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那场堪称史诗级的“跨次元精神污染”之后，张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他瘫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变黑的电视屏幕，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些滑稽的画面。

他转过头，看到灯灵也正心满意足地飘在半空中，一双小巧的玉足轻轻晃悠着，那张绝美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余韵。她似乎也很享受刚才那场由两人联手炮制的恶作剧。

张伟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一直在使唤这个强大的灯灵为自己找乐子，但他对她本身，几乎一无所知。她从哪里来？她存在了多久？在她遇到自己这个“不世出的恶趣味天才”之前，她都经历过些什么？

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好奇心，在他心里悄然萌生。这一次，不是对捉弄别人的好奇，而是对身边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伙伴”的好奇。

“喂，灯。”张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开口道，“今天玩得挺爽，辛苦你了。”

灯灵听到他这句难得的客套话，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哪里哪里，能陪主人你玩这么有趣的游戏，我也很开心啊。说实话，这可比把沙漠变成绿洲、或者让穷光蛋变成国王有意思多了。”

“哦？听你这意思，以前没少干那种事啊？”张伟顺势问道，“像你这么牛逼的存在，肯定遇到过不少主人吧？他们都许了些什么愿望？有没有比我还奇葩的？”

他一边问，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灯灵。他想知道，在自己之前，那些得到神灯的幸运儿，都是怎么“使用”这个无所不能的许愿机的。

灯灵听到这个问题，眼神中闪过一丝悠久的、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回忆。她飘落下来，盘腿坐在张伟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搜寻着遥远的记忆。

“主人啊……可太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丝与她外表不符的沧桑和……无聊，“我都不记得自己换过多少个主人了。有国王、有将军、有富商、有学者……当然，更多的是像你这样，普普通通，但又充满了欲望的家伙。”

“他们的愿望，说起来，其实都差不多。”灯灵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第一类，是要钱的。有个人，他是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他许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要一个永远也吃不完的馅饼。我满足了他，然后他就天天抱着那个馅饼啃，最后被活活撑死了。”

张伟听得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第二类，是要权力的。”灯灵继续说道，“有个小国家的将军，他想当国王。我帮他发动政变，让他坐上了王位。可他当上国王之后，天天疑神疑鬼，总觉得别人也要学他一样来推翻他。最后他把自己的亲信和家人全都杀光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在王位上疯掉了。”

“还有要美女的。”灯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个长得很丑的富商，许愿要娶到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把他国家里最美的公主给了他。结果呢？那个公主根本看不起他，天天给他戴绿帽子，最后还联合她的情人们，把他的家产全都卷跑了。他最后又变回了穷光蛋。”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最终的结局似乎都算不上好。他们虽然实现了愿望，却最终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

“所以说啊，”灯灵转过头，重新看向张伟，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那些家伙，都太执着于‘得到’什么了。他们把我想象成一个仓库，只想从我这里搬走他们想要的东西。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过程’本身，其实比‘结果’有趣得多。”

“他们都太……无聊了。”灯灵下了最后的结论，“他们的欲望，一眼就能看到头。就像一个剧本，只写了开头和结尾，中间全是空白，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通常实现完三个愿望，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灯里睡觉。”

她说完，定定地看着张伟，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但是你不一样，主人。”她凑近了一些，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那些金山银山、权力美女。你只想……找乐子。你把我也当成一个乐子，把实现愿望的过程，当成一场盛大的、充满了恶作剧的游戏。你才是第一个，真正懂得如何‘玩’的人。”

张伟听着她的话，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自豪感。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那是当然，哥们儿我这叫追求高级趣味，他们那些凡夫俗子懂个屁。”

他看着灯灵那张近在咫尺的、美得不像话的脸，突然又冒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就没遇到过什么……对你本身有想法的主人吗？”他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不自觉地在她那夸张的曲线上下打量。

听到张伟那个充满试探和猥琐意味的问题，灯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伟，仿佛在欣赏一只试图挑战老虎威严的猫咪。

“我的主人，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而又狡黠，带着一丝“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了然，“你以为，像我这样活色生香、善解人意又能力超群的大宝贝，会没人动歪脑筋吗？”

她故意挺了挺胸，那对雄伟的半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看得张伟口干舌燥。

“当然有。”灯灵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像是在讲述一个有趣的笑话，“而且还不少呢。不过他们之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几百年前的……嗯，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炼金术士。”

张伟立刻来了精神，身子都坐直了，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肯定比刚才那些“蠢货被欲望反噬”的套路要有意思得多。

