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祥水仙】九号房间,1

小说: 2025-09-12 21:57 5hhhhh 1910 ℃

Day 1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丰川祥子本以为自己没睡醒,仔细一看,是一块大屏幕在不知疲倦地播放森林的场景。

这是哪里?她一瞬间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地观察了眼前房间的布局,确认了并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

床边传来另一个人轻咳的声音,让她全身都警觉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翻身,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在余光里,她看到了对方的后脑勺,浅蓝色的微卷长发,黑色的缎带,熟悉的衣服,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绝对没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察觉到了声音,放下手中的平板,转过头来看她,果然,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除了覆着的面具。被关在奇怪的房间里,更别说还看到了穿着演出服的自己,Oblivionis。丰川祥子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是梦。

Ave Mujica已经解散了,那个倾注了她无数心血和时间的乐队,在不讲理的世界里顷刻瓦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成员就已作鸟兽散。只留下一地鸡毛和高价的违约金,而她要对此负责,像真正的大人那样,完成对高中生来说过于繁重的工作,直到被强行带回丰川家。

真是荒谬的梦,祥子闭上了眼睛,转回身去。她已经过了会对梦感到好奇或兴奋的年纪,只想要快点清醒过来,然后继续去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去上学,回丰川宅,闷头睡下,一夜无梦直到下一个天明。

“我也不想相信,但这不是什么梦。”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Oblivionis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在被窝里偷偷掐过的大腿还疼着,心底微妙的不安被证实,真是令人头痛的事实,但即使再不愿意相信,祥子也不得不承认,已经没有其它的可能了。

祥子艰难地挺身,她总是拖着身子完成两点一线的行程,精神上的疲惫化作身体的压力,把身体也变得和精神一样死气沉沉。她一言不发,卷起被子,在床上抱着膝,紧盯着Oblivionis的侧脸,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Oblivionis说的是实话,那丰川祥子笃定她是过去的自己。也许是某个不眠之夜里一遍遍修改剧本的她,又或是为了一个最好的演出细节绞尽脑汁的她。否则她不可能在这里再次看到她的演出服。

祥子自嘲地扯起嘴角,说起来,Oblivionis的演出服,现在又躺在哪个灰扑扑的仓库里呢?

“先交换一下情报怎么样?”Oblivionis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毕竟要想出去,彼此了解也很重要。”

祥子警惕地看着她,“……乐队解散了。”要报复对方一样,祥子甩出这样一句话。

丰川祥子想像着对方的反应,愤怒?不可思议?嗤之以鼻?谁会相信自己如日中天的乐队是这个结局?

不过都不是。Oblivionis只是点了点下巴,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明白了,那,我是未来的你。”

这下轮到丰川祥子惊讶了。如果是未来的自己,那……

“为什么还穿着演出服?”

太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质问。不对,我不是想说这个。下意识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祥子却依旧死死地盯着Oblivionis,像是要从她身上挖下些什么。

Oblivionis顿了一下,轻轻扯了扯衣服布料,“这个?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祥子瞪着她,觉得她在刻意装傻。

“我大概明白你想知道什么,未来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Oblivionis挑起眉,堵死了她后续的话。

祥子无话可说,她看向大屏幕,不真实的风景浮现在上面,提醒着她这里并非日常。遇见这种事,反而短暂脱离了无趣的日常,在这种时候,该哭还是笑呢。

她走下床去,走到里面的房间,从那里开始沿着墙面检查,试图找到一个缺口或缝隙。还没有开始,就被Oblivionis打断。

“不用再试了,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我都试过了。”Oblivionis坐在床边,冷静地滑着平板,“没用的。”

“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方法。”祥子回头,平静地与Oblivionis对视,金色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Oblivionis沉默了,她按下平板屏幕上的一个按钮,大屏幕突然由森林变成了黑色,鲜明的白色字体显示在上面:

规则:每日从两个任务任选一项,完成任务就可得到相应的积分和奖励,已选的任务会在第二日被替换为新的任务,只有凑齐100点积分后才能离开。

试验者A:丰川祥子 试验者B:Oblivionis

1. 试验者B抽取试验者A的400ml血液。

2. 试验者B用量杯收集试验者A的10ml爱液。

指向性太明显了,祥子读完了屏幕上的内容,又从头读了一遍,只觉得脑袋发晕。她是试验者A,这意味着什么?

