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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布拉娜?拉芙希妮的母鲁珀罢了! ! !,第1小节

小说: 2025-10-29 14:55 5hhhhh 5940 ℃

我……真的能做好吗?

眼皮好沉,好难受……眼角好干。

肩膀好酸、膝盖的腿窝也好难受,就快站不稳……

好难受,胃好烫、喉咙也好不舒服……

想吐——

不可以!至少,不能在这里……

冰冷的长廊,我继续走着。

……

“陛下,请尽快决定加冕典礼的日期。”

……

我在……走向哪里?走廊很长,可终有尽头的……对吧?

……

“民眾需要一個答案。”

……

啊,对了,我正要去回房睡觉。

……

“我們需要‘紅龍’。”

……

今天就到这里吧。

………………

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顶篷的锦缎,奶白色的,用金丝的图案点缀。

好冷。

手不自觉地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但还是好冷,后背还是好空。

蠕动着,把身体靠着床头紧贴着,可还是好空。

还是好冷。

还是…好难受啊……

…姐姐……

我真的能做好吗?

……

我会做好的,必须要做好。

在床上辗转反侧,视线变得模糊,然后陷入了黑暗……再睁眼,天边却已经悄然渗出了淡青。

窗外的纳斯尔纱,妇女们起了个大早,带着家中的孩子出门打水,打水的妇女互相碰面或会打个招呼;孩子们大多精神着,有的在抱怨昨天的课业,但总归是充满活力的。

……

又是普通的一天,然后普通的结束。

夜色已深,拉芙希妮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冰冷的长廊,走向自己的闺房。

「好累……」

「北部祭祀场修缮进度不佳、莱塔尼亚那边的态度倒还不错……啊对了,还得想个办法应付威灵顿公爵……」

“……陛下……加冕…………”

「加冕……」

现在还不是加冕的时候……至少……先等我准备好……

「唉——加油吧,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苦笑,低声自语着,像是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至少,相比起姐姐,他们还算友善……」

「嗯——」拉芙希妮伸展了下身子,缓举双臂,让紧绷的肌肉舒缓一下。拉伸感先从两肋到腋下再然后传达到手臂,同时,脊椎两侧的肩胛骨向中间挤压,骨节也「喀啦」作响,衣料也摩擦发出「沙沙」声。随后脚尖不自觉地踮起,在突然放松拉紧的肌肉,一切身心疲劳便都恢复平常。

「呼——」

吐出一口浊气,拉芙希妮朦胧的思绪似乎变得明朗了一点,但伴随着忧思又很快沉进波涛。

「不知道博士现在过得怎么样……」

起初,收到罗德岛沦陷的消息,拉芙希妮先是感到震惊,随后便是担忧。想提供帮助,但纳斯尔纱的一切才刚刚步入正轨,帮助罗德岛的伙伴们实在是无稽之谈。最终,那些惆怅只能化作几封問候的信。

回到纳斯尔纱已有四年,拉芙希妮总会不自觉地望向窗外,仿佛这样便能回到过去在罗德岛的时光。可那些牵挂与无能为力的愧疚,终究得如燃尽的火焰般熄灭——绝望能在心底蔓延;但纳斯尔纱政务,可不会因她的疲惫而暂停。

但要说痛苦吗?可痛苦的事情太多,痛苦的时间太久,到了现在甚至都无法分清自己还有没有在痛苦。有时候身体能感到肋骨往中央收缩一下,很难受,次数是那么多,可到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把后背贴紧墙壁,可是依旧感觉很空,再怎么贴紧墙壁也没有用,那心中的空隙依旧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拉芙希妮终于来到房门前,一如在纳斯尔纱的每个日夜。她打开房门。昏暗的房间里,目光所及皆整洁有序,除了那一道不和谐音——一道鬼魅的紫色人影,一名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书桌旁,悠然注视着刚踏入房门的她。

「姐姐?」

日夜不分的视线终于开始制造幻觉了吗?拉芙希妮心底如此想着。可即便那只是幻觉,脚步仍然不受控制的向她靠近。直到抱紧那冰冷的躯体,方才终于确认:

