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有食人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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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叶睦小心地捧着手中持续被流水冲刷的软嫩的脑组织，小心的清洗并摘除血膜，动作轻柔得像在按摩持续疼痛的自己的大脑——刚开始处理她的身体时还不至于如此严重，可能是全身的肌肉酸痛一同汇集起来直达头部的缘故——因脱力而发抖的手在用木棍圆润的一端挑出沟壑中的残留物。又过了三次清水，第四次水面终于清澈不少，若叶睦也重新看见清洗的光点。若叶睦继续用剪刀沿着脑干剪切，脑中回响着她在下午说的话：『妳又想吃完甜品不吃正餐？晚上我做饭，小睦可要吃多点。』剪刀切分好大脑的部位，房间重新回归阒寂。

　　锅里的水逐渐沸腾，生姜与酒精的气味顺着飘渺的蒸汽扩散，这只是初步的焯水，将主食捞起备用。另起一锅，一次放入姜块、切段党参、切片天麻、再来一小块川芎打底，将脑花放在辅料上。因为答应了她，所以必须多吃一些，若叶睦又处理了一小块从手臂剔除的肉，一同投入炖盅内，汤底稍微匀上了淡淡的颜色，似乎少了些什么，撒上一把枸杞做点缀。「好了。」若叶睦扣上锅盖，还需要在铁锅中隔水慢炖，美味需要时间的沉淀。

　　再次来到冷库，若叶睦才发现走前没有关紧冷库大门，仅仅过去一小会吧，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除了多些电费外也没多大事。她的一部分便沉睡于此，把剩下的食材重新放在锯下的头颅附近。想做的事、要做的事总是比计时器列明的事项多得多，得赶快处理，只要活着就要与时间斗争。若叶睦的手触碰到她沉睡的脸庞，尽管还穿着常服，却无法感受到温度的变化，睡去的人无法提供醒来时的温暖，若叶睦第一次如此轻松就能吻上她，如果是她的话，她接吻就是这样的体验吧，只能捧着脸慢慢低下头就能吻上，可惜现在始终隔着一层霜雪，再也回不到过去。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彷佛一段尘埃落定的记忆被分割成好些零碎然后被谁随意拼凑一样，时间的魔力因此失效，它无法维持连续线性。在这段突然被拼凑进来的记忆里，若叶睦还能感受到温度，当时还不曾想到轻微的头痛会持续伴随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红色的染料从指尖一路淌至肘部，若叶睦感觉这些部位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史学家靠他九岁时的记忆记录下来持续五天五夜的火灾（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几年前也有180人在林火季期间因纵火罪被捕的事迹，专业的罪犯总能隐藏自己的作案时间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个有案可稽的、把居民和葡萄树一同扔进壁炉取暖的邪神同样可疑，赐人生命的气息的神明在收回他们的生命时，从不会用鼻孔猛地把生命的气息吸回去的方式，这是为什么，我不理解。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自下巴滴落，未经烹饪的心肌的口感糟透了，一不小心还会粘在你的牙缝间，红色果酱做得啫喱状甜品绝对要比这个味道好得多，埃米莉亚·克拉克一口气能吃下二十八颗，可惜她只能提供一颗，然后呢？她短暂的出现，留下那句话后梦便结束了，或者说是进入下一场梦境。

　　直到预先设置好的计时器忠诚地完成使命，若叶睦趿拉着鞋子，浑浑噩噩地走回厨房。患者的双手推开诊室的门——这里是桑拿房吗，怎么这么多水蒸汽？医生的声音若有若无，总是连不成完整的话：『……明显症状……持ㄒㄩ、突然、ㄇ慢加重，U6、TJ06高T86其史病敏，ㄅㄨ适请……』咕噜咕噜地像是吹泡泡一样将词汇混作一团，不过这肯定不是医生的问题，患者的整个脑袋传来阵阵剧痛，就像书念妇人（Shunammite）的儿子突然在他父亲的面前哀嚎一样：「我的头啊！我的头啊！」不知道他坐在母亲膝上时有没有说其他遗言，如果没有那上一句话就是他的遗言，「这面墙纸（丑得）简直要杀死我，我与它誓不两立！」一方决斗选手发出如此宣言，但很遗憾，当晚大部分人的赌注都打了水飘，谁能想到这句话会是他的遗言呢？若叶睦到不至于如此失态，在看见她的身体时，便知道能够在死前依偎的港湾也被死亡率先剥夺了。口齿不清的医生愣是开好了一个疗程的药，药香味冲破弥漫多时的腥臭味的包围，哪怕先前吃完一餐饱腹的饭前甜品，还是重新勾起了瘦瘠病人的食欲，这时也别忘记循规蹈矩，和每一次进食前那样去做一番餐前礼仪，念叨上那么一番话。