Oblivionis又按了一下按钮,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屏幕重新变回了静谧的森林。

“如果我不照做呢?”祥子闷闷地问Oblivionis,也许是问她自己。

“如果你不做,那我们就永远困在这里吧。”Oblivionis淡淡地回应她,就像可能被永远关在这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祥子握紧了拳头,因为会受损害的不是自己,所以无所谓是吗?她很想这样好好问问Oblivionis,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也许面对自己,她们从来都不善谈。祥子紧绷的肩膀还是松了下来,她放弃了抵抗的念头,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就如她一次次接受命运的不公那样。

Oblivionis注视着祥子的每个动作,事实上,Oblivionis暗想,她说的话也是实话,也许听起来有点蠢,但和过去的自己一起,被关在这里死去,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坏选项。

不过很显然,祥子已经做出选择了,和她想的一样。

打开房间里准备好的医药箱,Oblivionis先把止血带扎好,祥子抿起嘴唇,把拳头握紧。Oblivionis轻轻地拍了几下胳膊,让青色的血管显现出来。又从箱中拿出棉签和医用酒精,拧开瓶盖,浓烈的酒精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里,惹得祥子皱了皱鼻子。Oblivionis拿起浸透的棉签,轻轻按在她臂弯内侧的皮肤上擦拭。

一阵凉意瞬间穿透皮肤,引得祥子小指也轻颤了一下,Oblivionis取出针头,冰凉的针尖抵住消毒过的那片皮肤,直到这一刻,祥子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随即,一股微小的压力透入皮肤,如同穿透一片薄纸,针尖精准地探进血管里。

祥子在黑暗中听到胶布的撕拉声,针头被Oblivionis利落地固定好,手臂上只残留着酒精挥发的冰凉,以及刺入处微弱的痛感。做完这一切,Oblivionis才从心里长出一口气,手微微发抖。毕竟是第一次做,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不过就如同她完成过的许多事情,这一次她做得很好。

殷红的血液迅速沿着那根透明细管流动,欢快而顺畅地注入血袋里。原本空瘪的袋子逐渐丰盈,血袋中暗红色的液体不断累积、膨胀,沿着刻度爬升。

只是400ml,听起来没这么难熬,可真正看着时只觉得夸张,Oblivionis没有注意到自己皱起了眉头。难以想象,从那副瘦弱的身体里原来可以抽出这么多血。

祥子在中途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液体在她眼前流动,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抽离,以这样一种看似无害的方式,来伤害她自己的身体,她莫名有一种兴奋感,一种快意。也许她对自己的厌恶流在血管里,抽出来反而更好受。随着血液被抽走,她竟觉得自己愈发清醒。

终于到了指定的刻度,Oblivionis一秒也没犹豫,胶布被一层层揭开,针尖离开身体,止血棉球稳稳地按压在了针眼之上。一直按到没有血晕染开来的迹象,Oblivionis才松开手,把止血贴稳稳地贴在上面。

到此算是结束了,400ml具现成了手里的温度,鼓鼓囊囊的血袋沉甸甸地坠在她手里。Oblivionis有一种错觉,她从丰川祥子身上摘下了一颗暗红又温热的果实。

祥子的血换来了她们今日的奖励,两人份的晚餐会从窗口送进来。祥子密切观察着窗口的动静,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来。可惜直到晚餐被送来,也没有如愿看到有什么送餐人员,窗口外的世界被玻璃挡得死死的。她有点失望,回过身看到Oblivionis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同样流露出小小的失望。

晚餐是番茄肉酱意面和沙拉,甜点则是淋满了草莓酱的小蛋糕。Oblivionis用叉子卷起一口面送进嘴里,调味很好,甚至超过了外面的多数餐馆。不知是不是刚抽过血的缘故,祥子意外地很有胃口,她把意面和沙拉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留了肚子给甜点。

与她相比,Oblivionis就显得兴致乏乏,粘稠的红色酱汁裹上意面,她只吃了几口就觉得反胃,稍过甜腻的蛋糕也没吃多少。只有今天好了,只有这一次浪费。Oblivionis木然地搅动沙拉,最终还是把它们都倒进窗口旁的回收箱里。

