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已经在礼堂侧门就位。各位两人一组，在侧门口拿尸体袋，将尸体放入袋子里封好装车。在现场动作轻点，别破坏现场和尸体，但是在外面一定要麻利点，尽量不要引起群众注意。”

“收到！”

当地警察和来自本部的支援警员共同构成了接近五十人的队伍，柴田抽出其中的三十人按照指挥开始收尸，其余人离开建筑负责外围安保、利用塑料布遮挡视线并驱散围观人员。

藤原和芝田一组，收殓的第一名少女状况还算体面。她的脖子向左扭转了半圈，小嘴微张，下巴抵在西服外套的后领上，显得和猫头鹰一样奇怪。颈椎多处骨折，错位的椎骨将纤细的皮肤顶出几个尖锐凸起。显然这些椎骨之间巨大的偏差彻底切断脊髓，是少女死亡的直接原因。恐惧和惊讶参半的表情凝固在她的脸上，双眼微睁，浑浊的眼白和无神的瞳孔直勾勾地与二人对视。

尽管是已经死去快五个小时的尸体，但她楚楚可怜的无神目光仍旧让藤原感到难以忍受。他双手抓住少女两只已经变得苍白的脚踝，芝田则托住她的肩，两人合作将少女轻盈的尸体抬了起来。由于缺少骨骼的连接，少女的头颅随着两个男人步行的震动而左右摇晃。

这种画面恐怕只会在恐怖电影里出现吧。强烈的诡异感逼迫藤原低头，让视线避开少女的上半身。他的注意力逐渐从自己粗粝的手转移到女生常年藏在袜子布料下的双脚。乐福鞋在挣扎和被杀害时的猛烈抖动中早已不翼而飞，同时带走的还有右脚的袜子。左脚上的白色短袜倒是只被扯下了一半，卷起的袜筒卡在她凹凸有致的足弓上。藤原能感受到被自己逐渐加热的那一薄层脚踝皮肤如同凝胶般轻薄柔嫩，其下是棱角分明的骨骼。向下，脚后跟纤细而结实的筋腱一直延伸到还留着一点血色的足底，在二者相接处是一块明显的浅黄色茧子——肯定是她为了美观一直把双脚挤在小一号的制服鞋里。

藤原轻轻叹了口气。少女十七八岁，身体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正是应该享受自己青春的年纪呀！今天放学之后，和同伴在小城仅有的那几条商店街叽叽喳喳地闲逛，或者和隔壁学校某个同样青涩的小伙子在幽静的河边说着重复多少遍都不会厌烦的悄悄话。但一切可能性都被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的事情粗暴截断。她的生命停止之后，外表的变化尚不明显，但体内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在毛细血管中，在背部产生深紫色的尸斑；她那没有闭合的眼球因失水而轻微软化收缩，角膜已经浑浊成半透明的样子。如果气温再高一点，她消化道内残余的食物会逐步腐坏，撑鼓紧致的小肚子，产生更加不体面的特征……

“喂……藤原，想什么呢？愣着干啥！”

“啊！啊……抱歉。”

“嘿嘿，我知道你想啥呢。不用道歉，这妮子也就比你小个五六岁吧！哎呀，你要是多往这个方向想想也好，起码不害怕了吧。”

尸体之所以恐怖，不仅因其令人本能抵触的气味和冰冷的体温，也不仅因其后背的尸斑和隆起的小腹。尸体因物化而恐怖，但只要一直将她当作是人，或许在体表崩解腐化之前，消极体验不抵她残余的青春味。

两人合力将少女放入尸体袋。内壁喷涂橡胶的防水布按照成人的体型剪裁，对于少女来说有些过大。佐藤看着芝田熟练地将尸体袋的二联标签纸揭起，让下半部分的条码撕离。随后，他将带着胶水的条码绑在少女纤细的右手腕上。

“藤原你看，这个袋子上写的编号，和我贴在她手上的一样。这样就可以避免弄混尸体了。你翻翻口袋，她叫什么？”

“啊……好，我看看……”

藤原翻动起少女外套的两个口袋，只有些摸起来像是化妆品的小零碎，没有学生证或交通卡一类的扁平物件。这样的外套为了避免重要证件在行走中不慎掉出，往往在胸前还有一个口袋。藤原咽了咽口水，解开了少女外套上方的两颗扣子。尽管没有猥琐的本意，但在翻动胸前内侧的口袋时，他的指背还是摩擦了几下少女丘陵的顶端。脂肪与结缔组织交织形成的那种酥软而柔韧的触感立刻让这名青年的身体如同触电般耸动了一下，他只好不停地默念死者为大。

“山……山田幸奈！她叫山田幸奈。”

“知道了，你那么大声干啥。”芝田白了他一眼，将死者的名字写在标签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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