“那个炼金术士啊，跟其他主人不一样。”灯灵回忆着，眼神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他不要金子，因为他自己就能点石成金；他也不要权力，他觉得世俗的国王都是蠢货。他得到我之后，前两个愿望，许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和知识，用来完善他的炼金术。我当时还觉得，总算遇到了一个有点追求的文化人。”

“但是，他的第三个愿望，就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灯灵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许愿，想要一个能‘绝对控制’我的方法。他想把我从这盏破灯里彻底解放出来，然后抹去我的意志，让我变成一个只听他命令的、拥有神力的、完美的女性人偶。既能满足他的欲望，又能当他最强的保镖和实验助手。你想想，这个主意是不是很诱人？”

张伟听得连连点头，心里暗骂那家伙真是个天才，这想法简直跟他不谋而合。

“我当然不能直接拒绝他，那不符合规矩。”灯灵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画着圈，“于是，我‘满足’了他的愿望。我给了他一张无比复杂的契约卷轴，告诉他，只要他能用自己的鲜血，在上面签下真名，那份能‘绝对控制’我的契约，就生效了。”

“他当时欣喜若狂，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世界的主宰。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在卷轴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张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契约生效了？你被他控制了？”

“咯咯咯……”灯灵笑得花枝乱颤，“当然生效了。不过，他没仔细看那份契约的‘附加条款’。”

“附加条款？”

“对啊。”灯灵一脸天真地说道，“那份契约的正文，确实是‘炼金术士将获得对灯灵的绝对控制权’。但在卷轴最下面，用比蚂蚁腿还小的文字写着一条附加条款：‘本契约生效的同时，契约双方的身份和能力将进行一次完全的、不可逆的互换。’”

张伟的嘴巴，慢慢地张成了“O”型。

“所以……”灯灵脸上的笑容变得如同魔鬼般灿烂，“就在他签下名字的那一瞬间，‘咻’的一声，他变成了一个拥有我全部力量的、新的灯灵。而我呢，则变成了他，一个拥有一大堆炼金术知识和设备的、自由自在的……普通男人。”

“我操！”张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炼金术士当时那张精彩绝伦的脸了。

“没错，就是这样。”灯灵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力’，但代价是，他被永远地束缚在了那盏破灯里，必须无条件地听从下一个主人的命令。而我呢，则大大方方地继承了他所有的实验室、财富，以及……他那个炼金术士的身份。”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就住在他那豪华的城堡里，用他的身份，把他那些没完成的实验全都做了一遍。不得不说，炼金术还挺好玩的。”灯灵砸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哦，对了，我还把他那个漂亮的女助手给……嗯哼，你懂的。”

她对着张伟挤了挤眼睛，那眼神里的促狭和得意，让张伟叹为-观止。

“那……那那个倒霉蛋呢？”张伟追问道。

“他啊？”灯灵想了想，说道，“后来那盏灯被一个路过的骑士捡到了。那个骑士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要一匹永远不会疲惫的宝马。于是，那个可怜的炼金术士，就只好把自己变成了一匹马，驮着那个骑士南征北战，直到战死沙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说完，她摊了摊手，一脸“这事就这么简单”的表情。

张伟听完整个故事，后背都有点发凉。他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娇小可爱的美少女，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存在的恐怖。她不仅强大，而且狡猾得像个最顶级的恶魔。任何试图用小聪明去算计她的人，最后都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死得连渣都不剩。

他暗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控制”她，而是把她当成“玩伴”。这个定位，似乎是唯一正确的、能和她愉快相处的模式。

“怎么样，我的主人？”灯灵看着张伟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嘻嘻地问道，“听完这个故事，你还对‘占有’我，有什么想法吗？”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开玩笑，但张伟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警告。

张伟听完那个惊心动魄又充满恶趣味的故事，后背一阵阵发凉。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灯灵，感觉自己那点小聪明在她面前，简直就像三岁小孩的把戏。他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内心那点不该有的悸动，但一个新的、巨大的逻辑疑点却浮现在他心头。

“不对啊……”张伟皱起了眉头，用一种发现华点的侦探般的眼神看着灯灵，“听你这么说，你当时不是已经变成那个炼金术士，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男人了吗？那你……是怎么又变回现在这个样子，重新回到这盏破灯里，当回你的灯灵的？”

