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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譫妄狼與不眠羊/0.2、惡魔人與crybaby,譫妄羊與不眠狼,1

小说:譫妄羊與不眠狼譫妄羊與不眠狼 2025-09-12 21:57 5hhhhh 5280 ℃

「今天的我,也依然在盯著他,那是我覬覦已久、即將捕獲的獵物。」

  晚間,我的同班同學原一回到公寓門前,他佝僂著身子,有氣無力地在口袋裏摸索著鑰匙。

  如同行動遲緩的樹懶,他掏出幾把沾有他血液的自殘「愛用刀」、無數張皺巴巴的高面值鈔票、煙盒……在翻空口袋後,他總算掏出鑰匙。

  鑰匙卻掉落在地上。

  你是蠢貨嗎?

  監控著他的我,勾起嘴角。

  畸形的魚眼鏡頭將景象映得格外扭曲,少年蹲下身,摸索著鑰匙。待他起身的瞬間,純白的眼罩飄落在地,往常被額發蓋住的右眼暴露出來,眼眶裏的眼珠蕩然無存,只有漆黑的空洞對我以及我佈下的攝像頭打照面。

  他似乎在看我,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但我並不擔心他會發現。

  他的右眼球因為校園霸凌而被摘除,而他的左眼有著遠視,從醫療室偷來的體檢報告這樣告訴我,沒有比我更瞭解他的人。

  緊接著,他開啟房門,凝視著被漆黑所籠罩的房間。

  是發現被我侵入了嗎?

  縱使我留下過線索,以他遲鈍的腦筋、殘念的視力,也難以發現。謹慎起見,我在腦中覆盤侵入時的細節。

  毫無疏漏。

  他拿起地上散亂的麻繩,跑進衛生間。

  衛生間也被我安裝監控了哦。

  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早已被我看光。

  燈泡在半空中搖晃,陰冷的光線映出他纖長的睫毛,他安靜地望著燈泡,像是注視著如空氣般尋常的死亡碎片。

  在短暫的呆滯後,他踏上腳凳,面無表情地將麻繩投拋到其上,打結,毫不猶豫將脖子套進圈中,一腳踢翻腳凳。

  因為重力,他的頭很快低垂下來,眼睛因充血瞬間佈滿血絲,白皙的臉慢慢發紫,喉嚨中發出意味不明的氣音。

  那根麻繩給他造成了相當的痛苦,讓他那張過分冷漠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即將上演的瀕死慘劇已讓我的性器充血,我褪下褲子,對著螢幕上他瀕死的臉開始自慰。他痛苦的神情比最頂級的色情影片與最殘暴的鼻菸膠捲還要激發我的性慾。

  而逼他自殺的罪魁禍首正是我。

  早上時,我讓校內有名的混混們在廁所圍堵他。不過對蠢狗們使個眼色,他們便了然於胸。

  當他從廁所出來時,無神的雙眼與精液的氣味暴露他所遭遇的一切。我本打算躲在隔壁隔間欣賞,但學生會的事務讓我不得不打消欣賞的念頭。

  每個團體都需要一個槍靶,承擔眾人的負面情緒。

  這個可憐傢伙就是學校裡的標靶。教師們早已知曉校內的欺凌,他是無人問津的孤兒,他的父母在數年前被他的兄長所殺害。

  得罪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還是得罪不良少年們?身為成年人的教師們以身作則,教授著眾人正確的處世之道。久而久之,學校裡也沒有人出手相助。

  我並不討厭他,抱持著相反的情感,他是目前唯一能滿足我性慾的人。

  請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對他做什麼。

  我只是潛入到他的家中,裝上攝像頭。這個白痴在家中鑰匙被混混搶走後,也沒有想到重新換鎖。無疑是對我的邀請。

  我不時慫恿不良們對他施暴。當然這一切都無需我親自動手。

  身為學生楷模、人之模範的我,從來不屑於親自動手去料理別人,衆所周知,成功人士都有幾條狗。我只要驅使匍匐在我腳下的狗,便能達成我的目標。

  我在幼時便領悟到我與別人的不同。

  我沒有感情。

  恐懼、憤怒、悲傷、驚訝、感動、羞恥、內疚、悔恨、同情等人類共有的情感,我從未體會過。

  對此,我從未惋惜,也未曾遺憾,普通人類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般任我擺弄,而我是頭腦超越普通人類的棋手。

