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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青春 上 作者:雌蜂,4

小说: 2025-09-12 10:04 5hhhhh 7470 ℃

我正在孤芳自賞,陶醉於自己秀麗形象時,有人在輕輕敲門。怎麼這樣晚還有人到學校來。今天宋紅苗沒通知大家排練,是誰呢?我走出房門,穿過堂屋,打開大門一看,原來是宣傳隊裡兩個扮女游擊隊員的姑娘。一個是我們四隊的,叫石秀兒;一個是學校對面二隊的,叫宋春花。兩個都是長得很壯實的十七歲大姑娘,臉上凍得紅撲撲的。我笑嘻嘻地招呼她倆說:

「今天晚上還排戲嗎?這樣晚還到學校來。」

她倆扭扭捏捏,互相推辭,誰也不開口說明來意。外面很冷,山風夾著山頭積雪的寒氣,直往屋裡鑽。我外面罩衫己脫掉了,明顯感到有些寒意。看頂在門口也不是辦法,就好心勸她們說:

「這樣吧,外面風大寒氣逼人,有什麼事到我房間裡說,那裡暖和。」

她倆一前一後,雄糾糾氣昂昂進了屋,直接進了我的房間。我插上大門,馬上暖和多了;再進了房間,關上房門,一點也不冷了。她倆手背在後面,並排靠門邊牆板邊站著,兩眼望著天花板,一言不發。山裡妹子言語少,忠厚老實。我就主動與她倆搭活。很客氣說:

「站著幹什麼。房間裡沒有掎子,到床上坐坐。」

她們仍站著一動不動。

「你倆喝水不?」

她倆搖搖頭。看她們這樣子,我有點不耐煩了。就放大喉嚨對她倆說:

「這麼晚了,你們到學校到底有什麼事?」

她倆相互望瞭望。石秀兒先開口說:「春花你說!」

春花回道:「秀兒你說。」

石秀兒說:「還是你先說。」

宋春花停了一會說:「秀兒。那我先說了。」

但宋春花好長時間未開口,我看她倆的樣子,都急死了。這時她倆又相互望了一眼。宋春花說:

「現在我們先學習毛主席語錄。」

接著兩人同學生背書一聲,同時說:

「我們偉大領袖教導我們;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謙讓。革命是…,是…。」

她倆臉憋得紅到脖子,再也背不出來了。我一著急,就接著她倆話頭說:

「是一個階級推翻另外一個階級的暴烈活動。」

石秀兒鬆口氣,笑了。接著我的話說:

「對。是暴烈活動。,我想起來了,是暴烈活動。」

宋春花跟著說:

「宋紅苗隊長命令我和石秀兒,到你這兒來進行暴力活動。這事她己告訴過你,現在我們正式通知你,四姨太。」

我給她說的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就問:

「四姨太。誰是四姨太。宋隊長什麼時候告訴我的?有什麼事要你們來通知我,你們要搞什麼暴力活動。」

石秀兒急了。她插話說:

「你不是四姨太,誰是四姨太?別裝孬,你怎麼會不知道?今天你到大隊,宋隊長親自向你傳達了縣裡革命領導意見;其中第二條就是針對你的。上次演出,我們對你心慈手軟,未進行無產階級專政。為此,我同春花向大隊治保主任學習了一天,請教對你進行專政方法。大隊治保主任是老游擊隊員,他精通對剝削階專政方法;那時抓到反動分子,都是他用繩子綁的。宋書記指示我們,演出時要重現當時激烈的階級鬥爭情況。所以宋隊長今天要我倆來排練第六場綁你的方法,還歷史真面目。」

我這才明白她的來意,她們是帶著上方寶劍來的,違抗她的就是犯罪。我當初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真慶幸,她們是晚上來,要是白天,可出我的洋相了。反正在我房間裡,又無其他人,就讓她們綁吧。

心裡想通了,人心平氣和,就說:

