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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岿战争,事务所们,1

小说:事务所们事务所们 2025-09-12 21:57 5hhhhh 5230 ℃

随着地铁驶出站点,玻璃外的冷色灯光消失在昏黑的隧洞之中。挤上车的人们长舒一口气,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一处勉强战力的地方。地铁上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也被众多的人捂出了闷热潮湿的怪味——廉价咖啡的酸苦、隔夜酒精的残余,以及热腾腾的早餐散发出的浓重气味,都不禁让人皱起眉头。

这些乘坐地铁几年如一日的乘客们大多面无表情,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狮子,那双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缓慢地滑动,眉头习惯性的紧锁着,在他身旁,戴着耳机的小个子浣熊戴着自己泛黄的耳机,双眼紧闭,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更远处,一夜尽兴而归的醉酒虎兽拎着酒瓶靠在地铁另一侧,仰着脑袋打起呼噜,散发出的酒味让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地腾出一片狭小的空间,唯恐浊气沾染在自己的身体上。

就在这片被日常琐事和疲惫填满的氛围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一件宽大的风衣下摆滑出。动作轻微,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空气的扰动。手指微微松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便脱离了掌心,悄然无声地越过了众多乘客的脚掌,缓慢地滚落在地板上,然后骨碌碌地躲进了座位的阴影之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左右张望,眼见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瞬间的插曲,车厢依旧随着高速行驶而轻微摇晃,人们依旧沉浸在清晨的困倦或冗杂的事务中。他抬起头,电子屏幕上闪烁着下一站的站名,地铁也缓缓进站,在更多的人涌入之前,他被向外的人流裹挟着走出车厢,而后悄悄按下手里的按钮。

车门合上,车厢内似乎更加地拥挤,空气也变得更加闷热潮湿,油腻腻的味道从人们脚下翻腾上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车里吃饭,有人小声咕哝着,却也没把头扬起来看向四周,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机打发着这和众多清晨一样的无聊时光。

只是,那股油腻的气味愈发浓烈,像是无孔不入一般让人们的眉头都不约而同的拧在一起,就连先前那个专心致志地的狮子兽人都暂时放下了手机,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感觉脖子像是被一圈湿热的毛巾勒住,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哈……昨晚又加班到凌晨,一点也没睡好,浑身都不舒服。”

他低声自言自语着,将汗湿了的后背贴在冰冷的车厢上,但愿一丝凉爽能让自己稍微畅快些许,哪怕是一点。只是,仿佛蟒蛇一般缠绕于身的紧绷感并没有消失,反而从领口蔓延至整个上半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衬衫的布料正紧紧地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每一寸肌肉的轮廓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仿佛这件穿了多年的西装突然缩水了一样。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挂满水汽的纽扣,“啪”的一声脆响,纽扣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射出去,在拥挤的车厢里不知飞向了何处。

这声突兀的轻响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狮子兽人却僵住了。他惊愕地低下头,只见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隐约有些鼓胀,将昂贵的西装撑出一个紧绷的弧度。好吧,他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没有锻炼,他的手抚摸到自己腰间的皮带,悄悄地将皮带扣后移一格,感受到腰身一轻后,他长舒一口油腻的气息,祈祷着自己别再发出那尴尬的声音。

但轻松的氛围之持续了一时半刻,须臾过后,不仅是他那身规整的衬衫和修身的皮带,甚至还有他的大腿也开始撕扯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嗝……”油乎乎的味道随着狮子的饱嗝往外喷涌,那股油腻的怪味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几个同样开始扭动身体的乘客低声打起了散发着让人退避的饱嗝。

“砰!”

“啪嗒!”

此起彼伏的纽扣崩飞声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在车厢内响起,一旁的乘客面色不善地为被这群家伙挤着,让出一点点空间,不让对方那油腻的呼吸蹭在自己的身上。

但空气似乎越发凝重,拥挤的氛围自四面八方而来,但众人都低头不去理睬,将自己置之度外。直到一个刚刚在狮子周围,身材瘦削的狼兽人的惊呼,吸引去了大半个车厢的人的注意力——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裤腿被迅速撑满,大腿的肌肉把布料绷得像一层薄纸。

“不……不对!有问题!”灰狼的呼号随着身体的逐渐饱胀而变得低沉和潮湿,不安开始像病毒一样在闷热的空气中蔓延,低声的抱怨渐渐变成了惊恐的呼喊。

“尊敬的旅客,本次列车即将进站,请您有序上下,以防踩踏拥挤,注意安全。”

