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故事由此开始

——Episoode 7 今宵

夜空卷着丝丝阴云，把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

窗外的神社在月光下像是真的在发光似的，透过窗户照进昏黑的屋里，柯罗伊把自己抱成一团坐在床的角落。

对于她来说，窗外的光似是有些亮堂，闹得她心里惶惶不安。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来到这个地方，不但给原本安排好的人添麻烦，也给住在这里的人添麻烦，最后还要继续在这里叨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完全不像是我......"

像是带来麻烦之类的，打扰别人计划之类的，还有擅自行动之类行为带来的愧疚，现在居然一丝一毫都没有盘踞在柯罗伊的心中。只有之前耀夜姬流着泪看着自己的模样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柯罗伊的面前。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明明只是遇到了一个人而已，我居然会那样的失态......"

不管是强装无事地在她的面前洽谈，还是那样像是祈求一样地握住别人的手，今天遭遇到的尽是些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这样的，遭遇自己未经历之事的柯罗伊，用力地把自己缩在床上的阴影里。

"是因为耀夜姬吗？因为耀夜姬，我才会那样的不像我自己？才会露出那种不像样的样子？"

嘴里喃喃着这样那样的话，但眼前只看得到那两行清泪划过的模样。每当想起时，柯罗伊的胸口就像是被撞了几下一样地发疼，搅得柯罗伊脑袋止不住地发胀。

"可恶，没办法好好地思考。"

悄悄扭过头，看向没有什么陈设的屋子。在床边的衣架上还放着之前柯罗伊身上穿着的那件礼服，地上摆着的那双黑色的小皮鞋，已经稍微有沾上一点灰了——虽然房间昏暗到没办法看清。

而柯罗伊现在身上穿着的，一直被柯罗伊抱在怀里的，是耀夜姬交给自己的稍微有一点糙的普通衣服。

"好合身......"

非常合身，简直就像是柯罗伊自己的衣服一样，但从衣角磨损的痕迹来看很明显是耀夜姬自己的衣服。二人不但身高相近，连体型都意外的接近。

仿佛就是同一个人的两面一样。

摸了摸被磨损的地方，看来耀夜姬有很好地爱护这件衣服，能很明显的看到有尝试修补的痕迹，但不知为何只有里面被缝了起来。

"睡不着啊......"

是白天已经有躺过的缘故吗？还是因为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呢？柯罗伊迟迟无法入眠，也没有一丝困意。

[耀夜姬也会睡不着吗？]

没来由地这么想到。

令人在意的人。

在柯罗伊见过的人当中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是特别好看，就是普普通通的，被柯罗伊遇到的人。

同样的，也是能解开柯罗伊心结的人。

没来由地想要那个曲子，没来由地和他人纠缠，连有什么疑问都还不知道却已经找到了的解，耀夜姬。

"——远的月哟——"

听到了些许歌唱的声音。

不对，声音非常明显，只是之前柯罗伊没有注意到而已。

"耀夜姬?"

像是被歌声吸引，柯罗伊起身下床，穿上耀夜姬找来的凉鞋，循着声音走出了屋子。

"不在房子里么。"

声音听着是从外面传来的样子。幸好凉鞋下面是硬木的底，可以直接穿到外面。

"——何注视人的感伤——"

轻轻推开木门，确认了可以踏在神社的碎石地上，柯罗伊循着歌声走去，鞋子在石地上弄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冰冷的月哟——"

瞬间就找到了。

"——抛向大地的可是希望？"

像是柯罗伊来的时候那样，耀夜姬在参道的那块大石头旁微微起舞。

——叮铃

抖开折扇，折扇上绑着的小铃铛便也叮铃作响，耀夜姬轻举小臂直指天际，指向已不那么圆满的月。

"——请你降下月光，拂过苦恼的人们啊——"

明明没有风，耀夜姬的衣裙却好似要融进清冽的月色下一样，微微飘动，而那微弱的萤光也在月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不断朝外逸散。

手伸向飘飞过来的萤光尝试接住它，却恍然间发觉那只是自己眼睛的错觉，手中没能留下任何东西，而回过头去却仍然能看到源源不断的萤光飞散，好似真正的萤火虫一般浮游在神社之中。

"——化为永远的月，存在于此吧——"

没有注意到这边，耀夜姬仍在月下起舞。

"——成为翠绿之风吧——"

明明已经听过，却显得尤为陌生的耀夜姬的歌声，明明是听过无数遍的声音，此刻却几乎连半点印象都无法回忆起，仿佛置身于梦。

"——飞向天空，挣脱沉重的锁链后就会新生——"

耀夜姬动作轻盈，折扇在她手中翻飞，就像是要和所唱的一样化为晚风。但很快耀夜姬止住扇舞，啪地一下合住。

"——饮下月光吧——"

随着歌声抬起折扇，就像是要挽住月光般向上缠去，最后直指天上的明月，而耀夜姬身上的萤光也随之发亮，好似真的饮下了一片月光。

耀夜姬的视线也随着动作转向天际，那双琥珀般的双眸映照着遥远的月，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蕴含其中。是柯罗伊没有看到过的，不会看向自己的陌生眼神。

"——顺着无限的夜空，不再遇到悲伤——"

"耀夜姬......"

