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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都市之丧尸小镇 正篇 第十八章,罪恶都市之丧尸小镇,1

小说:罪恶都市之丧尸小镇 2025-09-12 21:57 5hhhhh 1900 ℃

正篇 第十八章

国际惯例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一切内容都与现实的人物、地点、团体、事件等无任何联系和关系。

文章发布之后也许会有修改调整,一般不会是大动作。

灰色的晨光如同未经漂洗的旧棉絮,费力地穿透悬浮在吉田市上空一整夜的,混合着焦糊、血腥与化学品味道的烟尘,然后疲惫地洒下。

安全局的高音喇叭里,播报员沙哑的声音取代了刺耳的警报,反复播送着无限期宵禁和禁止五人以上集会的严令。但这声音孱弱得可怜,像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就被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哭喊、压抑的咒骂以及那种劫后余生般的病态嘈杂所吞没。

昨夜的狂怒留下了满目疮痍的疤痕,在城市的不同区域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丑陋面貌。

吉田市的主要商业街道,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蹂躏过的沙盘模型。武田工业开设的那几家平日里高高在上,橱窗擦得锃亮的“官方物资兑换点”如今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被暴力侵犯后的狼狈。厚重的防弹玻璃幕墙碎裂成无数块闪着灰色微光的蛛网,坚固的金属卷帘门被蛮力撕扯出巨大的豁口,如同野兽张开的大嘴。

店内曾经整齐排列象征着末世中稀缺秩序的货架被尽数推倒,高档的蛋白质营养膏、密封的军用罐头、过滤纯净水、甚至那些只有上层人物才能享用得起的整条香烟和瓶装烈酒,其残破的包装与内容物混杂在一起,被无数双贪婪而肮脏的脚踩进污泥里,散发出食物腐败与酒精挥发交织的奇异甜腻气味。

墙壁成了愤怒最好的画板。红色的油漆、黑色的木炭,甚至是用凝固血液涂抹的标语随处可见——“武田滚出去!”、“交出飞贼,审判变态!”、“I罩杯不是原罪!”、“下一个被狩猎的就是你!”。这些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原始的愤怒,却也最真实地反映了这座城市在一夜之间被点燃的集体情绪。

安全局的巡逻部队正在现场拉起警戒线,他们的表情疲惫而麻木。队长周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正指挥着手下驱散最后一批仍在店铺残骸里翻找着什么的幸存者。

“头儿,你看那边还在为了一罐过期了的番茄酱打架。”一个年轻的队员指着不远处两个衣衫褴褛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咋舌道。

周岩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打。”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打累了,就知道饿了。饿了,就知道昨晚干了什么蠢事。”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一间店铺被暴力破开的保险柜上。柜门歪斜地挂着,里面早已被洗劫一空。那通常是暴乱后的常态。但不寻常的是,保险柜的角落里几份用文件夹装着看起来是商业报表的文件,却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甚至连一个折角都没有,与周围被洗劫后的狼藉景象形成了极度诡异的对比。

“头儿,看!这帮混蛋真他妈贪心,连保险柜都没放过!里面被掏得一干二净!”年轻队员凑了过来说道。

周岩皱起了眉头戴上战术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几份“未被动过”的文件。

“不对劲…”

“怎么了头儿?”年轻队员不解地问,“不就是几份破文件吗?估计那些暴民不识字,觉得没用就扔一边了呗。”

周岩将文件翻了翻,他的手指在一页印有复杂图表的采购清单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如果是普通的暴民,饥饿和愤怒会让他们变成野兽。野兽在掠夺食物的时候,是不会在乎脚下踩的是金子还是废纸的。”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仿佛要在空气中寻找什么线索。“他们要么会把这些文件也当成垃圾一样撕得粉碎,要么就让它们被踩得乱七八糟。你见过哪个抢红了眼的强盗会在洗劫完金库之后,还好心地整整齐齐地把里面的废纸给你整理好放在一边吗?”