「即是宋隊長命令你倆來,那就動手吧。」

她倆把藏在背後的手拿到前面來,原來兩人手上都抓著手指粗的麻繩。我準備轉過身,背對著她們受綁。誰知宋春花喝道:

「四姨太。不准動,跪下!」

我只好跪下。石秀兒拿了打了繩套的麻繩,把繩圈套在我的脖子上,將打繩圈的繩結定在我胸部雙乳上中間位置;宋春花叫我兩手平舉,她倆一左一右將繩結分出兩繩頭,往我胳膊上纏;在胳膊上繞三圈,又在手肘上繞三圈,一圈比一圈緊;再在手腕上纏二圈後,兩人各抓住我一隻手,反扭到背後。這時我己明顯感到纏到胳膊上的繩圈在收緊,她倆將我雙手腕在背後平疊在一起,用繩繞一圈打個結,共繞了三圈,將兩手腕牢牢綁在一起。

她們又將繩頭從後頸窩處穿過套在我脖子上繩圈,將我手腕往上抬,並用膝蓋頂著我的腰,開始收繩;隨著繩索收緊,我雙手被往上吊,全身麻繩勒緊;開始是脹,接著是胸前,胳膊,手腕勒得痛。我忍著,努力挺朐昂頭,胳膊儘量往背後靠,減輕繩索緊縛的痛苦。這山裡妹力量大,繩越來越緊,我的肩關節和手腕同斷了一樣,痛得淚水都流出來。我實在受不了,叫起來,她倆才停止收繩,在背後打上結,鬆開緊緊抓好的手。我從來沒被別人這樣緊綁過,雖然我盡力調整自己姿勢來適應繩索緊縛的狀態,但全身勒得又痛又脹,雙手發麻。我低頭看自己上身,麻繩全陷進棉衣裡,雙胳膊反扭在背後,前面看不見。我咬著牙,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她倆還在我身前身後忙著調整麻繩,最後宋春花滿意地對石秀兒說:

「秀兒。我們大概用了兩分鐘,第一次綁,效果還不錯。」

石秀兒說:「還不熟練,多綁幾次效果會更好。」

開始我想,這是排練,綁好後會當馬上解開。看她倆還在議論,我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地對她倆要求說:

「兩位好姐姐。你們已經完成任務了,快把我鬆了,你們綁得太緊,我難受死了。」

宋春花瞪了我一眼說:

「鬆開?這才剛開始呢。宋隊長還在大隊開會,抽不出時間來,我和秀兒還要把你送過去驗收呢。」

聽她講,還要送我去大隊,我一下慌了。我一身衣服這樣妖豔,本來就見不得人,還被這樣緊緊繩捆索綁,這不是要我的命。我急了,忙哀求她倆說:

「你們沒講去大隊。要是去大隊,我應當換身衣服。我穿的這衣服怎麼見人。求求你們啦,把我鬆開,讓我在上面罩件衣服,再讓你們綁。」

石秀兒不屑一顧地說:

「鬆開。說得輕巧,時間來不及了。現在快九點了,九點鐘趕不到大隊,我倆可要倒霉。你是四姨太,是反動分子,又不是革命家。穿這種代表反動剝削階級身份的奇裝異服,對你來說,是再正常不過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快走!春花押著她,我去開門。」

石秀兒打開房門,宋春花用手中另一根繩,打了一個繩套,將我腰捆上,拉了我就往門外走。我穿的是高跟鞋,走不穩,我怕被這個魯莽的山裡妹拉跌倒,趕快跟著她走。出了堂屋門,石秀兒把我兩道門掩好,一左一右,即是押,也是扶,沿著月光照亮山道往大隊部走去。

大隊部裡燈火通明,裡面肯定有不少人。我不想進去,她倆又是推,又是搡,硬將我拉進治保室,然後丟下我揚長而去。我忐忑不安地蹲在辦公室角落裡,面對牆,同罪犯一樣,人都麻木了。一會兒,她倆簇擁著宋紅苗走進來。宋紅苗把我拉起來,圍著我轉了幾圈。對她倆說::

