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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 13—18章,春天里,3

小说:春天里 2025-09-12 21:59 5hhhhh 8750 ℃

回到家,我推开门的瞬间,小宝的笑声从客厅传来,像一串清脆的铃铛。他正趴在爬爬垫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个拨浪鼓,摇得咯咯直笑。阳光洒在他圆润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的。我蹲下身,想抱他,可伸出的胳膊却僵在了半空,脑子里又出现了小夏的影子。小宝不明所以地抬头看我,咧嘴笑得更欢。我强挤出一个笑,把他抱进怀里,可心却像被什么堵住。

小宝的小手摸着我胸前的徽章,脸贴在我的胸口,熟悉的奶香味却让我鼻头一酸。小夏的孩子小然,也和小宝差不多大,现在又在谁的怀抱里呢?

给小宝喂完奶,我脑海里浮现出小夏胸前洇湿的囚服,那股淡淡的乳香,和小宝身上现在的味道一模一样。我抱着小宝,轻轻拍他的背,动作机械,眼神飘向窗外。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像一抹遥不可及的希望,可我坐立难安。小夏的上诉期限眼看又过去了一天,我却不知道她是否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小宝似乎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哼哼着扭动身子,小手摸着我的脸,像在撒娇要我陪他玩。我低头看他,试图专注。可小夏昨天哭诉的只言片语,那些有限的碎片化信息,更让我忍不住想挖出她隐藏的秘密。我把小宝放回爬爬垫上,起身在客厅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司法考试讲义上小夏的笔迹。她怎么可能是“小学文化”的打工女?她到底是谁?她的案子,究竟藏着什么?

“晓晴,你今儿怎么魂不守舍的?”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端着一碗刚做好的菜,皱眉看我,“小宝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理。工作上遇到啥难事了?”

我愣了一下,接过菜碗,苦笑了一声。母亲总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事。我坐下,简单说了小夏的情况——一个背负死刑的年轻母亲,孩子不到6个月,却可能因为绝望放弃上诉。说到她在监室里偷偷挤奶、被狱友羞辱的细节,提到我对小夏孩子的担忧,我的声音不自觉哽咽,低下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好像怕她责备我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照顾、却操心别人的孩子。

可是,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看来也是苦命的人。你如果能帮,就多帮帮她。家里有我,你放心。”

母亲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心底的勇气。我抬头看她,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做了决定。原本今晚是难得的休班时间,我该陪小宝,可小夏生命的倒计时,让我不能再等。

我知道,小夏是和我一样的哺乳期母亲,内衣很容易被乳汁弄脏。我本想买几件宽松、柔软的内衣送给她,但今晚肯定来不及了。我快速翻找了几件自己的内衣,用密封袋包好,和司法考试讲义一起装进双肩包,打算再次回到看守所。

我必须再试一次,帮小夏找回活下去的勇气。我站起身,抱了抱小宝,亲了亲他的额头:“宝宝,妈妈要替一个小妹妹去看她的妈妈,你在家乖乖的,听姥姥的话。”小宝咿呀着挥手,像在送我出门。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对母亲说:“妈,那我先回看守所加班,可能得晚点回来。”

母亲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我点点头,快步走出家门,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温暖,却无法驱散我心头的紧迫感。我知道,今晚的“心理疏导”不仅是帮小夏,也是帮我自己——帮我兑现给她的承诺,帮我面对这个同样作为母亲的自己。

下午6点,我走进了女监区的大门,空气里还带着傍晚的凉意。我手里端着食堂刚打的一份三鲜馅水饺,热气透过饭盒隐约传到掌心。我快步穿过值班室,同事们看到我这时候回来,眼神里满是意外。小吴正在整理值班记录,抬头问:“晓晴姐,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笑了笑,简单说了句:“有点事,放心,批过了。”

我找到刘所长,她今晚也在值夜班。我向她汇报了小夏的情况,再次提到昨晚谈话时她对孩子的眷恋,申请去单人监室继续心理疏导。刘所长盯着我看了半晌,眼神里带着点欣慰:“小周,你对5323的事真上心。行,去吧,我亲自跟你过去,在监室外警戒。”她顿了顿,瞥了眼我手里的饭盒,皱眉问:“这是?”