年轻队员愣住了,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了摇头:“呃…好像…确实没见过…”

周岩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这根本不是抢劫犯的行为。这更像是一种…声明,或者说…筛选。撬开这个保险柜的人,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钱。他仔细地翻看了里面的所有东西,拿走了他认为有价值的——很可能就是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情报——然后把这些对他‘没用’的商业文件,像垃圾一样但又故意摆放整齐地留给我们看。”

“这…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不。”周岩看向门外混乱的街道眼神深邃得可怕,“这说明,在昨晚那群疯狂的暴民里面…还混着一些…冷静得可怕的专业人士。他们的目的和那些抢罐头的蠢货完全不一样。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了。”

如果说商业区是“被洗劫后的狼藉”,那城市边缘的工业区和黑市就是“燃烧中的废墟”。武田工业的两处大型物资仓库仍在燃烧,滚滚的黑烟如两条脏龙般升上天空,将本就灰暗的晨光染得更加污浊。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焦的糊味和化学品燃烧后产生的令人窒息的刺鼻毒气。安全局下属那支聊胜于无的消防队,正用细弱的水龙徒劳地喷洒着,那点水流对于冲天的大火而言无异于小儿撒尿。

不远处的黑市则更是化为了一片焦土。昨夜,这里是暴力冲突最激烈的风暴中心。此刻,曾经那些用铁皮和油布搭建的充满了生命力和地下秩序的摊位,已经变成了扭曲的黑色骨架。一个在黑市里颇有些人脉和声望的情报贩子,外号“响尾蛇”,正鼻青脸肿地对着前来调查的安全局警员哭诉,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夸张的悲愤:“警官!警官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绝对是武田的阴谋!他们眼看着那篇帖子控制不住了,就故意派人来我们仓库区放火,然后栽赃给我们黑市!他们想一箭双雕!”

负责记录的警员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证据?据我们了解昨晚是大量失控的幸存者冲击了这里。”

“平民?”“响尾蛇”嗤笑一声指着不远处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压低了声音,“那你们去看看那具尸体,他的胸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三点射!我们这些烂命一条的平民,谁他妈用得起那么高级的自动武器?昨晚冲进我们地盘的,不止有疯了的平民,还有他们武田自己的精锐部队!戴着面罩下手狠辣!他们不是来抢东西的,他们是来杀人灭口的!他们想把所有可能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都埋在这场大火里!”

“响尾蛇”的话真假难辨,充满了为自身利益开脱的江湖气,但警员还是示意法医去检查那具尸体。而在另一边老巡逻队员周岩(他因经验丰富被临时调来支援)正蹲在一处已经熄灭的仓库外围,那里躺着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其中一具尸体紧握的已经炭化的拳头里,夹出了一枚因为高温而略微变形但依然能辨认出型号的特种弹壳。

他将弹壳放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着。这是武田工业精锐安保部队的“角蝰”式子弹。他不动声色地将弹壳收进了物证袋,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那个情报贩子的话似乎并不全是谎言。武田在昨夜的混乱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单纯的镇压者还是…趁火打劫的“清道夫”?

这一切的混乱与毁灭最终都以数据的形式,汇集到了武田工业吉田分部的指挥中心。这里死一般寂静。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商业区店铺被打砸后的狼藉,工业区仓库燃起熊熊大火的航拍画面以及黑市冲突后的遍地尸骸。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武田信雄的神经上。

保安队长黑崎刚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昨夜在黑市被愤怒的幸存者用燃烧瓶“问候”时留下的纪念。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他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念出一份足以让他被当场处决的悼词:

“总…总经理…我们…我们位于商业区的三家物资兑换点,被彻底洗劫并捣毁,初步估算的直接物资和资产损失…超过九百万,间接损失无法估量。”

“工业区的二号和五号粮食仓库,以及三号药品仓库被不明身份人员纵火,根据火势判断…内部存放的过冬粮食和关键药品…损失将超过百分之八十…这对我们后续的生产和人员稳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黑崎停了停,似乎接下来的内容更让他难以启齿,声音也压得更低了:“昨晚安全局也介入了暴动,他们…他们以“平息暴乱,恢复秩序”为名,对冲突区域进行了强行隔离,与我们各处的部队发生了…交火。”

武田信雄:“交火?!杨兵玉那个独眼龙,她敢下令对我们的人开火?!”

“现场情况非常混乱,总经理!到处都是枪声和爆炸!安全局那边声称是我们的人先向他们射击的!但我们的弟兄发回的通讯说…是他们先遭到了来自安全局方向的攻击!”