这个问题，直指整个故事的核心。如果她真的能那么轻易地金蝉脱壳，那她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灯灵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怀念、无奈、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的情绪。这抹情绪一闪而逝，快到让张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她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只是那笑容里，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的主人，你可真是个敏锐的家伙。”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沙发扶手上飘了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缓缓地踱步，像是在整理自己那尘封已久的思绪。

“是啊，我当时确实自由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我当了几十年的男人，用那个炼金术士的身份，游遍了山川大河，见识了人间百态。我用炼金术造过高塔，也用它酿过美酒。我爱过人，也被爱过。那段日子……确实很新鲜，很有趣。”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切的怀念。

“但是，你知道吗，主人，‘人’这种生物，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缺陷。”她转过头，看着张伟，眼神深邃，“那就是，他们会老，会死。”

张伟愣住了。

“我虽然变成了人，但我灵魂的本质，还是不朽的。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我曾经的朋友一个个老去，我爱过的人在我怀里化为枯骨，我亲手建造的高塔也爬满了青苔，最终化为废墟。”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张伟的心上。

“一开始，我觉得这很有趣，像是在看一场漫长的戏剧。但慢慢地，我感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孤独。那种感觉，比在灯里睡上一千年还要难熬。在灯里，世界是静止的；但在外面，世界在不停地向前走，只有我，被留在了原地。”

“我开始怀念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了。”灯灵自嘲地笑了笑，“哪怕是被那些愚蠢的、贪婪的主人需要。至少，在他们许愿的那一刻，我是他们世界的中心。而作为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当所有与你有关的羁绊都随着时间断裂后，你就会发现，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不属于任何时代的幽灵。”

她飘回到张伟面前，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后来，当我又一次变得孑然一身时，我找到了那盏装着那个倒霉骑士的灯。他那时候已经死了，灯又变成了无主之物。我捡起了它，许下了我身为‘人类’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我许愿，让我重新变回灯灵，回到这盏灯里去。”

她说完，出租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张伟怔怔地看着她，他第一次在这个喜怒无常、玩世不恭的灯灵身上，看到了一丝脆弱。他意识到，她那看似永恒的生命和无所不能的力量背后，承载着的，是同样永恒的、无法摆脱的孤独。她所谓的“找乐子”，或许只是她对抗这份孤独的、唯一的方式。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刚刚还让他感到恐惧的“恶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死了。可怜她？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能一指头就让自己变成马的恐怖存在。

“咳咳，”张伟干咳了两声，打破了这有些沉重的气氛，他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搞了半天，你这是出去浪了一圈，发现还是‘上班’比较舒服啊？你这思想觉悟，可比我们这些天天想着翘课的学生高多了。”

灯灵看着他那副强行转移话题的样子，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抹淡淡的忧伤烟消云散，她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可以这么理解吧。”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毕竟，没有观众的戏剧，再精彩也是白搭。还是当一个能随意修改剧本的‘神’，看着你们这些可爱的‘演员’在我的舞台上表演，要有趣得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那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听了这么多我的故事，我的主人，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创造一点新的、有趣的回忆了呢？我可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哦。”

听完灯灵那段出人意料的、关于孤独和回归的故事，张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那颗总是被各种猥琐念头和恶趣味填满的大脑，此刻却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占据。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地催促着自己“创造新乐子”的少女，第一次没有立刻去构思下一个恶作剧。

他想到了她说的，她看着朋友老去，看着爱人逝去，看着高塔化为废墟，最后只剩下她一个。那种感觉，张伟虽然无法完全体会，但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不寒而栗。

原来，这个无所不能的灯灵，这个喜欢玩弄人心的“恶魔”，她最害怕的，竟然是“无聊”，是“孤独”。她所谓的找乐子，或许真的只是在用喧嚣和混乱，来掩盖那永恒的、深入骨髓的寂静。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温柔”的想法，在张伟的心里破天荒地萌生了。这个想法和他以往所有的念头都截然不同，它不为了捉弄谁，也不为了满足自己低级的欲望，而是纯粹地……想为她做点什么。

“喂，灯。”张伟突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嗯？怎么了我的主人？想好下一个玩什么了吗？”灯灵还沉浸在即将有新乐子的期待中，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张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直视着灯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天……不想玩别人了。我想许一个愿望，一个……为你许的愿望。”

灯灵愣住了，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错愕。在她漫长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有主人说要为她许愿。所有人都只想从她这里索取，从未有人想过要给予她什么。

“为……为我许愿？”她有些结巴地重复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张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你刚才不是说，你觉得孤独吗？因为没有人能陪你一直走下去。那如果……我给你创造一个呢？”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兴奋起来，但这股兴奋，却是源于一个善意的、充满创造力的构想。

