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日常

——Episode 11 分离

这一年夏天，对于耀夜姬来讲是个特别的夏天。

从村外来到这个神社的客人柯罗伊，以及和柯罗伊立下的目标：对乐曲的修复。

无论哪个都是这平淡而普通的村子里无法体验到的事。

啊，要说无法体验到也太过绝对，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哪个都让耀夜姬久违地心潮澎湃起来。

"啦啦啦~啦啦~"

此刻，耀夜姬正在准备三人的晚餐。

"今天会完成么......第一乐章的修复工作......"

昨天晚上，柯罗伊兴冲冲地找耀夜姬到房间里来说发现了第一乐章的分界点，但具体说了什么由于柯罗伊实在太过兴奋太过靠近所以什么都没能听进去，不如说，每次耀夜姬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害羞到放弃回忆。

"嗯哼，朋友啊......"

从昨天起，和柯罗伊成为了朋友。

虽然是仓促的情况，但柯罗伊还是说了，愿意和耀夜姬成为朋友。

"没想到居然可以和柯罗伊那样的没人成为朋友啊，人生果然无常呢。"

准备好了晚餐，按二人的食量用碗盛起来，装入盘托盘，在通知了冰铃后便端着托盘朝房间走去。

"柯罗伊那样的美人，果然会有很多朋友吗？"

想起她昨天的样子，柯罗伊果然是非常出名的小提琴家吗？像这样优秀的人，想必是有着不少同样优秀的朋友吧。耀夜姬这样想着。

那么，柯罗伊认同耀夜姬是自己的朋友，也就是说柯罗伊和认同别人一样认同自己吗？

"不管怎样，我都要努力帮柯罗伊修复乐谱才行。好！接下来要继续努力才行！"

无论是出于说出的约定，还是出于朋友的信任，那份乐谱的修复都是最重要的事。

说着，耀夜姬已来到自己的门前。

"柯罗伊，我进来了哦？"

(明明是进自己房间却要打招呼，还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然而，房间里就像是没有人一样寂静无声。

"柯罗伊？"

是出去了吗？

耀夜姬这样想着，放下了托盘打开房门，却发现柯罗伊双眼紧闭倒在地上，白色的纸张散落了一地，上面还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是整理出来的乐谱。

"——柯罗伊！"

耀夜姬快步跑到柯罗伊身边确认着柯罗伊的呼吸和脉搏，发现无碍后，才刚松一口气，忽然发现无论她怎么摇晃，柯罗伊都没有任何反应。

"糟糕，打电话通知薇莉安吧。"

"......诶？"

正当耀夜姬掏出电话，准备给薇莉安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柯罗伊的微弱声音。而柯罗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你是......谁？"

一瞬间，耀夜姬脑中闪过了所有读过的，有关于失忆情节描写的书籍。但耀夜姬很快却发现，柯罗伊没有看着这边，而是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凝视着床边。

"怎么了吗？柯罗伊？刚刚居然昏倒在地上，是工作得太勉强了吗？"

"嗯？耀夜姬？什么时候来的？不，不管这个，耀夜姬，她是谁啊？"

柯罗伊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耀夜姬，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指向床边。

"她？什么她？"

"看不到吗？这个孩子啊？"

疑惑地朝着柯罗伊指的方向看去，但无论耀夜姬怎么认真看却仍然看不到有什么人影。而耀夜姬回过头来，却看到柯罗伊忽然怔住，两眼无神。

而正当耀夜姬想要说些什么劝柯罗伊休息的时候。

"耀夜姬——！"

啪！的一声，耀夜姬的视角转向了天花板。原来是柯罗伊忽然奋起，抱住了耀夜姬的腰将她扑倒在地。

"啊疼疼疼，怎么了啊柯罗......？"

耀夜姬一吃痛，脑袋微微撞到了地板。刚要抱怨，却被一片阴影遮住了视野。是柯罗伊的脸。

柯罗伊顺着耀夜姬倒地的姿势，把双手撑在了耀夜姬的脖颈两侧，一只腿顶着耀夜姬的大腿内侧，而柯罗伊黑色的长发也披散而下，像手一样压在了耀夜姬露出的肌肤和披散在地上的金黄长发上。