“三鲜馅饺子,咱们食堂刚做的,我想给小夏带点……行……行吗?”我有些忐忑,怕违反规定。刘所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咱们自己食堂做的,经过安检,应该没问题。不过,下不为例。”我松了口气,连忙道谢。不知道,这点小小的温暖,能打动小夏吗?

我们来到3-12监室门口,金属门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刘所长站在门外,背对监室,手握对讲机,低声和小吴报送我们的位置。

我推开金属门,走廊里的光线投射到小夏的身上,她正坐在窄床上看着《在押人员守则》。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带上几分熟悉的信任,像昨晚我叫她“小夏”时的模样。

“周……周管教,您不是下班了吗……”

“小夏,怎么样?今天都做了什么?”我拉过小桌旁的椅子坐下,尽量让语气轻松。

“周管教,您还不给我戴手铐?这能行吗……”她小心地问。

“没问题,我相信你。”

她愣了一下,低声回答我的问题:“您走以后,我整理了内务……中午有半个小时放风,我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下午……就一直在屋里,学习了这本《在押人员守则》。”她的声音平静,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是怕说错什么。我点点头,翻了翻值班记录,确认她中午吃了点稀饭和咸菜,晚上还没吃。我把饭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三鲜馅饺子的热气混着虾仁和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吃吧,特意给你带的。”我笑了笑,瞥了眼门外,目光指着刘所长说:“放心,她同意了。”小夏的目光落在饺子上,愣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捂住嘴,低低的抽泣声从指缝里漏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我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哭,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了?趁热吃啊,别哭。”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感激,像在看一个久违的亲人:“周管教,您知道吗……我最爱吃饺子了……而且,闻着还是我从小最爱的三鲜馅……”她的声音哽咽,带着点孩子气的真诚,像在回忆某个遥远的温暖片段。

我笑着递给她筷子:“那就吃吧,乖。”她接过筷子,手指微微颤抖,夹起一个饺子,小口咬下去,热气在她嘴边化开,那一刻,她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满足,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

我看着她,心头一暖,却又酸涩——如此简单的幸福,此刻对她来说却像件奢侈品。

小夏吃了两口,突然停下,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周管教,您……真好……我觉得,您不该对我这么好……您现在应该休班吧……您是为了我的事,特意来加班吗?我……我是个杀人犯……我不值得您这样……”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自责和不可置信。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竟然猜出了我的加班的原因。我笑了笑:“既然你知道了我是特意为你加班,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我昨天问你的问题?”我顿了顿,语气放轻,像对朋友说话:“而且,昨天我就说了,你不是罪犯……至少现在还不是。还有,别叫我管教了,你就叫我‘晓晴’吧。”

小夏低头,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犹豫了半天,像是鼓足了勇气,低声叫道:“晓晴……晓晴姐……”她的声音带着点试探,却又透着信任。我心头一热,点点头,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对,就这样。吃完饺子,咱们好好聊聊。”

小夏吃完饺子,动作轻缓地起身,抱着饭盒走到监室的洗手盆前。她的脚镣拖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安静的监室里格外清晰。她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刷洗饭盒,动作很认真,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东西。洗完后,她把饭盒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抬头看向我,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好意思:“没有洗洁精,还是有点饺子味……”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认真,像在努力保持生活里仅剩的那点尊严。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连忙说:“这个没事……小夏,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乖女儿,出事之前,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吧?”

小夏听到这话,猛地一僵,手里的饭盒盖差点滑落。她缓缓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有感激,像被我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柔软;有羞涩,仿佛不习惯这样的夸赞;还有一丝深埋的痛楚,像是被勾起了某些不愿触碰的回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眼神低垂,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但她咬紧下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晓晴姐……”她低声叫我,声音哽咽,带着点试探,像在确认这份关怀是不是真的。她顿了顿,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信任,但仍夹杂着不能说的秘密:“我……我以前,确实想做个好女儿,好妻子,好……妈妈……可我没做到……”她的话断断续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现在这样,”她扯了扯自己的囚服,“哪里还配得上这些称号……”

她的反应让我更确信,她背负的秘密远比档案里写的“故意杀人”复杂。她的温柔、她的自责,都像是在告诉我,她曾经有过温暖的家,有过对生活的憧憬。监室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映出黑暗中挣扎的微光。

我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夏,我,还有刘所,我们真的非常想帮助你。请你把你的案情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分析。咱们得上诉,不能蒙受不白之冤,要出去,见到你家小宝,明白不?”我顿了顿,声音放软,带着点恳求:“今天下午我回家,看到我家小宝,抱着他时,满脑子都是你和小然。你知道吗?小宝抓着我的手,笑得那么开心,可我一想到你家小然可能连妈妈的怀抱都没了,我心就疼得受不了。你得活下去,为了小然,就像我为了小宝一样。你不能让她一个人长大,你得陪她,抱她,给包饺子……”

听到我的话,小夏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晓晴姐,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冤枉的?”

