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农场上空漂浮的云，看似缓慢，却在不经意间就溜走。田里的土豆苗早已窜得老高，绿油油的叶子在夏风里沙沙响。麦子也抽了穗，沉甸甸的，压弯了腰，远远望去像一片起伏的金色湖泊。农场里总是弥漫着忙碌又安稳的气息。

希赛尔那孩子的魔法天赋令人惊讶，她原本怯生生的眼睛现在为病人治愈时，会透出一种专注又柔和的光，和莉拉越来越像了。两个女孩儿把女神之泪经营得有声有色，诊所门口时常能看到等待治疗的镇民，叮叮当当的金币落入小钱箱的声音，成了莉拉最喜欢的声音之一。莉拉的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跟希赛尔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亲热得像一对真正的姐妹。

而布理蒂，她仿佛天生就知道这个家需要什么。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起来时，往往就能听见羊圈那边传来她轻柔的吆喝声。等我走到厨房，灶膛里的火已经燃得旺旺的，锅里煮着麦粥。她小小的身影在灶台和水缸之间灵巧地穿梭，动作麻利得像只勤快的小蜜蜂。晾衣绳上总是飘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割草、喂羊、收拾柴火……这些活儿她干得比我熟稔。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心里早就把她和希赛尔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艾瑞克，我的大男孩，他的担子最重。白天，他得去林子里砍柴，把堆积如山的柴火劈好、码齐，粗壮的臂膀抡着斧头，汗水沿着脊背流淌。这活儿干完，他就急匆匆地往霜果旅店跑——去找他父亲穆基拉学剑，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总带着新添的淤青，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挥舞着那柄粗糙但沉实的铁剑，给我比划新学的招式，笨拙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安的悍勇劲儿。

“拉莉亚，你看这招！”艾瑞克呼呼地喘着气，把手里那柄粗糙的铁剑虚虚往身前一横，另一只胳膊跟着往前猛地一顶，动作大开大合，“要是再碰上莱姆吉尔那种货色，先给他来这么一下，撞懵他！”

家里的三头小乳牛——莉拉、布理蒂、希赛尔，每天喂饱她们是艾瑞克雷打不动的任务。晚上休息时往往是农场里最“热闹”的时候，卧室里回荡着含糊的吮吸声、女孩们细小的呜咽、还有艾瑞克低沉满足的喘息，莉拉缠着他，布理蒂怯生生地捧上奶子，希赛尔红着小脸跪在一边等着。艾瑞克总是尽力满足她们，偶尔对上我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挠着头嘿嘿傻笑。

“嘿嘿，”他蹭过来，汗味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奶腥气，“喂饱了小乳牛，大乳牛也饿了是不是？” 粗糙的大手习惯性地就环上了我的腰，往他怀里带。那股子热烘烘的、带着汗水和雄性气息的味道，是我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味道之一。

我的身体也在悄悄变化。小腹那里，不再平坦紧实，开始有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弧度。夜里换睡裙时，指尖划过那里，能感觉到一种陌生的饱满感。终于在一个晚饭后，艾瑞克正搂着莉拉讲他听过的趣事，我摸了摸肚子，轻声说：“艾瑞克，我好像怀孕了。”

“真的？！”艾瑞克猛地抬起头，手里的木勺子“哐当”掉在桌子上，眼睛瞪得溜圆，“拉莉亚？！你是说……你是说……”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有点摇晃。

莉拉也“呀”地一声，碧绿的眼睛瞬间瞪得比艾瑞克还大，小嘴张成了O型：“妈妈？有小宝宝了？！”

艾瑞克两步就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温热的大手带着轻微的颤抖，轻轻覆上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他侧着头，把耳朵紧紧贴在那片温热上，屏住了呼吸，浓密的睫毛垂着，脸上是近乎虔诚的专注和期待。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麦浪的沙沙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是傻得冒泡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听……我听听，”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又贴了回去，这次声音闷闷地从我腹部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嘿，好像……好像真的在动！小崽子……小崽子在跟我打招呼呢！”他抬起头，兴奋地看向莉拉，“莉拉！快来！你听听！”

莉拉立刻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过来，学着她爸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小脸贴在我的肚子上，白色的小角轻轻蹭着我的皮肤，痒痒的。她碧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屏息凝神。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小脸皱成一团，带着点困惑：“爸爸……我……我好像没听到声音呀，就……就妈妈肚子咕噜了一下？” 她的话把我和艾瑞克都逗笑了。

我伸手揉了揉莉拉柔软的金发，看着艾瑞克依旧傻笑的脸：“傻姑娘，还早着呢，哪能这么快听到。莉拉，你说，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呀？”

莉拉这下真的被难住了。她歪着小脑袋，碧绿的眼珠转啊转，眉头紧紧皱着，白嫩的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睡裙的带子，小嘴噘着，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想了好半天，她看看我，又看看还在傻乐的艾瑞克，最后苦恼地一跺脚：“哎呀！妈妈！弟弟……弟弟可以跟爸爸学剑！妹妹……妹妹可以跟我学魔法！都……都想要嘛！选不出来！” 她扑进我怀里，把脸埋起来，艾瑞克在旁边哈哈大笑，一把将我们母女俩都搂进他宽厚的怀里。