但耀夜姬却没有注意到这些，此刻，耀夜姬的视野完全被柯罗伊的眼睛吸引住了，那双苍蓝的眼眸，以及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此刻挂在柯罗伊脸上的灿烂笑容。

"耀夜姬！我喜欢你啊！耀夜姬！"

"......咦？"

诶——————？？？

透过柯罗伊的眼睛，耀夜姬看到了此刻被压在柯罗伊身下的，自己的那张不像样的，红了半边的害羞的脸，以及同样迅速地变得和自己一样通红的柯罗伊的脸。

五月二十八日，夏夜，刚刚成为朋友的柯罗伊不知为何，迅速地成为了耀夜姬的恋人候补。

虽然是唐突的展开，但还请时间拉回到这一天的中午。

忙了一早上的耀夜姬和柯罗伊吃过了午饭，开始了这一天的乐谱修复工作。

"那么，就像昨天说的那样，到这个部分为止就是这部曲子的第一个乐章了。"

"哦、哦—!"

"也就是说，虽然有些晚，但终于确认了，耀夜姬记下的这部曲，确实是连贯的同一部曲无误。"

"哇，那真的太好不过了......"

"所以说，如果今天把这部分完成的话，可以说是乐谱修复工作的阶段性成功耶！高兴一点吧耀夜姬。"

"就算这么说啦，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是很明白......"

比起兴奋地在纸上划着拍的耀夜姬，不理解话中意味的耀夜姬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也就是说，无论接下来的修复是否顺利，都可以说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哦！"

"啊，这样说的话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无法按捺住想要分享的开心的想法，不断地和耀夜姬强调着昨天取得的成果。

"那么，如果这部分完成后，柯罗伊就能找到答案了吗？"

"答案？啊，那个啊。"

引柯罗伊来到这里的那个理由。

让柯罗伊愿意背着人们来到这个偏远村落的那个理由。

"嘛，现在还不清楚，但只要修复了这个乐谱，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吧。"

"哈哈......总之还是尽早修复比较好吧......"

不管怎样，修复乐谱，这就是现在耀夜姬和柯罗伊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好了，接下来就一鼓作气，把第一乐章修复吧。"

虽然之前还那样兴奋，但投入到乐谱修复中时，柯罗伊迅速地恢复了冷静，哪怕现在窗外还有蝉吵闹的吱呀声也不为所动，认认真真地听着耀夜姬的声音。

而柯罗伊伏案聆听的样子，成了耀夜姬最近喜欢看着的景象。

最近，只要耀夜姬看着柯罗伊的时候，就会感觉时间格外的短促，稍不留意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无论耀夜姬如何挽留都会从指缝中溜走，最后只是让自己无端地浪费时间而已。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每当耀夜姬看着柯罗伊的时候，就总是感觉得到美好的东西在胸口流过。

那种美好，那种温暖，好似柯罗伊抱住耀夜姬的那一瞬间般炽热。

(柯罗伊正在努力的时候，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但是，为什么呢，被素未谋面的人抱住却能感到那样的安心。

仿佛是能将灵魂一同包覆住的安心感，在安静的房间内，近得都能听到的二人的心跳声，以及从柯罗伊身上传递过来的微热的温度，混杂着不甘，无助和悲伤一同萦绕在耀夜姬的脑海。

说起来，明明柯罗伊看着蛮瘦小的来着，穿自己的衣服也那么合身，但却意外的很有力气啊。

那个时候也一样，虽然有很小心得保持不进行过多的接触，却能牢牢地把自己揽在怀里。

而自己就像是融进这副身体一般无法抵抗，逐渐不再对此在意。

——真想再体会一次被柯罗伊抱住的感觉啊。这样的想法在耀夜姬的胡思乱想中冒出。

"不对吧那种想法也太奇怪了点......"