“你的眼神,你说的话,还有你给我讲题时认真的样子……”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俩在这个监室相处的身份,此刻,这里只有两个母亲,仅此而已。

“晓晴姐,您就不怕,我是装出来的?装可怜换取您和刘所的同情?”小夏眨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可是F大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的……我们学过。论法律知识,我不如你,但你心里藏着什么,可是瞒不了我。”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啥?F大?我……其实,晓晴姐,我也是那里毕业的……”小夏难以掩饰遇到师姐的惊喜,但很快又低下了头,“但是现在,您穿上了警服,我戴上了脚镣……”

果然,眼前的小夏不是,也不可能是小学文化,但我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同门小师妹——本来有着和我一样地大好前途——是怎么沦落成为只有小学文化的打工女。

我暂时没有追问她学历信息错误的原因。因为我更愿意相信,故意杀人的罪名,一定也是阴差阳错安在她身上的。尽管我连具体案情都不知道,但我已经确信,她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小夏,我们也算是同门的师姐师妹了。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帮助你。但是,时间紧迫,求你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就当是为了小然……”我指着自己手表上不停跳动的指针。

听了我的话,她的眼神复杂,带着试探、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沉默良久,仿佛是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终于鼓起勇气:“晓晴姐,您在考司法考试对吧?正好我也懂一些……要不,我出个案例分析题考考您?”

我愣了一下,心跳加速。她的语气认真严肃,绝不是在开玩笑。

我强压下心里的波澜,挤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装出轻松的样子:“好啊,小夏,你出题吧!我倒要看看你出的题目有多难!”我拉过椅子坐下,从裤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仿佛我们不是在看守所的监室里的女警和女囚,而是在图书馆里刻苦钻研的学姐和学妹。

小夏像是被我的反应感染,眼中闪过一丝信任。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条理清晰,开始叙述:“晓晴姐,这是个案例分析题,听好了。假设有个女性犯罪嫌疑人A,实施了防卫行为,杀死了她的仇人B。情况是这样的……”

“B是个有权势的人,长期欺压A的家庭。他强奸了A的母亲C,逼C帮他干违法的事,比如洗钱之类的。C不堪重负,又发现B多年前就猥亵了刚成年的A,甚至想强奸她。”我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关键词,画出人物的关系,然后抬头专注地看着她。

“于是,C用掌握的B的犯罪证据举报了他,但B势力太大,C自己也……也有犯罪行为,C被抓进看守所后,B收买看守调包了C控制慢性病的药,害得C突发急病死了。”

小夏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神低垂,像是回忆起了某种刺痛的画面。她咬紧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继续说:“可是,B还不放过A,威胁她的人身安全。A发现自己怀孕后,瞒着包括丈夫在内的大多数亲人,逃回老家的小姨家,在小姨夫的工地打零工,悄悄生下女儿。B却在A的女儿刚满月时追到老家,用之前偷拍的A的裸照逼她去一家高档酒店见面,否则就要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让A和她老公颜面扫地。房间里,B甚至提前准备了木枷、刑架之类的囚禁设施,明显不怀好意。”

她停下来,捂住嘴,低声抽泣,像是情绪压抑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A知道,她老公正在进行一项大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分心,不能出什么差池。没办法,只能去啊,但她藏了一把工地用的裁纸刀在袖口——那种刀片虽然很薄,但是锋利、坚固,只有10厘米,平时裁防水卷材。她还带了个小型录音笔,能录30小时,想偷偷录下一切。B见到A,出言羞辱,说……”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流得更凶:“他说,‘听说你给我生了个孙女,下次抱来让我看看漂不漂亮,等她长大了也要伺候我,你们母女三代都一样……’”

