就一定要‘搅和’你们俩……但是，光子郎君若去的话……”

“好吧。说实话我真是有一点吃醋。明明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恋爱对吧；你的甜蜜旅行却要跟着你的旧情人。说不在意的话那怎可能呢。”

“啊——！不过。原先说好的可是一点也没变啊。你们两个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到什么程度，只要是别把身子弄坏了，我也都接受的。光子郎君。你的告别宴可该好好地尽兴才对。”

“等这次结束了，寒假还没完不是嘛。那之后我接你…”光子郎两手拍拍贤的肩膀，“唔，算了。你还是后面跟来吧。那之后我们慢慢从札幌回家，连镇子都不放过，怎么样？”

“好~！你们不结束的话我就先在那边欣赏风景啦。顺便也不必为我担心。何时结束呢，这还得看你们俩的心意不是？”

令光子郎宽心的，倒也不是贤“表现得善解人意”，虽说贤对于光子郎可说是相当知性。而是，不论贤能否了解光子郎对太一的情感，她都清楚这对他有多么重要。毕竟她们两个也一样是相恋的人。对目下的情势有多看重，也就多能期待他和太一的关系分量。

——如果光子郎君不能对这事儿有个完整的交待的话，那她和他的未来就得不到圆满的预期了。最在此刻她要支持他；她不能像光子郎那样在空对太一宣言之后把自己给隐居起来。她要推着他向前进，因为他真的在意，并不是因为“只是为了让他满意”才推着他的，而是不希望他会后悔。

如能早一天温暖到太一，说不定就能让太一早一天振奋起来呢？

好吗。问你安。

光子郎给贤去了一条传呼讯息。他不知道他的贤君是几时的班次。倒是妈妈发来了“小贤出发啦”的讯息。

真是的。重组家庭还这么幸福。好像有什么命运纽带要把他们连在一起。

“你吃完啦？我这份儿你要吗？”

“不不，”太一吁出一个嗝儿，“明明妹妹的病还没痊愈却把她那份食物给吃光了，这种蠢事我真是这辈子都不要再干出来。”

“嘶。”

“怎么？”

“没，没什么。”

“怎么了嘛？你又回到有话不直说的样子啦？”

“…好吧。我说。要是小光也喜欢你那该怎么办？”

“……

“……算了，你还是接着吃你的饭。”

“我真不信啊。怎么倒霉事全让我摊上了？”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我刚刚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光子郎难得地一边嚼东西一边讲话。

“——反正呢，对空意见最大的人就是她。——我估计的。不想看你难过的人可真是大有人在啊。”

“得得得，我投降，我投降哈。哎呦真是瘆死我了。你跟小光吃醋，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贤君一直都跟我说小光最后会跟阿岳在一起。”

“虽说把小光和空放一起比较不大合适吧……但是，就像大和是很适合空的，阿岳倒也真适合小光。”

“我也这么想。但不代表她会像我一样，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就消退了对你的感情。”

“那阿岳呢？我看他那么在意小光。”

“没错。我跟你都认为他是喜欢小光的。不过贤君的说法是，他否认这种说法。保不齐，他对小光可能会走你跟空的路子。”

“但愿别。话又说回来了。小光喜欢他吗？”

“贤君听说小光其实喜欢你之后是懵懵的，她说如果是这样那似乎就不好办了。但她还说，阿岳和小光是有更深厚的东西在里面，她是真希望他们俩能好好的；她还说千万别让小光那么错下去。”

“我想也是。嘶，我好像有点清醒了。小光；躲在角落里，跟你还挺像的。”

“对吧。老实说，我现在不介意她对你到底是啥感情了。但有一点。”

“什么？”

“如果她真的错下去了，有个人会跳出来第一个支持她。”

“不会是阿岳吧？”

“就是他。这也是贤君跟我描述的。或者说，不管她干什么他都要支持她。”

“他疯了？！哪能这么是非不分呢？”

光子郎微笑道，“对他来说，可能小光本身就代表了是非。”

