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莉雅没有再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踪。既然摩根已经察觉，甚至可能是有意引导她看到那一幕，那么躲藏便失去了意义。腿伤允许后，她第一次没有吹响骨笛，而是径直前往了摩根在卡美洛塔楼深处的、布满魔法仪器与诡异植物的工坊。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换上了平民的衣服，蒙住了脸。

工坊内弥漫着草药与某种金属燃烧的混合气味。摩根正背对着她，在一口冒着紫色气泡的大锅前搅拌着什么，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看来我那愚蠢的妹妹，终于从她那可悲的自我欺骗中抬起头，看到了更广阔的真实。”摩根没有转身，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与慵懒。

阿尔托莉雅关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你一直在和它们接触。”她的声音沙哑，不是质问，而是陈述。

摩根终于转过身，她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近乎残忍的微笑。“‘它们’？你是指我们那些……强壮的绿色表亲？还是特指你那英俊非凡的‘儿子’兼情夫，阿尔托斯？”

话语像鞭子一样抽在阿尔托莉雅心上，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放松点，我亲爱的妹妹。”摩根优雅地擦着手，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阿尔托莉雅，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她身上那些隐秘的痕迹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你以为你的小秘密能瞒过谁？你身上那股混杂着精液、汗水和荒野气息的味道，还有你眼神里那褪不去的、被彻底满足后的空洞，任何一个对黑暗力量稍有感知的人都能嗅出来。”

阿尔托莉雅握紧了拳，但无力反驳。

“别摆出那副受害者的模样。”摩根嗤笑一声，“你享受其中，不是吗？挣脱那顶沉重王冠的束缚，被原始的力量彻底支配，不用再思考那些烦人的国事，只需沉浸在野兽般的快感里……我理解，甚至可以说，我欣赏这种诚实。”

“你和它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阿尔托莉雅艰难地问出核心问题，“你不是被强迫的。”

“强迫？”摩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为什么总是非黑即白？合作，各取所需，不是更高效吗？”她踱步到窗前，望着下方的王都，“哥布林，尤其是那些被你的血脉‘优化’过的金发品种，是绝佳的武器，是颠覆这个令人作呕的、由男人和所谓‘骑士道’统治的世界的完美工具。而我，可以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情报、魔法、还有……通往更优质繁殖源的途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至于我本人？偶尔体验一下那种粗糙的、不加掩饰的欲望，有何不可？比起宫廷里那些虚伪的、满口仁义道德的贵族绅士，它们至少诚实得多。而且……”她的指尖跃动着一丝黑暗的能量，“与它们接触，能让我更深入地理解生命的本源、繁衍的奥秘，这是高深的魔法，我亲爱的妹妹，你永远不会懂。”

阿尔托莉雅感到一阵眩晕。摩根的动机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黑暗。她不是为了权力，就是为了某种更宏大、更亵渎的目的。

“你让王都的女人……”

“我‘让’？”摩根打断她，扬起眉毛，“我亲爱的亚瑟，你太看得起我了。欲望和软弱是人性固有的东西。我只是……为那些同样对现实不满、或是被本能驱使的女性，提供了一点小小的‘便利’和‘指引’。她们渴望力量，渴望刺激，或者只是单纯地无法抗拒那些金发‘俊男’的诱惑，这能怪我吗？”

她走到阿尔托莉雅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你看，我们其实很像。都在利用这些绿色的力量。你在用你的身体滋养你的阿尔托斯，满足你扭曲的欲望，顺便为他打造一支无敌的军队。而我，则在用更聪明的方式，利用整个族群，来达成我的目标。”

摩根的手指轻轻抬起，几乎要触碰到阿尔托莉雅的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鄙夷交织的复杂情绪。“唯一的区别是，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并且乐在其中。而你，我可怜的妹妹，却还试图在沉沦中保留那么一丝可笑的、属于‘亚瑟王’的尊严。你既是瘟疫的源头，又是最可悲的感染者。”

阿尔托莉雅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摩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剖开她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你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悲剧？”摩根冷笑着，“不，你只是一个开端，一个榜样。你的堕落向所有潜在者证明了，即便是最高贵的存在，也能屈服于最原始的本能。你才是这一切蔓延的，最完美的‘镜像’。”