  我有著優越的家境、名門的血統、聰明的頭腦、俊美的外貌……我童年未曾受過任何虐待,也未曾有任何心理創傷。在很小的時候,不會哭泣的我迎來的是周圍人的讚美,父親頗為自豪,說我小小年紀就有大將之風。

  在我稍微長大之後,沒有感情的我迎來是別人恐懼的眼神。

  我只得配合情況,對待不同的人,換不同的面具,表演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模樣。我的偽裝天衣無縫,每一個人都喜歡我。

  世界於我而言就像戲劇館中光輝璀璨的舞臺,人生不過是pc上覆雜的即時策略遊戲,而我是主角,是玩家,其他人只不過是觀眾和npc罷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欣賞我的表演,給我最好的遊戲體驗。

  任何人和事物都可以用精確的數學算式衡量,一切都逃不開我的掌控。

  毫無疑問,我是天才。

  誠然,追求權勢與享樂固然是我的本能,但當一切都輕而易舉之際,人生於我而言,只剩下空虛。只有更激烈,更震撼的體驗,我纔會稍微感受到存在的實感。

  與此同時,我感受愉悅的闕值一步一步被提高,當別人痛苦、恐懼、悲傷之際,我才能稍微感受到愉悅。

  日本有諺語:他人的不幸乃蜜之味。

  幼兒園那年,我和二姐前往家附近的公園遊玩。

  我們在柔軟的沙地上堆沙子,像往常一樣玩到黃昏,周遭孩童愉悅的玩耍聲也被其父母催促吃飯的打斷所平息。

  一切都很平靜,直到姐姐跌入沙坑中。

  沙坑底部有廢棄的鋼筋,鋼筋像勃起的雄性性器般,耀武揚威地指向天空,捕獲著失足墜入陷阱的處女們,如同黑鐵般粗糲的鋼筋徑直刺穿 姐姐的小腹,破瓜的處女之血四散飛濺。

  她的血液打溼了被黃沙弄髒的連衣裙。耳畔是姐姐的慘叫,我著迷地注視著穿刺過姐姐腹部的鋼筋,它其上佈滿著鐵黃色的鏽跡,姐姐的血液與尖銳粗糙的邊緣融為一體。

  這麼粗這麼鈍的物體,是怎麼刺穿人的肉體的?

  這是非常態的事件。

  我開始顫抖,胸口微微發熱,像是受到啓發般的靈感,我從未感受過的體驗激烈地衝撞著我的內心。

  「小深!快點去叫人來!真的好痛—!我要死 ……嗚嗚嗚……」姐姐哭嚎著,年幼的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等待著我的救援。

  夜幕早已降臨,公園們的孩子早已歸家,沒有人會聽到她的求救聲。

  「嗚嗚—啊啊……好痛!快點去叫救護車!」因為劇痛與恐懼,她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面頰,滴落在沙坑中。

  我陷入遲疑,我很想再觀察著姐姐的樣子,無論是血液、與姐姐融為一體的鋼筋、慘叫與淚水,內心莫名的悸動、從未有過的體驗,這一切都讓我著迷。

  我做出了決定。

  我直挺挺地摔倒在沙地裏,裝作嚇昏的樣子。

  聽著姐姐逐漸小下去的悲鳴,我的臉上平生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浮現笑意,儘管這笑意並未持續多久。

  閉目的我被一個高大男人抱起,我本以為是前來施救的人,心生暗喜,卻被他狠狠扼住口鼻。

  待我醒來時,已身處險境。昏暗的房間內,滿是奇怪的汽油臭味,有人注視著我。

  我被人綁架了。

  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安撫著我,他用著異於常人的緩慢語調,安撫著我,他翕動的唇邊有著一顆小痣,我好奇地伸手去摸──

  記憶到此為止。

  在那個漆黑的房間裡,肯定發生了什麼,只是我的年紀太小,什麼都想不起來。父母也不願提起,這件事對我也沒有造成任何陰影,或許「陰影」已經被我遺忘。

  很快,我升上小學,小學組織活動,去一所療養院中陪伴無法歸家的病人們歡度新年。

  這些病人在情感與地理上,已經被他們的親人所遺棄。我在知曉部分病人的資訊後,鑽入目標的病房中。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中風的老爺爺,因中風,他失去語言能力,只能像一頭豬般發出哼哧哼哧的呻吟。