这就是姐姐——爱布拉娜·都柏林。

可——

你为什么要将她推开?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待你回过神时,姐姐已狼狈地跌坐在地。

即便那双推人的手还在颤抖,

「前深池激进极端派的领袖,爱布拉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即便喉咙翻涌着情绪,

「说吧,前深池激进极端派的领袖,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却只是冷漠地质问着,地上的姐姐沉默地听着……

直到她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她明明…是你最后的血亲啊……

但面对拉芙希妮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语,爱布拉娜似乎并不在意,那双和妹妹如出一辙的碧蓝眼眸只是望着,嘴角则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欸,妹妹好冷淡啊~」

爱布拉娜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独属于她的慵懒与妩媚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也知道的,罗德岛本舰出了些……意外,如今的我无家可归,只好来投靠我可爱的妹妹了~」

她尾音上扬,

「怎么,难道我那可爱的妹妹不欢迎她的好~姐姐吗?」

身后那条与妹妹相同的粗壮龙尾随意甩动。但不同的是,她尾尖的紫色火焰在这昏暗的房间晃得格外刺眼。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等了几秒,见拉芙希妮依旧没有反应,爱布拉娜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嗓音里带上了刻意的委屈,

「唉,那没办法了,姐姐我只好走吧。」

她耸耸肩,站起身,再次整理了刚被弄脏的衣摆,随即朝房门走去。

爱布拉娜走得很慢,优雅从容,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刻意,那双短筒高跟靴踏在木质地板上敲出的「哒、哒」脆响。

当紫色的身影掠过拉芙希妮的身侧时,她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的挑衅,手猛地伸出——

「你别——」

掌间传来的触感让拉芙希妮陡然呆在原地,在纳斯尔纱磨练出的从容也随之破碎。

很冰、很细,这是此刻拉芙希妮脑海中唯一的感受。

拉芙希妮僵硬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住的那截手腕——姐姐的手腕。

手腕很白,不正常的白,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它很瘦弱,甚至连一点肌肉都没有,说是骷髅也不为过。

一瞬间,一个可怖的信息闯进拉芙希妮的脑海里——姐姐的手腕没有温度,没有血色,也,没有脉搏。

「姐…姐姐,你怎么……」

拉芙希妮的喉间突然翻涌,接下来的言语也无法继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拉芙希妮,你难道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爱布拉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她话语中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她,但这却更加刺激了拉芙希妮。

「可你明明已经——」

话语戛然而止——旧日的幽魂就这样站立着,唇齿未动。可那日夜萦绕的声音正透过拉芙希妮的耳际,一点一点地钻入她的脑中。

拉芙希妮,你想说什么呢~想说姐姐在那时已经成功回收了死火,所以一定会没事的?想说姐姐这么优秀,所以一定会有办法的?拉芙希妮啊,拉芙希妮,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还想蒙蔽自己的双眼多久?毕竟,你唯一的血亲、你最爱的姐姐,可是你亲自杀死的~~~

“不!不是的!”

对啊~姐姐透过她的死火复活了,所以你就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不是吗~~~

“不是的!我没有!”

你在叫嚣,你在抗拒,拉芙希妮。可你知道的,这苍白的解释不过是对真相最懦弱的供认——

杀死姐姐的人,不正是你吗——

拉芙希妮。

拉芙希妮惊恐地瞪大双眼,祈求找到那声音的主人,却什么也没看到。这里没有姐姐、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感觉……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想尖叫,却被抓住了咽喉,有东西要从喉咙里爬出来,嘴巴却被死死掐住,身体正因被拖行而变得血肉模糊,双手只能在虚空中徒劳地挥舞着……

将会被拖去哪里?

会就这样沉入黑潮中?