随着“嘶”的一声,车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只是瞬间,车厢内排山倒海般涌出的恶臭的气息,把站台上那若有若无的汗气挤压得不值一提,站台上等待上车的乘客们尚未从手机中抬起头便本能的后退,而那些不幸在候车时望着站台的旅客失声大叫起来,踉跄倒地,四肢并用地往后爬去。

率先蠕动出车门的是一团团勉强能看出兽人轮廓的肥硕肉块,他们几分钟前还无比合身的西装和衬衫,此刻已经变成了挂在肥硕身躯上的一条条泛着油污的破布,他们一股脑地挤在门口,出门的动作却迟缓而笨拙,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自己暴增的体重做着痛苦的斗争。埋在肥肉下,不见大腿的肥厚脚掌踩在光洁的站台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油腻腻的印记,仿佛蛞蝓在此爬行过一遭。

后面尚未完全沦陷的那些人也没好到哪去,曾经高大健壮的熊兽人,此刻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原来的两倍大小,像一堵移动的肉墙,脑袋挤在车厢的顶端,却还要挣扎着想从车门里出来。他巨大的肚腩在被油渍浸透到反光的大理石地面,随着他的动作不堪地来回晃动。他张着嘴,发出含混不清饱嗝一般地呻吟。油腻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与身上散发出的油脂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发酵过的恶臭。站台上的仅剩的零星几人也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本能地向后退去,唯恐被这恐怖的景象沾染分毫。

而剩下那些出都出不来的,那些更庞大的身影在车厢中颓废徒劳地挣扎着,他们中的一些已经肥胖到无法自行站立,只能像一滩烂肉一样瘫倒在车厢门口,让自己巨大的身躯彻底封死了出口,彻底绝断了车中为数不多未逃离的乘客,让他们在惊恐之中感受自己的身体渐渐与他们别无二致的过程。恐慌自站台上迅速蔓延到整个地铁站,尖叫声、哭喊声和惊惶的叫骂声混杂着此起彼伏,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股脑地涌上了地面,当第一个肥胖的身影挣扎着爬上通往街道的楼梯,出现在晨光之下时,整个城市的节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街上的行人停下了脚步,路上的汽车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臃肿、油腻、衣不蔽体的庞然大物从地铁口里“涌”出来,像是一股污浊的肉体洪流。他们行动困难,有些人走不了几步就因为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而轰然倒地,巨大的身躯横亘在人行道上,彻底阻断了交通。刚开始还有司机探出脑袋大声唾骂,但很快就被那股酸腐的味道熏回车里。再然后,那些还在地表的人们逐渐惊恐地发现这并非个例——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地铁站的地方,都在上演着同样骇人的一幕。从城市的金融中心到老旧的居民区,无数个地铁口仿佛变成了通往某个油腻地狱的疮口,不断向外喷涌着这些被称为“肉山”的可悲生物。那股标志性的,令人作呕的油腻气味也随之扩散开来,它从地下升腾而起,笼罩了街道,渗入了每一寸空气之中。

早高峰的交通彻底瘫痪了。汽车的喇叭声被此起彼伏的沉重倒地声和痛苦呻吟所淹没。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却又被堵在由血肉和钢铁组成的新长城之外,显得遥远而无力。整个城市,这座由钢铁和玻璃构成的现代巨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无数从地下涌出又不断膨胀的血肉堵得水泄不通,彻底陷入了一场油腻而粘稠的噩梦之中。

——

地下的空气冰冷而洁净,带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这里是一处紧急启用的地下避难所兼临时实验室,将整个空间被水泥灰色的墙壁包裹着,上方的冷色的灯光几乎可以用刺眼来形容,照得狭小的房间亮如白昼,这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哀嚎,仅有空气净化系统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作为底噪。

身为研究员的黑龙刚从实验室走出来,长长地出了口气,随着墙上反光贴的箭头进入一间被临时用作餐厅办公室里,几张简陋的金属桌拼凑在一起。桌上摆放着分配好的午餐——灰色营养膏和几块压缩饼干。黑龙的喉咙涌上一股不安感,他试探着用勺子一下下地戳着那团黏糊糊的膏状物……嗯,没有腐蚀掉勺子的话,那应该是能吃的吧?他试着放入口中,蓝莓、坚果和肉冻等诸多味道在嘴里搅成一团,虽然跟好吃完全不沾边,但至少咽下去不用费太多力气,龙悠轻叹一声,这才下来了半天,他已经开始想念原来的减脂餐了。