听到身后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耀夜姬停下动作转过身，看见了柯罗伊那副不安的神情。

"怎么了？柯罗伊？睡不着吗？"

"嗯，有点......"

把折扇插回腰间，耀夜姬带着柯罗伊在屋前的走廊边坐下。

"是在担心无法复原乐谱吗？"

不是——

"嗯。时间没有那么充裕，而且几乎要依靠你的回忆来复现，最重要的是没有琴，完成后没办法试听来确认，这样真的可以来的及吗......这样想着......"

柯罗伊交叉双手地垂着头，诉说着苦恼。

"柯罗伊，想听我唱歌吗？"

耀夜姬忽然这样说。

"我的歌声很助眠哦，以前冰铃睡不着的时候我都会唱歌帮她入睡的，要试一下吗？"

耀夜姬轻笑着，用宽大的袖子微掩半边面庞看着这边。看着这样的耀夜姬，无论是那张含泪的眼眸也好，之前只容得下皓月的眼眸也好，都不滞留于柯罗伊的脑海之中了。

"请务必让我聆听一番，耀夜姬的摇篮曲。"

听闻此言，耀夜姬按捺不住喜悦，从走廊边滑到了卵石路上，高兴地轻笑着转了几个圈后，从腰间抽出了那把折扇，在手上绕出两圈后指向柯罗伊。

"请安心，柯罗伊小姐，我要确认的东西已经确认完毕了，接下来我一定会尽全力协助柯罗伊找回乐谱的。"

‘啪’地一下抖开折扇，遮住面容，露出那双琥珀色的双眸的耀夜姬轻声说着。

"所以不要感到焦虑，就当是小酣一会，轻轻松松地休息一会吧。"

说罢，耀夜姬微挪小臂，露出那副精致的面容，而身上的衣带也微微摆动起来。刹那间，柯罗伊又看到那漫天的萤光。

"晚风，晚风啊，为你舞蹈，我为何戴月脚踏星光？"

耀夜姬的摇篮曲。为了柯罗伊奏响的耀夜姬的摇篮曲。

"月光照我啊，身形摇曳，思念随月光投向远方"

听着耀夜姬的歌声，看着耀夜姬在月下起舞的模样，柯罗伊渐渐安心地靠在了身边的柱子上。

'那风儿捎不尽我的思念，把双手织成翅膀，化作自由的鸟。"

"因为有人等你，心筑成家眺望过去，等不到归人呀。"

"看这月，我化为月光照耀今夜，哪怕白日到来。"

"只要我曾是月。"

听着耀夜姬的歌，柯罗伊的眼睛越来越沉，但视线却一直都固定在耀夜姬的身上。视野慢慢变得昏暗。

而就在柯罗伊即将睡去的时候，仿佛从哪里传来开门的吱呀声，隐隐间似是有人说话。

——[把她弄哭了]

但这已经是柯罗伊无法知道的事了。

"化为月吧，魂灵成为光吧，而风会带走我的身体。"

"只想这份思念不停，只要这爱不止，"

"只要这明月伴你......"

一曲歌毕，耀夜姬轻轻喘着气，声音中带着绵息的山羊音。微微咳嗽几声后，终于喘息过来的耀夜姬看向这边，却发现柯罗伊已不知何时沉沉地睡了过去。

"化为明月......吧......"

别过头去，看着遥远天际的月亮喃喃道。

脱下身上的白色衣褂，披在了柯罗伊身上，耀夜姬认真盯着那张疲惫的脸，手上偷偷抚着柯罗伊略带粗糙的手。

"请不要忘记我......"

月夜，月耀山顶没有晚风吹拂。

而耀夜姬身上穿着的羽衣却长长地拖在身后飘摆起伏，此刻她身上的微光有如粒子般笼罩了整个冰铃神社。耀夜姬轻声呢喃着。

"饮下月光吧——"

"顺着无限的夜空，不再遇到悲伤——"

"永远的月会连接你我，换来生的希望——"

"痛苦会化为过往之风，而爱一定会——"

"化作永远吧——"

"化作永远的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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