她们无言地洗澡,换上成套的白色睡裙,然后躺到一张床上。把面具摘下之后,Oblivionis露出一张同样红扑扑的脸,气质也柔软了很多。祥子侧头看向Oblivionis,刚好撞上她投来的目光,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一句话。

“要讲故事吗?”Oblivionis再次打破了僵局。

“……不了。”祥子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Oblivionis,闭上双眼。

随着开关被按下,她们的世界沉入黑暗。祥子似乎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从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Oblivionis还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在黑暗的衬托下,天花板好像可以延伸到无边无际,扭动着要把她们两个吞噬。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呢?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Oblivionis这么想着。

Day 2

Oblivionis早早起来了,她在床上一向安分,昨晚却睡得相当不安稳,不管用哪种姿势都感觉怪怪的。考虑到枕边还有一个自己在睡着,就连翻身调整都束手束脚。

入睡的时间比平常晚,醒来的时间反而还更早了。被困在这密闭的房间里,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如果不是挂在墙上的电子表,连时间都没有什么概念。现在还不到六点钟,Oblivionis捏了捏眉心,从床上下来准备洗漱。

临走之前她看了看祥子的情况,她睡得相当好,睡颜平静又安稳,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身体起伏,至少现在来说还没有要醒的意思。看到自己的睡脸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Oblivionis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睫毛又长又浓密,脸蛋红润又圆鼓鼓的。怪不得妈妈总喜欢亲她的脸颊,Oblivionis突然想起了和妈妈嬉戏的那些时光。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Oblivionis才终于正式起床。

一片沙漠在大屏幕上卷着风沙,和现在这个场景不太搭,她只驻足了一下便移开了视线。把口中薄荷味的漱口水吐掉,Oblivionis又伸起懒腰来。她换上了房间准备的衬衫,来到客厅的位置,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窗口送来了她们的早餐。

早餐很丰盛,抹上黄油的吐司烤得金黄酥脆,搭配上煎好的鸡蛋和小香肠,以及一碗铺满水果和燕麦的酸奶。

把她们的早餐摆到餐桌两边,Oblivionis推开房间门探头往里面看,被子包住了祥子偏瘦的身体,只留下蓝色卷发露在外面,看起来还在睡。Oblivionis暗自思忖,她之前睡眠质量有这么好吗?

不打算叫醒她,Oblivionis就先吃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结束之后,她研究起平板来,上面写着今天的课题:

1. 试验者B在试验者A的身上制造长100mm、深8mm以上的伤口。

2. 试验者B用量杯收集试验者A的10ml爱液。

改变的选项让Oblivionis皱起了眉头,第一个选项对身体的伤害明显变大了,照着这个趋势走下去,只会越来越暴力。

那对应的第二个选项呢?她大概能猜到会有什么变化。即便如此,选第二个选项也是更好的吧?只需克服心理障碍就好了,更不用说,对Oblivionis而言,连这种程度的心理建设都不用做。

不过她没有按下选项。祥子还没有醒,应当把选择权交给祥子才好,毕竟要承受的人也是她,Oblivionis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觉得,再怎么说她们也算是一个人,她在心里做出什么选择,祥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这会是可预测的,可掌握的舞台。

真正把想法在心里明晰,她反倒莫名心慌起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早餐正在失去它的温度和光泽,这提醒了她,该把祥子叫起来了,Oblivionis叹了口气。

她刚要握门把手,就迎面撞上要走出来的祥子。祥子还没来得及整理头发,任由几缕蓝毛翘着,刚刚才睡醒,大脑还不太清醒的样子,碰见Oblivionis,她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即又把嘴唇绷紧,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早餐在桌子上。”Oblivionis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祥子只回复了这一句,就绕到洗手间去。

还是睡着的样子更可爱,回想那张紧绷着的脸,Oblivionis忍不住这样觉得。认为自己可爱是很普通的事吗?