在他对面,坐着他的同事,一位带着黑框眼镜、毛发是银灰色的狐族兽人,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几乎没怎么动自己的午餐,看到黑龙的目光投向自己,紧张的情绪似是找到了发泄口,连忙搬着椅子坐得近了一些。

“你看了早上的实时监控了吗,龙悠?”银狐同事颤抖的手推了推眼镜,“简直……简直就像是地狱。那些……‘肉山’,他们还在不断地变大,有些甚至已经……融化了,和路面粘在一起。”

“嗯,我看了。”被叫做龙悠的高大黑龙说着,用勺子舀起一大勺营养膏塞进嘴里,再借着压缩饼干若有若无的牛肉味吞进喉咙,最后喝两口纯净水,长吁一口气,才接着开口:

“根据初步分析,这是一种气溶胶形态的强效脂质催化剂,通过呼吸道进入体内,能够瞬间劫持生物体的能量循环,将一切能量强制转化为脂肪。它不是病毒,没有生命特征,所以常规的抗病毒药物是无效的。”

“至于来源——”他的眼神微动,落在了自己的通讯设备上,短暂停顿后才开口:

“初步判断,是投毒,而且是相当高层的指示,完全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宣战”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又一块压缩饼干,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干在他强劲的下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龙悠原本沉在阴影中的面庞随着咀嚼微微耸动,冷峻的灯光落在他下颌金属质感的灰色棱刺上,让整只龙更加危险。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别说解药,我们连它的具体化学式都还没完全解析出来。”

​“所以我们才被关在这里,而不是在地面上和那些可怜的家伙一起变成一滩油。”龙悠咽下饼干接着开口,“指挥部已经派出了全密封的无人机去采集样本,包括空气样本和……生物组织样本,应该很快就会送到隔离实验室。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些样本里找出它的分子结构,然后设计出能够逆转或者阻断这个催化过程的抑制剂。”

空间里传出了微弱的电流声,银狐抖了抖耳朵,按下自己耳朵上的接收器,待电流声结束,他站起身对着餐盘里的食物随意地对付了两下,喝了一大口水,对着龙悠说:

“好了……样本送到了,我该去负责运送了,之后的研究,应该是交给你了吧?要保重,组长。”

“嗯,放心好了,都会好起来的。”龙悠朝着银狐的背影摆了摆手,继续沉默地坐在餐厅中,直到通知离场的广播响起,他才走出来,来到旁边的净化间,更换好刚刚蒸汽消毒的防化服,用身份卡跨过两道厚实的铁门后,走入那间狭窄又静谧的实验室中。

实验室里还停留着两位负责交接的运输员,朝他们点头示意,大概是隔着防毒面具的缘故,他低沉的声音显得沉闷而不真切:

“嗯,辛苦各位了,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吧。如果之后有什么意外,拜托你们带着剩下的人安全撤离。”

“了解,无论如何,注意安全,龙悠组长。”

随着最后一名身着全套防护服的运输人员退出,厚重的铅制隔离门在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后缓缓闭合,最终伴随着液压系统泄压的“嘶”声彻底锁死。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之中,只剩下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低频嗡鸣。龙悠站在无菌操作台前,深吸一口气后熟练地戴上了最后一层防护——覆盖了整个头部的正压防毒面具。随着面具与防护服颈部的接口严丝合缝地扣紧,外界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金属味道的空气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过滤后带着一丝微甜和迷醉感的纯净氧气。他活动了一下被厚重手套包裹的手指,感受着那略显迟钝的触感,目光则冷静地扫过操作台上的两个样本——

一个被放置在低温冷藏盒中,是泛着油光的半凝固暗红色组织块,那是从地面上那些不幸的乘客身上采集的生物样本。另一个则是一个高压合金罐,沾满油污的罐体上,生物危害的标识依然十分醒目,里面封存着从疫情爆发最严重的地铁站里采集的空气。

“那么……按照计划,先分析生物组织,再进行气体分析。”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和刀具分离出一小块组织样本,将其放置在全封闭的生物显微镜载物台上熟稔地处理着,仿佛眼前这块散发着油腻气息的肉块与他过去处理过的任何一份样本都别无二致。

而在实验室外,隔着一层厚厚的单向防弹玻璃,其他几位研究员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监控屏幕。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着隔离实验室内的一切。这里的气氛与实验室内的沉静截然不同,悄声的谈吐与深沉的叹息让空气都燥热起来,众多人员的焦虑也仿佛存于罐中的气体,只需要一点破溃就会崩溃四散……

“等等……三号摄像头出现了警报,放大那个角落!”

