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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不醉番外篇 折翼 其一,第1小节千杯不醉

小说:千杯不醉 2025-10-22 15:42 5hhhhh 6370 ℃

第一章:深渊回响

龙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楼,十三层。

凌晨两点,这座城市的心脏已经放缓了跳动,陷入深沉的梦乡。但在这里,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某种永恒的、充满了焦灼感的白昼之中。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尼古丁味道,混合着廉价速溶咖啡的苦涩焦香,以及因通宵工作而蒸腾出的人体汗味,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刑警队的、混杂着疲惫与亢奋的独特气息。

整个楼层灯火通明,但大部分工位都空着,只有零星几个年轻警员还在电脑前奋战,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所有的光线和注意力,都汇聚在楼层最深处那间最大的会议室里。

门上挂着一块简单的白板,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四个大字:【“沉睡之蛇”专案组】。

此刻,一场“专案组案情分析会”已经进入了最胶着、也最令人沮沮丧的阶段。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像一个即将喷发的、沉寂的火山口。长条会议桌旁,坐着支队里最精锐的七八名刑警,人手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和一包快要见底的香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被无力感和愤怒反复捶打后的疲惫。

然而,当你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一定会无可避免地,被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女人,专案组的负责人,刑侦支队三大队队长,萧岚。

她今年才二十九岁,却已经坐上了许多男人要熬到四十岁才能企及的位置。一米七五的身高,让她即便是在一群雄性荷尔蒙爆棚的刑警中间,也显得鹤立鸡群。她没有穿警服,一身打扮仿佛是电影里便衣女警的风格——一件质地精良、却在手肘和肩头磨出了些微光泽的黑色修身皮夹克,内搭一件简单的纯棉白T恤,下身是包裹着两条修长笔直大腿的深灰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方便追逐和格斗的马丁靴。

一头利落的短发,发梢修剪得如同刀锋般锐利,更衬得她那张脸的轮廓无比清晰硬朗。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那双在烟雾中依旧亮得惊人的、深邃的眼眸,共同构成了一张极具攻击性的、俊朗型美人的脸。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任何精心修饰过的妆容都更具冲击力。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了力量与智慧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飒爽。

此刻,她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没有抽烟,也没有喝咖啡,只是静静地听着下属的汇报,目光沉静地,落在会议室前方那块巨大的“案情分析板”上。

那块白板,是这间屋子里最触目惊心的存在。它像一张巨大的、被鲜血和墨迹污染过的蛛网,中心位置,用红色粗笔画着一个狰狞的蛇头图案。从蛇头延伸出十几条黑色的线条,每一条线的末端,都钉着一张女性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们年龄、职业各不相同,有妆容精致的网红,有气质优雅的企业高管,也有看起来清纯可人的女大学生,但她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

而在这些照片旁边,则贴满了各种现场勘查照片、法医鉴定报告、密密麻麻的走访记录和关系网分析图。无数条红色的丝线,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与物之间,绝望地、徒劳地穿梭着,试图勾勒出那个隐藏在所有案件背后的、如同毒蛇般狡猾的恶魔的轮廓。

“……综上所述,这是近三个月以来,我们接到的第十二起同类型案件。”负责讲解案情的小李,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两年的年轻警员,用激光笔的光点,在蛛网的中心位置画了一个圈,声音沙哑地说道,“所有受害人,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遭受了性侵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生物痕迹,嫌疑人非常狡猾,会对现场进行了精心的清理。而最棘手的一点是……”

他的光点,移到了一份法医出具的药物分析报告上。

“……是这种新型的镇静剂。我们将其命名为‘美杜莎之吻’。根据实验室的分析,这是一种结构非常复杂的精神类药物,目前在市面上从未出现过,极有可能是被地下化学家合成出来的。它的药效猛烈,只需要极小的剂量,就能让一个成年女性在数分钟内陷入长达八到十个小时的深度昏迷。在这种状态下,受害人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呈现出一种类似‘假死’的状态。更可怕的是,这种药物还附带有强烈的顺行性遗忘效果。所有受害人醒来后,都会彻底‘断片’,对于服药前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这给我们追查嫌疑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小李深吸一口气,将激光笔的光点,移到了其中一张最引人注目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陈薇。