我心头一紧,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的泪水和颤抖让我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案例”,而是她的亲身经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这该是怎样的侮辱与折磨……

她强忍着哭泣,继续说:“B让A脱衣服的时候,A趁B不备,将录音笔和裁纸刀塞进了床头与床垫的缝隙里。在28小时里,B先是给A戴上木枷和脚镣,后来又换成在刑架上绑住,用各种屈辱的姿势强奸了她3次……A生完宝宝,还不到一个月,她乳房还在分泌……乳汁……下身还没有完全干净……A怕得要命,觉得自己要死了,屈辱得想找机会一头撞死,可一想到女儿,她就撑下来了。B的每句话都像刀子,骂她‘贱货’,说‘你逃不出我的掌心,天生就该伺候我’。他打她的脸,拽她的头发,A只能咬牙忍着,怕反抗会更糟……”小夏的脚镣摩擦着地面,声音断断续续,泪水模糊了双眼,身体微微颤抖:“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A连睡觉都不被允许,只是被跪着绑在刑架上的时候打了一个小盹。到第29小时,B见A没反抗了,把她从刑架上解开,从地上拖到了床上,再次强奸。A起初没反抗,B放松警惕,俯身扼住A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还低头吮吸她的……乳汁,嘴里还淫笑着说……说味道不错,没想到被爸爸从小养大的小母狗,也有一天能……反哺爸爸……”

“A挣扎着伸出胳膊,从床垫缝隙抽出裁纸刀,在B高……高潮的那一瞬间,警惕最放松的一瞬间,一刀刺中B的颈动脉,B当场死了。”

她停下来,擦了擦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A立刻报警,警察来了她没抵抗,被拘留了。一审法院却判了她死刑,说她和B是SM游戏,不是非法拘禁,酒店是公共场所,不是B的私人领地,A的自由没有被完全限制,而且A受到B的裸照威胁也可以报警,也可以选择不去,至少在房间看到木枷、刑架那些刑架时可以离开,但她选择了顺从,那就是没有被胁迫;录音证明B虽然强奸了四次,但最后一次A没像前三次那样激烈反抗,说明她当时同意B进行性行为,甚至是为了杀B主动引诱他,B的不法侵害已经结束,这时实施的不是强奸行为,所以不能正当防卫;A带刀去见B,而且有为母复仇的心理,算诱导防卫和预谋杀人,从根本上排除了正当防卫;A说B长期胁迫、强奸、害死C但没有证据,不予采信。”

这时,小夏抬起头,眼神紧紧盯着我,泪光中带着期待和恐惧,终于说出了这个案例分析题的“题干”:“晓晴姐,您觉得A的行为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杀人?一审法院对A的死刑判决有没有错?”

她的叙述像一把刀,刺进我心底。木枷、刑架、B恶毒的语言和暴行、A的屈辱和恐惧……这些细节太真实了、太残酷了。

即使再愚钝,我也能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案例分析题,这分明小夏自己的经历。是她觉得这段经历太屈辱,才把它改编成了案例分析题,对,一定是这样的。

而她让我来解题,分明是向我求助,让我帮她分析她的案情、安抚她的恐惧。

我知道,我必须小心回答,因为我的每句话都可能决定她的命运,决定她是否敢继续信任我,决定她是否会提起上诉。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知识点,但这个“案例”给我的愤怒和震惊,让我的脑子此刻异常混乱。

“小夏……我认为A是正当防卫。”我低头瞥了眼笔记本,回想她昨晚在讲义上总结的知识点。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我还在复习司考,法条记得不太熟,但我知道《刑法》里有个条款……好像是第20条,对吧?说的是正当防卫。如果有人对你进行不法侵害,特别是像强奸、杀人这种严重暴力犯罪,你可以无限反击,哪怕造成死亡,也属于正当防卫。B限制A的自由,强奸她三次,还扼住她喉咙,做那种……恶心的事,这不是不法侵害‘结束了’,他还在伤害她,威胁她的生命。法律不要求你非得在濒死时才能还手。”