  在進入病房後,我聞到刺鼻的尿騷臭與老年人遺留在被褥上乾涸的口水臭。我捂住鼻子,將語言化作武器,對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發射—

  「老爺爺,你是吃了屎麼?」

  病床上的老爺爺臉色一僵,遍佈醜陋老人斑的眉頭皺起來—

  「你拉褲子上啊,難怪古代的君主要殺掉老年人。」

  他發出哼哧哼哧的豬叫,掙扎著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

  「你的家屬不僅不來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過年。他們都死光了麼?原來老爺爺是被孩子們拋棄了啊。」

  病床上的老爺爺抄起床邊的柺杖就向我打來—

  隨即我出了房門。

  這麼做並沒有理由,無非是讓我感到快樂。即使東窗事發,說不話來的老爺爺也無法指證我。

  我找到第二個目標。那是一個毀容的少女,她離家出走後不幸遇到了夜遊的混混們,在被輪姦後,他們殘忍地給她倒上汽油,隨即點燃了打火機……

  少女的雙目已然失明,在「善意」告訴她現在的長相後,在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我離開了病房。

  我找到第三個目標。

  那是一個慘案中的倖存小孩,父母被自己的親哥哥所殺,他精神崩潰,整天不發一語。

  我找到他時,他低著頭在病床上讀書,窗外是新年璀璨奪目的喧鬧煙火,卻未影響到沉浸在閱讀中的他。

  他的存在彷彿讓時間所凝滯,置身的狹窄病房像是被世界所隔絕,全世界只存活我和他兩人。

  我輕輕推開門。

  少年漆黑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在病房的冷光下,發間反射出青藍色的光暈,雕塑般的白皙肩頸上有著脊椎骨凹陷、凸出的灰色陰影,細瓷般的肌膚下有著青紫色的血管,像是球形關節人偶一般的孩子。

  在看到他的瞬間,我改變了策略。

  「我是今天來參觀的小學學生。」我刻意報上討厭傢伙的名字。

  他顫抖的雙手,爲了掩飾緊張而反覆翻動書頁。

  那本書叫人造美人,由星新一所作的科幻小說,我讀過這本書,依稀記得情節:一個年輕人愛上 冰冷清高的機器美女,他並不知道所愛的女子是機器人,他積極表達著自己的愛意,孤注一擲追求著女子,卻宛如對牛彈琴。因為機器人並不會愛上人類,最後忍無可忍、因愛生恨的年輕人試圖將女機器人殺死—

  我耐心地陪在他身邊,以書展開話題,而他低著頭一語不發。

  「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頭更低了,如蚊蟲般嗡鳴似的聲音模糊不清,我壓根沒有聽清他的名字,但還是笑著伸出手:「我們來交個朋友吧?等下一起出去看煙花吧!」

  他輕微點了點頭。

  「不要嫌棄我小哦。」

  我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宛如觸電般回縮過去,「對不起……」

  我決定放慢步調,說:「我也沒有朋友,在學校裡總是孤獨一人。同學看到我獨自一人的話,又會被嘲笑。」

  在面對內向害羞的傢伙們時,我會調整自己的面具,讓自己儘可能不那麼外放,人總是尋找著和自己相似的同伴,只要有共通的經歷、共通的個性便能與之拉近距離。

  果不其然,他下了床。

  我們小跑著跑出病房,躲避著來回穿梭的護工,來到寒冷的戶外,深不可測的夜空之上是絢爛的煙花。

  我耐下性子和他說話,對於我的問題,他基本只點頭或搖頭。他脖子上有著奇怪的傷痕,像被砍掉頭又縫合上的科幻怪人。

  「你的脖子,怎麼了?」

  他的臉陰鬱起來,低聲道:「父親酒醉後劃傷的。」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肯定很痛啊。」

  「……已經習慣了。」

  我試圖去觸碰他脖子上的疤痕,他向後一縮。

  我的手僵在空中。

  「對不起,我不習慣被人碰。」

  「沒事,我不該不經你允許去碰你。」

  「那個……」他開了口,不安的聲音像漂浮在天空的微型雲朵,隨時都會消逝。我鼓勵他繼續說。

  「我很長時間沒有和人說過話 。今天……就像做夢一樣。」他的臉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你今晚陪我。但我們不能做朋友,因為我父母的事──」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便打斷他:「沒事,只要是人都會死,即使是大人們也會死。」我笑著拉住他。讓這傢伙就怎麼走了,我在他身上投入的時間全浪費了。