"怎、怎么了吗？耀夜姬？"

没能忍住说出了声，唐突的话语吓了柯罗伊一跳。当耀夜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发现天色不知何时悄然暗淡了下来。

"不、没什么啦，只是对自己那么容易胡思乱想感到......已经下午五点了？！"

转过头来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时钟，却惊讶地发现时针几乎都快转到'6'的位置了。

"啊......啊，我、我要去准备晚饭了，柯罗伊就继续工作吧？"

耀夜姬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间。

"不，明明马上就要复原完成了......啊......"

没能跟上耀夜姬离开的速度，柯罗伊的话被留在了空荡的房间里。

"唉，明明想完成后一起看的......好了，到这里为止就是第一乐章了......完成。"

嘴里咕哝着，柯罗伊提笔，补上了最后的几个音符。

从之前放在桌上的纸堆里拿出之前复原好的乐谱，按标注的顺序排开在桌上，最后放上刚刚完成的那一页。至此，第一乐章的修复正式完成。

"这样的话，无论结果如何，总算是得到了一部分了。"

口中轻轻哼着这个曲子，柯罗伊放松了下来。

"好，确认无误，接下来就要赶快拍照保存下来，防止......嗯？"

把乐谱恢复成完整的一沓，柯罗伊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好好地发力。

"咦......奇怪，是坐太久了吗？无法用力......"

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桌子，柯罗伊勉强站了起来，却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看到的东西都光怪陆离的没办法看清。

突然，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一样，柯罗伊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抓着纸张的手因此脱力，乐谱随即散落在了地上。

"糟糕......乐谱......不收起来的话......？"

看着乐谱散落一地的样子，柯罗伊忽然呼吸急促了一下，却像是头部遭到重击一样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柯罗伊仿佛是听到了咔咔的几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但没能思考那是什么，柯罗伊眼前就已经发黑，昏了过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

在这片纯白中，柯罗伊不断下坠，最后落在了地上。

"这里是......布洛涅？"

周围白得发灰的景色，让人感到怀念的景色，是布洛涅，柯罗伊的家乡。

柯罗伊站起身来，在路上奔跑起来。但无论柯罗伊怎样奔跑，这里都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到任何色彩，就像是它本来就那样灰白一样。

停下了步伐，不知道跑了多久，等柯罗伊停下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周围只有纯白一片，唯一存在的只有脚下这条灰白小路。

继续向前走去，顺着小道又不知走了有多久，柯罗伊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路断了。

还没反应过来，柯罗伊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色彩融进了脚下，顺着断路向前延伸过去，晕在了这片白色中。

那道墨痕向上攀去，最终勾勒作了线条，在什么都没有的这幅纯白中描绘出了一栋房子。

隐约从屋内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

柯罗伊走近窗边，往里面望去，只见一位黑发女性正在练琴。从那暗红的小提琴上传出了让柯罗伊都为之沉醉的乐曲，柯罗伊扶着窗沿如痴如醉地听着，而屋内的那名小提琴家也好像没有注意到柯罗伊，继续演奏着。

打破这乐曲的是一阵敲门声。

黑发女人听到了声音，停下了演奏，把小提琴放在了架子上后打开了房门。

是一名带着黄褐色的小小提琴的黑发的小女孩。

忽然，一阵风吹过，迷了柯罗伊的眼睛，努力用手挡住，从手指缝向外看去，却看到黑色墨线勾出的房子在风中不断向远处逸散。

黑发女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再次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把红色小提琴，和小女孩一起合奏起来。在这副景象快要消失的那一刹，小女孩忽然像是注意到了这边，而柯罗伊也清晰地看到了，注视着这边的小女孩那苍蓝的眼睛。

风更加猛烈地刮起，柯罗伊再也没能撑住，闭上了眼。等到睁开眼，自己已被风挂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琴声。

顺着声音走过去，柯罗伊来到了一处宴会会场。

周围都是灰白色的人影，层层叠叠地把中间包围，柯罗伊拨开人群，不知道挤过多少陌生人的时候，看到了中间的场景。

是那个黑发女人。

黑发女人把一个礼物盒用双手递给了站在中心的黑发小女孩。小女孩长大了不少，身上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把亮红色的小提琴，而那小提琴也不再是之前缩小的样子，而是几乎和黑发女人握着的那把一般大小。

黑发女人把琴弓递给了小女孩，女孩怯生生地搭上弦，进行着她稚嫩的演奏。

一曲毕了，人群开始躁动，鼓起掌来，而黑发女性则高兴地把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似乎吓了一跳，但看向周围鼓掌的人们，再看了看女人的表情，小女孩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什么啊，这不是露出了一副开心的模样嘛......"

