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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譫妄狼與不眠羊/0.2、惡魔人與crybaby,譫妄羊與不眠狼,2

小说:譫妄羊與不眠狼譫妄羊與不眠狼 2025-09-12 21:57 5hhhhh 7350 ℃

  如此儀表,已是故意挑釁。小林呵斥:「你這儀表透過不了,把你身上這些稀里嘩啦的東西摘了再來。」

  武赤音湊到會長面前,彎下腰。

  「小會長來看看我剛打的德古拉釘?」

  他張開溼潤的口腔,薄荷的香氣撲面而來,兩顆金屬製的、如同吸血鬼的尖牙從嘴唇下探出,那似乎是時下的年輕人所流行的吸血鬼釘。他有兩顆尖尖的潔白小虎牙,舌頭中央點綴著一顆銀閃閃的舌釘,紅潤的舌頭勾引般地舔了舔下唇。

  「嗯?要摸嗎?只給你摸。」磁性的低語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氣音。

  葉深流微笑道:「不了,武同學進吧。」

  「你離別人這麼近,不怕口臭薰到會長嗎?」

  那引誘似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隨後消逝,就像踩到狗屎,武赤音瞪著小林:「吵死了!傻杵在校門口汪汪叫的看門狗!」

  變臉變得真快啊,小林感到不適。

  在意識到出言不遜後,武赤音一臉歉意,眨了眼睛,揮手告別:「那我先走了,小會長。」

  小林小心翼翼開口:「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個新生好像喜歡你……」

  新生入學儀式上,葉深流作為學生代表演講,他的視線只是不經意觸到那團火焰處,便已瞭然於胸。

  那通紅的臉頰、驚愕的神情與其中背後的真意,從此之後化爲了隨時在人群中找尋他背影的視線,對方經常製造偶遇來藉此搭話,還在他的執勤日故意遲到。在其他人面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兇惡暴躁,唯獨到了他面前,卻如同一隻撒嬌的小狗。

  葉深流並不討厭,隨意道:「我和他都是男的,他喜歡我也沒什麼用。」

  「的……的確呢。」

  

  

  

  

  對葉深流而言,觀察原一是他重要的樂趣來源。

  下課後,原一將腦袋埋進臂彎中打瞌睡,一副不受歡迎的模樣,密不透風的黑色制服,包裹著傷痕累累的軀體,並沒有人知道他昨夜險先死去。

  「你又在裝睡啊?」

  伴隨著吼聲,周遭談笑的學生們安靜下來,看向噪音來源,在視野中央,膚色黝黑的高大男子一臉油膩的笑容,抬起一隻腳,一腳踹向原一的桌子。

  付繼安,少年暴力團極荊會的boss,與黑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校內無人敢得罪他,就連老師也畏懼他。

  察覺到同學們的目光,付繼安環視四周,他的跟班眼刃也射向四方,學生們故作姿態,重新回到方纔的話題中。

  原一紋絲不動,被長期失眠所困擾的他,並非裝睡,而是真睡,他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你小子怎麼不回話?竟敢無視我!混蛋—」

  付繼安抓起原一的劉海,猛地提起。後者睜開惺鬆的眼睛,眼眸毫無感情地直視著他。

  那瞳孔並非是在注視他,如同對不上焦距的相機,凝視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你是機器人嗎?你有靈魂嗎?擺個死媽臉給誰看?」

  周圍的人訕笑:「他媽真死了。」

  付繼安命令:「那個小學生給你把腦子揍傻了吧!看這小子眼睛就不舒服,給他套上。」

  不良少年們笑嘻嘻拿來裝滿髒水的打掃水桶,下一瞬間,水流就潑向原一。

  被害者依然面無表情,沒有恐懼,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他仰著頭注視著付繼安所處的虛空,黑髮被打溼,緊貼在額上,髒水滴滴答答滴落。

