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缓缓停靠在锈迹斑斑的站牌旁。年轻男子小林踏下车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他站在碎石铺成的站台上，一时有些恍惚。眼前是一片延展到天际的稻田，翠绿的稻穗在微风中泛起涟漪，远处几座农舍点缀其间，红砖墙在午后阳光下格外醒目。

“应聘地点应该是这里没错吧……”

就在小林喃喃自语之时他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嘿！亲爱的！你就是小林吧！”

小林闻言猛地转过身，心脏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招呼而怦怦直跳。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女子，她有着银白色的波浪卷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双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睛正带着热情的笑意望着他。

“是的…我是小林～您就是给我打电话的林姐吧。”

小林还没来得及反应，行李已经被林姐拎了过去。他注意到林姐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牛仔裤里插着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身上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欢迎来到我的农场亲爱的！坐了挺长时间的车累了吧？走！先去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下喝口水～”

林姐的热情像一阵不容拒绝的风，裹挟着小林就往农场里走，随着一条两侧都种满大麦熟花的小路小林看到了远处的几个养牛大棚和一座由红砖砌成的厂房。更远处还看到了一群羊正在山坡上吃草，脖子上挂的铃铛随风传来清脆的响声。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办公室里，办公室不大似乎是用厂房里的一个杂物间改装而成，办公桌上摆着小号国旗以及各种收据文件，一旁的老旧的暖气片上还放着几个橘子皮，略微发霉的墙上挂着一个传统日历以及一个倒着走的石英钟。

林姐麻利地把小林的行李靠在墙边后顺手从地上拿起一个大号保温壶为他沏了一杯茶递给他，而她自己则往自己桌子里的大号马克杯里放了几片橘子皮倒了一些热水后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的旧得掉皮的办公椅上。

“坐亲爱的，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在示意让小林坐下后她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审视，笑意却依旧温暖。

“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吗？我们这地方挺偏的，来的车也少，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找不到路或者坐过站。”

小林感受着水杯里的水温透过杯壁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还好，按照您给的路线，很顺利。就是……没想到这么远，风景也完全不一样了。”他老实地回答，目光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墙上那个倒着走的钟，心里觉得有些奇妙。

“哈哈～城里待惯了吧？刚来都这样，过两天你就知道这里的空气有多金贵了。”林姐爽朗地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像阳光下的麦浪，“怎么样？看了这一路，对我的小农场第一印象如何？没被吓跑吧？”她开玩笑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当然没有，”小林赶紧摇头，努力组织着语言，“很……宁静，很有生命力。那些花，还有牛羊，看起来很舒服。”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年轻人嫌这里闷得慌。”林姐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她话锋一转，神情稍微正式了些，但语气依旧亲切：

“那么，亲爱的，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到我这小农场来工作呢？这活儿可不轻松，跟坐办公室吹空调可完全是两码事。”

她的目光温和却直接，仿佛能穿透表面，看到年轻人真实的想法。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羊铃声和微风拂过麦田的沙沙声，透过敞开的窗户溜进来，伴随着桌上淡淡橘皮香和薰衣草的气息，一起等待着小林的回答。

小林握着温暖的水杯，感到这个问题比任何一次城里面的试都要沉重，却也更加真实。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不仅给林姐，也是给自己。

“主要是现在城里的生活太卷了，我……”

林姐突然坐起身爬到了桌子上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用说了亲爱的～林姐都懂，来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这份工作现在非你莫属。”

小林显然被林姐的这一举动搞得有些发懵家里，而林姐则已经利落地跳下办公桌，从门后取下了一件略显陈旧但洗得干净的靛蓝色工作服，塞到他怀里。那衣服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干草和泥土气息显然是刚晒干不久的。

随后小林换上了衣服，粗布面料摩擦着皮肤，一种实实在在的劳作感瞬间取代了先前乘车带来的疲倦。看着朝气蓬勃的小林林姐则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便说道：

“走！带你去看看你未来要奋斗的地方！”

他们首先走向最近的养牛大棚。越走近，空气中干草和牲畜特有的暖哄哄的气息就越发浓郁，但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踏实感。几头黄白相间的奶牛懒洋洋地卧在干草垫上反刍，巨大的眼睛温顺地望着来人，偶尔甩动尾巴驱赶苍蝇。