　　呷一匙汤，有股独特的药材的味道，说不上多美味，人们乐意把不好吃的食材用于药膳，挖一勺脑花，久违地感受到淡淡的香甜，刚入口便从舌尖滑过落入喉咙，留给来不及思考的人无限的思念。先前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铁棍从眼窝打入大脑的疼痛慢慢消失，受压迫的眼睛就像一块慢慢复原的海绵一样如释重负，视线重新清亮。若叶睦这时才想起自己忘记放盐，犹豫了一会，决定不去加其他调料。

　　无盐地享受整盅汤水，就连茯苓和党参都在无意识间咽下。看着洁白的盅底，就像平日吃完她做的饭一样给予最为真实的评价：「妳做的晚餐，比甜点好吃多了。」

　　『小睦讲话真是直言不讳呢。』听到她的话，若叶睦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另一侧空荡荡的饭桌，她似乎从僵直的睡眠中醒了过来，若叶睦甚至没听到她从地下室冷库的楼梯转到餐厅时发出的声音。而她千真万确地出现对面，以往她们更喜欢坐在同一侧，这样吃饭也会比较方便。

　　「妳什么时候来的？」

　　『在妳意想不到的时候。』

　　「嗯……我吃掉了妳的那份、怎么办？」

　　若叶睦站起来，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却在站起的一霎感到眼球再次伴有压迫感，对面的身影似乎在一次眨眼的瞬间彻底消失，直到再次睁开双眼，她的轮廓才重新浮现，若叶睦不敢眨眼，坚持到生理性的泪水重新模糊视线。若叶睦用手掌捂住双眼，彻底放弃视力，感受到自己像以往一样被她从后面抱住，她的手似乎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不厌其烦地轻轻拍打着。『我不需要进食了，因为我就是生命的粮，赐下的就是我的肉。』若叶睦被这句话逗笑了（尽管维持着捂眼的姿势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表情），若叶睦咯咯的打趣到：「难道吃下妳的肉我就能因妳而不死吗？难道不吃妳的肉我就不能靠妳而活了吗？」耳边没有传来响应，在沉默的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若叶睦知道到她离开了，毋须挽留她，愿她今夜得以好梦。晚上过去，早晨到来，这是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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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晨星或许实现了它的诺言：「是的，我快要来了。」迎接黎明这段时刻最能畅想未来：春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能够听到乌鸫在歌唱，如果谁因牠清脆短促的啼啭感到头疼，那现在的若叶睦就有多么愉悦。她只是像椭圆形的嫩芽般卧在枯叶里，马上便能长出羽状的灰绿色真叶，是的，需要些时间，毕竟她相较于若叶睦总是睡得早起得又晚。若叶睦忙碌了一整夜，骨肉汤熬制了几个小时？设置太多倒计时都分不清哪条数据代表哪件事了，应该是这一条归零？宇宙归零重生，它们变成了色泽奶白、味道浓郁的浓汤。拿出存储的血液，尽管加入适量的柠檬酸钠冷藏存储，取出搅拌的过程中还是发现了不少凝块。采取补救措施过滤出适量的暗红色液体，对于学习的一方来说这可是令人头疼的词汇，但对于教学的人来说模棱两可的万金油简直方便极了。这次必须加入食盐，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也可以浸渍一包香料袋，想加点白胡椒粉提鲜的可以直接撒入汤中。倒入一比一的血液（确保提前拿起香料袋），不停搅拌，盆中的颜色又黯淡一分。取出提前几小时处理好的小肠，一个人操作可不怎么方便，若叶睦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有惊无险地系好另一端肠衣，中途洒出的汤汁落入盘中，重新倒进剩余不多的汤汁里，难道做多了吗？若叶睦比划着锅的大小，从中间打了个结，水没过血肠，小火慢炖，只有灵和水黾才能运行在水面上，所以在血肠浮起时必须要溺毙它。