  「總算看不見這傢伙的眼睛了,我看見就噁心。」

  付繼安一腳踹向原一,卻只踹到椅子。椅子發出刺耳的尖嘯。周遭的學生紛紛拉動著自己的課桌,儘可能遠離案發現場。

  「噪音太大了。付繼安,你給我老實點。」班長小林走了過來,饒有趣味地坐在課桌上。

  付繼安哈哈大笑,和兩三個跟班圍住課桌,踹倒了椅子。從聲音來看,原一似乎被踹倒在地,但他只是一聲不吭站起,扶起被踹倒的椅子。

  「你把人打殘廢了,醫藥費賠嗎?」

  「打殘廢我是認的,醫藥費老子一分不賠。」

  像是指甲刮過黑板似的刺耳笑聲響徹教室。

  小林諷刺:「他是個窮鬼,你要是不賠醫藥費,他估計沒錢治!」語畢,他踹向原一的椅子。

  「這水真雞巴臭,你們誰在裡面撒過尿?」

  眾人罵罵咧咧走開。

  比同級學生年長的原一。倘若他狠下心與施暴者打一架,也能稍微遏制一下對方的暴力。

  但他沒有。

  葉深流理解原一。長久受虐的受害者,如同被關進絕望之井的恆河猴,或是反反覆覆被電擊的習得性無助小鼠,早已失去反抗的能力。

  上課鈴聲響起,國文老師杜蓮實走進教室,準備上課。

  他已三十四歲,依舊未曾結婚,對外推脫:自己已經和文學結了婚。除了穩定的教師工作外,他還有著作家的副業。

  他的小說在文學界內備受矚目,英俊儒雅的外表與敏感靈動的文字讓他時常受到女性愛慕者的來信與告白,但他不為所動。

  教書育人於他而言只是餬口的穩定工作。他無心教學與管理,備課上課也是隨意應付了事。無責任感的他卻因為儒雅清逸的外表、親切溫和的態度受到了學生們的愛戴。

  杜蓮實走上講臺,清點著學生人數,直到注意到了角落裏的原一,對方像蘑菇似蜷縮在角落裏,頭髮上滴滴答答滴著水。

  溫文爾雅的杜蓮實難得皺起了眉頭。他格外偏愛那些具有寫作天賦的學生,但他並不喜歡原一。

  這個學生……難以形容的古怪……像是豔麗的糜爛漿果,香甜汁液與腐朽果肉混合在一起,散發著危險又迷人的妖異香味,又如同祭典後被人丟棄在路邊,獨自等待衰敗的紫色萬壽菊。渾身瀰漫着招致黑暗的古怪氣氛、與難以言喻的淫靡媚態,像是在無意識引誘著某種事物與魅惑著某種人。

  初戀女友離世後,發誓終身不娶的杜蓮實單身至今,因此引來了一些關於他性取向的荒謬言論,但杜蓮實不是同性戀。教師用淫靡媚態來形容自己的學生,無疑是嚴重的教師失格。

  更重要的是,原一可能精神不正常,他上課時經常發呆,惹得其他老師大為光火,被勒令罰站。但他們僅當作他孤僻內向,沒有意識到這個學生精神可能出了問題。

  因此,作為科任教師的杜蓮實並不想承擔管理原一的責任,即使這個學生有著出色的文學天賦、不錯的國文成績。

  不只原一,任何學生,他都懶得管。嘰嘰喳喳、正值青春期的小鬼頭們消磨著他的創作激情。

  他本打算拿到文學獎後,就辭去教職,成為職業作家。但年復一年陪跑文學獎讓他無法捨棄這份穩定的工作。爲了維護教師的尊嚴,還是象徵性管一下。

  他問:「原一,你怎麼了?」

  原一剛準備開口,不良們便投射過了威脅的視線。

  有人鬨笑:「他跌入小便池裏了。」

  杜蓮實訓斥:「我沒問你,我問原一。」

  「沒什麼,老師。」

  「班長,帶著他去換衣服。」

  小林邪笑:「好啊!我們走吧。」

  所有同學都知道,班長小林也屬於霸凌者之一。

  原一點頭,便起身離開。

  杜老師的安排真是巧妙,無法分辨是蠢還是壞。教室裏竊竊私語起來,有人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等待著好戲上演。

  杜蓮實感覺不對了,他只得厲聲斥責:「安靜!趕緊上課!」

  

  

  

  