「不錯,捆得合乎要求。你們用了多長時間?」

宋春花說:

「報告隊長。用了二分鐘,我們知道時間長了點,這是第一次,下次就不用二分鐘了。」

「知道就好。按要求在演出時,只有一分鐘時間。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今天太晚了,你倆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宋春花與石秀兒一陣風的走了。宋紅苗手裡拿看毛主席語錄和筆記本,在我面前踱來踱去,邊走邊說。

「石蘭花。這次整改重頭戲在你身上。主要集中在最後三場。上次的演出,對你反映還是不錯的,你應當在上次基礎上,更上一次樓。能在身體不自由的情況下,將上次水平發揮出來。這樣綁著,開始可能不適應,就像上次穿高跟鞋一樣,以後不也習慣了。希望你能做到主席教導我們那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宋紅苗正說得上勁,突然外面有人在喊:

「宋紅苗,開會!石主任正找作呢。宋紅苗。快點!」

「知道了,我馬上來。」宋紅苗忙邊應答,邊往外走,臨出門指著我說:「石蘭花。今天我很忙,你找個人解開繩,也回去吧!改日再談。」

第十章 暴力

話沒落音,人己離開治保辦公室,丟下我不管了。本想她會把我鬆綁,但她急急忙忙走了。我不敢再找一個不相干的人來為我解繩子,先試圖自己掙開,試了試,綁得太緊,根本一點松不了。心想,萬一再闖進一個人,看我被綁在這專門處理壞人的治保室,有嘴也說不清,要趕快離開,剛動步,腳就給腳下麻繩絆住了。宋春花系我腰的繩頭和從我後背綁我多餘的繩頭,都拖在地上,不把它們處理好,拖著走,肯定會卡在那兒,使我走不了。我試著繞著辦公室長板橙走,讓繩頭扯在橙子上,我再背靠板橙,蹲下去,用幾乎吊在後頸處的手,抓住繩頭,用手指小心往上收。當繩頭收離地面時,我才動步。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將頭伸到外面觀察,除了會議室熙熙嚷嚷有人外,大隊部一個人也沒有。我急急走出治保室,往大隊部大門走。高跟鞋敲在走廊石板砌的地面上,「咯嗒,咯嗒」非常響,我緊張的心都提到嗓眼上。當走出大隊部時,雖然外面很冷,心裡緊張,我都出汗了。直到離開大隊所在的中天目村,心裡才稍平靜點。

順著熟悉的,從中天目村通往學校彎彎曲曲山道,我小心地往前走。穿高跟鞋走這崎嶇不平的山路,實在是一件很吃力的事,何況雙手高吊在背後,人的重心上移,更掌握不好身體平衡。麻繩十字交叉勒在胸部,呼吸都受影響。走不多遠,人就氣喘噓噓。去大隊部時,有宋春花兩人扶著,還好些,現在回學校,特別吃力,因此走不多遠,只要稍有上坡,我得停下來喘口氣。站在被高大楊樹夾著的山路邊,看看自己一身妖豔女人裝束,還被繩捆索綁著,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還以為在夢中。想我當時跟宋書記進山,是無法想像會有今天這樣結果。然而,我以後做夢也沒想到,這才僅僅是屈辱日子的開始,我從戲劇中虛似的四姨太,到被天目坑革命群眾變或現實中類似四姨太的角色,那種無法想像的更屈辱的日子還在後頭,在大講特講階級鬥爭的瘋狂年代,今晚的遭遇,幾乎成了我以後生活中的一部分,直到離開天目坑大隊。