“不不不，这挺可怕的。这不是无条件的纵容吗？”

“你还说他啊？你自己对她也这态度吧？”

“拜托。我可是她哥欸。”

“你是她哥就代表着你知道分寸吗？”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就是个妹令智昏的东西。”

“那你还真是。为了她都能差点把我给揍了。那次。若不是阿岳在旁边照顾着她……”

“嘶。你说，阿岳这样是想成为我？——他好像之前也说过要成为我这种话来着。”

“没人知道，贤也不知道。他这人其实很难让人琢磨出他在想什么；但，他能为小光到这种程度，你要说他不喜欢小光的话那也太奇怪了，然而他也没必要对着贤君否认这说法呀？”

“不不不，他最好还是别喜欢小光的好，那样更可怕——呃，那，他要不喜欢小光的话，不不不，这是更更可怕了。”

“你哪来那么多‘可怕’啊。你这，不是始终把她看成是你妹妹吗？”

“不然呢？难道看成恋人？”

“嘿。这就是阿岳跟你的不同。”

“你这不还是‘阿岳喜欢她’么。”

“我不是这意思。阿岳是真把她当同龄人才要做这些的。”

“那不是废话么。他们俩本来就同岁。好像还是同一天生日来着。”

“…我要说的是，你俩的角度不同。你太把自己当她哥哥了；或者说，你被自己架在了那个身份上。阿岳就不是。”

“没懂。”

“……算了，我觉得我也说不清楚。这话题我想还是到此为止吧。有一条，挺明确的。就是小光肯定也变得越来越依赖阿岳，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总之你有些心理准备就行。来滑个雪我可不想让你带着心结，万一发生意外该咋办？”

夜间的车窗外仍能辨出白色；而窗前的两个人的影像，就好像一张被拍出来的合照。

“人生总有高低潮。”

“是呢。所以看到你今天又重新打起精神，我想这大概能证明你能扛过糟糕的时光吧。我此行的目的至少有一半都很圆满了。”

“光子郎。”

“嗯。”

“你说，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得问你自己。”

“我不明白，所以就来问你了。”

“但我也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而且我要说，无论你，假使你怎样地对待我，我或许都【只是觉得温暖一些罢了】。意思就是说，我不大可能会有激动了。”

“这样就挺好的。可能我对你的喜欢还是的；不舍得你离我而去罢了。但…你跟我说你就在这儿的话，我，我…”

“”

“我还是想要拥抱你。”

“只要你不是为了逃避，或者是要抓点什么稻草，才想这么做的话。”

哐当，哐当，哐当。

车窗外的暗白色忽明忽灭，车窗上两只两个人相邻直视的瞳，向中心靠拢。

窗帘被拉下来。两人的脸颊贴了贴；紧接着，是另一侧，贴了贴。

“满意嘛？”光子郎仰头，小声问道。

光子郎看见太一的双眼泛起波澜，那是他要说却认为他不能说的话。是久久的被凝望感。

“滑了雪之后再做更多吧。”

光子郎的下腹会了太一蠕动的意，是某种萌芽也是某种爆发。

夜。

幻想的夜。

而光子郎的呼吸均匀，他并没有任何余的期想。

“太一，太一。”

左肩被推弄着，声音又很像妈妈。它轻柔而小心，是被呵护的感觉。

空气里除了光子郎的气味就是苦涩的味道，又是热咖啡。额顶明明亮亮的，是晨光的余晖。开眼看，光子郎并没把他的短袖衬衣系好扣子，两边衬衣的下端耷拉到自己的被子上。

“唔，早上了吗。”

光子郎还挺精力旺盛的。

“再半小时就要下车咯。不清醒的话就来喝点咖啡吧。”

“北海道。北海道到了嘛……”

“早到啦。今天似乎天气不错，我看昨天下的雪今天停了。”