观察室内,银狐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撞过前面近距离观摩的研究员,扑在监控的控制台上一阵急促的操作。主屏幕立刻切换到实验室后方的特写画面,随着焦距不断变化,众人的瞳孔皆是为之一缩:

就在龙悠全神贯注于目镜中的微观世界时,他身后的那个高压合金罐,顶部的安全阀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常,那原本密封着的气体罐稍微露出了一点点破口,带着些许油腻味的无色气体开始向外泄露,只是让周围的光线产生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扭曲,如同夏日地面上那被灼烧而扭曲的阳炎一般不真切。

恐慌瞬间攫住了观察室里的每一个人。银狐猛地扑到通讯器前,拼命地按着通话按钮,但传回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为了确保绝对的物理隔离,实验室在启动最高安全等级后,会切断一切有线通讯,防止任何形式的信号泄露。

“如果现在打开的话,里面的气体会泄露出来……要继续实验吗。”银狐的喉咙一阵发紧,不愿再看向玻璃后方的龙悠,只是低头问询着其他人的意见,似乎已经遇见了那头雄壮黑龙的结局。其他人似是有默契地缄口不言,良久,才有人挤出一声深沉的叹息,银狐的双臂几乎支撑不起他的身体,只是垂下头,许久后才开口。

“宣布该试验区域废弃,所有人转移至隔离室等待,实验数据之后由运输组负责汇总回收,”银狐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力,“……还有,记得重新截取实验样本。”

其他人已经开始排队撤离,队末的银狐回望了一眼那亮起的荧幕,看到那无形的毒气在高效的空气循环下,正以惊人的速度弥漫至整个空间。而他们的组长,那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龙悠,依旧专注地俯身在显微镜前,丝毫不知自己身临死境。

呼……这套防护服的散热系统还是差了点。龙悠在心里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是空调的冷气都被循环系统带走了,还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总之他已经感觉到汗水顺着脊背滑落,让他不自觉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身体与闷热的防护服之间留出一点空隙,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眉头不禁蹙起——因为他感觉到,防护服的肩部和背部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感,就像是衣服凭空缩小了一号,将他雄壮的肌肉紧紧地束缚住,他试着活动了两下胳膊,试图让肌肉不再处于长时间的紧绷。但可惜,这种紧绷感并未随着他的动作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从肩背蔓延开来,胸口、手臂、大腿……直至每一寸纤维都在被轻微拉扯而发出让人毛发倒竖的响动。

龙悠停下了手中的操作,疑惑地将目光由显微镜中挪到自己的身体上,尤其是身前那两团无法忽视的巨大胸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口正强硬地顶着防护服的内壁,将那坚韧服装撑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额……是太紧张了吗……还是说……我被……感染了?”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厚实的衣袖被他贲张的肱二头肌绷得笔直,甚至能看到肌肉轮廓在衣物下微微耸动,显然,这并非脂肪堆积的表现。脂肪的膨胀是松软而无力的,而他此刻感受到的,更像是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没来由地往外扩大,他体内的能量似乎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点燃,疯狂地涌向每一束肌纤维,让它们变得更加粗壮、坚硬。

“那来源是……?”