這樣走走停停,夾在高跟鞋中的腳,也開始痛,而且一陣比一陣痛得厲害,到後來幾乎是寸步難移;極度反扭在背後胳膊,麻木得失去知覺。我己感覺不到天氣寒冷,只感到身上象背著大包裹,腳痛得鑽心,沉重的提不起來,恨不得插翅飛回我那溫暖的小窩,躺下來,讓疲憊不堪的雙腿放鬆休息一下。咬著牙向前走,終於看見學校了。我用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上了直通學校小山坡,到了我的小家。用肩頂開虛掩的大門,再用後背靠著關上,跌跌撞撞用屁股抵開房門,跨進房間,裡面真暖和,我用腳關上房門,迫不及待往床上一倒,想放鬆休息。但被反綁的胳膊剛接觸在柔軟的被上,立刻又痛又麻,象被棍棒敲打一樣。我只好又坐起來,先褪掉這可恨的高跟鞋,將我雙腳解放出來。再將又酸又脹的雙腿架在疊好的被子上,感到真舒服。但好景不長,反綁時間長了,肩關節又劇烈痛起來。得想方設法沒法弄鬆身上繩子。我又從床上站起來,試圖找一找小刀之類東西,仔細一想,除了堂屋裡有一把菜刀,灶門口有一把柴刀,其它什麼刀也沒有。我無法,又將高跟鞋穿上出了房門。到灶門口,用腳把柴刀踢出來,踢到小椅子旁。我坐在另一隻竹椅上,用高跟鞋頭,把刀柄扶起來,靠在椅子上。我再蹲下去,用吊在背後的手,握住刀柄,再回到房間。柴刀頭上有一個鋒利刀鉤,我看能否用它鉤斷身上的繩索。

進了房,抓住柴刀,走到穿衣鏡面前,我一下被鏡子裡的影像吸引住了。胸前黃色的麻繩,壓在大襟上那朵淡紅色的復辨牡丹上方,陷進湖蘭色,閃爍多彩顏色光的緞子面料上,與腰部被宋春花繫上的麻繩相配合,將乳峰更突出,而乳峰的衣襟上,正好是用五綵線繡的牡丹花位置,所以就同一枝鮮活的淡紅復辨牡丹,盛開在胸部,立體感非常強,遠看就同一個美麗姑娘,站在一枝大牡丹後,美妙極了。看到這件華貴的上衣,突然一個念頭湧進腦海,若不小心,柴刀鋒劃被這衣服,太可惜了。如是我放棄了用刀割繩的念頭,回到灶門口將刀扔了。

我又回到房間,在床上思考怎麼辦?看來只有爭取外援了,首先當然是大老蘇,看看時間己到下半夜4點,這時是一天最冷的時候。大老蘇最近受了風寒,身體不舒服,現在去叫他,會令他感冒,加重病情。他同我一樣,設有親人在身邊,生病是最痛苦,最可憐的事。我這房間背風向陽,又是正中一間,而且上有天棚,下有地板,牆面還用報紙糊了幾道,不透風,很暖和。我也不想到外面拆騰了,就脫了鞋,上了床,俯臥在床上,反綁雙手在上,用吊在背後手將被子拉過來,蓋上身,這一夜太辛苦,也睡著了。

人反綁著,究競睡不踏實。不知什麼時候,肩關節一陣劇烈刺痛弄醒了我。我雖很困,但反綁著太難受,胸部老壓在下面也脹痛,於是我又翻身生起來,眼也不想睜,斜靠在床頭牆上養神。矇矇矓矓好像門外有人敲門,我驚醒了,仔細一聽,可不是,是徐嬸,她邊輕輕敲門邊喊:

「侄女。在家嗎?侄女,是你徐嬸。」

我高興極了。救星來了,我高聲回答:

「在。徐嬸,我在家。你快進來!」

門開了,一頭白霜的徐嬸走進來。先在房門口用蓋在頭上擋霜的圍腰布,拍打衣服上霜露,再跨進房間。看到還被綁著的我,心痛地叫起來。她摸著我胳膊上緊繃繃的麻繩說;

「唉喲!我的侄女。這宋校長也是的,叫人把你綁得這樣緊,這樣會把人綁壞的。快轉過身,嬸幫你解。」

她吃力地解我背後繩扣。我問她:

「徐嬸。你怎麼一大早就趕來了。」

「我天未亮起來燒飯,村上的秀兒來找我女兒小香講悄悄話。我奇怪,有什麼事一大早趕來,故留個心眼。才知道宋校長叫他和二隊的春花,晚上把你用麻繩綁了。宋校長的意思要鍛鍊你一下,綁一夜。故我飯都未做趕來了。」

「那太謝謝你了。」

「唉!這紅苗幹事,同她爸一樣,一件事恨不得立馬辦成。有些事是不能操之過急的。」

她鬆開繩後,我的兩隻手仍僵在後面不能動。她又是揉,又是拍,好一會我的手才緩過來。她又幫我脫去棉衣,叫我坐在被子裡,將帶來一件小衣換下我身上的,安排我躺下。我很快睡著了,她什麼時候走我都不知道。

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下午宣傳隊全體人員又彙集到學校,大家將被縟都帶來了,這次大隊決定宣傳隊在學校封閉排練。學校又熱鬧起來,為了排除外界干擾,大老蘇被趕到大隊茶廠,去幫那裡工人維修制茶機具設備。到學校半山坡路口,有民兵持槍站崗,杜絕看熱鬧的閒雜人員到學校去。看這陣勢,大隊是下了決心,一定要唱好這曲戲。

石羊兒的水平與大老蘇不是一個擋次演員,他演朱老財不是油滑過頭,就是呆若木雞,與他配合相當困難。與大老蘇演的朱老財配戲,是大老蘇指揮我;而我現在是指揮他。不過聽說還要上省裡大城市演出,石羊兒是鐵了心也要演好朱老財。他也有優點,慮心,聽話,只要能演好,叫他怎麼做都可以,能放下身子。經過大夥反覆敲打,也能湊和。

這次排練攻關重點除了石羊兒,就是我了。我與石羊兒相反,演出沒問題,就是當這麼多人面,對我真捆實綁,我實在接受不了。在排到第六場時,開始兩次由於我堅決抗拒,沒能戲排下去,宋紅苗與我談了幾次,連哄帶嚇,當時我能勉強口頭接收,但臨上場我又不干了。弄得大家焦頭爛額,越是這樣,越是沒人敢替代我扮演四姨太。後來我才知道,正在宋紅苗束手無策時,宋書記出主意了。生薑還是老辣。他認為,我丟不下城裡人小資產階級面子,他還對宋紅苗打了個比方,就像農村裡有的家接媳婦,有的新娘子是化錢買來的,她本人根本不原意,接到家尋死覓活的,真進了洞房,以後就好了。所以對我要來硬的,將我捆綁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暴光,失去面子,以後就好辦了。宋紅苗受到他當領導老父親的啟發,想到一條妙計。首先決定暫定兩天排練,全隊集中學習《毛澤東文選》,並由我領讀。理由很簡單,全隊其他人沒有一個能認全《文選》上的字。那天早飯後,由於我要領讀,我先到教室裡先預習一下。當時是封閉排練,為了排演方面,在教室生起木炭火,整天都是穿戲裝,個個都是劇中人物打扮。我也不例外,完全是四姨太打扮,捲髮披肩,身穿一件藍底黃花綠葉,高領長袖,綢緞夾旗袍。絲襪,高跟短皮靴,兩耳掛著長珍珠串耳墜,頸帶珍珠項鏈。我拿著《毛選》剛進教室,宋春花和石秀兒己在教室裡,和徐嬸女兒小香嘻鬧。看我進去,小香從我手中奪走《文選》就跑。這《文選》是下放時縣知青辦發的,我怕她們搶走不還我,就追。拿著文選的小香一下跑到講台後面教師休息室兼辦公室。我追進去,宋春花和石秀兒跟著我身後進去了。小香站在辦桌一邊,我站在她對面,與她兜圈子。正在糾纏不清,秀兒和春花突然撲上來,把我夾在中間,一人抓住我的一隻手往背後扭,反剪高舉,我肩關節受不了,只好彎下腰,上身俯在桌子上。小香乘機在桌對面按住我的頭,我一點也動不了。我知道天目坑的婦女是瘋出名的,我一人難抵她三個聯手,若不早脫身,有苦吃的。如是我求饒地大聲說:

「好姐姐。書送給你們,快松手。求求你們放了我。」

宋春花和石秀兒不僅不放,我還將我緊緊按在辦公桌上。她們不知從那裡找來一根繩,從我頸子穿過,打成繩圈套,在後頸窩打上繩結。這樣在從前面套在我脖子上,繩圈從我穿的旗袍直領的兩個盤花扣之間往後勒。我知道她們三個要用繩綁我,我想掙扎,但給她們三個,小香壓著我的頭,春花和秀兒按著我的肩,我無法掙扎。想到宋紅苗佈置我領瀆《毛選》,這是政治任務,她們不敢破壞,這時鬧著玩,肯定很快會鬆開。所以我也不作無謂的反抗,由她們將繩纏在我的胳膊上,並將我雙手腕在背後疊放在一起綁起來。看我無法掙扎後,她們鬆手,將我扶站起來,將綁好手腕的繩頭穿過後頸處勒住頸子繩圈,再將手腕往上托,繩頭往下拉,我雙手一下吊上去,全身繩收勁,頸部繩勒緊,勒得我的氣都換不過來。我有點吃不消。喘著氣說:

「太…緊了,太緊…了,痛…痛死我了。松點…,求你們松點…。頸…子上松一點…,我出…不了氣。」

她們就像沒聽見一樣,用余繩在我身上又是纏又是繞,將所有繩用光後,才打上死結。綁好後,她們高興得哈哈大笑,推推搡搡將我拽出辦公室,拖到講台上按在橙子上坐著,將《毛選》放在講台上,幫我整理弄亂了的頭髮,弄鄒了的衣服。不顧我的抗議,嘻嘻哈哈互相逗著樂子。隊員們陸陸續續進了教育,看幾個女孩在講台上鬧,都離得遠遠的。天目坑陰盛陽衰,女人太厲害了,看見她們嘻鬧,男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惹火上身。

第十一章 自尊的湮滅

大家齊刷刷站起來,我也無法,跟著筆直站起來。跟著大家異口同聲高呼:

「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祝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

高呼完後,宋紅苗領唱:

「大海航行靠舵手……,大家唱!」

唱完歌后,宋紅苗嚴肅地環顧了一下講台下全體隊員。清清嗓子大聲說:

「今天我們的任務,是學習《毛選》,這是嚴肅的政治任務,不許早退,不許打鬧,不許交頭接耳,認真地瀆。現在由石蘭花領讀,我們跟著讀。好!石蘭花,現在開始!」

宋紅苗走下講台,坐在第一排留給她的位子上。這時全體隊員的眼光注視著我,我感到一種全所未有的壓力。我畏畏縮縮地對宋紅苗說:

「宋隊長,我沒有辦法翻書,無法領讀,我還被綁著呢。」

宋紅苗指著小香說:

「好。你去幫她打開書本。」

就這樣我被勒頸式五花大綁,象死刑犯那樣,就差背後沒插亡命牌,恥辱坐在大夥面前,高聲朗讀《毛選》,下面跟著讀。開始時聲音顫抖,渾身同冷水澆得一樣,那種極度悲傷,失落,絕望的心情,將心也冷透了。沒有信心,沒有希望,如同行尸走獸。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人也慢慢麻木了,對一切都無所謂了。就這樣,宋紅苗徹底擊潰了我的自尊。雖然我抗拒幾天,但還是被五花大綁地展視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了這一次出羞,我的個人尊嚴蕩然無存,再排練我也不抗拒了,反正己是破罐子破摔了,在天目坑革命群眾眼裡。我成了宣傳隊另類隊員,男隊員不敢接近我,是怕女友疾妒,女隊員遠離我,是因為我是她們心目中的狐狸精,是另類女人;我成了宣傳隊最弧獨的人。大家從今以後根本不叫我姓名,直呼四姨太,我也只好接受了在天目坑代表我的恥辱符號。