胸膛被撕开,那长明在胸口的烈火也被熄灭,

眼皮好沉……

就这样吧……

就这样沉下——

拉芙希妮猛的被人拽起。

「哈啊!哈啊……」

久违的空气终于再次流进拉芙希妮这干瘪的肺叶中。

「深呼吸,拉芙希妮,」

「哈啊……哈……」

「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那安慰的言语,伴着呼吸产生的,冰冷的气流,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几乎溺毙的拉芙希妮成功平静了下来。

「姐——」

「好点了吗?」

爱布拉娜打断了拉芙希妮的话语问道。

「……嗯。」

拉芙希妮簡短地答道,声音闷闷的。

「我们的小德拉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爱布拉娜轻笑道,可面对这样的调侃,拉芙希妮并没有接话。

「姐——爱布拉娜。」

待呼吸平复后,拉芙希妮如此说道。同时,轻轻拨开爱布拉娜不知何时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并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姐姐伸出的想替自己擦眼泪的手。

「怎么了~」

爱布拉娜微笑着看向拉芙希妮,似乎并不介意妹妹对自己的抗拒。

拉芙希妮看着这个笑容,这感觉很复杂,说不上讨厌或者喜欢,只是单纯的不自在。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私人的情感先放在一旁,拉芙希妮清楚,要是真的任由爱布拉娜离开这扇门,让其他人发现了她的存在才是真的麻烦。

想到这,拉芙希妮深吸一口气,用回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今夜,你就住在这里,去留的问题之后再说,我的话会住在另一间客房。」

也不等爱布拉娜回应,拉芙希妮转身便走。权衡利弊后,留下爱布拉娜,安排她的住处是一回事,可住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与姐姐共处一室?她还没做好准备。

拉芙希妮走到门口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的布料传来,一丝冰凉的吐息拂过耳廓。

「松手。」

拉芙希妮命令道。

但贴在拉芙希妮身上的爱布拉娜不语,只是鼻尖几乎贴着妹妹的脸颊,唇中缓缓的呼出没有温度的吐息,形如枯槁的手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胡乱摸索着——拉芙希妮的尾巴僵得笔直,肋下的肌肉紧绷着,后颈的皮肤也因此被拉扯着,令上面根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啊哈…哈……我说——松手!」

不知道是因为那没有温度的气息,还是因为那暧昧的抚摸,拉芙希妮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可身体上却没任何动作。

「不要。」

「为什么?」

「……」

「回答。」

「……姐姐怕黑。」

荒诞、拙劣的谎言。但拉芙希妮就是相信了爱布拉娜的鬼话。

「……算了,睡觉吧。」

拉芙希妮无奈地叹息。感受着仍赖在背上的寒冷,索性伸手托住姐姐的膝窝,将那具紧贴着自己的身躯稳稳背起。

虽然早有预料,但拉芙希妮还是被爱布拉娜现在的体重给震惊到了。背上的重量轻得吓人,仿佛不是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而只是个孩童……

“姐姐,你到底……”

这门口到床沿不过数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

在床沿旁,拉芙希妮微微倾身,温柔得仿佛是对待某种易碎品,以便能够让姐姐枯瘦的背脊能够缓缓陷入柔软的被褥。

「……把鞋脱了,还是要我來幫你?」

不过对姐姐的态度还是一样平淡。

「鞋就不用脱了吧。」

爱布拉娜突然说道。

在拉芙希妮不解的注视下,爱布拉娜笑着坐起身解释道:

「反正我也不用睡。」

刚伸向姐姐脚踝的手猛地顿住,拉芙希妮的视线重新落在姐姐含笑的脸,嘴唇嗫嚅着,最终只是沉默。

「怎么了~我可爱的妹妹,」

爱布拉娜歪头,嗓音中带着戏谑,甚至还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的小腹,

「这样盯着姐姐,难道是想——」

「闭嘴!」

随后再无回应。拉芙希妮自顾自地低头脱鞋,掀开被褥,背对着爱布拉娜躺下。

「晚安,拉芙希妮。」

而回答,只有妹妹均匀的呼吸声。

…………

一片黑暗之中,并不孤独,相反,这里很温暖。

仿佛站在一大片草坪中,视线渐渐模糊却也渗进来了一些颜色,一点……粉紫色?不对,似乎又有一点蓝色?视线更加模糊了,只剩下一片不是黑白的雪花。

身旁好像站了一个人,圆头圆脑的,很可爱……想看清她的脸。揉了揉眼睛,嗯,现在看清楚了:她头顶两侧有对小臂长短的、尖锐的黑色幼龙犄角,耳畔两侧还各有一根更短的、匕首般尖锐的弯曲黑色小角;她身后那条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尾巴,此刻正安静地蜷在身侧;略弯的雪白色长发披在她的后背并且有一段长刘海遮住她的右眼。但可惜,还是看不清脸。

呜……好冷。低头看看……啊!原来是小龙娘抱着自己,好高兴!但冷冷的感觉不喜欢。啊!小龙娘抓住我了,被软乎乎的小手牵着跨过花海,嘻嘻,好高兴!那就原谅冰冰的小龙娘吧。

小龙娘的嘴巴一开一合,声音也好好听,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所以要拉勾哦,记得要拉勾勾,不然说话会不算话的!