洗漱完毕,祥子沉默着坐到了餐桌前,顶着Oblivionis投来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享用起自己的那一份。祥子没有掩饰自己看向Oblivionis的目光,一旦穿上了一样的衣服,没有演出服区分,看着Oblivionis就像在照镜子。

对于她来说,前不久,早餐还是一种只存在于过去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基本放弃了正经的早餐,只拿一杯白水也能充数。

像这样好好坐下来,和别人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更是遥远的过去才会发生的事。即便这个人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而是另一个自己,这顿饭也称得上是难得的祥和。

等祥子也把早餐吃完,Oblivionis把平板放在桌子中间,推给祥子看,上面是课题选择的界面。

“这是今天的课题,我觉得……”

还没等她说完,祥子就把平板拿了起来,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直接按下了按钮。

“选择完毕,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课题1。”

听着冰冷的播报音,Oblivionis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有些头痛。不妙的预感在此刻成真,祥子并没有选第二个课题。

“……为什么?”Oblivionis只能询问这单薄的问题,声音也干巴巴的,“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祥子笑了。

“如果你不做,那我们就永远困在这里吧。”

这样说着,祥子变回了Oblivionis最熟悉的,没有表情的脸。

又是这样,Oblivionis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即使现在揪住祥子的领子质问她,也大概,不,是一定没有什么结果。更何况凭着从小的教养,她也做不出真正意义上暴力的事。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Oblivionis呼出一口气,她主动退让了一步,给这场无言的争端划上了句号。

真是走了一步坏棋。把自己锁在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Oblivionis有点焦躁地把凉水往脸上抹,现在的她维持不了面上的冷静,连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Oblivionis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脸越发陌生。刚刚用这张脸做出的表情她还记得。丰川祥子只是笑着,轻松地,愉快地,重复了一遍她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你不做,那我们就永远困在这里吧。”

那算什么?挑衅?不满?还是单纯在逞强呢?不管怎么说,难题重新回到了她这里,祥子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真正犹豫不决的反而是她。

那种冷漠的样子,好像受伤的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不,Oblivionis摇了摇头,真的是陌生人,她反而不会这么果断。

大概,正是因为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祥子才会选择这个选项。也可能是在报复她,Oblivionis又想到了这一点。她们的认知也许存在差异,Oblivionis没有把祥子当成她自己,但祥子呢,她又是怎么想的?Oblivionis是“未来的自己”,祥子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这样就说得通了,因为她从来都没对自己心软过。

Oblivionis的震惊,不解,慌乱,所有这些情绪,最终都成了她自我归罪,自我惩罚的一环。

但为什么?Oblivionis看着镜子里的人皱起眉头困惑着,即使是对方是过去的自己,她也无法理解。明明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她却已经没法共情那个自己。

受伤的类型不一样,伤口的留存方式也就不同。肉体的受伤是不划算的,还有无数工作等着她去做,所以Oblivionis不会主动伤害身体。对于Oblivionis来说,她更偏爱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人把脆弱的心脏藏在胸腔里,她同样隐藏着自己的真心,因为太过痛苦,构筑了一层又一层的壳,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厚厚的壳把世界和自己隔绝开来,但仍有人会敲动她的壳,向她索求那颗被藏起来的心脏。

所谓温柔对待是不可能的。要把她自我防护的壳一层层都剥开,把她所有难以言明的痛苦都剥开,把她细心隐藏的秘密都剥开。无视流下的鲜血,把一切都剥开,看看包裹在最里面的柔软心脏,才好挖出来,捧在手心里,献上一个虔诚又虚伪的吻。

心脏也不会真的流血,所以没人在乎她是否愈合,她也可以理所当然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把一切都忘掉,全当做没发生过。

但伤口是不一样的,从止血凝固,慢慢结痂,再到长出新肉,痂皮脱落,露出粉嫩光滑的新皮肤。最终,在伤口处留下疤痕,随着时间推移,成为一道永久性的痕迹。整个过程漫长而折磨,任谁都无法当做没发生过。

Oblivionis讨厌这样无法遗忘的事物,狰狞的伤痕会成为一个记号,提醒她曾发生过的一切。

可是即便讨厌又能怎样?Oblivionis知道,她该做什么。

把可能需要的东西准备好,Oblivionis放在一旁备用。窗口送来了课题要用的道具,碘伏,带有刻度的手术刀,医用酒精,绷带,标记笔,还有一把钢尺和一台相机,用来测定课题内容是否达标。