　　重新回到黎明时分，若叶睦总算备好这一天的食物，将血肠分成两份，一份切片摆盘，另一份整条冷藏，今天只需要吃这两餐便可以了。坐在餐前，按部就班地完成餐前祷告：「我为你所赏赐的一切，感谢你。你也降福于我，和我所享用的食物。荣光归于天上的形体、及地上的形体及万物的原动者。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阿们。」

　　她随启明星一同醒来，对念完祷词准备用餐的若叶睦说：『给我一点水喝吧。』

　　若叶睦维持着祈祷的手势，惊讶中带点犹疑地望向她，看啊，她来了，重新坐在若叶睦身侧，她手肘抵在桌上，下巴搭在掌心侧着头望向若叶睦。半晌，若叶睦说：「妳怎么向我要水呢？我喝的都是妳所赐的。」

　　她说：『那小睦把原本属于我的一部分还些给我吧。』

　　若叶睦照做了，她赐得太多，令若叶睦享用不尽。若叶睦把盆中最后的未被灌入肠衣的汤汁倒入杯中，刚好装满两个酒杯。转过身来时，若叶睦发现她又悄无声息地离去，如果不是闹脾气，她可不会这样搞失踪，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确实，昨天下午到今早因为处理食材，家里被自己搞得一团乱，她肯定不会对地毯和墙纸上的污渍视而不见，定有千端万绪。知道自己犯错的若叶睦乖巧地把酒杯依次搁置在餐桌上，这时若叶睦发现自己还未享用的铺满切片血肠的盘中少了一块，又环顾一圈不见她的身影，若叶睦鼓起勇气小声问到：「妳在哪里？」未能听到她的响应，俩人相处时，她总是带起话题调节氛围的那个，虽然若叶睦也可以做到，但在昨天，从正午一直到下午三点，黑暗笼罩整个世界后，若叶睦从未有过如此这般渴求、殷切期盼听到她的话，无论她向自己说什么都好，希冀对话能永远持续下去，这份祈愿像不请自来的头痛一样随时准备撕咬若叶睦的心脏，这或许就是她对若叶睦的惩罚，效果真是立竿见影，若叶睦的心此刻就被尖牙刺穿了。落寞地叉起一块肠，绵密的口感和丰富的口味在口中像流动的芝士洒落在肉块时那样自然地平铺至口腔的各个角落。若叶睦举起酒杯，緅衾色的汁液在杯中像啫喱般晃动，不要注视，只需饮用；尽管她不愿意出现，若叶睦也知道她的一部分顺着食道淌入自己里面成为生命的泉源，涌流不息，直到永生。

　　期翼的夜晚如约而至，宅家两日的若叶睦推开门，此时正好天起凉风，清爽的风从大门自愿清洗室内浑浊的空气。庭院的路灯忠实履行它们的使命，尽管它们无法顾及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比方说就无法在光线下看到参加派对的昆虫的身影，谁知道牠们在哪个角落开始露天演唱会？任何路过的生灵都可以选择是否要席地而坐，若即若离地参加牠们的派对。

　　她们是两年前搬到此处的，更久前她们只将此处视作每年避暑的场所，依山伴海，风景迷人，一年可能住上个把月。缺点自然也是有的，交通不便外加离亲友过远，祥最近也和若叶睦讨论过让她们考虑乔迁之事。昨天一早沿着山路开车时，若叶睦在驾驶位上向她提过，她也想返回东京，她更多考虑到的是若叶睦的工作，那只乐团出道马上要满十五周年了吧，粉丝一开始还在调侃终于能给全勤模范放个假，采访和产品代言可算能多让其他人亮相。直到上一年的周年庆，若叶睦没有出场，活动结束后堪堪找补在线致辞，引发大规模讨论。实际是因为周年庆的前两天，因突发恶劣天气造成庄园这片区域的电路故障，哪怕她们动用备用电源、开启发电机也无法解决没信号和网络的问题。那些都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就好。

　　抬头望向遥不可及的星空，今天的星光格外璀璨，月亮似乎都大了几分。人心贪念不止、欲壑难填，每当仰望星空时便期待晨曦和曙光，但倘若白昼真的降临，又会渴盼满天的星辰。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若叶睦伫立在庭院中，她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去——可能是在淋浴前、也可能是在走出来的时候脱落的——赤脚踩在经修剪的草坪上。若叶睦看向远处，她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方向睡去的，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将车开回来时她已安然沉睡，大约是昨天下午三点。