小龙娘却闭上了嘴巴,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拍拍我的脸。

圆圆的小脸靠得好近,和头发一样雪白的长睫毛看得很清楚、还有圆润挺拔的鼻头、还有粉嘟嘟的嘴巴,还有好多好多!但为什么?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怀中的小龙娘捏了捏我的脸,随后把一顶花圈戴在了我的头上,真好看!随后又变出来了一对可爱的玩偶:圆圆的脸蛋、胖胖的身躯,头上四根软乎乎的角,一根长长的尾巴——就和小龙娘一样,也和我一样,好喜欢!

时间不早了,小龙娘要走了,今天玩得好开心!以后还想一起玩!但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还没拉勾勾!

可小龙娘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便转身离开。

别走小龙娘!我们还没有拉勾勾!

姐姐!

…………

拉芙希妮躺在床上,身体微蜷,嘴微张,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姐姐……」

…………

凌晨五时,晨光未醒。

「嗯……」

似感受到某种触碰,拉芙希妮缓缓睁开眼。刚睡醒,视野模糊,思绪也尚未清明。

但明确的是,一抹靛蓝渗入眼中,随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拉芙希妮下意识收拢了双臂,却感到了怀中传来光滑而冰冷的触感——一条尾巴不知何时已被她搂在怀中,尾尖的紫色火焰还在轻轻摇晃。

脸颊残留着若有似无的凉意。抬眼,正好看到姐姐收手的动作。姐姐坐在床头,身影模糊。但配合她胸前十字形紫火的映照,那碧蓝的眼睛亮得惊人。

「抱歉,吵醒你了吗?」姐姐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

「现在刚过五点,还能睡多会。」

「没事。」

拉芙希妮意识逐渐清晰,怀中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抽离。即便不想承认,可昨晚的确算是她近几年来少有的、睡得安稳的一夜。

看着坐在床头陪伴了自己一整夜的姐姐,拉芙希妮最终还是补上了一句:

「我平常就起这么早。」

半梦半醒间,思绪还有些朦胧。意识尚未清晰,反应仍显迟钝。拉芙希妮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姐姐。

“在这里……姐姐就在这里。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姐姐就在这里,坐在我的面前。”

「好像还不坏。」

拉芙希妮不禁这样想着。

或许是感受到了拉芙希妮的视线,又或许听到了她不小心说出口的心声。爱布拉娜忽地将脸凑近,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

爱布拉娜靠得很近,拉芙希妮甚至能看见她那长长的、雪白的睫毛正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摆动。

「没……没什么。」

彆扭的言语,掩盖不了拉芙希妮渐渐泛红的耳尖。

「对,对了。姐姐,昨晚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拉芙希妮赶紧转换了话题,同时稍稍拉开和姐姐的距离。毕竟,姐姐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喷洒在脸上还是有些痒的。

「嗯哼~」

爱布拉娜眨了眨没有任何眼泪的大眼睛,故作委屈道:「我可爱的妹妹把我想得太坏了吧~妹妹要求我待在房间里,姐姐我当然只好乖乖听话,哪都不能去~」

说到这,爱布拉娜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坏笑,

「真要说做了什么的话~看着自己妹妹的可爱睡颜一整晚,算不算?」

听到这些,拉芙希妮又是一阵羞恼,只觉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姐姐拿捏。

就在这时,拉芙希妮透过余光瞥见自己的书桌——桌上的文件被翻动过,

「——!」

猛地一把推开爱布拉娜,冲向书桌。爱布拉娜被推得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但拉芙希妮此刻的注意力早已完全不在爱布拉娜身上。