突破我思想上防線後,宋紅苗的工作一路風順,再沒有阻礙她的東西。在第六場表演四姨太就擒時,扮演女游擊隊員的宋春花和石秀兒,抓住在企圖逃跑,但穿高根鞋又跑不動的四姨太,將其按倒在地,手腳麻利五花大綁,不到一分鐘綁將結結實實。手指粗細麻繩勒得我哭爹叫娘,痛得我慘叫聲聲,不斷求饒。我的痛苦換來了宋紅苗的滿意,達到了上級整改目的,無產階級專政就是要求對階級敵人嚴厲,不心慈手軟,適應當前政治鬥爭需要

第六場順利整改好,開始第七場。那天上午早飯後,還未開始排練,宋紅苗敲開我的房門。我剛梳妝好,看她帶了一個黑大漢進來。指著我說:

「就是她。你把她的腳釘上吧,我還有急事。」

她吩咐完就急匆匆出去了,隨手將門掩上。我不知何事,手足無措地站在黑大漢面前。那漢子同天目坑其他男人一樣,沉默寡言。提著一隻沉重的竹籃,放在地上,從裡面拿出一把錘,搬出一隻有五寸高鐵砧子。他要我在鐵砧子前坐下,將腳放在上面。隨後「嘩啦」一聲,從竹籃裡拽出一幅腳鐐,「叮噹」一聲放在鐵砧子旁邊。我立刻明白了,在第七場,宋紅苗要給我釘上一幅真正的腳鐐。大漢是個鐵匠,他熟練地將兩塊半園型鐵環合在我穿的高根皮靴腳踝上方;鐵環二指寬,一指厚,兩端打了眼;一端由鐵鏈端頭一隻小鏈環串聯,鏈環穿過鐵環端頭眼將它們環頭牢牢固定,幾乎無空隙;兩隻半園鐵環那一端,在套上我的腳腕上後合上,鐵匠往眼裡插入一頭稍大的鐵鉚釘,小頭住上。然後用鐵錘砸劈小頭,將兩隻鐵環鉚在一起。接著把我們另一隻腳也砸上腳鐐後,站起來,對我笑了笑,拾好工具走了。

等他走後好一會,我才回過神。我彎下腰用手擗了擗合在一起鐵環,很牢固。我奇怪,這是死鐐。宋紅苗不準備給我打開了。我站起來,想挪步,立刻感到腳頭重,動步就響起鏈環相碰得「叮噹」聲。這多不方便。本來穿的是高根鞋,這下走路更艱難了。正在我啄磨這腳鐐時,學校響起鐘聲。原本上課鐘聲,改為排練召集聲。我無暇顧及太多,拖著腳鐐,一步一挪地到教室去了。

這腳鐐令人好像在行動上變得很苯倔,對排練上的動作影響大。導致表演效果差。按劇本,本來是要求四姨太用肢體動作,挑逗語言,去引誘游擊隊的幹部和隊員,達到施美人計的目的,表演難度是全劇本最大的。原來的一些表演動作是大老蘇專門為我設計,我不是專業演員,更不是女性,本來完成就有些勉強,這下根本完成不了這些動作,更談不上與劇情熔合,連讀三天排練都不理想,達不到第一次公演效杲。天天重複排演第七場,又老排不好,我的腳鐐也就除不下來。戴了三天腳鐐,我也越來越煩,它對日常生活影響太大了。宋紅苗更急,她也知道我盡力了,實在無法演出她企盼效果。第四天,她突然宣佈放假二天,隊員們半個月未回家,宣佈完人都走光了。學校又變得內清清的,她又不提卸掉我的腳鐐,我也不敢問她,她也走了。我不敢出去,教室裡炭火也滅了。天寒地凍,一件夾旗袍抵當不了寒氣,又無法穿棉褲,就去箱子裡找出一套皮毛冬裝再穿在外面。它上裝也是斜大襟直領中式女襖,下裝是長裙,內襯是雪白小羊皮,穿上很緩和。就是面料太豔,大紅底色,金線繡的大朵菊花,質料是厚實錦緞。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廉恥感,只要暖和,我也不問其它。其實我也想通了,全是絲調女裝,穿那件都一樣,不會改變人對我的看法,我也不必在其挑來選去。