“以第十起案件的受害人,陈薇为例。她是汇科集团的销售部总监,典型的成功女性。根据我们后期的走访调查,她可能是在业务应酬的宴会上被人下药。但由于药物的遗忘效果,她本人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在哪个环节、被谁下的药。更糟糕的是,她被多次性侵,导致怀孕。”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愤怒的抽气声。

“她提供了自己出差期间可能接触过的、所有有作案嫌疑的客户名单。但这份名单,长达三十多人。”小李的语气充满了无奈,“这些人,非富即贵,全都是各个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我们没有掌握任何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想对这些人展开大规模的排查,甚至申请搜查令,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我们现在的工作,完全陷入了僵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压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冲动型的强奸犯,而是一个或数个高智商的、有财富、有地位、懂得利用规则来掩盖自己罪行的、隐藏在社会上层的顶级掠食者。

“妈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刑警,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跳了起来,“这帮畜生!”

“这张照片……”另一个一直盯着案情分析板的女警,突然皱起了眉头,指着陈薇的照片问道,“没有她的原始照片吗?这照片也P得太过头了吧。我们办案,要用最真实的资料。”

照片上的陈薇,是在一次酒会上被抓拍的。她穿着一身优雅的晚礼服,微笑着举起酒杯,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美得像一幅精修过的时尚大片。

小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刘姐,这就是原始无修照片,是在她公司团建的时候,一个同事用手机随手拍的。”

“什么?”被称为刘姐的女警发出一声惊呼,“无修照片长这样?开玩笑吗?大明星也就这水平了吧。”

“是的。”小李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她的美貌,是公认的。也正因为如此,根据她公司同事的侧面证词,在工作和应酬中,垂涎她的人非常多,上到公司老总,下到刚入职的新人,还有数不清的客户。每一个,都有动机。所以我们才说,毫无头绪,难以入手。”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线索,在最关键的地方,断了。受害人失去了记忆,嫌疑人又隐藏在了一片由财富和权力构成的迷雾之中。

“蛇……已经回到了洞里。”

一直沉默的萧岚,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像她的外表那般硬朗,反而带着一丝独特的、略微沙哑的磁性,像一杯醇厚的、不加冰的威士忌,冷静,而又充满了力量。

她缓缓地站起身,一米七五的身高,让她在房间里形成了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她走到案情分析板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陈薇那张美丽得令人心碎的脸。

“但总会再次出洞捕食。不过我们不能等。”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在那张复杂的蛛网上,一寸寸地扫过,“从受害人身上找线索,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转身,面对着自己那一双双充满了迷茫和沮丧的眼睛,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那只能从药物源头入手了。先找到药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会议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是的,嫌疑人可以伪装,记忆可以被抹去,但那种结构复杂的、独一无二的药物,就像是凶手留在现场的、最特殊的“签名”。只要能找到这个“签名”的出处,就一定能顺着这条线,把那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最毒的“蛇”,给揪出来!

“小李,”萧岚的目光转向那个年轻的警员,“立刻联系市药监局和海关,对近期所有进口的、以及地下实验室可能流出的精神类药物原材料,进行最高级别的筛查和溯源!我要知道,构成‘美杜莎之吻’的每一种化合物,它们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是!萧队!”小李猛地站起身,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老周,”她又看向那个络腮胡的老刑警,“你带人,去把本市所有知名的、地下的派对组织者、药品贩子,都给我‘请’回来喝杯茶!告诉他们,谁能提供关于这种新药的线索,以前的那些小账,我们可以一笔勾销!”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萧岚的几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整个专案组压抑已久的士气,瞬间被重新点燃。原本充满了无力感的会议室,立刻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行动力所取代。警员们开始分头行动,打电话,整理资料,整个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萧岚一个人。