太一用身子撑开被子，望向窗外。空中不是一点云彩都没有，飘着的几朵几朵簇簇的。望窗外如果调整不好角度的话光线还有点刺眼。针叶林很多，厚雪遮盖的针叶林。

光子郎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他光着脚丫喝完了他那杯的最后一口，然后又弹跳下床去翻找他的外衣。

明媚的一天。

太一。鲜蓝色的羽绒服。光子郎。淡棕灰的羽绒服，在胸部和脖子的地方各有一条宽宽的橙色。耳包不得不在下车的一刻拽上耳朵，喘出的气好似烟雾。两人背着各自的行李一前一后地，光子郎在后面低头看传讯器，结果没收到任何回复。

“终点站是札幌。”太一这么说着，看向的却不是站牌而是光子郎。

“终点站是蓝天白云。”光子郎微笑着抬头看太一，“从车站赶到滑雪场早饭的时间就过了；我们就在附近用餐然后再去雪场吧？”

“话说你有什么运动经验吗？”

“当然没。完全没有。但是，我是想，这种运动可能会对你的心情恢复有好处。”

穿着厚重的衣服和载具，在大冷天里讲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雪场是天然的吸音壁，哪里的感觉都叫人闷闷的。

“光子郎…”

“噗。倒也不用这么‘受感动’。你要知道毕竟我是个恋爱中的人，为了自己的另一半也该有个不那么病恹恹的身子。”

太一看着滑扑在雪地上又拱起来的两线橙，循环往复。

光子郎踢过球吗？踢过的。

一点都不稳当地带着球跑，跑不几步就摔倒在草坪上，还把膝盖擦伤了。他没有当即表现得很难受，但太一知道他有了这经历之后是更远离各类运动了。

但是今天的光子郎表现得很滑稽。不是那个为了完成任务才充当队员的凑数人。这么想着的时候自己也摔了跤，光子郎跑过来拽拉自己。他两只脸蛋都冻红了，好像还沾了点儿雪迹。大咧咧的。粗线条。这是太一的新印象。

恋爱是真的改变人啊。

从十时再到三时，太一的体验是，自己有些吃不太消。一开始为了同坚厚的衣装作对抗，为了拿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摔了几跤。然后能顺畅一点地滑来滑去了。最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爬到了高高的雪顶一冲雪烟气地滑下来。至于光子郎。他在自己要上去的时候冲着自己用力地挥挥手，表明他不上去了。

光子郎的情形可比自己惨多了，毕竟他不光没有自己的运动天赋，在这项上可能还要倒扣他的分数。他磕磕爬爬地，像只艰难运动的低等动物。还好有教练陪着他。不然自己上雪顶的时候还得惦念着他会否没人扶他起来。呸呸呸，什么雪地里滑翔的飞机呀。是雪地里滑稽的公鸡才对。

说是这么说，太一自觉的自己从雪顶一路滑下来，不仅没有跌跤，还切真地捉到了风刮的刺激，可算是很爽了。可惜的是光子郎没能跟他一起上来。但是想想如果有一天光子郎成了跟他一样的运动狂魔，两个人并排飙滑雪技术。这在认知上就不太舒服。无论怎么说，光子郎肯定是离自己越来越远去了，至少他的形象是如此。

他一直都在，唔——更像是分不清是云彩还是棉花糖那样地，存在着。

意犹未尽地再从雪顶处滑了一次，这次快到末程的时候小腿就开始抽搐，好像变成了坚硬的金属块。累了吧——这样的念头传来的同时也就在厚衣之下听到了自己肠胃的鸣叫。

在下面，看见光子郎已经力竭地扶着围栏站着歇息了。

没有光子郎陪着的滑程也就是这样了。就像是，没有他一直陪伴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他一定会在某个歇脚处伫立的。

“要，呼，要再在这儿待一天吗？”太一只觉得光子郎已经没气力到浑身被锤扁了，“你今天已经能上坡啦，明天就能练点花样……”