  上課時的校舍走廊,有別於下課,有著異質的安靜感。一向溫和的小林,此刻判若兩人。

  他拽起原一的袖子,將後者拖到更衣室內,伴隨著沉重的關門聲,他一腳踢上了門,咬牙切齒道:「別人在水裏撒了尿,潑你頭上,你都不反抗?」

  「……」

  「你連話都不會說?」

  「……我要換衣服,放開。」

  小林松開手,他仍在喋喋不休。

  原一似乎沒有聽,他有氣無力脫下了沾有髒水的襯衫,過分蒼白軀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不知為何,他脖頸上戴有黑色的天項圈,應該是裝飾品吧……

  小林面紅耳赤,尷尬地移開了視線。視野中一閃而過的可疑疤痕,促使他又回過頭。

  原一的面板如白瓷似細膩,卻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像是遭受過慘烈虐待折磨的遺留物,幾道傷口甚至是以開膛破肚的架勢覆蓋在要害之處—

  滿身傷痕的少年站立在學校的更衣室裏,非日常的光景,竟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小林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吼道:「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我!」

  「被同學潑水。」

  「不!我是說你身上的疤痕!」

  「不知道你說哪裏,和你也沒關係。」原一低下頭,摸索著儲物櫃的鑰匙,小巧的頸椎骨微微凸起,瘦削的肩膀仿若弱不禁風。

  太想知道答案,小林徑直抓住了那赤裸的肩膀,觸及的冰冷卻讓他打了寒戰。

  好冷……這是活人的體溫嗎?

  「是不是收養你的人弄的?你在那幾年到底遭遇了什麼啊。」

  「嗯。」帶有菸草味的溫熱吐息噴到了小林臉上,他方纔驚覺到距離太過於接近,便不安地退了幾步。

  那些傷口宛如可憎的怪物,他迴避著視線,卻又不得不看,「這也太嚴重了!應該報告警察!你有去報過警嗎!為什麼之前不和我說—」

  原一褪下褲子,恰好一束刺目的陽光斜切而出,精準地打在他赤裸的後臀上。那片驟然暴露在光線下的肌膚細膩如初雪,緊繃的弧線在強光下勾勒出誘人的挺翹,白得晃眼,彷彿吸收了所有光亮,烙在小林眼底。 

深色布料無聲地沿著筆直的雙腿滑落,堆疊在腳踝。幾乎在同時,皮帶搭扣墜地,撞擊靴筒發出「咣噹」一聲脆響,小林如夢初醒。

  視野裡的原一一絲不掛,懶洋洋地伸出鑰匙,鑰匙筆直插入鎖孔中,本該微不可聞的響聲卻格外清楚。

  小林瞠目結舌:「你脫光了在幹什麼啊!這裏可是學校啊!」

  「換衣服。」

  「不、不是啊!你脫褲子和內褲幹什麼啊!」

  他的視線不經意掠過原一的小腿,那小腿上有著大片淤青。

  「褲子襠部被水潑溼了,我沒脫內褲,只是沒穿。」

  「但是……你也不能就這樣在別人面前脫個精光啊!這裏是公共場合啊……你不害羞嗎?」

  「不脫衣服換不了,在更衣室脫衣服不正常?」

  「我剛纔……是不是踢到了你的小腿?」

  「不是。」

  「那團淤青……是誰弄的?」

  「沒發現淤青,也不知道。」

  原一冰冷地回覆,他不再理會小林,開始穿襯衫,抬起的雙臂上纏有紗布,如同切花魷魚似的一字刀痕一直延伸到手肘,暗紅色的鮮血已經乾涸。

  在意識到那傷痕的意義後,恐懼讓小林抓起了原一的手腕,正在抬起一隻腿穿褲子的後者失去了平衡,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身體與地面碰撞,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而少年一如既往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又自殺了!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就像面對空氣似的,原一併不說話。

  「快點說啊!你說話啊!」

  小林飛濺的口水噴到了原一臉上,後者只是扭過了頭。他們曾是友人,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在那場慘劇發生後的數日,崩潰無助的原一來到了小林的家門前,似乎想尋求最好朋友的安慰。