阿尔托莉雅再也无法忍受，她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摩根的工坊。摩根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身后发出一串清脆而冰冷的笑声。

那笑声在阿尔托莉雅脑海中回荡，与阿尔托斯的命令、骨笛的声音、还有她自己失神时发出的猪叫声混合在一起，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卡美洛的街巷中，试图用冷风让自己清醒，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知不觉，她走进了喧闹的市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这些属于平凡生活的噪音，此刻却像尖锐的针刺扎着她的耳膜。她只想快点穿过这里，回到那孤寂的王宫，将自己隐藏起来。

就在她经过一个肉铺时，两个粗壮的屠夫正在大声闲聊，他们的对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她最脆弱的神经。

“……所以说，那头老母猪啊，看着膘肥体壮，最是能下崽！”一个屠夫拍着一扇猪肉，哈哈大笑着。

“母猪……”

这个词，如同阿尔托斯在她耳边低语，如同营地里的哄笑，瞬间击穿了阿尔托莉雅所有的意识防线！

“呃——！”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跪倒。视野瞬间模糊翻腾，蓝眼不受控制地向后翻去，露出大片的眼白，秀美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舌尖颤抖着从微张的唇间吐出。她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近乎窒息的抽气声，最终化为一阵清晰而连续的、饱含屈辱与极致兴奋的嚎叫：

“哦齁齁齁齁——哦哦哦——！！！”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牲口般的叫声，让喧闹的市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这个穿着普通斗篷、体态姣好却行为怪异的金发女子。

“嘿！这女人怎么回事？”

“疯了吗？学猪叫？”

“看着挺标致，难不成是个傻子？”

窃窃私语和好奇的目光包围了她。阿尔托莉雅瘫软在地，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意识处于半游离状态，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几个好事之徒围了上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喂，小母猪，在这儿发什么情呢？”一个人嬉笑着，用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

另一人蹲下身，试图看清她被斗篷兜帽遮掩的脸。当阿尔托莉雅无意识地抬起头，露出那张与他们的国王亚瑟王极为相似、此刻却扭曲怪异的面容时，那人大吃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震惊、亵渎和残忍兴奋的神情。

“你……你们快看！她长得……长得好像国王陛下啊！”他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激动。

这句话像火星掉入了油锅。亚瑟王在平民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男性、英武、不容亵渎的象征。看到一个与王如此相像的女子，竟露出如此不堪、如同牲畜般的丑态，一种扭曲的、想要玷污和践踏这份“相似”的黑暗欲望，在这些市井之徒心中升起。

“把她拖到巷子里去！”有人提议道。

阿尔托莉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他们半拖半拽地拉进了旁边一条肮脏昏暗的小巷。她被推搡在冰冷的墙壁上，几只粗糙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猥亵的言语不堪入耳。

“嘿嘿，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要是变成女人，会是这副德行？”

“什么狗屁骑士王，我看骨子里就是个欠*的母猪！”

“对！就是头母猪！叫啊！再像刚才那样叫给我们听听！”

这些污言秽语，混合着“母猪”这个词的反复刺激，让阿尔托莉雅的身体持续产生着背叛意志的剧烈反应，丑态百出。而在她混乱模糊的意识中，这些针对她个人的凌辱，被她扭曲地理解为了更深层的含义：

“原来……大家……都这么讨厌亚瑟王吗……”

“他们恨我……他们希望我变成这样……他们……在嘲笑王……”

这个念头比肉体的欺凌更让她感到绝望。她不再挣扎，像一具破败的人偶，任由那些肮脏的手和言语玷污着她，也玷污着她心中那个早已摇摇欲坠的、名为“亚瑟王”的幻影。

直到巡城的卫兵听到动静赶来，驱散了那些混混，她才得以脱身。披着破碎的斗篷，带着满身的淤青和更深的灵魂创伤，阿尔托莉雅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她的王宫。

镜中的她，金发凌乱，眼神空洞，脖子上还有清晰的指痕。摩根的话再次响起：“你才是这一切蔓延的，最完美的‘镜像’。”

是的，她不仅是哥布林的镜像，也成了民众对王权阴暗欲望的镜像。她从里到外，都已经被彻底污染，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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