计划不等于事实。他这么精明的人显然就对运动领域是麻爪的。也不知道是高估了他自己还是高估了我自己——是觉得我能速通从未触碰过的项目吗？

“不啦不啦。体验过就好，真蛮爽的。明早就离开；免得回忆太伤神。”

最后的半句，太一咧着嘴说出来的。

“小光子郎可还得加加油哦。运动什么的。”

光子郎一手捂着胸口喘气，一手挂在围栏上，疲惫地笑着看太一。

餐厅的饭食当然是猛料猪排饭。两人几乎是趴坐在凳子上对着自己的饭碗较劲。倒也还好。年轻人。体能什么的总是恢复得快。

吃到一半。光子郎腰间的传讯器响了。

“我在旅店外头了。”

“太一，我这份饭就请你帮我打包回旅店吧。”

“女朋友？贤？”

“是。你在房间等我就行，我一会儿就回来。”

光子郎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了餐厅。

没人会傻站在旅店门外十几米的正中间一动不动的。娇小的灰色身影，上端是黑漆漆的，连帽子都不带。

旅店门前是被清理出来的一大片没有雪的空地。灰色的贤就这么站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背着她的背包仰望着三层高的建筑。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等着光子郎走上前去接她，视线也慢慢地飘下来。

贤的中分发显得凌乱，最前于耳朵的两边各一缕头发就没有顺溜地搭在围巾上。贤完全露了脸，脸是红红的显得健康，望着前行的光子郎嘴巴不由得就张开了做出喜悦的表达。她的两只手揣在显现出她素薄身板的素薄棉衣的兜里，酷酷的。

被清理出来的被小雪堆围猎出来的一大块空地上，仿佛只有情郎和少女两个人。

“猜猜我坐了哪个班次。”

“看时间或者看你。你不是坐火车来的吧。起码是赶了路。”

“我试着用了我们一起弄的3号工程。”

“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倒好奇，载具型的伪造数码兽不是陷入瓶颈了吗？”

“所以我模拟的是飞龙兽。”

“也难怪。飞龙兽的话看时间确实是这种情况，而且天上没信号。说来你是真喜欢飞龙兽。虫虫兽又要吃醋了吧。”

“你放心。它理解我的。”

“飞行的时候没有出什么状况吧？”

“小意思，躲个扫描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可真不错。等下个学期我们就能变身黑色组织了是不是。”

“唉。爱智前辈不能做到的事就让我俩替她做吧。说来，你这是跌跤跌饱了？”

“哈，哈。跟你这种体能健儿是不能相比的。”

“哈。那么陪我去前台登个记。然后且继续你俩的二人♂世界咯。”

“你看出我俩是很好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会给我发别的讯息吧？”贤摇摇手上的传讯器，“看我多好呀，要是那样的话我还能赶过来给你做心理建设。”

“你最好了。”光子郎走上前抬头亲吻贤的额头。

哗啦啦的水声，那是淋浴间两个喷头交辉的协奏。滑完了雪大吃一顿，再到旅店来泡温泉，这种设计可说是再周到不过了。因为是冬天所以选择了室内型的温泉房间。

两名少年都是毛茸茸地。浴室有供坐下浇水的凳子。当然，也可以站着洗。不过目前两个人还没什么要站起来的意思。并排坐着放着淋浴的水，相邻的大腿遮盖了毛茸茸。

“我想起来了。她也是天才对吧。天才少年和天才少女。你们是能说得上话的。”

“对。更重要的，还有。她是个女孩儿。是她教给我什么是女孩儿的。”

“……难道对你来说，美美那种就完全不算吗？”

“怎么说呢。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把自己当成是纯粹的男孩儿嘛。你想啊，对你的感情：你给我的影响造成的影响也好，拙劣地模拟空对你的态度也好。这些都会指向我是个‘第二者’的情况。”

“我给你的影响造成的影响？”

“对。前者是指在社团的时候你影响到我的地方；后者就是这影响造成的后果是，你是主动的而我是被动的。”

“就是说，你时常默认自己是女孩儿吗？”