  少年弒殺父母,實在太過於聳人聽聞,官方爲了保護未成年人,新聞並沒有報道,但這起殺人事件還是在鄰里之間沸沸揚揚。

  幼小的小林受了父母的教唆,一臉驚恐地關上門:「你哥哥是殺人犯!你就是災禍之子,以後別來找我!我們已經絕交了!快點給我滾!」

  父母關上了門,門外傳來原一的哭泣聲。

  次日,原一被老家的親戚們收養了,目送著黑色轎車逐漸遠去,小林方纔知道,前日已是最後的告別。

  年紀稍長後,他意識到過去的錯誤,門外的哭聲,如同針般深刺在他心中,令他寢食難安。

  或許……再也沒有拔除這根刺的機會了,他如此想,直到再次從父母口中得知原一的訊息。

  「那個孩子居然幹出這種事!難以置信!」

  「受傷的孩子叫什麼名字?有妥善處理嗎?」

  「這名字好熟悉……」母親臉色大變:「又是他…那個不祥之子……原一。」

  從父母口中,小林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一與小林的表哥同校,被哥哥長期校園霸凌,哥哥對他的欺凌也日益嚴重,直到哥哥起了殺心,將他推下了樓。

  自那之後,哥哥不再上學,成了家裏蹲,還時常毆打他的父母取樂。

  哥哥一直是個善良優秀的學生,小林無法想象他欺負同學,更無法想象他會做出這等惡事。

  他向哥哥傳送了簡訊:「你為什麼要將他推下樓?他可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啊!」

  「我想殺死他。」

  「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控制不了。」

  「那你為什麼要打你的父母?你媽媽上次被你打的頭破血流,跑來我家裏哭訴,她連醫院都不好意思去!」

  「我從來不知道傷害別人居然是如此讓人快樂!是那個傢伙讓我知道了這一點!我化身了無畏的鬥士。享受嗜血的暴力!暴力之所以成為禁忌,正是因為人類內心深處都在渴望著暴力!人人都喜歡暴力!但他們不敢!小林,你的父母管你管得那麼嚴,動輒就體罰打罵,你難道就沒有一閃而過將他們揍趴在地上的念頭嗎?」

  近乎瘋狂的狂熱充斥在字裏行間。

  「你瘋了!父母可是生你養你的人啊!」

  「你難道就不想用暴力征服追不到的女生?只要按住擊打頭部,鄙視你的女人就會乖乖跪下來為你口交,只要一耳光,在家附近吵鬧不休的小鬼們就會尖叫著四散離去,只要一頓拳打腳踢,一向摳門的父母就會去銀行拿出存摺取錢。」

  這個人還是當初那個文靜溫和,成績優秀的哥哥嗎?

  小林用手機回覆:「你讓我失望……媽媽爸爸一直以你為榜樣教育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欺軟怕硬,恃強凌弱的人!你早晚要進監獄!」

  當晚,像往常一樣,父母檢查他的手機,發現他們往來的簡訊。在父母的教唆下,他與哥哥斷絕了關係。

  升上高中後,當小林在新生入學名單中看到原一的名字時,他預感到:那根自童年便深埋在心中的刺,已經到了拔除的時機。

  數年未見,原一戴上白色的眼罩,過長的黑髮遮住了右眼,渾身充斥著無機物似的冰冷,已然找尋不到兒時的影子。

他特意攔住了原一,「抱歉,我以前做了那樣差勁的事。我無論如何都想彌補……」

  原一淡淡道:「你沒有自責的必要,我也從來沒有怨恨過你們。」

  多年的心結總算解開,小林如釋重負。他追了上去,殷切詢問:「我們重新開始吧?像小時候一樣繼續做朋友。」

  「不,你不要靠近我比較好。」

  斬釘截鐵的拒絕令小林啞然,在記憶中,原一是個不會拒絕任何人的孩子……小林也曾經多次利用過這一點。

  還未等小林反應過來,那漆黑的背影便已消失在視野裡。

  他下了決心,好好善待原一來彌補家人的錯誤,但事與願違。入校後,原一再次遭受校園暴力,歷史又一次重演。

  小林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優等生,在父母的威壓下成長,不允許有任何出格的舉止與言行。若要保護原一,意味著要打破按部就班的生活,反抗同學。

  他先是向班導報告,但老師只是象徵性懲罰了施暴者們,接下來原一面臨的是更激烈的報復,而他也被同學們視作告密者,教導原一反抗的次數數不勝數,塞給不良少年們的紅包也不計其數,他專門找了習武的朋友跟在原一身後。