她戴上手术用手套,给手术刀和钢尺消过毒,准备开始今天的课题。Oblivionis把消过毒的毛巾递给祥子,祥子心领神会,把它塞进嘴里咬住。

丰川祥子下身只穿着一条内裤,按她的说法,这是为了方便操作。 Oblivionis用标记笔在大腿内侧画线,虽然说了不在意,但当Oblivionis的手指擦过大腿皮肤,微妙的感觉让人别扭,祥子放在床上的手还是默默捏紧了。

画好线之后就是切割,Oblivionis全神贯注地拿起手术刀。手术刀片沿着标记好的线路游走,划开洁白无瑕的皮肤。Oblivionis精神紧绷,她必须确保刀刃上的定位线时刻埋在皮肤以下,好避免因为伤口不达标而要再多划上一刀,那样更糟糕。也许是粘连了脂肪,刀刃产生的阻力让行刀也无法流畅进行,Oblivionis不得不加大力度。

整个切割的流程或许也不过几十秒,丰川祥子却觉得时间漫长了十倍,她死死咬住塞在嘴里的毛巾,冷汗不住地往下流,牙齿和布料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引得Oblivionis也多看了她一眼,她本人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Oblivionis把量尺插进割开的伤口测量,钢铁搅动血肉的感觉让人非常不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也让她有些反胃。等到终于触底,她小心地把量尺慢慢提出来,上面沾染了黏腻的红和星星点点的淡黄,Oblivionis尽量不去想那到底是什么。

所幸达到了课题要求,Oblivionis拿起相机,对准钢尺上的刻度,忍着反胃拍了照片。任务完成了,但她们这边还远远没有结束,看着咬着毛巾满头大汗的祥子,Oblivionis知道自己还有要做的事。

缝合的针线将被隔开的皮肤重新相连,从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沾透了几块无菌纱布,祥子痛到神情恍惚,但也只能继续咬住毛巾,只有微弱的抽气音漏出来。

Oblivionis也没有半点轻松可言,要上手缝合就意味着要直面可怖的伤口,她紧盯着那片,深红的血肉下,淡黄色的脂肪暴露在她面前,Oblivionis喉头收紧,咽下一口口水。缝合好伤口,又用碘伏消了毒,再拿绷带一圈圈包起来,才算结束了。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两个人都无力地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放松下来,午餐的时间就到了。一如往常清脆的铃声及时地响起来,这在此刻只能挑动人紧张的神经。

炖煮过的牛腱肉和土豆沉在红色的汤里,晶莹的米饭闪着油光,Oblivionis舀起一勺汤送进口中,番茄和洋葱的调味很开胃,这大概是罗宋汤。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倒是很愿意好好享受这顿午餐。只是有了刚才的视觉刺激,Oblivionis看着这红色的汤和黄色的土豆,很难不产生联想,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种恶趣味。

有点失算了,也许要在吃过午饭后再做比较好。

不过和昨晚不同,方才的切割和缝合消耗了她大半的精力,饥饿感还是战胜了她的心理排斥。抬眼一看,祥子也很有胃口。Oblivionis放心了,这是好事,作为伤员,她是最该补充能量的。吃过了午餐,Oblivionis这才察觉到,她们现在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无所事事。

这样的闲暇时光对她来说过于珍贵了,而对于丰川祥子来说……也是同样的珍贵。那么要干什么呢?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做什么。

随意地看向祥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腿上大片的绷带,Oblivionis不知是第几次地皱起了眉头,伤员果然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丰川祥子腿上绑着的绷带太扎眼了。以这个理由,Oblivionis把她半强制地带到了床上休息,祥子也没有反抗,乖乖闭上眼睛平躺在那里。

也许是累了,Oblivionis发现祥子竟然在这种时候睡过去了。

看来是做不了什么了,Oblivionis无奈地想,她本来准备和祥子一起看看电子书,看来不行了。Oblivionis看着祥子熟睡的脸,她所有的防备在此刻卸下,Oblivionis突然觉得,花费这个珍贵的下午,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也不错。