确认文件确实被动过后,拉芙希妮的理智线「啪」地断开。

「这是什么,爱布拉娜?!这是什么!!你又想做什么?!是控制还是其他什么?!说啊!说啊!!!」她声音嘶哑,握着文件的手剧烈颤抖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

泪水从眼中滑落,剩下的话语也因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沫而变得模糊不清。

「我只是想……」

爱布拉娜张口欲言,可当拉芙希妮转过头,迎上那悲痛的、充满绝望的眼神,说到一半的话还是破碎在了唇齿间。那句关心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姐…我……」

拉芙希妮疲惫的叹了口气,

「姐姐,我累了……你今天就待在房间里,剩下的…我回来再说。」

语毕,她转身便走,几乎是逃离般离开。

「啵。」

真该感谢这优秀的隔音措施——房门被重重甩上,却未惊起半点声响。

随着拉芙希妮的离开,房间再次归于死寂。爱布拉娜静静凝望血亲离去的方向,垂眸不语。但那独自伫立的身影,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显得格外蜷缩。

………………

没有急促的脚步,也没有失态的行为举止,拉芙希妮将翻涌的情绪压回深处。在那房门之外,拉芙希妮一切如常,只有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翻涌的余波。这是合格的修养,无愧于紅龍名号。

餐厅已近在咫尺。拉芙希妮挺直背脊,推开门,脸上保持那始终如一的、温柔体贴的微笑,走向自己的座位。

「领袖,今日的早膳是炸腌大地兽配马铃薯饼!」

女仆看见刚进餐厅的拉芙希妮,恭敬地拉开椅子方便她坐下,并欢快地向她介绍着今天的早餐。

「这大地兽啊~可是厨娘一个月前就在腌制的,可香了!还有!还有!这杯牛奶……」

但拉芙希妮似乎心不在焉。

女仆担忧地望着出神的拉芙希妮,询问道:

「领袖?」

听到呼唤,拉芙希妮从迷茫的状态回过神来,连忙回应道:

「……啊,好的。谢谢你。」

「领袖,从你到餐厅以来,就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女仆不放心的继续问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拉芙希妮勉强笑了笑,回答道:

「只是觉得今天的菜色闻起来很香,看起来应该会很好吃。」

餐刀切入兽肉的瞬间,酥脆的外皮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握着刀柄的手指能清晰感受到刀刃传来的肌肉纤维的些许阻力,但只需稍加用力便顺畅地划开。淡粉色的肉汁缓缓渗出,在瓷盘上晕开一小片汁渍。拉芙希妮望着渗出的肉汁,再次用叉尖稳住分开的兽肉,配合餐刀将其切成适口的小块……

「那个……领袖,」

身旁传来女仆略带尴尬的声音,

「需要重新帮你换一份吗?」

拉芙希妮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餐盘上的兽肉和马铃薯饼早已被切成碎块,自己却一口未动。

「不必了。」

拉芙希妮轻声回应道,

「只是胃口有些不好罢了。」

侍从们虽有担心,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用完早膳,拉芙希妮便与往日一样,审阅「校官」关于纳斯尔纱以及周边地区的安全局势汇报,同时听取侍卫长关于边境局势和领地要事的报告。上午召集的御前会议,就新贵族们的税收分配与封地纠纷展开讨论,或听着他们无意义的谄媚「塔拉如今的繁荣安定,皆仰赖领袖的英明领导!」。参观军营时威灵顿公爵再次提议的加冕仪式,以「经济亟待恢复」的理由再次推迟……

拉芙希妮这四年间都是如此,政务、休憩、再处理政务,周而复始。在繁忙的缝隙想起在罗德岛的时光,或用诗歌书写自己的生活,已是一种放松。

可现在,爱布拉娜只是回来了,拉芙希妮却满心满眼都是她;处理政务的时候,想着如果是姐姐会怎样处理;午膳时,想着待在房间里的姐姐会不会饿。就这样想着,她便偷偷地从餐桌上带走了一颗马铃薯,放在了外套的内侧口袋。

回房间的路上,拉芙希妮如此询问自己:

这样简单的日常,真是我能奢望的吗?

或许…姐姐真的就只是我的姐姐?