……

初夏到来，朔月之日终于被我们盼到了。阳光金灿灿地泼洒在莉亚农场，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连风里带着麦子的甜香和野花的芬芳。

黄昏，农场里热闹非凡。穆基拉带着霜果旅店的伙计们在农场的空地上搭起了长长的木桌，铺上了干净的粗麻布。桌上堆满了精心准备的烤鹿肉、烤鱼、奶酪、新鲜的面包，还有成桶成桶的、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蜂蜜酒。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气和欢乐的气氛。

我坐卧室里，气氛中带着一种紧绷的甜蜜和羞涩。布理蒂和希赛尔眼睛亮晶晶的，她们正小心翼翼地帮我穿上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婚纱，布料是厚实的细棉布，剪裁得很用心，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裙摆蓬松，袖口和领口缀着简单的蕾丝花边。这是艾瑞克托他的父亲找孤独城的裁缝专门为我订做的。

莉拉也兴奋地围着我转，叽叽喳喳道：“妈妈穿这个肯定好看！比画上的女神还好看！”

在几个女孩的帮助下，我褪下平日里沾着草屑的亚麻衣裙，当那柔软的白色棉布包裹住我的身体时，一种奇异的悸动感觉涌了上来。布理蒂踮着脚，仔细地帮我把背后的系带一根根拉紧、系好。希赛尔蹲下来，把有些长的裙摆边缘小心地整理平整。莉拉则拿着一把缺了齿的木梳，笨拙却认真地帮我梳理着长发，试图帮我挽出一个像样的发髻。

看着镜子里那个身影，我有些恍惚。皮肤在素白的婚纱映衬下，似乎也透出了光，脸颊因为紧张和羞涩泛着淡淡的红晕，裙子很合身，腰身处的小腹那里，微微的弧度被蓬松的裙摆巧妙地遮掩了，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这……真的是我吗？拉莉亚，现在穿着洁白的婚纱，要去嫁给一个远比她小的男人？手指抚过细腻的蕾丝边缘，那触感又真实又虚幻。守寡这些年独自支撑农场的艰辛、夜深人静时啃噬心肺的孤寂模糊地掠过心头，直到……艾瑞克闯进来，像一道温软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冷和孤单。他笨拙的情话、宽阔的怀抱、为了保护我们拼命的狠劲儿，一点一滴的重新填满了我的心。如今，他要把这份安稳和名分，在所有人面前，郑重地交给我，我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妈妈！你别哭呀！”莉拉小手慌乱地给我擦眼角，“妆要花了！”她所谓的妆，不过是抹了点自制的、带着花香的羊脂油。

“阿姨真好看……”布理蒂看着我，碧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赞叹和向往。

希赛尔也小声附和：“嗯……好看……”

我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压下去，绽开一个笑容：“好，妈妈不哭。来，我的姑娘们，你们也快换上衣服！” 艾瑞克不仅给我准备了婚纱，还给莉拉、布理蒂、希赛尔每人订了一条漂亮的天蓝色连衣裙。裙子同样是用棉布做的，在领口和袖口绣着几朵白色的小花。

三个女孩七手八脚地换上属于自己的蓝色裙子。莉拉穿着裙子转了个圈，金发飞扬，像只快乐的蓝蝴蝶。布理蒂有些拘谨地扯着裙摆，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希赛尔则低着头，小手珍惜地抚摸着光滑的布料，小脸红扑扑的。她们站在一起，像三朵刚刚绽放的蓝色矢车菊，清新又充满生机。看着她们，再看看镜子里穿着白纱的自己，心里那片暖意，像化开的蜜糖，流淌过全身。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艾瑞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拉莉亚……好了吗？”

莉拉立刻跑过去打开门，艾瑞克今天也特意收拾过，乱糟糟的头发难得梳得整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英俊的下颌线。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亚麻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棕色的熊皮坎肩，裤子也是干净的。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拉莉亚……”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爱慕，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又怕弄皱了这身洁白的衣裳，手悬在半空，显得有些笨拙。

我的脸一下子烧得更厉害了，心头却像灌了蜜。莉拉在旁边捂着小嘴偷笑。

“傻瓜……”我轻声嗔怪，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悬在半空的大手。他的手用力地回握着我，力道很大，充满了踏实的安全感。他小心翼翼地牵着我一步一步，朝着外面那片属于我们的喧嚣走去。

长桌旁坐满了人，孩子们在人群里追逐嬉戏。巨大的篝火堆熊熊燃烧。艾瑞克牵着我，身后跟着三个穿着天蓝色裙子、像小仙子一样的女孩出现在众人面前，喧闹人群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口哨声和掌声。

“好漂亮的新娘啊，拉莉亚！”

“艾瑞克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瞧那三个小丫头，真水灵！”

祝福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带着农人特有的质朴和热情。我能感觉到艾瑞克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他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一种半分骄傲半分羞涩的傻笑。