温馨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吃过晚饭,祥子的伤口疼痛又开始复发,在后半段愈演愈烈,祥子咬着嘴唇忍耐,牙齿刺进皮肤,眼看着就要破皮出血。这样下去可不行,Oblivionis离开了房间,折返回来时带来了一板白色药片,递给祥子。

面对祥子探求的目光,Oblivionis淡淡地解释。

“我公开了滞留天数。”

Oblivionis没有再多说什么,祥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用得到的点数换来的。

“谢谢。”祥子接过那板药片,小声答谢。不仅仅是因为止痛药而道谢。

吃过止痛药还是好得多,祥子的呼吸平稳了不少,额头上的冷汗也消了下去。Oblivionis这才放下心来。

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洗澡,Oblivionis要求祥子脱下了上身衣物,用温水润湿毛巾擦洗她的身体。光滑的脊背,完美的曲线,女孩子的肉体映在她的眼里。她想起粉丝之中有人评价她仪态非常好,现在看来这话很有依据。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两人沉默着躺到了床上。因为伤口,祥子没办法侧着身子睡了,她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从背对到现在的平躺。

“我要关灯了。”Oblivionis提醒祥子。

“嗯。”而祥子听话地闭上了眼。

房间陷入黑暗和沉默,Oblivionis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知道祥子也没有睡着,她们默契地思考,也许思考的是同样的事。

明天又是什么选项在等着她们呢?一整天的疲惫让Oblivionis闭上眼睛。

我们究竟会做到哪一步呢?

Day 3

Oblivionis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祥子的伤口。她侧身面向祥子,正好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满怀,祥子比她更尴尬,想要立刻转过身去,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Oblivionis看着她的表情失控了一下,吃痛地吸气。

红色和浅黄色浸染了绷带,Oblivionis把绷带一圈圈解下来,沾去血水和脓水,把药敷上去,完成之后再把新的绷带一圈圈绕了上去。

祥子一动不动地接受她的照顾,结束后又郑重其事地道谢,表情严肃又别扭。

Oblivionis心想,明明不说也无所谓的,这样显得她们很生分。最后还是没有把想法说出来,无处安放的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课题没有给她们缓冲的时间,哪怕昨天刚受过伤,今天的课题也不会消失。吃过早饭后,Oblivionis抢先拿过了平板,来看今天的课题。

今天的课题:

1. 试验者B在试验者A手掌中至少2cm厚的部位钉入一根钉子。

2. 试验者B用量杯收集试验者A的10ml爱液。

如果说昨天的选项还有接受的余地,那么今天只有一个可接受的选项。尽管这两个选项都会伤害到丰川祥子,她还是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第三天就是钢钉钉入掌心,那么第十天会是什么?会让她们互相残杀吗?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第一项的,Oblivionis紧锁眉头,祥子本人也不能这样选择。她把昨天当作一个教训,先前想的把选择权交给祥子这件事也被她抛之脑后。果然,还是要把控制权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但她还是给祥子看了,为了表示公平,至少是表面上的。

看到第一个选项,祥子愣住了,她知道,她和Oblivionis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当然了,对于一个键盘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手。折了手指就是致命的损伤,更不用说,把钢钉插进手掌里。也许余生都无法像之前那样自由地弹钢琴了吧?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损伤的是左手,多半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大影响。这样一来失去的就只有钢琴而已。只是失去钢琴而已。

况且,从一开始,她抚上琴键就是为了奏出让母亲开心的乐曲,并不是伟大的理想或其它的理由,这样的她,现在还为了什么?她想起那台令人心痛的钢琴,从回到那里开始,她就没有了再碰它的理由。

“无所谓的吧,我现在又不弹钢琴了。”祥子一只手搭在手臂上,把衣服捏出皱纹,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真的吗?”Oblivionis一边状似随意地问着,一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逞强得太过头也太刻意了,以至于习惯性摆出的防御姿态都掩盖不了脆弱。Oblivionis如愿看祥子陷入了沉默。

不可能的。即使是面对自己,祥子依旧在撒谎。如果她真的放弃了钢琴,放弃了音乐,那么,在羽丘的空教室,在那方没有观众的舞台上,她又是在为谁而演奏呢?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