可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却早已暴露了她的期许。

没有维多利亚,

也没有塔拉。

姐姐和妹妹,

不是作为紅龍,命运不会再抓住她们脚踝;

不是作为英雄,期待不会再落在身上。

——

只是两个普通的双胞胎,

只是两个相互依偎的姐妹。

………………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纷纷亮起,走廊上的玻璃窗映着这片奇迹——这片没有压迫、没有战火、本应如此的奇迹。

一想到塔拉的人民终于能够安居乐业,每个人的餐桌都能摆上马铃薯和牛奶,拉芙希妮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下意识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马铃薯,目光飘向窗外——

爱布拉娜的微笑倒映在玻璃上。

恐惧顺着脊椎上爬,蔓延至四肢百骸。后颈的寒毛伴随着刺骨的酥麻根根竖起。

你要抛下我吗?我可爱的妹妹?你难道要抛下姐姐,独自走向那未来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

但没关系的,我可爱的妹妹。毕竟,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

“不!不对、我不是她!我绝对不是她!!!”

你是我的血亲,

“我绝对不是姐姐的影子!我是我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只是怜悯!!!”

你永远都无法逃离我。

“闭嘴!!!”

拉芙希妮在内心嘶吼着,可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镜中的倒影还是爱布拉娜,脸上还是挂着温柔得体的微笑,却又与拉芙希妮狼狈的身影重叠。

那微笑,仿佛对拉芙希妮的嘲笑。

后背渗出冷汗,胃部从翻腾变成抽痛,最后喉墙的黏膜也慢慢开始蠕动着。

「呜——!」

拉芙希妮双手死死捂住嘴,咬紧牙关。

“至少!不能在这里吐出来!!!”

………………

不知过去了多久,拉芙希妮的后背早已湿透。她弯着腰,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让自己好受些;生理性的泪水与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模糊了视线;喉咙和舌头的连接处有一种撕裂的痛,那里的肌肉仿佛被撕扯成一条条干裂的伤口,口水却无法吞咽下去。放在外套里的马铃薯也不知何时滚落在地,表面早已沾满灰尘。

「哈啊…哈啊……」

拉芙希妮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胃部的不适似乎稍有舒缓,可喉间撕裂的剧痛依旧。

待呼吸彻底平复后,拉芙希妮尝试用手臂擦去泪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的液体,可无论怎么擦,视线依旧模糊——用手臂这面擦不干净就换另一面擦、再擦不干净就用手掌、手背……

「你还好吗?领袖。」

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

拉芙希妮僵硬地转过头,瞳孔猛地收缩——

她在看着我。

一个巨大的、人形的黑影,从地板开始,紧贴着墙面的起伏向上蔓延,直到走廊的顶端——那黑影头部两颗如同眼睛的空洞圆点,正直直地注视着拉芙希妮。

黑影一脸担忧地注视着拉芙希妮,手上还拿着她掉落的马铃薯。

「抱歉,让你担心了。」

拉芙希妮接过马铃薯,换上标准的笑容,对那诡异黑影安抚道:

「只是最近...」她顿了顿,思索着借口,

「政务多了些。」说完,转身便走。

「那…那个!领袖!」

身后的人影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

这倒是在拉芙希妮的预料之外。她转身望去,脸上的温柔丝毫未减:

「怎么了?」

「那…那个,就是…就是……」

人影磕磕巴巴地说着,脸涨得通红,围裙边缘也被手指攥得发皱。

「我在听。」

拉芙希妮主动缩短两步距离,甚至稍微屈膝与对方平齐。

「就是…就是……谢谢你带领深池赶走了维多利亚,让我们能够回到纳斯尔纱!」

拉芙希妮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领袖!」

“等等!”

「那些维多利亚人烧毁我们的诗集时...」

“住口!”

「…所以今天看到你没动早餐...」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领袖......」

“够了——!”