  「我們做永遠的朋友吧?」

  他深深吸氣的氣音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沉默許久後,嗯了一聲。

  他蒼白的臉頰浮現出緋色。無精打采低垂著的眼簾上覆蓋著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黑瞳對映出旖麗妖豔的煙火,左側嘴角下有一顆淡淡的小痣,唇色如同吸血鬼般猩紅。

  我心中涌現出莫名的衝動。

  「我能親你的臉嗎?」

  「親?」

  我信口胡扯:「交朋友要結下友誼之吻,象徵永不背叛和永不分離。」

  還未等到他同意,我就朝著他的嘴唇吻下,僅僅三秒,我就笑著離開了。

  他的嘴唇很冷。

  呆滯數秒後,他欲言又止。

  「你其實是人造美人吧?星新一筆下那個美麗的機器人?」

  「……我不是機器人,我是碳基生物人類。」

  使用日常生活中壓根不會使用的詞彙,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們先找個不會被大人打擾的地方結拜吧!」

  他慢悠悠地跟著我,我引著他來到療養院的倉庫裡。倉庫裡一片漆黑,開門之後撲面而來便是發黴的灰塵,堆積如山的破舊雜物在黑暗中就像蟄伏的怪物。

  「你先進去等著我。因為要跪下來結拜,地上太髒了,我去找墊在地上的東西。」

  他點頭後進去。

  我關上門,扣上老式掛鎖。他並未發現我的意圖,還在裡面等待著我,想必那傢伙依然在黑暗中發呆吧?

  我哈哈大笑起來,才驚醒他。我本打算將討厭的人騙進此處,但對方一直在療養院內給一群病人表演節目,無從下手。

  他小聲喊著我報出的假名。

  「你叫的那個人,並不在這裏哦。」我竭力忍耐住笑聲。

  他怔怔地問:「為什麼要欺騙我?」

  「因為你很蠢啊。」

  門搖晃著,「噗咚」跪倒的巨響讓人膽寒,門後的他似乎癱倒在地上。

  他聲音帶著哭腔:「做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

  天真的話語讓我差點發笑。

  「無冤無仇也不妨礙我怎麼做啊!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無常是人生的主旋律,你也預料不到父母的慘死吧?」

  他沉默了,隨後開始抽泣。

  「你聽說過老鼠人的故事吧?它們很喜歡吃人肉,被它們啃過的人會變得血肉模糊,只剩下白骨,見過它們的人也會感染上鼠疫,這個倉庫其實是鼠人的窩哦。」我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伏在門板上低語:「鼠人們餓了,它們很久沒有吃過人肉—」

  話音未落,倉庫深處應景的傳來老鼠吱吱的尖叫,而少年也隨著一同尖叫。

  「你要是願意做我的機器人,我就讓你出去。不過,你得什麼都聽我的,因為機器人沒有自由意志。」

  門後的少年低語:「……我知道了。」

  「根據阿西莫夫機器人三定律,你發誓你一輩子都聽我的,永遠做我的機器人,絕對不反抗我,服從我的全部命令,直到你徹底報廢為止。」我循循善誘:「發誓吧。」

  少年沒有發誓,他的哭泣聲浩然無存,寂靜讓我心生寒意。

  「喂,你還在嗎?」

  沒有人回答。

  「喂!」我不耐煩起來:「我要走了,你就等著被關到死!」

  門後並沒有傳來如我所願的祈求,唯有沉默。

  我推開門,門後是無限的黑暗,那個少年不見蹤影,倘若這傢伙動作,我一定能聽到,他化作空氣了?

  我的後背一麻,攥緊的雙手開始出冷汗,這就是世人所說的「恐懼」嗎?