“差不多是这意思。所以我以前对女生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也不太一样。就是，我还是知道我生理上是个男生的。我是‘化作了女孩儿的男生’。”

“听着好下流啊。”

“下流吧。羞耻而且兴奋呢。但是贤君是那种始终跟‘第二者’抗衡的类型。”

“这怎么说？”

“就是说，她不要做女孩儿了。因为她以前的家庭是重男轻女的，她在女孩儿这个身份上得不到任何的光或是照顾。”

“听着真悲惨啊。”

“另一方面我也能看见她也挺享受做女孩儿的。尤其是她跟我讲她特享受当她参加男子摔跤比赛获胜的感受。”

“唔唔。”

“不过这些都是因为‘黑暗种子’，实质上跟嗑药了没区别的。她又不是真的靠自己击败他们的。”

“有道理。”

“而且她比我还要羞耻且兴奋。扮男生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这么说你们俩还真是难得的一对儿。”

“我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觉得她像等待浇灌的小花。她越是排斥这种身份，我就越是要靠近她。”

“哇哦。这你的恋爱啊。听上去就和‘一般的恋爱’区别很大。”

“这么说也没错吧。反正，结果就是，我越来越变男生了。这大概也是不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是是是，如果说你在我看来有什么最大的变化的话，那大概还真是你男生起来了。”

可是，当太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到光子郎正在看他。太一回头一看，光子郎的眸子，柔软。他的胸脯就像开垦后犁得舒坦的沃地。他的双臂从两肋自然地垂向了胯间，形成了一种视觉上的遮挡效果。

这种感觉又来了。模糊的性别。而且这种模糊的性别一直都带动着他自己的性别认识，像火车轮子那样在铁轨上咣咣地转滚。

“光子郎！”

太一忍不住站了起来。站起来开始淋浴。忍着不去看他。

见此情形，光子郎也微笑地站起来，而且还走到太一那侧，走到他身边，两人髋骨的间距不超过十公分。

“我啊。我有时候也保持了不那么男生的情况哦。”

“空的事不是已经教会我们了嘛；我想，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是最好的。如若回到过去，我鼓着勇气跟你告白。你也只是被裹卷着进了一种所谓的‘恋爱关系’罢了。”

“我啊。我虽然不再喜欢你了。可是，我看到你对我动心了，这点无论如何都让我感到开心。”

“太一。来试着接吻吧。”

“你，你那个‘贤君’……”

太一拧着膀子，这是拒绝和不知所措的姿态。他不能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有碍于伦理。尽管火车上已经做了似乎是越格的事了。

“就是她叫我要来的。”

光子郎不管不顾地把他的两只前臂攀过太一的肋，用双手去摩挲太一的脊椎骨。

“一时兴起也好，情难自禁也罢。总之，我来成全你的动心。”

两只发育中的鸡鸡各自要翘起来，光子郎那只敲到了太一阴囊的下面，而太一那只则被光子郎的肚皮阻挡。两人会心地稍稍调整了腰的姿势，在一下无声的噼啪中，光子郎的龟头斜顶了太一下缘的茎干。现在它们搭成了一个“入”字。

光子郎努力地把他的双手从太一背后伸到他的肩膀。太一的两只手臂则从最初的W型渐渐放下来，放轻松。茎体是肥肥的血棒，挤着挤着就把敏感散布到各处。

太一的头发已经被流水淋得湿漉漉的，不时有几滴水从他的乱发中渗下来。但是此刻，对流水的感知一大半是丧失掉的。

太一还没能从价值冲击中缓过神来。他就这么看着眼睛下方的光子郎一点点向上爬。显然，光子郎比他更有经验。他已经偏斜了脑袋闭了眼睛。

太一于是顺遂地把脑袋偏向另一头，也把眼睛闭上。

少年的阳物依然相互摩擦着。

在接吻的时候，口水；从对方腔壁内涌来的声音，遮盖过了两只喷头发出的水声。喉咙动弹的声音也听得到。

这时候开始，对于流水又突然变得敏感了。因为从口唇到闭目再到大脑，再来是阳物的厮磨，它们的感觉都太猛了也太不真实了。落在肌肤上的滴水才更加轻缓。流水就是消音器，能中和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大的劲儿。