“…冲突的结果…非常…非常惨烈。我们…我们阵亡了二十三人,其中…至少有六人,是被安全局的制式武器击中的! 他们的车队也损失了一辆装甲车和数名队员。”

武田信雄:“…我们的人呢?”

冲突最后…被他们强行压制了。除了阵亡的弟兄,我们还有…二十多人被俘,装备也被他们缴械。安全局封锁了大部分市区,宣称将对此次“武装冲突事件”进行“独立调查”。这…这意味着…我们不仅损失惨重,还…还在道义和规则上,被他们抓住了致命的把柄!”

武田信雄:“…还有呢?”

“昨夜…昨夜在黑市的冲突中,我们投入的…两支‘角蝰’小队…几乎全军覆没…阵亡三十七人,重伤超过五十人,三辆重型装甲车被暴民用燃烧弹彻底焚毁…”

“另外…我们安插在红灯区和黑市的所有情报网络…在昨夜的混乱后…全部失联。负责人…按照最高应急预案判断…可能已经…殉职。”

黑崎刚每说出一句身体就佝偻一分,到最后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武田信雄的背影。他等待着意料之中的雷霆之怒,等待着被扔进实验室的最终命运。

然而,武田信雄始终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凝固了愤怒的石化雕像。他没有咆哮,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这种极致的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平静,比任何暴怒都更让黑崎刚感到彻骨的恐惧。

良久,良久。

武田信雄才缓缓地用一种低沉得可怕,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问道:“黑崎…你告诉我…我们…还剩下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黑崎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变得空洞而涣散,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立在原地。

武田信雄缓缓转过身,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充满了掌控欲和狠戾的眼睛里此刻竟然也找不到焦点。他的目光空洞地越过瘫软的黑崎刚,最终落在了屏幕角落里。那里,本地的新闻频道还在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着那张飞贼穿过西三门的监控截图。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心脏。那是一种…失控感。

他意识到,从那个拥有I罩杯巨大乳房的神秘女人如同幽灵般潜入他最引以为傲的实验室的那一刻起,他用金钱、科技和暴力在吉田市这座末世孤岛上精心构筑的商业与权力帝国,就已经开始从最坚实的根基处产生了无法逆转的崩塌裂痕。

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猫捉老鼠的抓捕游戏。这是一场战争。而他,似乎已经输掉了第一场战役。

夜色是块浸透了汽油与鲜血的破布,零星的火光是其上唯一的绣纹。吉田市的混乱在经过一夜的癫狂奔涌之后,并未随着黎明的到来而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具危险的死寂压抑。空气中烧焦物的刺鼻气味与幸存者浓重的体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晨雾”。

然而,吉田市昨夜的火焰早已不止在这座物理的囚笼中燃烧。经由那些废土上无处不在如同神经末梢般顽强的短波电台、黑市情报网络和幸存者们的口耳相传,那篇点燃了整个城市的吹哨人帖子,以及随后爆发激烈冲突的细节,正以比噬体病毒更快的速度,传播到废土的每一个角落。

吉田市的暴乱如同一块巨石投进了早已因那篇帖子而波澜四起的舆论湖泊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

“磐石城”——废土上最大的幸存者联盟城市之一,以其坚固的防御和相对稳定的秩序而闻名。武田工业在这里设有一个重要的商业分部和物资中转站。

清晨,武田磐石城分部总经理,一个名叫大岛的肥胖中年男人正一边享用着他那份由天然面粉制成的早餐,一边恼怒地浏览着内部网络上关于“吉田市分部丑闻”的最新简报。那篇吹哨人帖子的内容,早在一天前就已经在磐石城的地下论坛里发酵,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一群蠢货!”大岛不屑地用抹着黄油的餐刀戳着面前的报告,“武田信雄那个废物连这点舆论都控制不住,真是给我们武田家丢脸!”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会很快平息的网络闹剧,但助手送来的最新情报,让他嘴里的面包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总…总经理…”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最新的消息…吉田市昨晚…彻底乱了。幸存者冲击了武田在那里的所有设施,黑市爆发了大规模火并,连仓库都被烧了…死了很多人…据说,吉田市分部的安保部队…都出动镇压了…”

大岛的动作僵住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吉田市的民众,已经用实际行动将网络上的愤怒转化为了现实中的暴力。

上午十点,当大岛准备出门巡视时,他发现磐石城分部大楼外已经聚集了比昨天多十倍的情绪激动的抗议者。他们高举着简陋的标语,上面的口号已经从“抵制武田变态”,变成了更具煽动性的——“吉田市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打倒武田暴政,我们不是实验品!”、“学吉田,反武田!”