  「裝神弄鬼也要有個限度。」我冷笑,踏入倉庫內,尋找著他的蹤影。

  我的呼吸清晰可聞,頭皮像是炸毛一般,我按耐住不知為何涌上的興奮,在黑暗的倉庫中跌跌撞撞地行走,直到我撞到他。

  他一聲不吭,抱著膝蓋坐在黑暗中,那場景太過於反常,我一把抓住他,像是要叫聾他耳朵,湊在他耳邊大吼:「抓到你了!」

  少年的身體在發抖,那清晰可見的顫抖也傳遞到我的身體,我心生不快,便柔聲安撫:「你害怕 麼?那我們出去吧。」

  沒有迴應。

  我無論如何也想聽他說話,卻並不是交流,就像想聽奇珍異獸的聲音,爲了讓他開口,我採取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行動,我抓住他的衣領,一拳打向他的胸口。

  被我正中心窩的少年臉色一白,殘留著淚痕、倔強的臉面無表情,默默忍受著無端的凌虐。

  我的手鑽入他的病號服中,狠狠擰著他胸脯上的皮肉,不作任何反擊的他的淚,讓我心臟悸動起來,我的身體開始變得很難受,像是剛剛得了感冒似的恍惚,全身的骨頭像是被人撓酥似的舒服,我坐立不安,躁動不已,沉浸在舒服的麻痺中。

  年幼的我不知這古怪感覺的由來,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抓起他的下巴,嚷道:「真的一點都不反抗?」

  蒼白的銀輝照在他同樣蒼白的臉上,尚未乾涸的淚痕亮晶晶,他如玻璃般無垢的瞳孔像鏡子,映出我的臉。

  「啊!」

  我驚叫出聲。

  那雙閃爍著生物光澤的玻璃眼瞳裡,原原本本反映出世間的一切,反射在其中的我,擁有著天使似的美麗面孔,然而此刻卻像怪物般汙穢醜陋。

  殺了他。

  想殺了他。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之際,我的拳腳就已作出行動,像是傾盆的大雨,施加在一聲不吭的少年臉上,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宛若熊熊火焰的憤怒,太多我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在我內心激盪地涌起。

  在那心情的驅使下,我嚷著連我都不知道的話,「爲了活下去,不然我會殺了你!人生就是戰鬥!這就是戰鬥!別輕敵了!快點起來和我戰鬥!」

  然而……少年並沒有戰鬥的意圖。

  人類溫暖肉體的觸感透過我的腳底,爲了確認這種觸感,我抱著必殺之意,一腳一腳發瘋似地踢著,像是踢在水球上。

  「唔……」少年發出小聲的呻吟,縱使如此,他也沒有反抗,踩碎寶麗龍球體的聲音響徹室內,很快少年被我打得面目全非,白皙的臉變成腫脹的紫西瓜,四濺的血影噴灑,母親買給我的羊皮鞋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像是被少年的血液所浸潤。

  突然之間,我如遭雷擊,我的腰部像是無數道電流擊中,難以言喻的酸脹感自我的下身升起,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陰莖能變得那麼大,我不知所措地停下腳步,少年已奄奄一息,唯有胸脯任在起伏著。

  想尿尿。

  迅疾的尿意已讓我近乎無法自制,在這裏尿出來就糟了,DNA會被查出來的……

  幼小的大腦迅速考慮對策,我彎腰前傾,忍耐著那足以將我的理智吞噬的快感,匆匆逃離此地。

  事情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被我重擊腦部的少年險先離世,事後他失憶嚴重,自然無法指認我。警方根據老人的證言,在學校尋找著我,但品學兼優的我沒有任何人懷疑,也沒有人能解釋初中年紀的少年會被小學生揍到腦出血。

  我升上初中,命運再一次讓我們相遇,我方纔知曉他叫原一。

  因了我的拳腳和他家中的事故,他仍在留級讀初中,年長與獨特給他帶來了麻煩,他很快淪為校園食物鏈的底層。

  每次上體育課時,他總是駝著背站在隊伍的最後,周身散發著孤高頹廢的病態美感。那種氣質並非會讓人想要保護,而是想讓人摧毀。這種異質感足以隔開他周圍的人。

  那張堪稱美麗的臉,並沒有因為多年前的事故損毀,倘若真是如此,我恐怕得自殺謝罪吧?