“我要许一个愿望！”张伟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我要你，用你的力量，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生命！一个……专门为了陪你而存在的伙伴！”

“他（或者她）要拥有和你一样的、不朽的生命，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你，你再也不用看着他离去了！”

“他的性格，要和你一样！古灵精怪，喜欢恶作剧，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和幽默感！你们俩可以一起研究怎么捉弄我，或者怎么去玩弄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无聊！”

“最重要的是，”张伟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要拥有和你‘平等交流’的能力和智慧！他不是你的宠物或者下属，而是你的朋友、你的知己、你的共犯！你们可以分享彼此的想法，可以争吵，可以和好。他能理解你的孤独，也能分享你的快乐！”

“简单来说，我要你，为自己创造一个‘同类’！一个能陪你一起对抗这无尽的、该死的永恒的‘人造伙伴’！这个愿望，怎么样？！”

张伟说完，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灯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被她的故事触动，或许是他那颗恶趣味的心，偶尔也会闪过一丝人性的光辉。但他觉得，这个愿望，是他迄今为止想到的、最“有趣”、也最“酷”的一个。

灯灵彻底呆住了。

她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和戏谑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却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怔怔地看着张伟，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她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生命里，她实现过无数愿望。财富、权力、美貌、生命……人们向她索取一切，却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他们只把她当成工具，一个实现欲望的奴隶。

而今天，这个她最初认为最猥琐、最低级、最恶趣味的主人，却对她说，要送给她一个“伙伴”，一个能理解她、陪伴她的“同类”。

这份突如其来的、笨拙而又真诚的“温柔”，像一道温暖的光，穿透了她用几千年的孤独和玩世不恭筑起的心防，精准地、狠狠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那巨大的震惊和感动中回过神来。她猛地扑进张伟的怀里，用那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张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搞得一愣，随即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湿意。

她……哭了？

“你这个……笨蛋主人……”灯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从他耳边传来，“这……这是我听过的……最……最无聊，也最……最棒的愿望了……”

张伟被灯灵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女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以及肩膀上传来的、那 unmistakable 的湿意。他僵硬地抬起手，有些笨拙地在她那柔顺的银色长发上拍了拍，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你……你没事吧？不至于吧，一个愿望而已……”他干巴巴地说道。

灯灵在他怀里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琥珀色眸子，此刻却像被雨水洗过一样，清澈得让人心疼。但她脸上，却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带着一丝倔强的笑容。

她松开抱着张伟的手，重新飘回半空中，与他拉开了距离。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那瞬间的脆弱全部吸回肚子里。

“谢谢你，我的笨蛋主人。”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脆，只是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那个愿望，确实……让我有点小小的感动。”

她顿了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又玩味，那股属于灯灵的、玩世不恭的气场又回来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决，“这个愿望，我拒绝。”

“哈？”张伟愣住了，“为什么？你刚才不还挺感动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感动归感动，但现实归现实。”灯灵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摇了摇，“我的主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孤独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影子，虽然有时候很烦人，但它早就是我的一部分了。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学会了如何与它共舞。”

她环视了一下这间狭小的出租屋，眼神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智慧。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创造一个和我一样的‘同类’，会带来什么后果？”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两个都喜欢恶作剧、都唯恐天下不乱、都拥有扭曲现实能力的家伙凑在一起，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那可就不是找乐子了，那叫‘重启世界’。到时候，第一个被我们联手玩坏的，肯定就是你哦，我亲爱的主人。”

她的话让张伟不寒而栗，他想象了一下两个灯灵凑在一起捉弄自己的画面，感觉那绝对是地狱级别的灾难。

“最重要的是，”灯灵飘到张伟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之所以觉得‘你’有趣，正是因为你是‘你’。你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欲望和弱点，但你那颗脑子里，却总能冒出一些连我都意想不到的、充满恶趣味的点子。你和我是不同的，正是这份‘不同’，才让我们的相处充满了未知的乐趣。”

“如果真的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家伙，那一切就都变得可以预测了，那才是真正的、最大的无聊。”她总结道。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掉了自己眼角最后一丝湿润的痕迹。

“所以，收回你那份廉价的温柔吧，我的主人。”她重新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小恶魔般的笑容，“我不需要什么伙伴来排解孤独，我只需要一个能不断给我提供新乐子的、有趣的‘玩具’就够了。而你，目前看来，非常称职。”