我顿了顿,想到她描述的场景:“法院仅仅因为非法拘禁发生在酒店,就不算非法拘禁?太离谱了!非法拘禁哪里都能发生,只要是限制了人身自由都算吧。录音笔录了B的强奸和侮辱,这还不够证明他的恶行?他们说A最后没反抗就等于‘同意’,这不对!她被关了28小时,挨打、受辱,早就没力气了,A的前三次强奸行为,应该和第四次强奸行为作为一个整体来评价,强奸根本没有结束,而是自始自终得持续进行。B出言侮辱A的母亲和女儿,扼她喉咙,这都是对她的胁迫。A用刀反击,是为了活下去。”

我握紧笔记本,手指有些发抖,尽量让语气坚定:“还有,法院说A带刀是为复仇,算预谋,这不公平。她带裁纸刀是保护自己,谁被威胁会赤手空拳去?就算B长期威胁控制A、C,他们可以说‘没证据’,可是,即使A证明不了B长期胁迫她们母女,也不能否认A这次反击是正当防卫啊!”

我停下来,目光锁定在小夏脸上,“小夏,A应该活下去,她得为女儿活着。法院错了,她应该上诉,证明她是正当防卫。”我盯着她泪湿的眼睛,心里祈祷她能感受到我的真诚。

小夏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感激:“晓晴姐……你真的也,也认为A是正当防卫?还是……还是只是安慰我?”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孩子在确认大人许下的承诺。她擦了擦泪,嘴唇颤抖,眼底的恐惧和希望交织,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线光,却又怕这光只是幻影。

我心头一酸,她的疑问像针扎进我心里。她不只是问案例,她在问自己能不能活,能不能信我,能不能为小然再拼一次。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臂,语气坚定却温柔:“小夏,我不是安慰你。我真的相信A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她的女儿。我们可以一起争取,为了小然,你得试试。”她的眼神柔了下来,泪光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仿佛脸上浮现出了把秘密倾吐出来后的释然。

她抬起头,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痛苦:“晓晴姐,可是嫌疑人A的身子已经脏了啊……她年轻时就被胁迫拍下裸照和猥亵的照片,而且B还发给A的丈夫看了……尽管丈夫加倍疼她、爱她,可现在她又被胁迫失身……你说,A的丈夫,还会要她吗?”她的声音像是撕开了一道道旧伤疤。

“小夏……”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声音温柔却坚定,“A不脏,永远都不脏。那些照片、那些事,是B的罪恶,是他用暴力强加给A的,不是A的错。她的丈夫如果真的爱她,疼她,就不会因为这些嫌弃她。他会心疼A受的苦,会想着保护她,和她一起面对这一切。”我顿了顿,“A是个母亲,为了女儿,她撑过了那么多痛苦。这样的她,是勇敢的,是值得被爱的。她的丈夫如果看到现在的她,只会更爱她。你……我是说,A要相信自己,相信爱她的人……”

小夏的泪水流得更凶,嘴唇颤抖,像是被我的话触动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晓晴姐……A在上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在夜里听到B来家里强奸母亲C,如果那时她就正当防卫是没有争议的吧?即使有争议,她也不会被判死刑……可她那时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站出来保护妈妈?在害死妈妈这件事上,A也是个帮凶吧?被枪毙,也是罪有应得吧?”

她的话像一道雷劈在我心头。我愣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初中女孩蜷缩在黑暗中,听到母亲被侵犯时的绝望画面。她的自责如此沉重,像一座山压在她心上,让她觉得自己不仅是受害者,还是母亲悲剧的“帮凶”。她怎么会这么傻呢?她明明对法律研究地那么透彻,怎么能把这些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呢?

我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必须让她明白,那不是她的错。

“小夏……”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放得更温柔,像在哄小宝:“A那时只是个孩子,初中生,最多十三四岁,对吧?她面对的是B那样的恶人,有权有势,凶狠残暴。她害怕是正常的,哪个孩子不怕?她不是帮凶,她是受害者。母亲C的悲剧是B造成的,不是A的错。你不能让A背这个罪名。”我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母亲C看到女儿A,把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甚至要用死刑来惩罚自己,她能安息吗?而且,A现在为了保护女儿不再重蹈姥姥和妈妈的命运,已经勇敢地反击了,她已经是个合格的女儿和母亲了。”