她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她看着案情分析板上,那些被侮辱、被损害的、一张张美丽的脸,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冰冷。

她知道,常规的侦查手段,对于这种隐藏在城市顶层的、狡猾的掠食者来说,效率太慢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和资源,去抹平自己留下的痕迹。

要想抓住滑手的蛇,就必须在蛇出没的地方,而蛇出没的地方,通常都有老鼠。

萧岚从皮夹克的内袋里,拿出了一个款式老旧的、只能用来打电话发短信的诺基亚手机。那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无法被任何技术手段追踪的“鬼机”。她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没有姓名的、用一串乱码作为代号的联系人。

她的手指,在拨号键上,轻轻地停了下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一个终日混迹在城市最黑暗的、最肮脏的角落里,像一条嗅觉灵敏的鬣狗,对所有的罪恶和交易都了如指掌的……线人。

要找到地下世界的药,就必须先敲开地下世界的门。

萧岚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的按钮。

“嘟……嘟……”

电话接通的忙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如同深渊传来的、悠长的回响。

第二章:鼠之道

龙城,老西区,龙蛇混杂的福禄里。

这里是城市光鲜亮丽的袍子下,最肮脏、最真实的衬里。白日里,狭窄的巷道被头顶私搭乱建的电线切割成破碎的天空,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斑驳的、廉价的涂料,如同城市衰老的皮肤。而当夜幕降临,这里便会活过来,在霓虹灯的尸体上,依靠着那些更廉价、更暧昧的LED灯牌,散发出腐朽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微光。

“渡口吧”就坐落在这片区域的最深处,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晦暗的琥珀。

酒吧老板阿才,正靠在吧台后,用一块看不出本色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一只早已干净得能映出他那张瘦削脸庞的啤酒杯。他今年三十二岁,长得不丑,但也绝不好看。偏瘦的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背,以及一双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滴溜乱转、充满了精明与警惕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常年生活在城市下水道里的、营养不良但嗅觉异常灵敏的硕鼠。

酒吧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熟客,都是些附近见不得光的“生意人”,在此刻这个半死不活的时间点,无聊地喝着闷酒。音响里,放着上个世纪的老旧粤语情歌,咿咿呀呀,如同这间酒吧本身,充满了迟暮之气。

阿才的心情本还算不错。昨晚刚从一个喝醉的赌鬼手里,用半价收到了一批“水货”洋酒,转手就能赚个万儿八千。这点钱,对那些大老板来说,不够一顿饭钱,但对他而言,却是能让这个月的日子过得无比滋润的“横财”。

然而,当吧台下方,那个专门用来接收“特殊讯息”的老旧诺基亚,突然震动起来时,他所有的好心情,都如同被针尖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屏幕上,亮起的是一串没有署名的、被他刻意记成乱码的号码。

但他知道这是谁。

整个龙城,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个号码联系他。一个他最不想,也最不敢打交道的人。

刑侦支队长,萧岚。

阿才的心脏猛地一抽,手里的啤酒杯差点滑了下去。他咒骂了一句,没有接,而是直接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吧台上,眼不见为净。

不接,不听,不知道。这是他作为一个在灰色地带讨生活的“线人”,总结出的第一生存法则。

然而,他也清楚,这条法则,在那位女煞神面前,从来都行不通。这种事,不是你不接电话就能避免的。她找你,就像阎王点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酒吧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清冽的气息,随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一同涌了进来。原本昏暗的酒吧,仿佛都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被强行点亮了几分。

萧岚还是那副便装打扮,黑色皮夹克,白色T恤,牛仔裤。她没有带任何随从,一个人,就如同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悄无声息地,踏入了他的领地。

吧台边那几个原本还在吹牛打屁的“生意人”,在看到萧岚的那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随即像是屁股底下着了火,纷纷扔下酒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酒吧的后门,他们虽然不知道进来的是谁,但股危险的味道,对他们这种老鼠来说的,是能感觉到的。

阿才在心里把这几个没义气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哟,这不是萧队嘛!”他连忙从吧台后绕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到我这小庙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扫榻相迎啊!”