  都沒有用。

  他詢問了一直仰慕的葉會長。

  「你不要多管閒事,在這所學校,我們自保都難。你和我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優秀學生,學生的天職是學習,保護其他學生並不是我們的職責。」

  「我……」

  葉會長拍著他的肩膀,臉上露出安撫的笑容:「你不要感到愧疚,你並沒有錯,但是,如果要繼續幫助他,恐怕你就是下一個目標吧。」

  正如葉深流所言,惡意也逐漸蔓延到了小林身上,他的書開始出現在地上,水杯中漂浮著不明的灰塵,走廊中故意或無意的推搡……

  幸運的是,會長一直在幫助小林。

  「會長!我到底該怎麼辦?」

  會長嘆息道:「任何團體中,都存在對立。原一已經是眾矢之的,倘若站在他這邊就意味著要與整個班級對立,只有向班級納上投名狀才能保護你安穩度過高中。」

  小林便假意欺負原一,針對自己的欺凌也很快遏制住了。昔日的友人在眼前遭受如此惡劣的對待,自己卻像懦夫一樣不敢出頭。

  這個世界會因為不斷容忍退讓就會變好嗎?

  已經不想逃避了!

  欺凌的源頭正是不良少年們,只要打敗該死的不良們就好了!他做出了決定。在放學後黃昏之際,他在校舍內四處尋找著原一,直到他推開廁所的門。

  看到那一幕後,小林瞳孔瞬間收縮,如被冰封般,全身上下都凝止住了—

  充滿著精臭與尿氨臭的廁所,在夕陽餘輝照射不到的地方。原一跪在地上,在給一個不良少年口交。他仰著頭,玻璃般無機制的眼珠深不可測,如同掃描般,僅看了小林一眼,眼珠又轉了回去,用唇舌侍奉著面前的肉棒。

  醜陋的混混揪住原一的頭髮,像操一個物品般,狠狠擺動腰部。

  小林艱難地開了口:「原一,你……你們在做什麼啊……」

  機械般擺動的臀部總算停了下來,野獸似的吼叫令人憎恨,陌生的不良少年抽出了性器,濃厚的精液一股股噴射在原一的臉上,空氣中瀰漫着青草似的噁心味道,後者只是面無表情站起身。

  「你以後就用臉來接老子的精液吧。」那人笑嘻嘻拉起褲子。

  不行,身體已經氣的發抖了,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做出了行動。

  「混賬東西—」

  下一瞬間,小林沖向了混混,兩人重重跌落到地面上,不顧地面的髒污與跌倒的劇痛,小林就對著混混面門徑直一拳,和這邊喧鬧嘈雜的動作場景不同,原一漫不經心邁著步子,走向洗漱臺,在清洗乾淨後,他避開地上扭打的兩人,無聲無息地帶上門,走了。

  走了。

  走了。

  我可是爲了你!才和這個混賬打架的啊!

  家教甚嚴的小林從未打過架,並非身經百戰混混的對手,這張鬥毆很快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他被痛毆擊倒在地上,溫熱的鼻血沾上了灰塵,變得像鼻涕一樣粘稠,浮腫的面部只覺如火在灼燒。

  「想英雄救美嗎!自不量力,也不看看人家對你的態度。」

  不良少年一邊辱罵一邊踢打著他。

  抱著必死的心,小林上嘴了,抱住對方大腿就狂咬,對方重擊著他的頭部,縱使眼冒金星,他也未曾鬆嘴。

  當小林回到家中,父母見到他狼狽不堪、滿身血汙的模樣時,勃然大怒:「你居然和別人打架?」

  小林支支吾吾開了口:「我是為原一打架的!」

  他從未欺騙過父母。

  罰跪12小時後,小林在原一家樓下,堵住了他。

  原一一如既往被純黑的衣服所包裹,他倚靠在牆壁上,近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百無聊賴地抽著煙,煙霧嫋嫋升起。

  小林喋喋不休,「你究竟有多慫?女人都會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咬斷對方的陰莖!」