小夏低头,泪水还在流,但她的眼神柔和了些,她擦了擦脸,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晓晴姐……A真的不脏吗?她真的……不是帮凶吗?”她的疑问里带着一丝试探。我心头一酸,点点头,坚定地说:“真的,小夏。A是干净的,是勇敢的。她值得为自己、为女儿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胸前,深蓝色的囚服上又洇湿了一片淡淡的痕迹。我心头一紧,连忙拿出我带来的密封袋,里面是我下午给小夏带来的自己的内衣,柔软的棉质,款式宽松,适合哺乳期穿着。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轻松却温暖:“小夏,你在哺乳期,我知道内衣容易湿。我想给你买几件新的,但今天没来得及。我觉得咱俩身材不会差太多,这是几件我的内衣,你先凑合穿。现在就去换上吧。”

小夏愣住了,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紧接着是满满的感激,像被这点温暖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嘴唇动了动,想推辞:“晓晴姐,这……这怎么行?您的衣服,我……”她声音低下去,带着点羞涩和自卑,像是觉得自己不配接受这份好意。我摆摆手,语气坚定:“别推辞了,小夏。你穿着湿衣服不舒服,对身体也不好。快去换,我在这儿等着。”我顿了顿,补充道:“为了小然,你得照顾好自己,对吧?”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内衣,眼泪又涌上来,但她咬紧下唇,点点头,声音几乎听不见:“谢谢……晓晴姐……”她抱着内衣,转身走向监室角落的金属马桶旁,那里有一块半透明的塑料挡板,无论是肉眼还是监控录像都只能看到里面的人影,避免暴露隐私。我背过身子,面向门口,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到身后的声音——囚服拉链的轻响,像是她小心翼翼地脱下囚服;接着是内衣的细微窸窣声,柔软的棉质在她手中展开;脚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哗啦”声,像她的小心与谨慎。

片刻后,她低声说:“好了,谢谢晓晴姐。我会小心点,不弄脏……”她的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自卑,像是怕弄坏一份珍贵的礼物。我转过身,看到她已经穿好囚服,但胸前的湿痕还在。她低头整理着衣角,手指轻轻抚过囚服,像是想确认这份温暖是真实的。好像把秘密分享给我一部分后,我们之间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我看着她:“小夏,别担心弄脏,这衣服就是给你的。你现在是妈妈,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能还给小然一个漂亮的妈妈。”我顿了顿,笑了笑,试图让她放松:“小然看到你,肯定会觉得妈妈是最漂亮的。”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传递一份力量:“咱们还要为上诉努力,对吧?为了小然。”

她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颤抖和绝望:“晓晴姐……他的尸体压在我身上,血从他脖子涌出来,热热的、黏黏的,流到我身上,慢慢变冷……我害怕极了,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地狱……可我还是立即报警了,也拨打了急救电话。警察来的时候,我光着身子坐在床上,他们用枪指着我,把我压在床上,双手被反铐时还没有穿衣服……我觉得那就是世界末日了……”

她停下来,哽咽着:“我求他们,但求的竟然不是给我穿上衣服,而是快点给我做检测,证明我体内有他的体液,证明他的嘴里……有我的乳汁……求他们赶紧将录音笔作为证物提取,证明他强奸了我……”

“虽然有这么多证据,可又能怎么样?我还是被判了死刑……晓晴姐,我觉得自己不配活着……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丈夫,对不起小然……还有你……你对我这么好,可我是个脏女人,坏女人……我不想上诉了……只要一死,这些烦恼就都没了……求求你,让我死吧……”

我愣住了,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震惊、失望,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小梅的遭遇让我感同身受,可她竟然选择放弃,甘愿背负冤屈和耻辱去死?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正当防卫,却宁愿自己去死、让那个恶人的罪行永远被掩埋?我盯着她,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呼吸都有些急促。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苛责她,她已经被无耻的犯罪行为和草菅人命的判决击垮了,羞耻和自责让她宁愿一死。可情感上,我无法接受她的懦弱,就这样放弃小然,放弃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语气平稳却不失力度:“小夏,你说什么?不配活着?你觉得死了就能解决问题?你让小然怎么办?让你的丈夫怎么办?你就甘心让那样的恶人毁了你的人生,你还要给他偿命?他配吗?”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带着点失望的颤抖,“我费尽心思帮你,把你调到单人监室,甚至放下我家小宝跑来加班,就是为了让你放弃?小夏,我不许你放弃!”

小夏愣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还是迷茫。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说:“晓晴姐,我……所以我觉得,我不值得你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试图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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