　　「为什么晚饭时妳没有出来？

　　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吃午餐吗？」

　　若叶睦向四周观望，

　　连虫子们交响乐都停下来，

　　四周嗼寂无声，

　　若叶睦只得继续问道：

　　「妳若不来，

　　我的骨头必遭融化，

　　我的心脏必受啃噬，

　　生命的泉源必将干涸，

　　我因妳留念人间

　　妳为什么离弃我？」

　　若叶睦瘫倒在地上，绝望地哭出声。

　　天上的圆月与她虚幻的身影重迭，

　　比若叶睦大上一圈的手轻易地包裹住

　　握成拳擦拭眼角的手，

　　像无数次那样与若叶睦相拥。

　　她对若叶睦说：『妳爱我吗？』

　　若叶睦抽泣着说：「是啊，妳知道我爱妳。」

　　她第二次问：『妳爱我吗？』

　　若叶睦哽咽地说：「是的，妳知道我爱妳。」

　　她第三次问：『妳爱我吗？』

　　若叶睦肯定地说：「妳对我无所不知，妳知道我爱妳。」

　　她抚慰着若叶睦绷直的身体，让若叶睦慢慢躺在草坪上，她紧随其后一同倒下，她说：「我们一起看月亮吧。」昆虫重新鸣唱，她们依偎在一起。晚上过去，早晨到来，这是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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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叶睦看了一晚上月亮，当晨曦再次来临、当被挽着的手臂落在草坪上时，就知道她乘着微风离去。若叶睦站起来，拍了拍满是皱襞的裙摆，今天是禁食日，要梳头洗脸、沐浴全身。若叶睦挪动双腿，却感觉不到下肢在迈步，彷佛离开地面一样，便知道自己的时刻就要到了。

　　第三天，若叶睦得以放松下来，头痛不再影响自己，清风离去带走了若叶睦的触觉，也捎带了若叶睦的痛觉。无关紧要的闲人的说话声也变成低音提琴悠扬的旋律，温柔的音色似乎能让人舒心入睡，琴音变成金色的缰辔，自杯中淌出的酒化作带翅的枣骝，只要跨上马匹、抓住缰绳便可以腾空而起，可是……若叶睦说：「我不走。」柏洛杜霍菲（Blodughofi）灵性地朝若叶睦发出沉闷的响鼻，前蹄在地上轻点三下，低下温顺的头颅。若叶睦又说：「我不走。」牠无能为力，只得张开双翼，飞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户外光芒更加明亮，太阳移动到正中央，越照越亮，单在室内肯定无法亲眼见证如此美丽的一刻，若叶睦便属于那批错过的人，此时的若叶睦浸入浴缸，还呛了几口水，昏厥的部分得以重新苏醒，如同新的种子结成的新的嫩芽一般在每天太阳初升时获得新生，正值正午，新的树已经长成。正直的灵从未偏离健全的路，哪怕被投入圆形高岩第一个圈子的第两环，也纯全无过，全然无罪，若脚铐使人无法自由，那双脚也可以舍弃。新的树木生长出的新的弱叶不需要攀附十字架便可成长，不需要洗涤就已然身心纯洁、无垢无暇，满天繁星仅采摘一粒便可用之不竭，那粒星光封闭在纯洁的心中。

　　不再感受痛苦的、告别了柏洛杜霍菲的、梳洗后的若叶睦重新睁开眼审视这个世界，透过楼板、穿透天空，这里不过是虚假的潦草搭建的牢笼，那个世界也是，寻找完美，而完美总被藏匿，只因祂讨厌完美无缺；渴望结束一切，却永远与世界有牵绊，人必定返回家园，永远有一抔故土是为所有人留的。

　　时间是如此容易消磨，这是生物的一种保护机制，如果时间变得煎熬，定会降低预期寿命。今天的夜晚显得格外焦躁不安，明明还没到预定时间，便早早入场，试图靠降下阴霾阻止所有人的行动，可惜它的如意算盘敲得再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祈祷变为我意欲时，离去等同回归，颠覆即是永存，死亡既为新生。将她支离破碎的身体抱到主卧——这是庄园里最美的房间，从这里的落地窗可以直接从草坪望到海洋，可现在却什么也看不清，因为黑暗重新笼罩世界，上一晚璀璨的群星都躲去哪啦？