今天天氣好,我住房門前太陽好暖和,我拖出張竹靠椅,背對陽光打瞌睡。正朦朧間,有人在我身上拍了一下。笑哈哈地說:

「哈!哈!我還以為學校來了新娘子,原來是你這個厚臉皮的小子。你穿得這樣紅豔豔的,不怕別人搶跑羅。」

我抬頭一看,是大老蘇。苦笑一聲說:

「唉!我還有什麼羞恥呀,穿什麼都我現在都不在乎。你今天難得回來呀,是偷跑回來的吧。你消息還真靈,宣傳隊上午剛放假,他們前腳走,你後腳就到。」

「還不是為了你。我被宋校長叫回來的,聽她說你第七場表演太差,拖了大家後腿,要我回來幫助你。」

我聽了就來氣了。對大老蘇吼叫說:

「這能怨我?你看看,這叫我怎麼演。簡直是拆磨人。我戴它四天了,多受罪。」

大老蘇看見我從長裙裡伸出雙腳上,鎖著腳鐐。大吃一驚,忙彎下身仔細看看說:

「這腳鐐怎麼是鉚死了的。重嗎?」

我站起來,拖著挪了幾步說:

「不是很重,還能走。但上次你教我許多動作無法完成,表演技巧無法實施,這樣演不好,能怪我嗎?」

我又重新坐下來,他又問了我們最近排練的情況,也不多說,更不評論。反而撇開話題說:

「我在茶廠那裡生活好苦。不知你這兒有沒有有油水東西吃。」

「宣傳隊在這兒開伙,當然有好東西。今天你回來,其它不去管,我倆先好好吃一頓再說。」

這頓飯從做到吃完料理乾淨,花了四個小時,到下午二點才結來。我倆多少天也沒這樣痛快過了,吃過飯,我曬太陽,他在院子裡踱了很長時間時,不時還做點動作。我心裡明白,他在思考我的表演問題,完成宋紅苗交代任務。許久,他雙手一拍腦袋,大叫一聲,興奮地說:

「有了。」

興沖沖地跑到我身邊,將我拉起來,拽了就往教室裡走。我給他拖得跌跌撞撞,挪動雙腳,勉強跟上,帶動腳鐐鏈「叮噹」響。我急得連喊:

「慢點,慢點!我拖著腳鐐呢。你把我拽倒啦!」

到了教室,我摸撫著給腳鐐鐵環弄痛了的腳踝。罵道:

「大老蘇。你心比宋紅苗還狠,全不顧別人死活。」

「對不起。石小姐。我靈感一來,就顧不到別的了。必須趕到有戲劇氛圍的地方,才能充方展開我的構思。在你表演的第七場戲中,以前表現的手法核心是賣弄和挑逗,是主動進攻。這與你一身輕鬆,行動自由有關。而現在情況變了,腳不自由主,動不了,硬要表現主動,那就會變成做作,當然沒有效果。你說是不是?」

我站直身子,整理好自己衣服。想了想說:

「有點道理。那現在怎麼演?」

大老蘇一邊比劃一邊說:

「現在就要根據你戴著沉重腳鐐,步履艱難,這一點來做文章。試想,一個風流美麗少婦,被束縛,可憐巴巴地,吃力的挪動腳步,你剛才彎下腰,鄒著眉去摸撫被腳鐐弄痛的腳,這就是一個好動作,這樣很容易引起一位正常男子的憐憫之心。利用男人這一點,去誘,去引,再暗襯姿色。在有進展時,可再偷偷對台下觀眾再換一個得意忘形笑臉。這樣去實施美人計,能更加襯托四姨太頑冥不化和奸詐,與人民為敵的本來面目。行動圍繞這些去重新設計,讓每個細微的動作串聯起來,積少成多,你的表演動作就會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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