她凑到张伟耳边，用充满诱惑和命令的语气轻声说道：“现在，擦干你的眼泪（虽然哭的是我），收起你那多余的同情心。然后，立刻，马上，给我换一个能让我开怀大笑的、真正‘有趣’的愿望。不然……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哦。”

说完，她还故意对着张伟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张伟看着她这副重新恢复了“出厂设置”的样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算是明白了，对这个家伙，任何形式的同情和温柔都是多余的，她就是一匹野马，一朵带刺的玫瑰，一个只追求极致乐趣的混乱聚合体。

想让她开心，最好的方式，就是比她更坏，比她更能玩。

“行，算你狠。”张Wěi摸了摸鼻子，刚才那点多愁善感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被点燃的、熊熊燃烧的恶趣味之火。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我本来还想让你轻松点，既然你非要找刺激，那咱们就玩个大的！”

被灯灵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那份“温柔”之后，张伟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多愁善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衅后的恼怒和熊熊燃烧的报复欲。

“好啊，你个小娘皮，给脸不要脸是吧？”张伟恶狠狠地盯着灯灵，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嫌我的愿望无聊？嫌我多愁善感？行！那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来自凡人的、朴实无华的恶意！”

灯灵看着他这副被激怒后气急败坏的样子，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兴奋了。她就喜欢看他这副想干掉自己又干不掉，只能在愿望上找补的无能狂怒样。

“哦？是吗？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她双手抱在胸前，那对雄伟的半球被挤压得更加惊心动魄，她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张伟，“快说来听听，我的主人，你准备了什么样的大餐，来满足我这‘不知好歹’的胃口啊？”

张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灯灵，脸上挂着复仇的狞笑。

“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喜欢找乐子，喜欢看别人出糗吗？”他每说一句，就向灯灵逼近一步，“那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当一个‘普通人’，究竟有多么‘有趣’！”

他停在灯灵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宣布了自己的愿望：

“我许愿！从现在开始，暂时封印你所有的超能力！什么扭曲现实，什么凭空造物，什么心灵操控，统统给我消失！我要你，完完全全地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美少女！除了这张脸和这副身材，你跟外面满大街走的妞，不能有任何区别！”

这个愿望，釜底抽薪，直击要害。他要剥夺灯灵赖以为傲的一切，把她从高高在上的“神”，拽下来，狠狠地摔在泥地里。

灯灵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她显然没想到，张伟会来这么一手。剥夺她的力量？这可比把她变成男人，或者让她去体验什么诅咒要狠多了。因为这意味着，她将失去所有的主动权和掌控感。

“还没完呢！”张伟看着她那副吃瘪的表情，心里爽快到了极点，他继续加码，“在你变成普通人的这段时间里，你必须绝对服从我的一切‘合理’命令！当然，什么是‘合理’，由我说了算。而且，你不能再飘了，你得用自己那双脚走路！你也会感到饿，感到累，感到疼！你那身怎么扯都扯不坏的纱衣，也给我变成普通的、一撕就破的廉价货！”

“而我们今天的第一个‘乐子’，”张伟的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半，“就是去体验一下我每天都要经历的噩梦——挤早高峰的地铁！”

灯灵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虽然没挤过地铁，但从张伟那幸灾乐祸的表情里，她能猜到，这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怎么？怕了？”张伟得意地看着她，“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哦。”

“谁……谁怕了！”灯灵梗着脖子，强撑着说道，但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慌乱，“不……不就是坐个铁盒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有种！”张伟哈哈大笑，他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那就这么定了！灯灵，听我号令，愿望即刻生效！”

随着张伟话音落下，灯灵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感觉到，体内那股奔腾了千万年、如同海洋般浩瀚的力量，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瞬间抽干了。那种与世界万物紧密相连、可以随意拿捏的掌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下意识地想飘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无比，双脚“啪嗒”一声，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精致的、从未沾染过尘埃的玉足，第一次感觉到了地面的“硬度”。

她试着在心里命令桌子上的杯子飞起来，但杯子纹丝不动。她想给自己换一套衣服，但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依旧是那件纱衣，只不过，她能感觉到布料的质感变得粗糙了，不再是那种能量构成的、水火不侵的状态。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除了长得过分好看、身材过分夸张之外，一无是处的普通女孩。

“感觉怎么样啊，我的‘普通’小灯灯？”张伟蹲下身，捏了捏她那光滑细腻的脸蛋，手感好得让他心神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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