萧岚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这间充满了霉味的、狭小的酒吧,然后径直走到吧台前,拉开一张高脚凳,坐了下来。

“倒杯水。”她言简意赅地说道。

“好嘞!”阿才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回吧台,用最快的速度,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只崭新的杯子,倒上纯净水,恭恭敬敬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萧岚端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强大的气场,却压得阿才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尤其是萧岚这种级别的。他对她的态度,是极其矛盾的。

一方面,他敬畏她。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手眼通天,是龙城罪恶世界里所有人的噩梦。有她这顶“保护伞”罩着,他那些鸡鸣狗盗的、倒卖点水货、销赃点小玩意的“小买卖”,才能在各个派出所的管片民警那里,得到一定程度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月,他还能从她手里,领到一笔虽然微薄,但却稳定的“线人费”。

但另一方面,为她提供情报,又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风险。他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小丑,一边是警察,一边是真正的江湖。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哥、亡命天涯的大毒贩,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得罪得起的。哪天因为他泄露了情报,被人查出来,下场可能就是被灌上水泥,沉到龙城的护城河底。到时候,那点可怜的线人费,都不够给他买一口棺材的。

所以,每一次萧岚找他套情报,他都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打心底里抗拒。

“阿才,”萧岚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阿才的神经瞬间绷紧,“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托您的福,还过得去。”阿才连忙赔笑道,“就是最近风声紧,街面上挺太平的,没什么新鲜事儿。我这儿,也清闲得很。”

他在撒谎。他知道,萧岚这种人,从不闲聊。她问“生意”,问的绝不是他酒吧里那一天卖不出几杯的假洋酒。

“是吗?”萧岚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怎么听说,前几天,西区那边,有个场子被人用一种新东西,给‘清’了。三个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跟植物人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事儿,你没听说?”

阿才的心,咯噔一下。他知道,正题来了。

“嗨,萧队,您也知道,我这人,胆子小,就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开始打马虎眼,脸上是一副无辜又憨厚的表情,“西区那边,龙潭虎穴的,我哪敢去啊。那边的道儿,我可一点都不熟。”

“不熟?”萧岚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吧台上,推到他面前,“上个月,你‘不熟’的西区,那批被海关扣下的走私香烟,最后可是从你这里的暗仓里,流出去的。别告诉我,你连货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熟’。”

阿才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这是警告。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那个信封,捏了捏,里面是薄薄的一沓钞票,撑死也就两三千块。这点钱,就想买一条随时可能让他送命的情报?

他心中把萧岚骂了千百遍,脸上却不得不堆起更谄媚的笑容:“萧队,您看您这话说的……我……我是真不知道啊。那种害人的玩意儿,我从来不碰的,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倒腾点小东西,赚点辛苦钱的小老百姓……”

他不敢直接对萧岚说“我有情报但不给你”,那等同于找死。他只能装傻,装无辜,装自己真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对此,萧岚也心知肚明。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后缓缓地说道:“阿才,这次的东西,不一样。它叫‘美杜莎之吻’。用过之后,人会像石头一样,昏睡过去,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已经有十几个姑娘,被这东西害了。其中一个,还怀了孕。”

阿才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猛地一缩。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道儿上,早就传开了。都说这是从金三角那边流出来的一种“神药”,专门给那些有钱的、有特殊癖好的变态玩的。无色无味,药效霸道,而且事后绝对安全,条子查都查不到。现在的黑市上,一小瓶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六位数。

但他不能说。

卖这东西的,还有用这东西的,都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这……这么恶毒?”阿才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表情,“这帮挨千刀的畜生!太不是东西了!萧队,您放心,我……我一定帮您留意着!只要一有这东西的消息,我第一个通知您!”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仿佛自己是正义感爆棚的良好市民。

