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坦诚

墨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韩夜那张写满了疲惫与关切的脸，以及他那头刺目的、如雪般的白发。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陌生的疼痛。

“你……”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个沙哑的单音。

“别动。”韩夜连忙扶住她，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你的经脉刚刚重塑，还很脆弱。”

墨樱没有拒绝，顺从地喝了几口水。清甜的液体滋润了她的喉咙，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开始环顾四周。这里是韩夜的静室，她很熟悉。但此刻，她却感觉无比的陌生。因为，她不再是以墨卿的身份躺在这里，而是以墨樱的身份。

一个真实的、赤裸的、再也没有任何伪装的，墨樱。

“我睡了多久？”她轻声问道。

“三天三夜。”韩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樱沉默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正在缓缓流淌的、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力。那股力量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为了救她，不惜耗费本源，燃尽修为。这份情，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我已经告诉了你真相。我不是她，我只是一个骗子，一个魔道刺客。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韩夜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曾经冰冷如霜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与怜惜。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微微战栗。

“因为，在挡下殿主那一击的时候，喊着‘我的命还给你’的，是墨樱。”

“因为，在幻境之中，哭着问我‘你到底爱的是谁’的，是墨樱。”

“因为，从不知何时起，让我心神不宁，让我牵肠挂肚，让我愿意舍弃一切去守护的，也是墨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我爱过墨卿，爱过那个活在记忆里的、完美的幻影。但现在，我爱的是你。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嫉妒会愤怒，会用最笨拙的方式来爱我的，独一无二的，墨樱。”

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墨樱的心上。

她愣住了，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这一生，都在黑暗中行走，在血腥中打滚。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透过她满身的伤疤与罪孽，看到她灵魂深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渴望被爱的光。

“现在，轮到你了。”韩夜收回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告诉我，关于影杀殿，关于那个所谓的第三方势力，所有你知道的一切。”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两人终于抛开了一切的隔阂与猜忌，开始交换彼此掌握的所有信息。

墨樱将影杀殿的组织架构、殿主的真实目的，以及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名为“逆神盟”的神秘组织，全盘托出。她告诉韩夜，姐姐墨卿的死，并非执法长老的个人行为，而是“逆神盟”为了清除计划中的障碍，而下达的命令。

而韩夜，则将自己多年来暗中调查到的、关于“逆神盟”的蛛丝马迹，与墨樱的信息一一印证。

他们震惊地发现，这个“逆神盟”的野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他们不仅仅是想颠覆正魔两道，更是妄图染指那些能够影响天下气运的“镇运之宝”，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姐姐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墨樱的声音冰冷，“他们清除了姐姐这个最大的变数，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你，以及天机阁的护山大阵。”

韩夜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即将来临。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看着墨樱，眼神坚定，“为了给墨卿报仇，也为了天下苍生，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墨樱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决绝与杀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正与魔，不再是欺骗与被欺骗。

他们是盟友，是战友，是愿意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唯一的亲人。

“好。”她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因为耗费本源而变得有些冰冷的手，“那我们就联手，把这个所谓的‘逆神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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