  他方纔意識到,原一一直在發呆。惱羞成怒的他,一把將原一推到牆上,掀起對方的衣領,怒罵道:「你喜歡做這種事情吧?我一直都在幫助你!結果你就是這種貨色?」

  「……不喜歡。」原一微微側過頭,彈了下菸灰,避免菸灰飛到小林身上,

  「那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沒有回答。

  「看著我啊!你他媽又在發呆?你的大腦是在神遊外太空嗎?你有聽人說話嗎?你能考上大學嗎?」小林惡狠狠抓起原一的下巴,強迫著對方與他對視。

  「考不上。」

  如同黑洞般的瞳孔直視著小林。他的雙眼裏看不到任何屬於人的感情。

  不對,這傢伙並沒有直視我,他只是空虛地盯著虛空的某一點。

  原一已經壞掉了。

  意識到曾經的友人精神已經崩壞,小林頹然鬆開了手,他踉蹌地退下,近乎哀求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告訴我啊。」

  燃燒的菸頭被高幫馬丁靴所碾滅,「我的事,和你無關。」

  「……我做什麼事都彌補不了嗎……」

  「我說過,你不欠我什麼。」

  原一轉身離開。

  「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啊!」

  「……小林,你知道麼?」原一的話語罕見地柔軟下來,小林的眼睛升騰起希冀之光──

  「小孩子上同一個興趣班,有著同樣的愛好,並不意味著大家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我現在一直在幫你啊!」

  原一停住了腳步,黑色外套的衣襬隨風飄蕩,「……我從來沒有要你幫我,一開始就是你自作主張。」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

  小林笑起來,聲音比哭還難聽。

  的確是自己自作主張,內疚與悔恨就如同附骨之蛆,他就像個小丑為原一前後操勞,為他打架,為他激怒同學和父母,得到的卻是這種迴應。

  「我們生活的世界不同……不要再接近我了。」原一頭也不回地走了。

  漆黑的背影讓小林如墜冰窟,那冷漠無情的回答與無機質的眼睛,時常在噩夢中出現。

  此後他與原一形同陌路。

  小林偽裝成施暴者的樣子,偽裝久了會變成真的。他下手開始帶了幾分真意。偶爾惡毒的想法會自內心產生:你什麼時候纔會求我幫助你?你什麼才能迴歸現實?才能真正注視著我?

  猛然驚醒時,他會迅速將這種扭曲的想法趕出腦中,再繼續以自責折磨自己。

  他從未察覺到黑暗已經滋生。

  回憶就此落幕。

  「你之前還給男人口,今天又被人潑水,你知不知道那水裏有尿啊?你比妓女還下賤。」小林出口之後猛然意識到—

  自己說了很恐怖的話。

  那並非是教育,而是找茬。夾雜著意淫的找茬,他不敢去深思自己的話語,只是掩飾般大吼:「有悲慘童年的人,被命運碾壓過的人,數不勝數。但是有哪幾個人像你一樣?你不過是在強者的欺凌之下屈服了!你放棄了反抗的同時,也放棄了未來!」

  沒有迴應。

  胸口莫名的憤怒與煩躁像火焰般升騰。小林撒謊:「我其實早就加入欺負你的那一邊了!我現在不是假裝欺負你了。」

  這是孩子氣的試探……與恐嚇。

  你會因為我的背叛生氣和難過嗎?當你顯露那樣的表情時,我絕對會挺身而出保護你。

  沒有迴應。

  原一在發呆。

  小林咆哮如雷:「你說話啊!我已經背叛你了啊!我真的在欺負你啊!」他掐上了原一的臉,想試圖讓其開口。

  「……那是你的事。」

  下一瞬間,他的手緊緊扼住原一的脖子。

  「我他媽的可是這個學校裡唯一能幫你的人,你就這樣對我?我讓你腦子清醒一點!」

  原一一直在對所有人實施冷暴力。不良少年們在用暴力制裁冷暴力。

  人類都渴望暴力,人類都畏懼暴力。

  那麼我就用暴力來讓你畏懼我,悔恨著自己的一言一行。你會痛苦嗎?那張像瓷娃娃一樣面無表情的臉,會因為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扭曲嗎?

  小林笑了起來,手中的脖頸似乎如枯枝般脆弱,這讓他產生了近乎全能的自信,而原一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這人也會痛苦啊?我還以為他什麼都不在乎。

  少年緊閉的雙唇張開喘息,喉間發出急促的氣音。

  頭,臉上浮現出看到魔鬼般驚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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