　　她困惑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不明白若叶睦为什么放着柜台灯不用，非要在房间各处点上蜡烛。

　　她对若叶睦说：『现在几点了？』

　　（刚刚趴在床边着睡了一会，三天未阖眼的她实在太累了。）

　　若叶睦不假思索地回复：「两点五十分。」

　　（这个时间是是周五下午若叶睦最后一次留意车内钟表的时刻，还有十分钟左右，那场灾难就降临了。）

　　她说：『时间太早了。』

　　（多希望妳在术后能够多休息一会。）

　　若叶睦说：「对不起，该醒来的人是我。」

　　她说：『小睦不用勉强。』

　　若叶睦拿起一节滴蜡的火烛，金色的眼睛反射橘黄色的荣光。周五下午沿山路回程途中发生的情景慢慢重现，正午的阳光突然被密布的乌云遮盖，因为天气预报播报今日不会有雨（后面确实没有下），再加上野餐场所已经布置好了，她们决定吃完午餐再回去。尽管没有到最坏的情况（例如山上没有起雾），但在山路上驾驶，尤其是有一段被密林覆盖的路上需要始终打开车灯，命运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开玩笑，居然只是因为避让一头突然从一侧密林中蹦出的动物——那是山羊还是公鹿？总之是长着角的生灵——猛打方向盘造成的连锁反应让车失控冲下坡，在撞击到拐弯的护栏时，若叶睦并没有按大多数设计好的险情倒在安全气囊上。

　　若叶睦说：「妳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妳，我不能死……」在她欢喜又悲伤、恐惧又信赖的目光中，若叶睦将手中的火苗栽培在床铺上。火焰是我的仆役，让她的风更大些，让红色的新生嫩芽迅速成长——瞬间长出的枝条纵横交错沿着床头柜攀上墙纸，种子随风飘落到暗色带条状花纹的羊毛地毯上，地面顷刻间被迅速生长的植被的盘根错节吞噬。与其说这里是某家庄园的卧室，不如说此处乃遵循弱肉强食的深林：亮红色的枝头为了繁衍长出好似骷髅手的树冠，一昧往上高窜，很快就攀到房间的木梁上，肆意生长的树林终将如愿以偿，在木结构主体横行霸道畅通无阻，它要将生命力蔓延到庄园的各个角落！

　　这一天的夜晚与第二天的日出都格外的早，被黑暗笼罩的天空被从下自上地散发出日出时的光芒撕裂，第一抹红霞反常地从地心升起，越是接近地平线，越是通红，彷佛是地球涌出血液，飞溅的血红色直达云端，玫瑰色的霞光向整个天空扩展。晚上过去，早晨到来，这是第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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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清晨，天还未亮，睦从病床上醒来，借着夜间常亮的微弱灯光看出这里似乎是某家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她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张洁白的带有消毒水味道的薄毯，靠着病床边睡去。睦摸到缠绕在自己头上的绷带，没一会，耳边不间断的机械性的仪器噪音让刚清醒过来的睦听得一阵头疼，提起的那只手的手背也传来阵痛，似乎是多次输液导致的。颤颤巍巍地将骨节分明的手抚摸在她的头顶，睦着实为躺在病床上的昏迷了不知多久的人能是自己而不是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滴滴、滴滴……」计时器发出更高频的提声音，她条件反射地支起脑袋，对上了病人的双眸。全然没有发觉薄毯从自己肩膀滑落，她难以置信地与睦对视了好一会。直到她听到睦说：「爽世，我回来了……」她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睦，抓握力大得似乎要将睦融入自己的身体，至死也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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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初华还在瑞士，现在安排行程……给我好好照顾身体！」

　　初华担忧地看向祥，她大概聊了十多分钟，见祥挂断电话，初华问道：「小睦她……」

　　祥的语气缓和下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海铃和若麦也在那边，晚些我会分别向她们确认情况。」

　　「小睦一定会好起来的。小祥，我也给妳泡了咖啡。」初华说着，将马克杯递给祥。祥五味杂陈地接过杯子，在初华热切的目光中喝下，想：「这个味道，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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