龙悠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实验室,冷静的眼神中终于透出一丝凝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脑袋后方的接口,解开锁扣,摘下脸上的防毒面罩,瞬间,油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龙悠忍不住皱起眉头,随着他的鼻尖微微耸动,红色的眼瞳迅速锁定到了一旁的高压气罐,而在他的手掌碰到气罐时,里面的气体已经不出所料的泄露完了,连打开罐子都没费什么力气。

“气体泄漏吗,但似乎对我起了反效果?”龙悠的眉头挑起,将气罐放在一旁,转而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他尝试握了握拳,本就被撑成薄薄一层的手套顺着上方凸起的细小血管裂开了纹路,露出下方黑灰色的皮肤——甚至不仅是手套,龙悠的小臂那紧绷的衣服也在拳头发力的瞬间被粗壮的筋脉撑得鼓起,坚韧的纤维最终还是炸成了一朵白色的花朵,裂成了好几片挂在龙悠那筋脉蜿蜒的胳膊上。

“唔,比起这个……既然气体泄漏了,也不知道他们撤离走了没有。”

还沉浸在新发现里龙悠忽然想起了其他研究员——毕竟在实验室内只能由自己发起单向通讯,虽然气体对他无效,但对其他人……那恐怕就不好说了。

龙悠连忙拿起旁边的电话,无视了身上衣服随着动作逐渐开裂的声音,反复拨打了几次内线电话,确认那头传来的都是忙音后这才放松下来,看来其他人都已经去隔离区域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我没事了。”

确认了同事们的安全后,龙悠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间被污染的实验室。他走到墙边的总控制面板前,那块嵌在墙壁里的触摸屏上,代表着空气循环系统的图标正闪烁着危险的红色。他伸出手指,略显笨拙地点开了紧急净化程序。

随着他的指令下达,实验室的四角和天花板立刻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气流声,那是大功率抽风机开始工作的轰鸣。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带着油腻感的毒气被迅速抽离,同时,另一套系统将高浓度的消毒气体泵入,进行彻底的杀菌处理。

龙悠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耐心地等待着,他感受着体内依旧汹涌澎湃的力量,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打湿了他身上彻底变成了一堆布条的衣服,随意地挂在他愈发庞大的身躯上,完全无法蔽体,让他的嘴角勾出一个有些发苦的笑容。

当控制面板上的警报红光最终转变为代表安全的绿色时,强烈的气流声也随之减弱,最终恢复了平稳的低鸣。一股带着臭氧特有清新气味的空气充满了整个空间,再也闻不到之前那令人作呕的油腻味道。

龙悠直起身,走向那扇厚重的隔离门。他在门边的识别器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掌,随着“滴”的一声认证通过,一连串沉重的机械声响起。那是固定门体的巨大锁扣正在逐一解锁。等待了几分钟后,伴随着液压系统低沉的嘶吼,那扇厚达半米的铅制大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外面那条同样被冷色灯光照得通亮的寂静走廊。

他赤着脚踏上冰凉的磨砂金属地板,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的湿润脚印。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沉重的脚步声,他那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中几乎要擦到两侧的墙壁。肌肉的每一次收缩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让他有些不适应这种全新的身体。他沿着墙上的指示箭头,朝着标有“一级隔离区”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同事们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隔离区的大门同样紧闭着,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防弹观察窗和通讯器。龙悠按下了通话按钮,将自己的脸凑近摄像头:

“是我,龙悠。实验室的污染已经清除,我没有被感染。”​

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隔离区内响起显得有些失真,但依旧沉稳有力。通讯器那头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几秒钟后,那扇小小的观察窗被猛地拉开,露出了银狐那张写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脸。他的眼镜歪在一边,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隔离区的大门在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后,同样伴随着液压的嘶鸣声缓缓开启。门后,不止是银狐,几乎所有的研究员都聚集在那里。当他们看清门口站着的龙悠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黑龙比他们记忆中要庞大至少一圈,原本合身的防护服如今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裸露出的黑色皮肤下,是如同花岗岩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肌肉块。那些肌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充满了压迫性的力量感,仿佛一头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凶兽。

短暂的死寂之后,银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压下心中的震撼,科学家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他的眼神从畏惧转为一种狂热的兴奋。

“快!医疗组!准备最高级别的生物扫描!把他带到一号检查室!我们需要他所有的数据,立刻!马上!”​

银狐的喊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其他的同事也如梦初醒。他们看着龙悠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逐渐转变为好奇。他们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立刻行动起来,几名穿着防护服的医疗人员迅速围了上来,用各种探测仪器对准龙悠的身体,引导着他走向隔离区深处的医疗检查室。

检查室内的空气略微发冷,与龙悠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被引导着躺在一张冰凉的金属检查台上,数条机械臂从天花板和墙壁中伸出,末端的精密探头在他庞大的身躯上缓缓移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柔和的蓝色光束在他每一寸肌肉上扫过,将他的身体数据以三维模型的形式实时投射在房间一侧的巨大全息屏幕上,上面不断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参数。