  他不認識我,我並不打算與他扯上聯絡。

  就這樣,我來到了那天—

  所謂的命運之夜。

  那天夜晚,我依然在學校裡逗留。出於無趣,我在空無一人黑暗的校舍內閒逛,獨自探索著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事件,直到小聲的吸氣聲吸引了我—

  那聲音自窗外傳來。

  我對著窗外探出腦袋。

  一個人躺在樓下裝飾用的灌木叢中,他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破碎的窗戶玻璃分散在他的四周,如同蛋糕上的糖珠一般,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如水波般的月光,他的身下有一大灘血,就像一個塗着鮮紅草莓醬的蛋糕,在引誘我吃掉。

  這人是被人從樓上推下的。

  我走下樓,遠遠看著他。

  是原一。

  他渙散的瞳孔反射出夜幕之上猩紅的血月。一片碎玻璃斜著插入他的右眼,血液像淚水般沿著太陽穴流下。他微張著唇,唇角的小痣浸染在一抹已然乾涸暗紅的血之中,起伏的胸口和小聲的喘息昭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一切人與障礙都足以摧毀他,他卻依然活著。這是何等驚人的生命力。

  我聯想起生物課被解剖的青蛙,暴露著粉紅色的肌肉,肌理上有著漂亮的血絲,卻還是盡力掙扎著,扭動著四肢。

  我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狂喜,至高無上的生命之美。我咬住自己的手,以免狂笑從自己的口中漏出。

  那用語言難以描述、給人悽美之感的瀕死麪容,從此烙印般刻進我的心裏。

  興奮沿著我的脊椎鑽進大腦中,如同電流一般發出噼裡啪啦的火花,再從大腦一路反射到我的下身。

  我勃起了。

  現在的我,已知多年前、就如同今夜那般的興奮感和尿意就是性興奮。

  仿若受到感召,我抑制不住拉下褲子,凝視著我充血腫脹的性器,對著瀕死的他無師自通地開始自慰。

  白色的精液一陣陣射到草叢中,在射精的瞬間,我到達了深淵的極樂。

  我掏出手機,拍下他的模樣,那幾張照片此後便作為我的自慰材料來使用。

  我湊近他,他空虛的眼球凝視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瞳孔已經渙散,死神已近在咫尺,看樣子他看不見我。

  他的嘴脣乾裂無比,翕動著雙唇,小聲地喃喃自語,那聲音太過於細微,我只得湊近他的喉邊。

  「咳……神明……神明大人……」

  無聊,還以為是什麼呢!

  我不禁嗤笑:「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麼神。不然你也不會睡在這裏。」

  「淵……咳……」

  他艱難地挪動著手,似乎想觸碰我,我還未反應過來,他混雜著鮮血溼黏的手就撫向我的面頰。此時我大著膽子,分開他額發,就像回到案發現場,欣賞自己作品的殺手,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他的右額疤痕,那是數年前我所留下的印記。

  在撥打救護車電話後,我悄然離去。

  原一活了下來,右眼被手術摘除。而將他從樓上推下來的學生,再也沒有來上過學,成為隱蔽的家裏蹲少年。

  毀掉我漂亮玩具右眼的人,我並沒有放過,我派人去他家裏縱火,只待蟄居的家裏蹲少年逃出後,就將他打個半死,縱使如此,對方寧願被火燒死,也不願離開家門。

  自那天起,我意識到:原一是唯一能滿足我慾望的人。

  我想看到他絕望淒涼的身姿,悽慘痛苦的喘息,我想徹底摧毀他,大腦、心靈、靈魂、精神、肉體,所有的一切。

  每當想到這樣,我的心臟和肉體就興奮地顫慄。我並不是同性戀,只是一視同仁愛著全人類的痛苦。我的家庭出身不會允許我與同性發生關係,因此我只好將希望寄託在校內的混混團體身上。

  作為我的狗,他們乾的很出色。

  原一成功診斷出ptsd、bpd和抑鬱。他靠利培酮與來士普才熬過初中。我和他「幸運」地上同一所高中,又「幸運」來到同一個班級。

  我們之間可謂毫無交際,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 解他的人。攝影頭是我的眼睛,代替了我的手指,觸碰過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那,讓我們從回憶中來到現實中吧。

  晚7點8分,原一正在自殺。

  而我在自慰。

  想到他可能會死,我灼熱的下體比鋼鐵還要硬。

  放心,我不會讓他死。

  我還沒有玩夠呢。

  繩索斷成兩截,高高吊起的他摔倒在浴缸中,他的頭砸到浴缸裡,發出清脆的聲響,響聲在狹小的浴室內迴盪,像是發出沉悶的嗤笑聲。下水管道上懸掛的繩索在空中晃悠著,像一出荒誕的滑稽劇。