萧岚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透明的玻璃人。等他说完,她才慢悠悠地,放下了水杯。

“对了,阿才。我听禁毒队的同事说,最近在查一批从境外流入的新型合成毒品的原材料。其中有一种叫‘N-甲基-1-苯基丙-2-胺’的化合物,好像……跟你上个月进的那批‘进口香薰精油’,成分有点像啊。”

阿才僵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浑身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知道,萧岚最后那句话,不是警告,而是……最后通牒。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知道“美杜莎之吻”的情报,她甚至连自己用“香薰精油”的名义,偷偷倒卖制毒原材料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她只是在等。

等他自己,做出选择。是选择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和虚无缥缈的安全感,继续隐瞒,然后被她连根拔起,扔进监狱里,自生自灭。还是选择……冒着被江湖追杀的风险,去换取她那顶虽然危险,但至少还能保命的“保护伞”。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鼠之道,就是如此。永远在夹缝中求生,永远在黑暗里奔逃,永远没有选的余地。

萧岚将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手肘撑在吧台上,十指交叉,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静静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了。酒吧里那首咿咿呀呀的老情歌,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老旧冰箱压缩机发出的、单调的“嗡嗡”声。这声音,像一只恼人的苍蝇,在阿才那早已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疯狂地盘旋、冲撞。

​空气,变得粘稠而又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岚的眼神,是他最害怕的东西。那不是一种愤怒的、充满杀气的眼神,恰恰相反,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但正是这种平静,才最令人恐惧。因为它代表着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她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已经将所有的陷阱都布置妥当,此刻,只是在安静地、耐心地,欣赏着陷阱中那只瑟瑟发抖的、早已无路可逃的老鼠。

​阿才的额头上,冷汗如同雨后春笋般,一颗接一颗地冒了出来,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到下巴,再滴落到那早已被他擦得锃亮的吧台上,“啪嗒”,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将目光绝望地投向别处。他看到了自己放在吧台上的手,那双手,正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他看到了酒柜上那些形态各异的酒瓶,它们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扭曲的鬼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声,那声音是如此之大,他甚至怀疑,吧台对面的那个女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借口,在那句关于“N-甲基-1-苯基丙-2-胺”的话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和可笑。他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被对方看得一干二净。他所有的伪装,都被她毫不留情地、一层层地剥开,露出了内里那个最肮脏、最胆怯、最真实的自己。

​现在,他该怎么办?

​是立刻跪地求饶,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然后祈祷这位女煞神能信守承诺,保自己一命?还是……继续嘴硬,死不承认,赌她手上没有直接的证据,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两种选择,都通向地狱。前者,是来自江湖的、血腥的报复;后者,则是来自国家机器的、冰冷的审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即将把他彻底压垮的时候——

​“操你妈的!给老子放手!你他妈敢阴我!”

​“去你妈的!是你自己喝多了耍赖!把钱拿出来!”

​一阵粗俗的、充满了酒精味道的咒骂声,伴随着玻璃酒瓶被摔碎的刺耳声响,突然从酒吧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口传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像一把最锋利的锤子,瞬间砸碎了房间里那凝固的、令人绝望的寂静。

​对阿才而言,这阵喧闹,不啻于天籁之音!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剧烈地抖了一下。压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妈的!什么人敢在老子地盘上闹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一声更响亮的咒骂,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猛地从吧台后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充满了歉意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萧岚说道:“萧队!萧队您先坐,外面……外面来了两个不懂事的醉鬼,我……我先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萧岚一眼,就如同逃离火灾现场一般,连滚带爬地,从吧台的另一头绕了出来,朝着那片充满了喧嚣和混乱的、此刻在他看来却无比“安全”的门口,冲了过去。

​萧岚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阿才那副屁滚尿流的、狼狈的逃跑姿态,看着他像一只被惊扰的老鼠,迫不及待地,要钻回那个属于他的、肮脏的洞穴里去。