民众因那篇帖子而积压的怒火,在得知吉田市暴乱的“成功范例”后,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

中午十二点抗议的人群增加到了上千人。一些与武田有商业竞争的本地势力开始在暗中推波助澜,向抗议人群免费发放“营养液”和“武器”。

下午三点,当一名武田的保安在试图驱散人群时,与抗议者发生了肢体冲突。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群瞬间暴动,石块、燃烧瓶如同雨点般砸向了武田磐石分部的大楼。一场与吉田市昨夜如出一辙的暴乱,在磐石城…正式上演。

而这样的景象,并不仅仅发生在磐石城。在临冬城、铁港、以及新望城、“希望绿洲”…几乎所有与武田工业有利益牵扯、并且早已对武田的垄断和霸道心怀不满的幸存者据点,吉田市的暴乱都像一个信号弹,点燃了各地早已准备好的干柴。一场席卷废土的反武田风暴,就这样在民众的自发传播和连锁反应中猛烈地爆发了。

……

武田工业总部位于一座被未来科技武装到牙齿的堡垒中。

武田当代家主——武田正臣,这位在末世中依然保持着传统贵族仪态的老人,正静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摆着一套名贵的茶具。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最信任的首席顾问正站在一旁,用一种平稳到近乎机械的语调,向他汇报着来自全球各个分部的紧急报告。顾问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在客观地陈述着一个个冰冷的事实。

“家主大人,磐石城分部大楼遭到冲击火势失控,大岛总经理请求紧急支援的通讯已接入三号紧急预案。”

“自由港的物资运输线被切断,根据评估将导致我们在欧洲联合区的‘生命线’项目原料供应延迟至少两周。”

“欧洲联合区最大的商业伙伴,‘地平线能源’刚刚单方面宣布暂停与我们的能源协议,理由是…‘不可控的商业风险评估’。”

“…我们安插在各大幸存者势力内部的情报网络显示,此次事件的爆发速度远超预估,吉田市的暴乱正在被各地效仿,形成了一场…‘系统性的品牌危机’。”

每一条报告都像一把无声的锤子在敲打着武田家族的根基。

当顾问念完最后一条报告后,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武田正臣缓缓地将一杯沏好的玉露,推到面前的空位上,仿佛那里坐着一位看不见的客人。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惊慌,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杯碧绿的茶水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在叹息:“信雄这次…真是闯下大祸了。”

顾问低着头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

武田正臣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挥了挥手。

顾问立刻心领神会,无声地鞠了一躬然后悄然后退,如同幽灵般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厚重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武田正臣一人。他静坐了很久,久到杯中的茶水已经不冒热气了。然后,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和服,走出了这个充满私人气息的房间,穿过一条长长的戒备森严的走廊,来到了总部大楼最高层风格截然不同的董事长办公室。

与外面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总部环境截然不同,这间办公室出人意料地狭小而简朴。没有巨大的全息屏幕,没有奢华的装饰,甚至连一张像样的真皮沙发都没有。房间里只有一张略显陈旧的实木办公桌,几把简单的椅子,以及占据了整整一面墙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纸质书籍——末世最奢侈的藏品。

他缓缓地在办公椅上坐下。桌面上一部老式的台式电脑正在运行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是那些代表着家族商业帝国正在“大出血”的冰冷刺眼的红色数据流。

他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这些足以让任何CEO心脏骤停的数字,深邃得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喜怒。 在这个如同苦行僧书房般的狭小空间里,他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混乱,成为了风暴中唯一纹丝不动的中心。

他刚刚坐稳,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就响起了柔和的提示音。“董事长,”一个干练的女秘书声音响起,“安全局的杨局长在一号加密线路。”

武田正臣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电话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略一思索,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接进来吧。”

他拿起桌上那部造型典雅专用于最高级别通讯的电话听筒,放在耳边。

“杨局长,”武田正臣的声音平静而雍容,听起来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闲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电话那头传来杨兵玉同样平静但带着一丝金属般质感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托武田董事长的福,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倒是董事长您,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小小的’经营难题?”

