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白一只是不想往那个方向想罢了。

　　这兽潮本就是人为。

　　这只是一群修士的牧场。

　　自己早就知道了，可是没有办法去阻止道归。

　　一个人的行动虽然会受到潜意识和情绪的影响，但那影响是有限度的，丝线的作用实在有限，它没有办法去改变已经注定的结果。

　　这是这段时间，自己好好回顾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事，总结出来的经验。

　　像道归这样，已经计划好了、下定了决心的事，是很难靠丝线来影响的。

　　前段时间还在想着做鬼的时候多么方便，这下真变成鬼了，事实证明，这能力也没有那么方便。

　　有些奇怪，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死活想不起来是啥。

　　算了，不想了，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道归接下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自己应该可以做点手脚让他往东走，离这边越远越好。

　　飞速掠过脚下的大地，山川、湖泊、草地……各种地形在眼前转瞬即逝，白一也不记得经过了多少城邦又经过了村镇。

　　这世界的凡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不少。

　　修仙者的势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除了那个‘万象’，一个大一些的宗门也没见过。

　　白一并没有和来时一样，拽着丝线直接回到道归身边。

　　到底有多远，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值得为此浪费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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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道归长出一口气，径直躺在了地板上。

　　炼丹是个很消耗心力的事情，注意力得高度集中，重复劳动枯燥又乏味。

　　这鼎里的兽血才消耗了不到五分之一。

　　昂起脑袋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八个丹炉，道归挣扎了一会，又坐了起来。

　　今夜看来是个不眠之夜了。

　　兽血的灵气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散失，得抓紧时间了。

　　“嗯？”

　　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心脏，那恐怖生死之兆竟然又出现了。

　　顾不得刚丢进丹炉的材料，道归瞬间激活了身上的法宝和房子周围的阵法。

　　可这感觉又如同错觉一般，立马就消散了。

　　“怎么回事？”

　　每次都只是出现一瞬间……

　　“嗯？”

　　身体里好像有些异动？

　　是道则！

　　平时只是自行流转，永恒不变的道则，现在竟然有了新的动作！

　　像是有莫名的吸引力一般。

　　“往东？”

　　“对喽！就是往东！”

　　白一很开心。

　　虽然刚才被道归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开心，这可是新发现，这是自己唯二可以和道归交流的手段，好像比起丝线高效不少。

　　道归体内的这些流光还挺有意思的，它们好像能看到自己，一伸手就缩起来了，躲得还挺快，就是抓不到，跟泥鳅似的。

　　不过也真是神奇，这世界上能感觉到自己的好像就只有这个……

　　道则？

　　至少化神期修士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现在这流光就很听话了，虽然只是几缕光，但好像可以交流的样子。

　　白一只是觉得好玩想试试，让它们转告道归，一路往东走，没想到真的能行。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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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则的示警！

　　得往东走！得尽快往东走！

　　道归顾不得炼丹，一个瞬身就闪进了卧室。

　　少女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小脸被银白的发丝遮住，只能看到那粉嫩小嘴在微动，睡得很香。

　　月光透过窗楹，为那大理石雕一般的大腿上打上一抹粉红，平添了一丝诱惑，惹人想要犯罪。

　　手最终还是停在了离少女肩头不到一指远的位置。

　　悸动已经消失，应该也没有那么着急。

　　少女并没有被惊醒，依旧沉溺在梦乡，一个翻身，躲进了道归挡住的那一片小小阴影里。

　　应该没有那么急。

　　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又带上了门，道归又回到了丹炉前。

　　“你笑的好猥琐啊。”

　　白一在空中打着旋，这笑容有个名字来着，有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叫什么？

　　叫什么？

　　是叫什么呢？

　　话就到嘴边了，死活想不起来。

　　该死，是因为脑子没有了，所以记性也变差了吗？

　　八个丹炉再次亮起，整个房间被一股奇异的香气充斥。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不同于其他，生存并不是活着的最终目的。

　　人活着需要一个理由。

　　“师弟，你找道心就找道心，为什么要偷我悟道茶！这玩意很贵的好不好！”

　　“别那么小气嘛大师兄，师弟我都要被师傅赶下山了，这不是没招了。”

　　记忆里的男子并没有生气，他总是那样，豆腐心，嘴也不刀子，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不然他怎么是大师兄呢。

　　一个小小的罐子不动声色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师弟，你真的要去狱星？”

　　“哈哈哈，这谁能想去啊……”

　　那古井无波的眸子盯得自己浑身发麻。

　　“师兄，道心到底是什么？”

　　对面男子沉默了好一会，一直在手里把玩的折扇也收进了口袋。

　　“师弟，这个我也帮不了你。”

　　“人各有命，但我并不是说让你去屈服于命运。”

　　“那师兄意思是？”

　　“所谓命，按我的理解，指的是一个人的性格，他的见识，他的经历，他的天生的后天的组成了他的所有东西。”

　　“命影响着现在，而现在的决定又影响着未来的走向。”

　　“而运，指的是自身认知以外，那些无法掌控的，无法预料的事情，有好有坏，有些无足轻重，而有些又能关乎生死。”

　　“两者共同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这就是所谓命运。”

　　“道归，人各有命，你想要的，得靠你自己去找。”

　　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水被男子一饮而尽，那古井无波的眼里透露出一股担忧。

　　“师弟，狱星，你真的要去吗？”

　　“师兄，你的道心是什么？”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空杯。

　　“我想荡尽天下不平，我想匡扶正义，我想除魔卫道……”

　　那眼睛眯了起来，带上一丝笑意，一根轻轻指头点在了自己额头上。

　　“我想龙虎山能永立世间，我想师傅还有师弟师妹们永远，都有一个家能回。”

　　赤色霞光打断了回忆，道归停下了灵力的注入，开始取出成丹。

　　“师兄啊，我没你那么伟大的抱负啊，我只想舒舒服服活着。”

　　卧室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也是，卧室布下了单独的阵法，这边炼丹的动静并不会吵到廿七睡觉。

　　“不过我确实找到了修行的动力了，这狱星不白来。”

　　是爱？

　　是责任？

　　也可能是希望又或是别的什么。

　　自己要提升实力，自己要将她带出这个是非之地，自己想带她见识更辽阔的世界……

　　道心一直不是什么高不可攀、难以理解的东西。

　　它是在这漫长又紧张的岁月里，支撑一个修士能跨越千难万险，继续走下去的信念。

　　道归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

　　“收收！收收！在想什么呢！”

　　看着道归着一直往外溢的粉色丝线，白一赶忙离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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