小女孩忽地止住笑容，猛地看向这边，和惊诧的柯罗伊四目相对，在那双眼眸中倒映出女孩好奇的脸。

周围的色彩忽然像沙一般柔软，散落成堆，又顺着洁白的地面迅速地摊开，柯罗伊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身上的色彩越来越淡，最后，周围勾勒起人形的边框再也承受不了重量垮了下来，而那双水润的蓝色眼睛也随之掉落，融在地上。

一圈圈色彩就这样晕染开来。

但并未就此沉寂下来，从不断翻腾的色彩当中挤出了几片音符，那音符们抖了抖，想要从周围的色彩中脱身而出，却被粘稠的、不知是什么中剥离下的色彩慢慢向地底拉去。

柯罗伊快步向前，脚尖轻点，从泥潭中将音符们捞出，甩在一旁。音符发出声响各自坠地，听得柯罗伊心里一紧，仿佛被揪住了领子，喘不上气。

"这底下到底有什么在？"

柯罗伊趴伏在地上，用手把身下堆积起来的厚重颜料向两边摊开，顺着天窗向下看去。

是那名黑发女人。

穿过门缝，看到了那名黑发女人拉琴的模样。

没有人群，也没有孩子，独自坐在高高的座位上，一脸苦闷地拉着小提琴。没能持续多久，女人收起小提琴，朝着门缝外走去。柯罗伊刚要探头去，门却被轻轻掩上，是那个黑发女孩。

从房门口慢步行至房间中央，坐在了凳子上，拿过放在一旁的亮红色小提琴，拉着和黑发女人所奏的相仿的曲子。只是没过多久，女孩也如黑发女人般放下了弓，轻轻抚着琴背刻着的字，一言不发。

而周围也不知何时铺满了画满的乐谱的纸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仿佛是在回应柯罗伊的话语，女孩抬起了头，呆呆看着趴在上面的柯罗伊，就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向着柯罗伊伸出了手，见此情形，柯罗伊也用力探出右手，伸向了女孩。

当柯罗伊的手触碰到女孩的那一刻，那轮明月照进了柯罗伊的眼瞳，那轮映在女孩蓝色瞳孔中的那轮明月。

周围瞬间被照作煞白，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女人也好，还是女孩也罢，都尽数融进了这片白色之中。

"啊！"

当柯罗伊回过神来，自己已躺在了床上。

"我又做了奇怪的梦吗？"

掀开身上盖着的白被，正要从床上坐起，柯罗伊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盖在身上的东西，就像是有人在旁边拽着被子一样。

"嗯？"

柯罗伊转过头来看向身边。

一双无神的眼睛。

一双看不到任何波动的，空无一物的蓝色眼睛。

"不对！"

是那个黑发女孩，正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躺在床上。

"这里是哪里？"

这个白色的天花板，这片桦木地板，应该知道才对的！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明明有着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却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吱呀——" "！！！"

白色木门忽然响了一声。

强行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柯罗伊轻轻地下了床，光着脚向那白色木门走去。

床上的女孩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已经站在了木门前，柯罗伊忍受着不适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怎么也无法抬起手来。

柯罗伊有预感，门外的就是她要寻找的答案了，但同时，无法回头的颤栗感也爬上了柯罗伊的肩头。

"我要......前进......"

踌躇许久，在心中无数次默念后，柯罗伊伸出右手，摸在了把手上。

"......不允许......"