武田正臣淡淡一笑:“商海沉浮,有点风浪总是难免的。倒是杨局长您还要为我们这些企业的‘小麻烦’分神,真是辛苦了。”

“您太谦虚了,武田先生。最近…您的‘家族’,可是让整个废土都无法忘记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呵呵,孩子们不懂事,胡闹罢了。倒是兵玉你如今身居高位日理万机,真是…今非昔比了。”

“都是为了大家有口饭吃,混日子罢了。不像武田先生您家大业大,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啊。”

“是啊,所以心弦…也容易被一些不听话的‘小石子’给拨乱。吉田市那边让你见笑了。”

“见笑不敢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毕竟,吉田市的‘稳定’也是我们安全局工作的一部分。”

“我明白。信雄那孩子还是太年轻,太气盛了。处理事情总是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不懂得迂回的‘温柔’。”

“年轻人嘛,总是火力壮。不过,武田先生,这次的火好像有点太旺了,再不扑灭怕是要把整个宅子都点着了。”

“你说的对。一把火也让我看清了谁是木头谁是石头。我正头疼呢…不知该如何‘修剪’这棵长歪了的树。”

“修剪树木自然是园丁的事情。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嘴。只是…吉田市这片‘花园’现在烟熏火燎的,实在是…有些碍眼呐。”

“呵呵… 兵玉,你这话说得可就生分了。我们之间何必分什么‘外人’呢?想当年…我们可没少一起‘打理花园’啊。”

“那是当年了武田先生。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总以为两个人一起用‘力’就能让花开得更‘灿烂’。”

“难道不是吗?我至今都还记得…有些花朵在你那双柔软的‘滋养’下,开得是何等‘波澜壮阔’。那样的‘风景’真是…令人怀念。”

“呵呵…武田先生真是爱开玩笑。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那些‘皮囊’上的事。人呐总是会老的,花…也是会谢的。”

“不,不不。有些‘风景’永远不会凋谢,只会随着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丰腴’、‘醇厚’,让人回味无穷。就像珍藏多年的美酒也像…那夜的月光。”

“月光再美,也终究是清冷的。这火…再烧下去,怕是要把我们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旧情’,也烧得一干二净了。”

“兵玉,你总是这么直接。”

“不敢。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火源’还在,那我这个消防员就不得不带着我的‘高压水枪’亲自去一趟吉田市了。到时候…水火无情,万一‘误伤’了您家花园里那些名贵的‘花花草草’,那就不好了。”

“你…还是这么‘霸道’。一点都没变。还是像当年一样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这世道不自己‘掌握’紧一点,还能指望谁呢?武田先生,您说是吗?”

“说得对。信雄那里,我会处理的。全世界都看着那,三天之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三天?武田先生还是这么喜欢‘运筹帷幄’。我只希望这三天里,吉田市的火…不要再蔓延到我的辖区就好。”

“放心吧。我会派最得力的人先接手。至少不会再给我惹出这种…‘香艳’的麻烦了。”

“我拭目以待。希望您这次派来的人,是真正有能力、负责任的管理者,能够迅速协助安全局稳定吉田市的局势,而不是…给本就复杂的局面,再添新的麻烦。”

“…现在我想聊聊怎么感谢杨局长。”

“哦?感谢我?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不。若不是杨局长您及时点醒,我或许还沉浸在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的幻想里呢。”

“武田先生能有此觉悟,那是武田家族的幸事。”

“唉…人老了,就总会想起些过去的事情。说起来,真是有些怀念啊…”

“武田先生怀念什么?病毒爆发前的和平时光吗?”

“我只是…有些怀念。怀念那种…能让男人在最紧张的谈判桌上,都忍不住分心的那种…温暖而宏伟的存在。”

“呵呵…武田先生,您今晚的话可真是…‘意味深长’。您是在邀请我…去您的‘茶室’,重温一下当年的‘茶道’吗?”