光子郎，他已经不喜欢太一了。

可是他的舌头却富有爱意。它正在教会太一，美好的情欲交流是什么样的。这时候谁是什么性别已经彻底不重要了。就只是情欲与情欲的对话。

光子郎的鸡鸡比太一的短了两到三公分。加上身高差就成了小锯子砍大锯子。它们不是碰过头才开始欢爱的。很直接地，像两只交媾的蛇，只是不打弯。

当两人都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光子郎也就慢慢把踮着的脚和他的双手齐齐地放下来。两人睁开了双眼，摆正了脑袋，从对方那里看到了这一次的满意。

太一像是觉醒了什么与生俱来的能力似的，伸手就要越过光子郎的身子捉他半边屁股。光子郎发现了这种企图，连忙伸出一只手臂挡了他的手臂。

“抱歉太一。这种事的话不行。”

两人的鸡鸡还搭在一起。

“那样就等于我做了‘第二者’了。这样才是会背叛贤君的事啊。望你谅解。”

“对不起。”太一说道，阴茎的充血也随着这话慢慢消退了。

“不，”光子郎摇摇头，“也怪我没有说明白。如果是‘纯以阳具作为快感来源’的话，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是现在的我会愿意为你表达的感情。因为这样绝不涉及过去的我对你的感情，而那份感情才是能够和我对贤君的感情相提并论的。”

“我其实也幻想过你来插入我后面。正因为幻想过所以才不能做这事儿。”

“如果要你摸我后面的话。就算是不‘做’，那也是不行的。那样的话我就成了被支配者。可是我已经是贤君的男孩儿了。我不能那样。如果有谁可以对我做这，就目前来说，那也只有贤君一人而已。”

“我明白了。”

“接吻。比接吻更深入的事。这些都随你。要我帮你用手甚至是口交也都行…”

“不！”太一两手拍在光子郎的双肩，崩溅了些许水滴。光子郎的鸡鸡也已经垂软下去了。

“这样，这样就很好了。”

太一挺高了下巴用它刮着光子郎的额头，尽管那上面没什么头发垂下来。就好像这刮能刮出一块儿清洁的区域似的，太一然后亲吻了光子郎的额头。

两人再度抱着的时候，阳物也就又涨大开来。

“刚想摸你。是想要把你托起来。我们就这么抱着。”

“可是呐。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光子郎，”

太一拍拍光子郎的肩胛骨。

“要对你的贤君好一点哦。我看出来了，她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孩儿，也许比空对我的意义还要大过对你的意义。你也真的很爱她，对吧？”

光子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太一一根竖着的手指堵住了唇。

太一摇了摇头。

“就当是我的任性吧。你已经纵容了我许多的任性；现在我且请你再纵容我一次。成全我不想破坏你们完满的不忍心。行吗？”

光子郎哭了出来，点点头。

“好光子郎，好孩子。别哭啦。好好待你的贤君。她跟着来北海道了吧？我这人可能迟钝，但我想既然她来了，那一定是因为她在意你才来的。今晚就去跟她睡吧，别让她一个人睡，多孤独啊！”

光子郎又一次抱紧了太一，还啃了他的肩膀。

“太一。”

声音闷闷地是在肩膀后面发出的。

“嗯。”

“至少先一起洗完澡，泡过温泉再说吧。”

“好。”

两个年轻人交换着替对方洗了私密部位，站着的。他们了解了对方性器的样子。流水顺理了毛发，被陌生的手抚摸着，这是一种全新而似曾相识的暖意。

其实，对光子郎而言，这亦是他的荣幸。虽然对于旧情已是无话可说；但当旧人变作新人的时候，却能以如此亲密的方式交往。这就不是典藏的回忆录，而是活化的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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