"什么？"

就当柯罗伊准备用力按下的时候，从门后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没等柯罗伊反应过来，周围染着的一切色彩都随着这一声的响起，飞快地向中间汇聚，融进了那扇门中，白色的木门瞬间化作漆黑。

"喀拉——喀拉——"

从木门的浮雕上不断伸出着巨大的骨臂，将柯罗伊挤在一旁。

随着骨臂一层层剥开，木门变得越来越小，最后——

"不允许你进到这里。"

从手臂的包围之中，走出了一位黑发女孩。

"什......"

黑色的礼裙被白色的骨手束着腰，四肢被细小的丝线连接，娇小的身躯在头顶一双巨大的骨臂的操弄下悬在半空，手中握着暗红色的小提琴，手腕处有着极其明显的人偶关节。

"你是什么......"

以及那双明亮的眼珠。

"我？我是柯罗伊(Chloe)。"

那双淡蓝色的，明亮的眼珠。

"柯罗伊？开什么玩笑，柯罗伊是......"

想要否定眼前的人偶，柯罗伊正要上前，却忽地被定在了原地。

"不对。"

黑色人偶把琴架在肩上，从骨臂手中接过琴弓。

"你是，人偶(Chole)。"

搭弓上弦。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随后，巨大的音浪吞没了柯罗伊(Chole)。

"......诶？"

我是，人偶？

"......罗伊、柯罗伊——"

好像听到了呼喊我的声音。

手指微微弯曲，碰到了木制地板，那线条分明的表面告诉了柯罗伊，这里是现实。

真是相当漫长的一场噩梦啊。

但是，尽力想要回忆起梦的细节，却又像是烟一般消散，到最后连一点模糊的印象都没能留下。

"糟糕，打电话通知薇莉安吧。"

但，只有遇到了那个人偶的记忆留了下来。

穿着骸骨束腰，黑色礼服，被巨大的骨手操纵着的，黑发人偶。

有着漂亮的蓝色眼睛的，女孩的人偶。

对，就像是这样坐在床边的，和柯罗伊相像的女孩样貌...的......人......偶......?

"诶......？"

坐在那啊，黑发的，和柯罗伊很像的，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孩子，现在正坐在床边。

像是终于注意到了柯罗伊一样，女孩也转过头，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着柯罗伊。

"你，你是......谁？"

女孩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不是都说了吗，我是柯罗伊啊。⌋

梦境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

"怎么了吗？柯罗伊？刚刚居然昏倒在地上，是工作得太勉强了吗？"

一个身影探过了身来，柯罗伊转过头，这才看到了旁边的耀夜姬。

"嗯？耀夜姬？什么时候来的？不，不管这个，耀夜姬，她是谁啊？"

柯罗伊指向了床边的身影，却发现，黑发女孩怔怔地看着这边。

"她？什么她？"

"看不到吗？这个孩子啊？"

无论柯罗伊怎么认真地指着女孩的位置，耀夜姬却依然一脸疑惑地看着床边。

而这时，女孩忽然站起身来，还没等柯罗伊反应过来，便冲到了柯罗伊面前，把手伸向柯罗伊的脑袋。

⌈快把身体还给我！⌋

随着这声话语落地，柯罗伊的视点瞬间脱离了身体。

"什——"

柯罗伊眼前的人，眼前的这个身体，毫无疑问。

"是我的身体？！"

——那么，我现在的身体，我的这个意识，到底在什么地方？！

然后。

还没等柯罗伊回过神来，自己的身体就已将耀夜姬压在了身下——

"耀夜姬！我喜欢你啊！耀夜姬！"

诶？

诶————？

忽然，柯罗伊眼前一花，视点回到了身体上，而黑发女孩则小小的一只从手指尖弹了出来。

⌈唔咕！快！快把我的身体换回来！你这个人偶！⌋

女孩一边吵嚷着一边捶打着柯罗伊的手指，但柯罗伊已经顾不得这些。

身下的耀夜姬眼神摇曳，红着脸看着柯罗伊的眼睛，而从耀夜姬的琥珀色眼瞳中，柯罗伊也已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红作一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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