当拉芙希妮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轻轻搭在女仆的发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急忙收回了手。

女仆的耳尖红得透亮,手指把围裙揪得更紧了,发丝仿佛还残留着领袖指尖的温度。

「…抱歉。」

拉芙希妮轻声说道,但脸上依旧是那温柔的微笑。

「没事的!完全没事!!!」

女仆慌忙行礼,随后便像青春期的小女孩般逃跑了。

望着那个消失在走廊的身影,拉芙希妮低声自嘲道:

「这也是你的礼物吗?姐姐……」

………………

拉芙希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门口。她只是走到了门前,抬起右手,手搭在门把手上,握住,拧开了门——然后,拉芙希妮便后悔了。

昏暗的房间被摇曳的紫火照亮。爱布拉娜斜倚在窗台边,手里正翻动着拉芙希妮自己写的诗集。

月光洒在爱布拉娜身上,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白的边。她的尾巴放在窗台上、环绕在身侧,后半段则慵懒的垂落在窗台,尾尖的紫火也随着那条有力而光滑的尾巴摇摆着。那件半透明的灰白外套随意地滑落,一部分软塌塌地压在尾巴根上、堆在窗台上,一部分则垂落在窗台。她交叠着双腿,深紫丝袜破洞处,露出的肌肤在月光里若隐若现——美丽,却又带着褻瀆的诱惑。

「回来了吗,拉芙希妮。」

但爱布拉娜的视线并没有从手中的诗集上离开。

过了许久,爱布拉娜听见门边传来细微的脚步,随后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最终,房间内除了她自身呼吸时,布料的摩擦声外,再无任何声响。

或许是因为迟迟等不到回应而不耐烦,爱布拉娜翘起的腿轻轻晃荡,挂在脚尖的短筒高跟靴也在摆动中甩落,发出「咚」的脆响。

或许挑衅起了作用,房间里再次回响起「嗒…嗒…」轻柔的脚步声。爱布拉娜的脚趾随着心情在丝袜中舒展、蜷曲,这在月光下显得挑逗;偶尔蜷缩的足弓,更是绷出诱人的曲线。

房间不大,只有几米,从房门到窗边不过几步之遥。但这段距离,足够让爱布拉娜在这悦耳的脚步声音中,再读一页拉芙希妮所写的、充满浪漫幻想的诗歌。

「嗒…嗒…」的脚步声停歇了。房间再次回归寂静。过了许久,爱布拉娜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抬起头,看向她的妹妹。

今夜,两双相同的碧蓝眼眸在月光下注视彼此——头上犄角的弧度映照彼此胸前的灼灼炎光;浓密的睫毛白而细长,每根都带着细微的弧度,随着微风轻颤;鼻尖缀着细碎星芒;月光下的点点星辰,又是模糊了谁的轮廓。

「你哭了。」

一个简单的陈述,言语不带一丝情感。爱布拉娜随手将诗集搁到一旁,同时调整姿势正对着妹妹,微微前倾,紧盯着她继续追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拉芙希妮沉默以对。而爱布拉娜也不急不挠,只是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弹着脸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房间里却依旧一片死寂。爱布拉娜开始感到有点无聊,于是抬起自己的腿,足尖轻轻抵在拉芙希妮胸口。

在月与火之下,拉芙希妮甚至能看到脚尖下压时,丝袜因拉伸而逐渐变得透薄,透出足背淡青的血管与苍白的皮肤。那足尖开始在拉芙希妮胸前游走,描摹着她双乳的轮廓,随后缓缓滑落——腹部,肚脐然后……

「砰!」

毫无征兆地,拉芙希妮瞬间爆冲撞向爱布拉娜,双手直接死死扣住她的肩膀。

「呃——!」

银白色的长发如泼洒的星河般散开,爱布拉娜那纤细的、缺乏肌肉保护的脊椎狠狠撞上背后的窗框,发出一声闷响。伸出去的腿甚至没来得及收回,现在只能别扭地折叠着,困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哈啊……」

颈后凸起处的骨头传来阵阵钝痛,一路向下蔓延,连带着龙尾也都抽痛的发抖。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还未散去,爱布拉娜脸上却已经恢复了那惯常的从容,她甚至勾起嘴角,微笑着仰视拉芙希妮道:

「有我能帮助的地方吗?」

没有回答,拉芙希妮只是沉默地盯着爱布拉娜的脸……

「……对不起。」

拉芙希妮低声说道,声音非常轻,以至于爱布拉娜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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