走过牛群后林姐带着他来到了牛棚的深处，只见一个非常唐突画着佛眼的电梯间矗立在一面墙上，在电梯门开启他便稀里糊涂的跟着林姐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电梯来到了地下三层，当电梯门开启后眼前的一幕让原本一头雾水的小林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地下空间足有六个足球场那么大，每一个区域都有一个独立的牛棚，然而牛棚里的却并不是牛而是一种看起来就像是长着牛犄角和尾巴的年轻女子，每一个都拥有着年轻女性的形体，皮肤细腻，面容带着一种温和的、近乎懵懂的美。

她们大多一丝不挂，有些正慵懒地靠在铺着软垫的休息区打盹，有些则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特制的饲料草饼，动作安详。有些则戴着VR眼镜嘻嘻哈哈的笑着貌似在看什么有意思的节目，有些则看向突然闯入的小林和林姐，带着好奇与温顺，没有丝毫惊惧。整个场景奇幻得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这个地下农场里。

“这……这是……”小林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声音干涩。他猛地扭头看向林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姐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热情而略带神秘的笑容，仿佛只是带他参观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牛棚。她拍了拍小林的背，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怎么样！很壮观吧！以后你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她率先走出电梯，示意小林跟上。小林几乎是机械地迈动脚步，感觉自己像走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怎么样亲爱的～”林姐摊开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

“这里就是我的亚人牛牧场！管他什么伊力牌还是猛牛牌那些玩意儿都什么档次！老子我才他妈不放在眼里呢！”

她走到一个围栏边，只见里面一位额心有白色星形斑纹的牛娘好奇地凑了过来。林姐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熟练地挠了挠那牛娘的下巴，牛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猫呼噜但更深沉的、满足的嗡声。

“你说巧不巧？新来的这只也叫小林～”

林姐一边抚摸着牛娘的犄角根部，一边解释道，语气像在介绍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我们的牧场主打的就是亚人牛奶制品，这可是各方显贵都争相抢购的宝贝哟～所以，这里的活儿可要比在地上割草喂牛要精细得多，也重要得多，这需要极大的耐心、爱心，还有……当然要绝对保密不然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哟～”

此时的小林在废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脑细胞后才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所……所以，我的工作是……”

“当然是照顾她们啊～亲爱的～”林姐说得理所当然，“清洁棚舍，准备特制饲料，最重要的是陪伴和收集鲜奶。”她指了指远处一个区域，那里有几个穿着同样靛蓝色工作服的年轻小伙正坐在小凳子上，一边轻柔地给亚人牛梳理毛发、按摩丰满成熟的乳房，一边低声哼唱着安抚的调子。其中一人面前放着一个闪亮的金属桶，他正在用一种极其轻柔的手法，为一位看起来格外放松舒适的亚人牛进行采集操作。只见那亚人牛似乎十分享受，尾巴尖愉快地轻轻摇晃。

“收集工作必须在她们完全放松和愉悦的状态下进行，这样产出的乳汁才是最上乘的。”林姐压低了一点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重要的秘密，“任何紧张和不适都会影响品质。所以，我们需要的是能让她们感到安心和信任的饲养员，而不是粗暴的挤奶工和挤奶机。”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林，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某种程度的认可：“我看人很准的。你从城里来，想逃离那种快节奏和压榨，说明你内心渴望一些更真实、更宁静的东西。而且你看起来……脾气不错，挺有耐心。怎么样？这工作确实跟坐办公室吹空调不一样，但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小林望着眼前这些安静、温顺、带着非人特征的生物，望着她们清澈无辜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他想起了地上那片阳光下的麦田和清脆的羊铃声，再对比这个藏在地下的、科幻又带着原始牧歌感的奇异世界，终于明白了林姐那句“这活儿可不轻松”的真正含义。

这何止是不轻松。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然而，林姐那混合着农民朴实和企业家精明的热情，这个空间里奇异却并不令人反感的气氛，以及这些牛娘们眼中纯粹的温顺，奇异地安抚了他最初的惊骇。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股混合的气息似乎也不再那么陌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带着阳光味道的粗布工作服，又看了看正用期待目光看着他的林姐。

“您……您就放心交给我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虽然还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至少不再结巴。

林姐的笑容瞬间像阳光一样灿烂起来。她用力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来，亲爱的，我先叫你怎么挠她们的痒痒肉好让她们不去顶你。”

她一把揽过小林的肩膀，那股不容拒绝的热情之风再次裹挟着他，走向这个巨大、温暖、充满着低沉嗡鸣和淡淡薰衣草香气的、不可思议的地下世界深处。小林的冒险，显然以一种连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正式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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