银狐和其他几位核心研究员则站在控制台后,神情严肃地盯着屏幕。他们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科学家在面对未知数据时特有的专注与审慎。尤其是银狐,他几乎是把脸贴在了数据监控屏上,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取着一项又一项的生理指标进行交叉比对。

银狐低头专心注视着关键数据,但飞速移动的瞳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屏幕上的数据显示,龙悠的身体非但没有任何被病毒侵蚀的迹象,反而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化状态。他的心率沉稳有力,新陈代谢也快得惊人,仿佛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熔炉。

“初步扫描完成,未发现任何病理性改变。他的各项生理指标,均呈现出超常强化迹象。”

一名医疗组的研究员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向银狐报告道,语气克制地陈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这结论让整个控制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检查台上的龙悠,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另一边,一份刚刚从龙悠手臂上抽取的血液样本,正被一台高速离心分析仪中。机器发出的尖锐啸叫声逐渐停歇,红色的指示灯也变为了安全的绿色。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毕竟,物理扫描的结果虽然惊人,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答案隐藏在那管血液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分析仪的啸叫声停止,发出一声清脆的“滴”响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名负责血液分析的技术员拿起刚刚生成的报告,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立刻招呼银狐前来观看:

“快来,银狐博士!请看这里!在他的血清里,我们分离出了一种全新的活性蛋白!”

银狐快步走了过去,其他人默契地让开一条路。在技术员指向的屏幕上,一个复杂的蛋白质分子结构模型正在缓缓旋转。它的结构稳定而完美,在数据库中没有任何匹配项。更关键的是,当模拟程序将这种蛋白质与之前采集的毒气样本分子进行接触时,毒气分子瞬间失去了活性,其原本不稳定的催化结构被彻底瓦解重组,变成了一种无害的惰性物质。

银狐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他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那致命的生物催化剂在龙悠的龙族血统影响下,竟在极短时间内针对这种催化剂,自行生产出了一种完美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不仅中和了毒性,甚至还将催化反应带来的庞大能量,引导向了对他身体有利的强化方向。

“……原来如此,这不是免疫,而是适应性反制。”

银狐低声自语,随即他直起身,转身面向众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到:

“将这种蛋白质的完整结构数据发送到生物合成实验室。首要任务是分析并尝试人工合成,启动最高优先级。或许……这就是已经找到了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

几个小时后,一级隔离区内的气氛从最初的探究与分析,逐渐转为一种焦灼的等待。大部分研究员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但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锁定在同一个频道,静候着生物合成实验室的消息。控制室内,只剩下银狐、龙悠和几位核心成员。等待消息的全息屏幕上,那复杂的蛋白质分子结构模型已经停止了旋转,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实时汇报的项目栏,代表着人工合成的进程。

时间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无限拉长。屏幕上代表着合成进度的倒计时逐渐归零,并在短暂的延迟后,由合成实验室的组员汇报初步成功的消息时,控制室内并没有爆发出欢呼,只有几声如释重负的轻微叹息。银狐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他立刻通过内部通讯下达了指令。

“将合成样本立刻投入活性测试,与毒气样本进行反应模拟,并上传实时数据。”

指令下达后,全息屏幕的画面再次切换。一个虚拟的密闭空间内,代表着合成蛋白质的蓝色光点被注入到一片代表着毒气的黄色雾气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蓝色光点迅速扩散,与雾气接触的瞬间,油脂的浑黄便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解、褪色,最终化为无害的灰色。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与龙悠体内天然蛋白的效果别无二致。

“成功了,活性与逆转效率与原始样本完全一致。”

一名技术员低声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压抑不住的欣慰。这意味着,他们现在拥有了理论上可以无限量产的解药。然而,这小小的胜利带来的喜悦,在银狐的脸上只停留了不到三秒。只见他转过身,走向房间另一侧墙壁上悬挂的巨大城市地图,那上面用深浅不一的红色,标注出了整个城市被毒气覆盖的范围。

银狐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从市中心最深的暗红色区域,一直延伸到郊区浅红色的边缘。他的脸色随着手指的移动变得愈发凝重。整个城市的交通系统已经瘫痪,通讯时断时续,数百万市民被困在各自的建筑内,等待着渺茫的救援。而现在,致命的毒气依旧像一层无形的毯子,笼罩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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