​直到阿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与那片喧闹融为一体后,萧岚的嘴角,才终于,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充满了冰冷嘲讽的弧度。

​她端起那杯早已没有了温度的白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跑吧。

​猎物,在被彻底捕获前,总会徒劳地,挣扎几下的。

第三章:错误的猎物

在“渡口吧”那小得可怜的、终年散发着潮湿霉味的酒窖里,一个年轻人正烦躁地将一箱廉价啤酒搬上货架。

他叫小马,是阿才半个月前刚招来的伙计。一头染成亚麻色的头发,打理得比他那张青春痘还未完全消退的脸要精心得多。他穿着一件印着夸张字母的黑色潮牌T恤,耳朵上戴着一枚廉价的、亮闪闪的耳钉。他走路的姿势,总带着一种不自觉的、模仿着电影古惑仔里的山鸡,看人的眼神,也总是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属于年轻人的那种愚蠢的挑衅。

他就是那种混迹在城市边缘的“精神小伙”,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本事,却自以为看透了社会的本质,总幻想着能有一天,靠着“胆识”和“头脑”,一飞冲天。

阿才让他下来整理酒窖,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把这个缩头乌龜般的老板骂了千百遍。在他看来,阿才空守着这么一个信息交汇的“渡口”,却只敢做些鸡鸣狗盗的、上不了台面的小买卖,简直是暴殄天物。

“胆小鬼。”小马轻啐了一口,将一瓶啤酒重重地磕在货架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吧台传来的、老板那特有的、充满了谄媚的说话声。他好奇地,凑到了酒窖那扇半掩着的、油漆斑驳的木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窥探。

一个女人的背影,瞬间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好高,好直,好飒。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这个年纪的、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那件黑色的皮夹克,包裹着一个挺拔得如同标枪般的身体,修长的双腿,在紧身牛仔裤的勾勒下,充满了惊人的力量感。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老板阿才的那副嘴脸。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就差没直接跪在地上,给那个女人舔鞋底了。

小马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听不清两人在聊些什么,但那气氛,他看得懂。他那个胆小如鼠的老板,正在被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盘问”,或者说,“威胁”。

她是谁?某个新来的、更高级别的“供货商”?还是哪个道上大哥的女人,来这里收账?

小马的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在他那套简单粗暴的、非黑即白的地下世界观里,他自动将萧岚,归为了“敌人”的行列。一个……正在欺负他老板,砸他饭碗的敌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敌人”,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顶级的货色。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生人勿近的冷艳气质,像一剂最猛烈的春药,瞬间点燃了他那年轻而又充满了攻击性的原始欲望。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征服欲和性冲动的念头,如同火山般,从他的下腹直冲天灵盖。

他想,如果……如果能把这个女人干倒在床上,看她像条母狗一样在自己身下求饶,那该是多爽的一件事?

这个念头,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在他贫瘠的、充满了幻想的脑子里,迅速地生根发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里,那个用一小块塑料纸仔细包好的、米粒大小的灰白色药丸。

这东西,是他前几天在“整理”吧台下的暗格时,从老板阿才一个上了锁的铁盒里,偷偷撬出来的一颗。他知道这是什么,道上早就传开了。这玩意,一颗,就能在黑市上卖出天价。阿才这个老狐狸,嘴上说自己从不碰这些害人的玩意儿,背地里却偷偷藏着这种顶级“硬货”,显然是想找个合适的买家,小赚一笔。

小马当时就动了歪心思,偷了一颗出来,想着哪天能用在某个富婆身上,来个人财两得。

而现在,一个更完美的、能让他“一步登天”的机会,似乎就摆在了眼前。

如果我能用这颗药,把这个女人放倒……那不仅能尝尝这种极品货色的味道,还能顺便帮老板“解决”掉这个麻烦。到时候,阿才不但不敢声张,还得把自己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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