“我的茶室,永远为你敞开着。就怕…你这位大局长已经看不上我这老头子的‘粗茶’了。”

“那就要看…武田先生您的‘茶’泡得够不够‘香’,够不够‘浓’了。毕竟,我现在的‘口味’可比当年…要‘刁钻’得多了。”

“哈哈哈…好一个‘口味刁钻’!等吉田市的风波平息之后,我会亲自去拜访你。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地…‘品一品茶’,‘聊一聊’人生,顺便…‘欣赏’一下那些…别处看不到的‘壮丽山河’。”

“随时恭候,武田先生。只希望…您到时候还有当年的‘好体力’。”

“放心吧。为了能再次‘登顶’,我这把老骨头可一直都在…坚持‘锻炼’呢。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通讯挂断。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武田家主缓缓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那张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里只有墙上那座古董钟在发出沉稳而单调的“滴答”声。

没过多久桌上另一部造型典雅的内部线路电话,响起了柔和的提示音。他按下免提键,秘书的声音再次传来。

“董事长。”

“说。”家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刚刚接到通知,宫本董事…提议在三小时后召开一次紧急临时会议。”秘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该提议…已经得到了大部分董事的线上附议,符合章程规定。”

家主的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会议的主题是什么?”他淡淡地问道仿佛早已料到。

“近期海外分部出现重大经营丑闻及舆论危机,讨论应对策略及…对集团全球战略影响的紧急评估与问责。”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帽子,试图削弱甚至动摇他这个主家的绝对控制权。那个所谓的“I罩杯飞贼”,恐怕自己都没想到她那对丰满的胸脯,竟然扇动了一场远在千里之外的权力风暴。

家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会准时出席。”

“是,董事长。”

清晨的阳光在武田信雄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痕。光影切割着昂贵的地毯和冰冷的办公桌,如同他此刻被反复切割的内心。

连续三天,武田信雄彻夜未眠。巨大的落地窗外零星的火光忽明忽暗,那是暴乱平息后仍未熄灭的余烬。真正让他无法合眼的是不断从加密线路传来的,来自其他城市的紧急报告——吉田市的风暴如同一颗被引爆的炸弹,其冲击波已远远超出了这座城市的围墙。磐石城,临冬城、铁港、甚至远在西北的北幌联合体…多个城市都爆发了针对武田工业的大规模抗议活动,有些地方甚至演变成了不亚于吉田市的骚乱与暴动。

他知道,自己这次闯下了滔天大祸。这不再是吉田市一个分部的得失,而是动摇了整个武田工业在废土根基的重大危机。

他面前那台代表着最高权限的内部加密通讯器,如同死物一般静静地躺在桌面上。自从吉田市的混乱彻底失控,这台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意志的机器就从未响起过。连一声最简单的问询都没有。

他知道,远在总部的父亲,那个掌控着整个武田帝国的男人正隔着重洋,冷眼注视着这场由一个巨乳女人点燃的,如今正席卷整个废土的耻辱风暴。而当风暴尘埃落定,随之而来的绝不会是一句简单的斥责。

武田信雄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真皮座椅上,反复观看那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以及吉田市地下论坛上那些铺天盖地充满嘲讽和愤怒的帖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焦虑,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平静。仿佛他不是风暴的中心,而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上午十点整,当时钟的秒针精准地跳到“12”的位置时,那台沉默许久通讯器,终于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呼叫声。

武田信雄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然后才按下了接通键。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个只看得到模糊轮廓的位于一间传统日式茶室的苍老身影。

“父亲大人…”

武田信雄微微躬身,声音恭敬地开口但话未说完,全息投影中那个苍老的身影便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做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制止手势。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能听到投影那头轻微的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在这间现代化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我现在代表武田工业向你传达三项决议。”

“第一,即刻免去你武田信雄在吉田市分部以及集团内的所有职务。”

“第二,取消你作为分部总经理所享有的一切公司待遇和资源调用权限。”

“第三,总部已派专人前往吉田市进行工作交接。你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所有交接事宜,然后返回总部向家族长老会当面述职问责。”

信雄依旧保持着微躬的姿态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几秒钟后那苍老声音的语调缓和了一些。

“好了,公司的事情说完了。现在…我们聊聊家里的事。”

“信雄啊,你还记得你母亲墓前的樱花树吗?前几日开了,开得很好。”

信雄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吗。孩儿…已经很久没回去看过了。”

“嗯…你确实很久没回来了。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像样地坐在一起聊聊天了。”那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个阴谋是个圈套,你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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