领主乔安内站在临时搭建的一个小木台上，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着我们走近，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慈祥的笑容。艾瑞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莉拉、布理蒂、希赛尔乖巧地站在我们身后。

乔安内大人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声音压过了场上的喧闹：“乡亲们，静一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今天！我们齐聚于此，在九圣灵的见证下，在玛拉慈爱的注视中，我们将见证两个灵魂的结合！”

“玛拉赐予我们万物生命，并将我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她的关爱下，我们懂得去爱，在她的注视下，勤劳坚韧的拉莉亚和勇敢实诚的艾瑞克将结为一体。”他的目光落在我和艾瑞克脸上：“你们将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要珍爱对方，守护家庭。艾瑞克，你是否愿意娶拉莉亚为妻，成为她一生的依靠、永远相爱？”

“我愿意！”艾瑞克洪亮的声音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力气都吼出来，“用我的生命起誓！守护她！呵护她！直到天长地久！” 他最后一句吼得有点破音，脸涨得通红，惹得场下笑声一片，却让我鼻子又酸了。

乔安内大人笑着点点头，转向我：“拉莉亚，你是否愿意嫁给艾瑞克，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此生、永远相爱？”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此刻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男孩。他炽热的眼神，他掌心的汗湿，他那句用尽全力的誓言……那些冰冷的夜晚和艰辛都化作了此刻眼底汹涌的热意。是他用滚烫的热情、笨拙的温柔和坚实的臂膀，重新点燃了我对生活和爱情的渴望，给了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

“我愿意。”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直到天长地久。” 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滚落下来。

“好！在玛拉和各位圣灵的见证下，在诸位乡亲面前，我宣布，艾瑞克与拉莉亚，正式结为夫妻！” 乔安内洪亮的声音宣告着。人群再次爆发掌声和欢呼。

随后，乔安内大人又拿出了三份盖着印章的羊皮纸。“还有一件事，我们的莉拉、布理蒂、希赛尔小姐！”他慈爱地看着三位穿着蓝裙子、此刻都有些紧张的女孩，“你们是否自愿认艾瑞克为主人，成为他的乳牛？艾瑞克，你是否愿意承担做为主人的职责，守护她们的安全？”

“我愿意！”艾瑞克和女孩们异口同声。

乔安内大人将三份领养契约交给她们，看着布理蒂和希赛尔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的在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们的名字是莉拉一笔一划教会的），当莉拉也写好后，艾瑞克郑重地在主人一栏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在领主大人慈爱的注释下，农场上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仪式结束，真正的狂欢开始，穆基拉老爹拆开一桶又一桶的酒封，琥珀色的酒液闪着诱人的光泽，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乐手们弹起欢快的鲁特琴，拍着手鼓歌唱，人们围着巨大的篝火堆，手拉着手，跳起欢乐的诺德舞蹈。歌声、笑声、孩子们兴奋的尖叫、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混合着烤肉和酒香，汇成了一曲充满了烟火气的乐曲。

艾瑞克被男人们围着灌酒，他笑得像个傻子，来者不拒，喝得满脸通红。莉拉、布理蒂、希赛尔也被热情的女孩们拉进了舞蹈的圈子，三个蓝色的小身影在人群中旋转、跳跃，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我被几个妇人们拉着说话，她们抚摸着我的婚纱布料，啧啧称赞，说着祝福的话。耳朵里灌满了喧嚣，眼睛被跳跃的篝火映得发亮，嘴里尝着香甜的酒液和烤肉……像是浸泡在一个温暖、嘈杂、幸福的梦境里。看着艾瑞克在人群中笨拙地跟着跳舞，看着女儿们灿烂的笑脸，看着眼前这片属于我的土地和热闹……那些独自守着空屋、对着油灯发呆的漫长夜晚，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先是脸上发热，接着四肢开始发软，看东西有些重影，篝火跳跃的光晕在眼前放大、旋转。周围的笑声、歌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听得不太真切。我靠在椅背上，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拉莉亚……老婆？”艾瑞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浓浓的醉意和关切，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身上的酒气、汗味和那股熟悉的雄性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我费力地抬起头，想对他笑一下，却感觉天旋地转。“嗯……”我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接着，身体一轻。艾瑞克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腿弯和后背，轻而易举地将我抱了起来。我的头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像鼓点一样敲击着我的耳膜。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抱着我，穿过喧闹的人群，穿过弥漫着香味的空气，穿过被篝火映照的院子，朝着我们亮着温暖灯光的卧室走去。身后，那鼎沸的欢闹声，渐渐远去，最终被房门隔绝在外，只剩下屋子里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他把我放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吻紧跟着落了下来，密集地、毫无章法地印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重重地堵住了我的嘴唇。他的舌头急切地探入，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的舌尖尝到他唇齿间残留的酒液甘冽。身体在他身下微微陷进柔软的床铺，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汗湿的后颈，回应着这份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

『星期五-夜晚-莉亚农场小屋卧室』

❤️角色姓名:拉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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