  下午時,我潛入他的家中,將三股編織的麻繩,不同位置依次割斷不同的股。

  晚7點11分,他從昏迷中醒來,磕破的額角有血滲出,緊接著,他整個人如同被封入蠟像中凝固,壓低聲音地開始哭泣。

  晚7點22分,哭夠了的他起身,從口袋中拿出「愛用刀」,捲起袖子,小臂內側全是密密麻麻的割痕與傷口,他面無表情,用刀切著自己的手臂,留下極深極長的創口,血液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

  為此,我經常潛入到他家中,給他的愛用刀消毒。

  「小深,快點出來吃飯。」姐姐敲著我房間的門。

  「我馬上來!」我關閉顯示屏。

  校門處的儀表執勤只是表面功夫。在執勤前,已被告誡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小林無比厭惡這種形式主義,他偷偷看向身旁的會長,想從那張年幼的臉上中尋覓出對執勤的不滿,但平靜的表情卻讓他自慚形穢。

  現任的學生會長葉深流,連跳三級的天才,家境優越的名門之後。小林的哥哥有幸與會長就讀同一所初中,據他所言:無數年長的女孩,絡繹不絕將情書投遞給這個小孩子。

  再這麼受歡迎,會長也纔剛滿1x歲。你們是在犯罪的邊緣上徘徊。

  葉深流笑意盈盈扭過了頭,少年一頭灰褐色的髮絲被晨光鍍上柔軟的金,碎玉般潔白牙齒熠熠閃光,兩個梨渦更顯甜美。這是天使的笑容吧!會長似乎總是在笑啊。

  小林心臟慢了半拍。

  「我臉上有什麼嗎?」會長的語調也如同他本人般柔和。琥珀色瞳孔清澈到虹膜都清晰可見,他左眼尾的兩顆淚痣新增莫名的媚意。

  「沒什麼。」小林尷尬轉移話題:「啊,最近居民區有兩個人被殺了,會長要注意安全,最近變態殺人鬼好像很多……」

  糟了,即使是轉移話題,也不該用如此兇殘的事件,小林懊惱無比,卻見會長眼中閃爍著一絲狂熱,是看錯了嗎?

  那狂熱轉瞬即逝。

  「不用擔心他,死者都是老年人。」伴隨著金屬鏈條作響的聲音,某人從校門外遠遠走來。

  「還以為他翹課了呢,這樣也省得我們麻煩。」小林暗暗嘆氣。

  「他」,校內有名的麻煩人物。

  「呀,小會長早上好啊!」紅髮少年將書包橫跨在肩上,吊兒郎當地飛奔過來,身上的金屬褲鏈隨著腳步搖晃。

  高一新生,武赤音,搖滾樂隊的鼓手,他所隸屬的地下樂隊似乎在整個新野地區都有名氣,外表的確很帥,內裡卻一塌糊塗,遠沒有會長那般受人喜愛。

  小林質問:「你每天都要遲到啊?」

  武赤音不理不睬,用那一貫灼熱的目光,緊盯著葉深流。

  被無視的小林氣極反笑,這個不良少年只和校外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除會長外,任何人和他說話,他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樣子。覺得他很拽想去修理他的人,卻反被他修理了。

  葉深流不動神色諷刺:「今天又遲到了。是昨晚學習太累麼?」

  兇惡的不良少年臉紅了起來:「昨晚,我練鼓練到凌晨3點……」

  他的鄰居真可憐。

  「你沒有公德心!半夜製造噪音打擾鄰居!」

  武赤音挑起嘴角,挑釁:「本大爺是上流貴族,沒有鄰居,和庶民天差地別,你以為我像你這種窮鬼一樣住在可憐的貧民窟裡,每晚都能聽到隔壁鄰居的嗯嗯啊啊麼?」

  小林氣急敗壞,張開嘴試圖反駁—

  「接下來,儀表檢查,儀表檢查,小會長來檢查吧!」

  武赤音曖昧地輕笑,他有著如同一團張狂火焰,被髮蠟抓過的繚亂紅髮,兩耳上密密麻麻的耳釘,囂張上挑的左眉後半端剃為斷眉,其上鑲嵌著一顆閃閃發光的黑色眉釘,小麥色的脖頸右側有著螺旋的黑色紋身,襯衫領口的最上面幾顆釦子沒有扣,大大敞開著,胸膛上的銀色軍牌輕輕搖晃。他的袖口捲到手肘處,故意露出手臂上的黑色臂環紋身,雙手都戴著無數黑銀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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